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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奴家坏-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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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
  此刻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他沈住心神,把送上来的烟斗淡淡推回。
  “寒兄手中买卖沿着一江南北横贯东西,不论是柴米油盐类的民生物资,抑或香料、茶叶、布疋等物,暗中接盘、销盘的事早非秘密,我听说,连活生生的东西寒兄都能安排好买主,自有销出管道。”
  “你别胡说!拐卖俏生生大姑娘的缺德事,那是前一任掌事的家伙干的,老子可没做!老子还把他给宰掉,丢进江里喂鱼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会生出满头白发?”诸事操劳啊!寒春绪喊冤地瞠大眼。
  “我指的活生生之物不是姑娘。”鄂奇峰嗓音沈稳,目光锐利。“寒兄前些日子不是销了几批来路不明的蒙古骏马,一部分往西南,另一部分从辽东出海了,你马匹销盘的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转个手便大赚一笔,不是吗?”
  “……你到底在一江南北安插了多少眼线?”赶紧再抽两口烟压压惊。
  鄂奇峰对他故作吃惊的反应微微勾唇,平淡道:“关于那些蒙古马,寒兄最好别再接对方那些货,你若要持续经营这一块,我手上有货源,保证品种纯过你所见到的那些。”
  寒春绪歪着头打量他,看得津津有味,两眼不眨。
  然后,他吊儿郎当样儿还是一副天塌不管的德行,眼底却是一烁,闪动精明异辉,慢条斯理地颔首。
  “也是。听我底下人传回来的消息,鄂兄北方的牧场养的蒙古马全是绝品,你要肯把货交给我来处理,少不了我好处,嘿嘿,其实也少不了你好处,既是互利的事,我就随你押双赢,来个通杀豹子,岂不痛快!”
  底细小小被掀,鄂奇峰倒不讶异。
  他能派好手刺探,寒春绪当然也会这么做。当他与三师弟盯上那些人时,身为地头蛇的寒春绪必也有所察觉。
  只要确定寒春绪的人马不会蹚这趟浑水,一切就无后顾之忧。
  “确实痛快。”他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白团团的烟雾一圈又一圈喷出,寒春绪怡然自得地抽过两口,不正经地贼笑,笑得俊脸尤其奸险。
  “鄂兄,看咱俩快要结成亲家……呃,快要成换帖兄弟的分上,免费奉送阁下一个小道消息。已被你盯上的那些人,这个月十五会在江北的定山坡交货,本来是我要派人过去接盘的,就看鄂兄要不要替小弟出马一趟?”有奶便是娘,这位新来的“娘”奶多,他寒春绪向来唯利是图,就认这一口!
  闻言,鄂奇峰左胸蓦震,眉眼深沈。
  略顿了顿,他淡淡扬唇。“那我就替寒兄走一趟吧。”
  两双别具深意、各怀心思的目光直勾勾接上,彼此本能地暗中衡量,回绕在两个男人间的氛围紧绷且奇异,颇耐人寻味。
  “走!我请鄂兄饮酒作乐去!”一臂亲亲热热地搭过来。“走走走,今晚不醉无归!嘿嘿,一江南北的两朵名花作陪,你可真得见识见识!”
  鄂奇峰没有推辞。
  一是因为与他同行的朱拂晓不知被安置在何处,尽管知她不会有危险,总不该把她留下。
  二是因为寒春绪说的话……两朵名花作陪,你可真得见识见识……一听之下竟甚为刺耳,刺得他浑身不舒坦……
  再有,不知是否他多想,当寒春绪说出那句话时,语气听起来像是又酸又涩、又苦又闷,挺不是滋味……
  要他见识什么?
  见识这小四合院其实别有洞天,彷佛一眼便能看尽,实则有一道道暗墙和迂回曲折的暗道,机关重重,而后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道突然豁然开朗,一座堪称“金屋”也不为过的华厦立现。
  还要他见识什么?
  见识江南、江北两朵名花领着十六位精心挑选出来的秀美舞女,为他们献上一段“凤求凰”的绝妙舞艺,助酒助兴,悦主娱宾。
  然后,鄂奇峰真见识到了,这“凤求凰”舞到最后,十六名小舞女环作一圈,将扮演情人的两姑娘围在圈心,圈中上演的求偶之舞热烈直接,两具窈窕美丽的女性身躯相互交缠,尽管衣裙未脱,缠绵的姿态太撩人,两张浸润于故事情感中的艳容已太销魂。
  到得最后,跳凤之舞的君霁华含上一口爱酒,她徐徐张唇,酒汁如琥珀丝坠下,在烛火通明的厅中闪亮,然后喂进跳凰之舞的朱拂晓嘴里。
  那确实是一个吻。很扎实的吻。在君霁华喂完酒后,她俯首极自然含住朱拂晓的艳唇,后者虽处于被动,却也顺从得很,好似这种事挺寻常,并非头一遭。
  他见识这些干什么?!
