纳言十八-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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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她时,他好奇她的人、她的身分;识得她时,他惊讶于她的聪明、她的慧黠;懂得她时,他震慑于她的择善固执、她的善体人意。
如此不同的她攫住了他的目光与他的心,因而开始招惹她。
起初的招惹是试探、是挑衅,而后是刻意的为难与任性,最终竟是舍不得放开她的宠溺。
为何如此?夜深人静之际,他总会问着自己。
尽管多年来他已为自己找过千百个理由,却无一能说服为她倾倒的心。
“朕该拿你如何是好?”修长的指抚过如同她脸颊般的柔细花瓣,他问得无助。
“一再为难你的朕,这回又逼迫你做出决定。”皇上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感伤。“你还敢说朕不坏?”
“皇上不坏,只是心肠太软。”有时她异于常人的看法总会让他琢磨再三。
“何以见得?”
“皇上对于珍视之人或物总会不由自主地推让,而后用看似残忍的手段逼迫对方先做出抉择,其实受伤最深之人却是皇上。”
“朕何需如此?”他不置可否。
“因皇上是仁慈的好皇上。”
她说的话总是一针见血,让他无从辩驳。
但这回,他的残忍只对她,他的逼迫也只对她,她是否还能如同以往一般地将他的心思看得彻底?
“堂玄。”他放下抚花的手,隐隐刺痛的心跳得低缓。
“皇上。”皇上倚窗的挺拔身影,莫名地令人同感孤寂。
“明日告诉福安,替兰美人寻个好归宿送出宫。”皇上说话的语调平淡如常。
“皇上?”
“大纳言替朕选的妃子就快送进宫来了。”他很清楚,三个月的期限即将到来。
“皇上的后宫只有兰美人一人,倘若再将兰美人送出宫,这……”
“你很朕清楚为何留下她。”当年会纳了她,除了她某些地方与“她”相似之外,也是为了堵众人悠悠之口,他根本无心于她。“告诉她,朕不会拥有三妻四妾,朕的心也无法一分为二。”
“皇上真要纳大纳言选出的女子为妃?”堂玄一直以为这只是皇上为保大纳言周全的缓兵之计。
只要让大纳言担起替皇上选妃之事,于此事落幕前,“那帮人”不但不会动她,甚至还会想办法笼络她、巴结她,而皇上与他正可乘机做些部署。
可如今……
“朕说过,朕接受大纳言的决定。”只要是大纳言替他选的,他便接受。
毕竟,这是她对他的心意。只要是她的意愿,他便替她实现。
“皇上何苦?”堂玄困惑了。
“爱一个人,并非真要得到她不可。”皇上伸手按于胸口,按于万十八替他挂上的平安符上头。“倘若朕的放手反而能让她免于灾祸、免于争斗、免于生死劫难……”他停住了口,哀戚神伤之色不让任何人瞧见。“朕就必须放手。”
第7章(1)
被送入宫的女子身着一袭蚕丝织成的白袍,绣着富贵牡丹花样的白纱自女子头顶遮盖而下,隐约间只能见着她模糊的轮廓,朦胧间只能望见她桃红的唇色,其余无一可窥见。
此时的她,跪坐于铺着长绒丝毯的地上,纤细的背脊挺得笔直,修剪整齐、圆润白皙的指平贴于腿上,罩着白纱的头微微低垂。
教养良好她不敢动、不敢言,一呼一吸之间尽是小心翼翼、谨慎万分。
“叩”的一个声响,是酒杯敲上桌面的声音,也是酒壶放回桌面的声音。
这声音不间断地响了一整晚,无人制止、无人敢言,就这么任一身紫衣的雍容男子为所欲为。
这酒,好苦。
古人云:借酒浇愁,愁更愁。以往的他半信半疑,今晚,他却深信不疑。
这一杯杯下肚的酒不但未让他消愁,反而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残酷地醒悟着自己的自欺欺人。
堂玄说得对,除了“她”之外,他心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先别说只是有名无实的装模作样,他连与大纳言替他选出的妃子共处一室都觉得厌烦,遑论其他。
他,高估了自己。
自以为潇洒,自以为放得下,自以为能全盘接受她所做的决定,自以为能说服自己不再羁绊着她。
然,当妃子人选送到他眼前之际,他的心却慌了、乱了、痛了。
“后悔莫及”这四个字毫不留情地鞭笞着他血淋淋的心,他说不出口的苦,只能和着一杯杯酒吞下肚。
“退下吧。”皇上仰首又饮下一杯酒,烧喉的辛辣却无法麻醉他创痛的心。
退下吧。这三个字令跪坐于地的女子握起了纤白玉手。
等待整晚的她,等不着皇上一眼,等不着皇上温柔的抚触,好不容易等着了皇上开口,这一开口却是伤人的三个字。
悄悄地、缓缓地,女子稍稍抬起了头,当她的眸光触及呈在桌案上依旧系着紫底金边绸带的卷轴时,困惑的眸光一转为了然。
那有着大女官对她的择视与评笔的卷轴被谅在一旁,那有着她的身世与身分的记载被随意置之。
眼前的皇上根本对她不闻不问、毫不在意,更别说多瞧她一眼或同她说句话了。
既然如此,何需选妃?何需大费周章绕这一圈?何需故意伤她的心?
