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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茗香-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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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阵融合着龙井与普洱的茶香继续冲击着他的鼻息,浓郁的茶香掺进了一丝催情的暧昧气息,撩动着他如火般的欲念,而她的颔首更像在应允着什么似的,他眯眼一笑,带着一丝的醉意,终于俯首吻上了那教他着迷、如花瓣般的诱人红唇。
  她脑子顿时一阵昏眩,却没丝毫的抗拒,任他如此恣意侵袭着自己的一切,抱紧了他向自己靠近过来的坚硬身躯,抱紧了多年来不能圆的美梦。
  溢满四周的浓郁茶香教他们心神俱醉,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去纠缠着彼此,他们谁都不舍、不愿放手……
  第7章(1)
  直至三更后,纪湘才从茶庄回到曾家。
  为免惊动他人,她蹑手蹑脚地从后门进来,返回自个儿的住处。
  “湘湘?”
  疑惑的嗓音倏然在漆黑中响起,她瞬间僵直了身——
  “你现在才回来?”紧蹙眉头,墨荷挺着肚子,绕到她身前去。
  “是啊,好多事情要做,所以弄得这么晚才回来。”纪湘干巴巴地笑,小心回应。
  墨荷叹了口气。“尽管事情多,你也不能这么晚归,晚上多危险啊,而你又跟勋弟那样孤男寡女地在一块儿,会惹人闲话的,懂吗?”带着一丝责备,她实在担心湘湘闺誉受损。她跟着铁铭勋做事快一年了,其实,外头是非不绝。
  “我懂……我不会再这么晚回来了。”乖乖答应,她明白墨荷的忧虑。“表嫂怎还不歇息呢?”她的目光不自禁投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
  “心口闷闷的,睡不着觉,就出来散散步。”牵着纪湘的手,冰凉的触感教她皱眉。“夜凉如冰,别以为春季天,就不用多穿。”
  “表嫂你也小心别着凉啊,心口还闷吗?我去灶房给你拿腌梅。”说着,她急乎乎地溜了。
  墨荷皱眉,见她有别于以往的爱撒娇,眼下竟跟自己聊不到几句就跑了,思忖她回来以后慌张闪躲的神态,再看这时候月上中天……
  “湘湘!”
  她一僵,怔怔地回头。
  “你在茶庄到底在忙什么?我以前当丫鬟,在丝绸庄再忙也绝不忙到半夜,你老老实实地说,今晚在那边做了什么?”她目光锐利,紧盯纪湘眼中跃起的慌乱。
  表嫂好精!
  “我……我……我要扫地……”
  老半天才挤出这个蹩脚的理由,墨荷气得丽瞳生焰。
  “你撒谎?你知不知道女儿家最不——”她瞠目,没了未完的责骂,瞬即痛苦地拧起脸,身子一软,连忙张开手掌撑着地面。
  “表嫂!”纪湘奔上前,仓皇地想抱起她,却摸道她裙摆上湿漉漉的。
  破水了!
  墨荷痛得几乎在地上打滚,纪湘哭着奔去拍打房门,灯火一房一房地亮了起来,丫鬟披散着一头乱发,慌张出门请收生婆去。
  曾元晟赶至,看见在地上受尽折磨的妻子,吓至脸青,但一双健臂仍稳稳地抱起她。
  “表嫂……”
  她侧首,看见快步跟上来的湘湘,她紧抓丈夫的衣襟,咬牙切齿道:“我……我不要生女儿!”女儿都被男人欺负,她不要生!
  “那就给我生儿子!”曾元晟恐慌起来。先前墨荷嚷着要生女娃的,这下以为她痛得坚持不下去,忙哄她撑着,迅速将她抱进了房间。
  她不再说话了,巨大的痛楚使她只知申吟。
  当夜,整个宅第灯火通明,下人忙里忙外,煎熬至天明,墨荷顺利产下了女娃。
  三天后,铁铭勋携着贺礼往丝绸庄,登门恭贺弄瓦之喜。
  大厅内,曾夫人抱着孙女,喜不自胜,到访的客人们皆围着她看娃儿,纷纷赞扬女娃儿生得好,连她吵闹的啼哭都教人觉得欢乐。
  “姨娘,表嫂说娃儿该喝奶了。”
  闻声,他立刻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走进大厅的纪湘。
  看到他,她怔了下,脸儿一红,不自在地别开眼,过去抱起娃儿便离开了。
  铁铭勋起身跟曾夫人交代了声,尾随她至奶娘的房间。
  这几天没看见她,他一个人在茶庄心急如焚,那夜缠绵的次日,他等不到她来茶庄,中午去了丝绸庄才知墨荷生了,得知她留在房里关照表嫂,他只好先行离开。
  那日醒后,他头脑还有些昏沉,但忘不了夜里发生的事,也理不清自己的作为,想不透为何会对妹妹一样的湘湘那么心动?