  只会看得让他燃起满腔无以名状的怒火!
  鄂奇峰仰首灌完杯中物,热辣烧喉又烧心,他突觉无比烦闷,头一甩,沉着脸起身就走,笔直走出用以招待贵客的丽厅,下阶梯,步上青印石道,走进花木扶疏、山石流水的造景庭园内。
  阿奇……你是我第一个亲上的男人……
  你陪着我,当我朱拂晓三天的男妓……
  心烦,被无数关于她的事整得心绪紊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会坏事的。一定有其它的路可行,他和她之间可以找出一方共生,让两人皆赢。
  天色方沈,正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分,园内随处点上的丝绸灯笼起了功用,烛火透出红绸纱,绮光彷佛在四周流动。
  他双臂盘胸,暗自深吸口气,把思绪放在早些与寒春绪的那番交谈上。
  想着明日得尽快赶回,与三师弟那边联系上,开始准备收尾,有寒春绪这及时雨般的“小道消息”,他们必须在当月十五前,于江北定山坡再作另一波布置,届时,锐箭双发,剿对方巢穴,再围捕定山坡这边的余党。
  不能出任何差池!
  为了走到这一步,他等了多久?
  “大爷独立黄昏后,等哪家姑娘呢?”
  嘲弄似的娇语一起,他的沈思被搅扰,随即循声转过身。
  朱拂晓发髻松垮垮,欲坠不坠的玉钗斜插,她立在飘游的绮光中,脸上的胭脂像是被酒汁染开,朱唇漫漫红,漫过唇廓和洁颚,耸起的胸前犹有酒印,这模样明明颓靡得很,在她身上却显出独有风情。
  火气中烧,鄂奇峰却分不清那股子热到底是不是纯粹怒火。
  他抿唇不语,看着那抹纤曼身子踩着微醺步伐走近,酒香扑鼻,混合她衣上和肤上的香气,霸道地钻进他鼻腔中。
  “鄂爷沉着脸,笑也不笑一个,是奴家那支舞没跳好?”她晃着螓首笑叹。“花魁娘子,一江南北。我弹琴唱曲之功胜过霁华,她舞艺则胜过我,这‘凤求凰’是她教我跳的,真不入您的眼吗?”
  “你喝了多少酒?”他双目微玻А
  小脑袋瓜继续晃。“没有多少,就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唔……”拇指和食指强调般地比出“一点点”的距离,她忽地重心不稳,若非鄂奇峰及时出手捞住她,那片光滑额面准要磕中一旁的假山嶙石。
  她若真只喝“一点点”,他的头就砍下来让她当球踢!
  这女人喝酒、抽烟样样来,有时连饭也不吃,行径嚣张、姿态挑衅、言语尖锐、易感易怒,不顺心时,酒喝得更凶,存心跟自己过不去。
  准是他与寒春绪在小四合院谈话时,她就喝上了,如果又有君霁华在旁同饮劝酒,她肯定喝得更豪气。
  他大可不必理会,身体是她自个儿的,她想如何折腾,全由她糟蹋。
  但是……就是气她这么混帐!极想、极想紧扣她双肩用力摇晃,看能否把她摇清醒些!
  仍沉着脸,他不费吹灰之力拦腰抱起她,走进园内的六角小亭。
  他想把她放落在石凳上,她偏不依,藕臂犹抱牢他的腰。
  “我要坐你腿上。”她嚣张性子又起。“鄂爷给不给坐?”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今日于他有恩,不敢不从。微怔了怔,他顺其意抱她坐下,贡献出结实的大腿和宽阔的胸膛。
  他听到她的清铃笑音。
  “鄂爷,该我做的,我可都做了,接下来该换你履行诺言了。”她挨得更紧,嫩颊蹭过他的颈窝和粗糙颚下,吻着他紧闭的嘴角。“陪我三日,当我三天的男妓……噢,我猜你是不喜欢‘男妓’这说法,但……鄂爷不会毁约吧?”
  她像是故意要惹他生气,言语刺探,举止大胆。
  锐光一掠,有什么划开混沌思绪,鄂奇峰下意识紧抓脑中那抹想法,敛下的双目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好近的那张粉面。
  她墨睫颤抖,鼻翼鼓动,气息暖热。
  她的眸彷佛不敢看他,吮他唇瓣的力道却好重,诱哄不成,要迫他张嘴似的。
  她把他抱得好紧,隔着衣衫,他清楚感觉到她十指的力气,彷佛怕他挣脱。
  她怕他要毁约。
  明明担心害怕,不想让谁看出,遂以逗惹对方来掩饰自己的弱势——这是她一贯的伎俩,是吧?