“小女子退下了。”不同于平时刻意压低的嗓音,她清亮的声音听来令人舒服极了。
既然皇上要她退下,她便退下,是赌气,也是试探。
不料跪麻的腿不听使唤,一时间她根本站不起来。
她向前倾着身子将双手按在地上时,一双绣着精致龙纹的厚靴已来至她面前。
“抬起头来。”
这是今晚皇上对她说的第二句话,虽非赶人之语,但那隐藏着风暴的冷冽嗓音,依旧伤人。
还是让他听出来了?为此,她点着胭脂的朱唇柔化了许多。
直起身子的她依旧跪于地,缓缓抬起的螓首滑动了白纱,翩然落地。
霎时,四周寂静无声,似乎连呼吸也莫名地暂止。
“万十八!”一声怒斥惊天动地,震得楼宇隐隐晃动。
“臣在。”她不避不闪地凝望着他,深情无限。
“你……”他的怒气梗在喉间,他的喜悦跃上眉间,满腔的气恼与压抑不下的情意互相冲击,撞得他的胸口热血翻腾。
她怎能如此自作主张地成为他的妃?! 如此心平气和地立于他身前?! 如此深情款款地锁着他不放?! 又如此……娇美动人地诱惑着他!
眼前的她,不是以往那男子装扮的大纳言,不是胭脂未施的素净脸庞,而是朱唇轻点的人面桃花。
“退下吧,你不该在此。”尽管震惊、尽管心动,恢复理智的他仍是执意将她推离身边。
似乎早已料到皇上会这么说,万十八坚定地望着他,动也不动。“小女子是皇上的妃,是该在此。”
“胡闹。”背过身去,他逼自己狠下心来,因他明白若不这么做,下一刻他必将她紧拥入怀。
“十八从不胡闹。”她起身来至他身后。“十八只是遵照皇上旨意选出适合皇上之人。”
“但你却选了你自己?”他命自己冷下的心不带丝毫情感。“你怎可如此辜负朕的心意?”她可知将自己推向他只会招来不幸?
“皇上当真认为十八不顾皇命、贪职务之便、图荣华富贵而献上自己?”她大睁的眸里是不被信任的伤痛。
绝非如此。皇上心中的吶喊无人能听闻。“选他人吧,朕的妃不能是你。”
“是吗?”她自问着。头一回,皇上任她如此误解而不辩驳。
为了选妃,她不顾内心的挣扎与纠结,不眠不休一一约访大女官呈上的佳丽,一心一意欲选出适合皇上之人。
她既想找着比她更适合之人,却也害怕真找着此人。无人明了她的苦,她从不在意,只要他懂她。
只要他懂她,就算全天下的人皆误解她,她也快活自在。
岂知……于皇上眼中,她是如此的失败与不够资格。
可恶!她的王怎可如此待她?!
即使如此又如何?突然间她笑了,跃然于心的坚决念头不容她退却。
莲步轻移的她绕至皇上面前,仰起的面容绝美动人。“明日,皇上的妃可以是其他人,但今晚是十八。”
皇上不愿纳她为妃,可以,但她得成为他的人,即使一晚也好,这是她应得的。
抓着衣衿的手动了一下,她暗自吸口气,大胆地、不顾一切地解开了衣袍……
当柔软的衣衫滑开,当她的凝脂玉肌映入皇上眼之际,他的气息一乱、闭眸转身。
“退下。”皇上再次命令着。一再被挑起的强烈欲望几乎将他逼疯。
“皇上。”张手一抱,她紧紧地从身后搂上皇上的腰。要“十八一回吧,一回就好,求您……”哀求的语调破碎得令人不舍。
此时的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贴伏着他挺直的背脊,羞热火烫的体温熨着他炽热的心,纤白细长的手臂牢牢地扣着他的腰,彷佛只要一松手便会失去他地颤抖着。
真是无可救药的傻女人。
陪伴他身边多年的她,怎会误以为他的推拒是为了不要她?怎会误以为她的求爱憾动不了他?