  但他俩之间,既然有了最亲昵的关系,他必须得尽快给她名分。
  给奶娘送过娃儿后,她走到自己的房间前,不吭一声,他懂她意思,跟着她走了进去。
  “你好吗?”他凝视她漾着秀慧的明眸,沉声问候。
  她点头,颊上泛出俏丽红晕。
  “湘湘,嫁给我。”
  她一怔,看他写满严肃的神情,竭力压下心头的激动。
  “你爱我吗?”她不回应他的决定,只管问他的心意。
  轻淡如烟的问话是她心中沉重的期盼,那是比名分更重,更教她在乎的东西……
  她眨眨模糊的眼,想看清他脸上每一个表情,更想看透他的心。那晚将身子交给他,她是心甘情愿的,她并不后悔,只祈求他能回应自己的感情,即便是自己的千分之一也好。
  她祈求的,只是能走到他心上而已。
  铁铭勋心神一震。她问得直接,教他哑口无言。
  他爱她吗?爱吗?从未认真思索过的问题让他不懂如何应付。
  在这之前,他只爱过一个女人,但他对纪溦的三年爱恋,却与对湘湘的感情不一样。
  与她相识至今,只知自己心里始终存着一份责任,他习惯照顾她,小心看顾着她的一切,却忘了真切剖析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为何。
  他理不清自己的荒唐与冲动,是因为真的爱她,抑或欲令智昏?他不及细想,满脑子的念头只想着要担起责任,尽快娶湘湘。
  他的一刻犹豫,如同一把利刃砍进她心窝,一并砍碎她心底唯一的希冀,她禁不起这样的伤痛,热泪像决了堤般,汹涌坠落。
  如泉倾泄的泪流使他心跳倏地一乱,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沉默正在伤害她,他张嘴欲言,却被她及时捂住了嘴巴。
  凄酸地对他摇首,她泪湿的眼底尽是苦涩的哀求,哀求他别说了……
  此刻,她终于明了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原是爱得如此谦卑,为盼求他一丝专注,她丢开了所有自尊跟在他身后,从未退却过。可她的全心奉献、义无反顾的付出,原来自始至终都换不到他一点点情意。
  不奢求他能像自己一样地为她付出,只希望他能真真切切地用心爱她,不必爱得太深,只要他能对自己存有一分的情意,她也就足愿了。
  她知道他被自己的眼泪吓坏了,更知道他会为了抚平她的泪而说出违心之言,但她不想听任何谎言,他的犹豫、他的沉默已是他心底最真实的答案了。
  要娶她,却不爱她,教她怎么接受这样的婚姻?
  她一直等待他的爱,甘愿继续捱受这份苦涩,只因她真的好爱他,爱到心碎伤神、不能自拔,对此她旁徨不知所措过,可最终还是选择待在他身旁,一直耐心守候他……
  如今等到了一场空,她能说什么?从交付身心的那刻起,都是她太傻,与人无尤。
  她的心伤与凄苦皆在指责他的不该,明白她对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体会到她对自己的真挚情感,他有什么权利这样伤她?
  “湘湘——”
  她看到了他的不忍,偏偏她要的不是责任,是他的情爱。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给她?
  “我接下来要帮忙照顾表嫂,不能再去茶庄了……我跟晟表哥说了,如果你人手不够,就再找老郑。”抹去泪痕,她恢复了平静的脸容。
  墨荷生产后,曾找她私下密谈,她嘴巴闭得死紧,死活不肯坦白夜归的事,墨荷没法,就不让她再去茶庄帮忙,她起先还不愿意,如今,她很愿意了。
  对于他,她的心累了,没有力气再跟着他了。
  “好。”
  明了她正难过着,他压抑起所有情绪,顺着她的意思,不让她为难。
  第7章(2)
  午后时分,铁铭勋心血来潮,步出书房,往茶庄四处闲逛。
  当他独自一人在长廊上踱步,仔细走过、看过茶庄的每一处,心头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去年春天,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开始了人生里最重要的一份事业。
  凝望后门遍地白花,犹如冰肌雪肤清香淡雅,那是湘湘最喜爱的栀子花。
  思绪一晃,一张清丽的小脸突然跃上心头,想起那曾日夜跟随着自己的人儿,他眸光炽热,胸口发烫。
  如今少了她的陪伴,他才发现自己对她有着一份难解的依恋,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习惯她的存在。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两个是于何时展开了重要的纠缠?