  左胸化开某个点,一泉逼近疼痛的柔软涌现。
  他的心以某种怪异的、耐人寻味的方式疼痛着,抿着的唇不由得放弛,那抹丁香小舌随即钻进,这一次,他不再迟疑、不作抵拒,齿关乖乖打开,含住她送来的甜软,品尝她的味道。
  怀里的娇躯突然畏冷般发颤,寻求热源地密贴过来。
  他本能地收缩臂膀,一只大掌顺着她的背脊往上挪,托住她的后脑勺。
  四瓣唇过火地纠缠,耳鬓厮磨,她柔嫩肌肤被他粗犷面颊压出点点红痕,最后痒得她呵呵笑,脸容埋进他颈窝不断逸出笑音。
  “之前吻你,你都闷闷的不给亲,还要我使强、霸王硬上弓……这回你可懂得回报了,鄂爷……咱们三日之约,你也得信守承诺,对我乖顺些、依从些呀!”
  她以为今日领他来此,让他得到他要的,所以他才响应她的亲近吗?
  鄂奇峰费劲压下体内躁动。
  腹中火越烧越旺,往双腿间冲喷,害他必须咬紧牙关,重重咬住,经过一番调息后才能勉强稳住声音。
  “为什么不离开‘绮罗园’,找个好人家嫁了?”她仍是清倌不是吗?要他三日?这种事向来都是姑娘家吃亏啊!
  她又笑,舒服地枕着他。
  “哪里有好人家?没有哪户好人家会要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而我也不需要男人来养……鄂爷,我身分虽低贱,只要自己仍属于自己,那就傲得起来。再说了,我一出生就在‘绮罗园’,金嬷嬷尽管势利,待我是好的,园子里的姐妹也像是我的家人。唉,大爷您说说,离开那里,奴家又该往哪里去?迷了路怎么办?”说到末句,她语带戏谑。
  鄂奇峰沉默片刻。
  她柔荑玩着他指上、掌上的硬茧子,他没抽回手。
  “……你从未遇见想托付终身的男子吗?”
  朱拂晓没立刻回话,小脑袋瓜懒懒地撑离他的颈窝。
  她今夜又醉酒了,眸光迷蒙,刚得到一个炽热深入的回吻,神魂仍轻飘飘,要不,她该会感觉到男人颈侧再明显不过的脉动。
  眨眨醉眸,她恍惚地翘着嘴角,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直、一直看着。
  他的眼中拢着能碰触她内心的东西,面庞刚正,眉间坚毅。
  他凝望她的方式啊,彷佛对她有着关怀,彷佛喜欢她、怜惜她,彷佛……彷佛他是那个“阿奇”……
  “阿奇……要不,你来娶我好了……我就嫁阿奇,跟阿奇骑白雪驹浪迹天涯去……”
  话顺口一出,那张深沈的男性面庞微起变化,目光如炬,盯得人无处躲藏。
  朱拂晓蓦地打了个颤,浑沌脑子顿觉清醒,如同夜风吹开掩月的乌云。
  她说了什么?
  她自怜自艾到要借醉装疯卖傻吗?
  朱拂晓,你可以再不象话些!
  自觉羞窘,她率先调开眸光,故作嘲弄地努努嘴。
  “放心,我不会逼鄂爷娶我,更不敢坏你姻缘。等咱们的事两清了,鄂爷想爱谁、想与谁白头到老,跟奴家可无关。”
  欲要收回的小手被他一把倒扣,她指尖泛凉,心头却炽热鼓动。
  “你想要的那个‘阿奇’,早已经不在。”他低沈道,粗糙掌心彻底感受到她全然异于他的纤细柔嫩。
  朱拂晓重新迎向他的注视,内心迷惘悸动。
  她不知该不该信他的话,倘若“阿奇”真已不在,那他就别再用那种搅扰她心绪的眼神看她,那眼神太真、太直钻心底,杀伤力太大,总让她醉不醒,而她绝非他要的那个人……
  “你想要的姑娘也早已不在。”
  她鼓起勇气回堵一句,已抱着要面对他怒气的觉悟。
  哪知,鄂奇峰却仍深沈看着她,像是不放过她脸上每个细微表情,那些她想掩藏的、想自欺欺人的,他都要深进。
  “我知道。”他哑声道。
  她一怔,觉得自己陷入迷障,一时间不知如何再说。
  不知说什么好,那就干脆不说,要想抛却内心纷杂,做的比说的有用。
  纤背微挺,她又攻击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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