她难道未察觉他跨出的步伐只为她驻足?他僵硬不敢乱动的身只因怕会不顾一切地要了她、不让她离开?
她啊……总是占满他的眼、扰乱他的心思,甚至早已夺走他的心的女人,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垂下眸,他凝视着缠在他腰上的手,覆上她手背的指于拉开她的手之际却又让她的抽气声诱动了心。
微怔的剎那,她已绕过他腋下,将几近全裸的身子依偎入他的怀、攀住他的身、吻上他不及防备的唇……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吻他。
如同头一回般的生涩,却较头一回来得急切、来得热烈、来的煽情。
“你……”她突来的大胆举止激得他心跳失序。
甫开口的他,舌尖立即触及她温热的唇瓣与软滑的丁香舌,满口的馨香津甜令他闇黑的眸燃起熊熊火焰。
他任她吻他、勾引他、挑逗他而不予回应。
或许是想让她有反悔之机,或许是私心地想知晓,不谙此事的她能做何种地步。
而当她甜腻的吻滑过他的喉落上他胸前的锁骨时,他的身躯震了;当她柔若无骨的玉手抚上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时,他的手动了。
“该死的万十八!”他握上她的腕、扣住她的下巴,聚积于眼底的情欲一触即发。“你岂不明白,跟着朕会有性命之忧?!”他的用心,为何她总是置之不理且不断地逼迫着他?
她凝眸望他,红艳的脸蛋是娇羞的绯红,微肿的红唇是索求的渴望迷蒙醉人的眼是诉不尽的情意缱绻,……
“那皇上岂不明白,失去皇上,臣便失去了性命。”她深情的眸中泛起水光,反握着皇上的手止不住焦虑忧心与炽热狂爱互相撞击的颤抖。
“何苦?”他的指轻抚着她微噘的唇。离不开她的眸,放不开她的手,想得到她的心──陷落了。
摇摇头,承载不住重量的泪珠滚落。“无法爱皇上才是苦。”
你呀……心下一叹,皇上认输了。
缓缓落下的唇先是吻去她颊上的泪而后贴上她微张的柔唇,于她逸出无法压抑的申吟之际,探入的舌交互纠缠得如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而当他火热的唇舌吮上她诱人的丰盈之际,止不住的娇喘冲出了她的口,欢愉的颤栗令她忘情地回应着。
“皇……”情不自禁地,她唤出了他的名,融着情欲的微哑嗓音令皇上陷入更深、更缠绵……
我爱你。
拱身向他时,她于心中狂喊着对他的爱。
声声句句的誓言没让人听见,却深深地刻进了她的心窝,烙印成字,一生一世。
侧身撑起身躯的皇上,深情的眸直盯着身下的万十八不放。
他,终究顺应了自己的真心,不顾一切地要了她、爱了她。
他不后悔,只是气恼、怨恨着自己。
气自己羽翼不够宽大,无法护她滴水不漏;怨自己羽翼不够丰厚,无法保她高枕无忧。
“傻瓜。”他张口的骂沾上了蜜,熟睡的她并未听闻。
修长手指轻拨开她覆面的发,莹白面容上的微启朱唇又诱得他俯身夺走一吻。
意犹未尽地舔沾着她味道的唇,轻柔万分地抚了抚她粉嫩的颊,即使此时的他累了、倦了,却不容自己睡去,只怕苏醒时只是梦一场。
取来搁在床头的药膏,他沾取了些并小心翼翼地抹上她颈上的青紫,而后是她的锁骨间、胸口上,甚至是……丰盈上;至于她腰间的一枚吻痕,是他对她的惩罚。
“上哪去?”
深夜,他搂住她细不盈握的腰肢问着。
今晚的他方明了,拥着她入眠竟是一件如此令人安心之事。让她伏在自己身上而睡,竟是一件如此令人感觉温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