  回首往事,记忆翻飞,当他用心思忆关于他们的一切时,他才惊觉……早在十年前,已有属于他俩的共同回忆。
  恐怕她也记不起来了,那年她只有五岁,好小好小的一个娃儿,在他为母亲离逝而悲伤哭泣时,她拿着两手花瓣走到他面前,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然后赖在他怀里,那般不经意地抚平了他的哀伤。
  而后,当她经历着他曾有过的哀痛时,他主动靠近,给予她无尽的关怀和疼爱,自此以后,他就认定了她这妹子。
  所有的缘分和纠葛,就这么展开。
  此刻,他满溢脑中的净是她的影子,稚气的、成熟的、骄纵的、柔善的……他不禁闭上双目,叹息着细想过去的点点滴滴。
  纪湘……那个嘴馋极了、总把吃不完的东西塞给他处理的孩子,那个为他费尽心神研读《茶经》,总于晨起时分给自己端来脸盆、送来早膳的勤快女子,那个总要他拥抱着、方能停止哭泣的娇柔女子,那个红着脸、羞涩地亲吻他的可爱女人,那个教他动容、让他心疼的纪湘……
  而当她给他做红豆汤,他又是怎么对待她?愚蠢地、自以为是地把那看成是赔罪礼,再把她的心意拱手送予纪溦,他……又是如何教她伤心难堪?
  沉溺在回忆里,他看透了她的心、她的情,而后,当他试着回想纪溦,那曾教他神魂颠倒的美丽女子,然而,除了一些风花雪月的温柔笑语外,他只剩一片模糊的记忆。
  睁开目,面前的庭园楼阁映入眼帘,蓦然忆起这里的一切……纪湘也有参与其中。
  他不会忘了她是怎么和他一起分享茶庄建成的喜悦,当工匠把茶庄的匾额钉上门楣,她乐得不住欢笑,因为有她的笑颜,他整天都浸泡在愉悦里。
  她分享他的欢欣,也分担他的忧愁,在他遇上挫折时,她细心鼓励他,更加倍用心地帮他做好每件事,并微笑着告诉他,她也在努力着,就让他们一起努力,做好茶庄……
  这一刻,他才觉悟她早成为自己生活里的一部分,他思绪里、记忆里充斥的,都是所有属于他和纪湘的往事。比起纪溦,纪湘在他心中所占的位置太多,也太深刻了……
  是的,也许早在纪溦还未离开时,他就已经对纪湘动情了,那时候的日夕相对,他们有无言的亲昵,更有无形的暧昧不住滋长,只是他拒绝面对,硬是将一切的情感视为兄妹情……
  你爱我吗?
  恍惚间,当日那个教他无言的问话霎时回绕耳边,是他的犹豫不决让她心碎落泪,她是那么在乎他,而他却在那最重要的时刻,给她犹豫的无言!
  天!他怎能如此糊涂?他是爱她的,不爱她的话,他不会那样埋没理智,与她相缠,更不会想要为她拼搏、建立美好的未来,并有娶她、与她共度一生的念头。
  刹那间,他终于厘清了自己所有的情感,明白了自己对她不仅只有责任,更有爱。
  这个迟悟的认知让他身心悸动,她当日的泪眼仍历历在目,蓦间泛起的思念之情教他再也无法待下去。
  没了犹豫,他要马上奔到她面前,郑重对她告知他最确实的情愫。
  “铁爷!”
  在他匆匆步出后门时,一道叫声喊住了他,连忙转过身,他看到了两个女人。
  距离太远,让他看不清秦嬷嬷身旁的女人是谁,他不禁眯起了眼。
  下一刻,当那女人向他奔来,他疑惑的眼眸转至愕然——
  在宁静的园子里,丝丝哭语悠悠蔓开……
  在春色盎然的时节,纪溦回来了。
  她带着满身风霜,不顾一切地从京师逃回洛阳,哭着朝他奔来。
  在她连声哀求与痛哭下,他暂且收留了她,让茶庄先成她的容身之所,别的事他会竭力助她逐一解决。
  黄昏之时,当他踏出房门准备到曾家去找纪湘时,却见纪溦早在门外候着。
  “铭勋。”步上前,纪溦轻唤了声。
  从下人口中得知,纪湘一直跟在他身旁做事,在庄内的地位俨如女主人,看来他当真如她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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