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铃恋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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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言的再度将视线移到眼前紊乱、潮湿、肮脏却熟悉的一切,沉默许久之后终于点头。
“是的,我来过这里。”和他。
一道不可能的想法突然窜进白狼脑袋中,他紧盯着她,企图寻找模糊记忆中的事件,长发女医生……
“你是四年前那个被绑架到这里的女医生?”他倏然冲口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怎么会这么巧?难怪她在面对枪时能面不改色,原来这并不是她的第一次,难怪!
兰铃淡淡的一笑。“没想到到现在还有人记得那件事。”
“我当然记得,”白狼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无情,他仇视的紧盯着她,“因为那件事害死了我的好兄弟。”
兰铃难以置信的看向他,身体不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好兄弟?他指的是他,抑或者是被她杀死的那个人?
“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不,她不是害怕,她是太高兴了,没错,她太高兴了。
还以为这辈子她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他,没想到上天却安排让她碰到一个认识他的人,白狼认识他,那么白狼一定可以告诉她不少关于他,而她不知道的事喽。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任威砉的事,拜托。”她期盼的盯着他要求。
白狼完全不能自已的傻住了。
“拜托,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告诉我好吗?”
像瞪着怪物般的瞪着她,白狼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是有能让他说不出话的人。
“白狼……”
“为什么?”他倏然逼近她问,“为什么你想知道他的事?”
兰铃无言的看着他。
“说呀!”他扣住她的手,力气之大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害死他的人不是你吗?你现在还向我问他的事是为了什么?”
她愕然的抬头看他,脸色在一瞬间刷白。
害死他的人是她?不,她杀的人是想杀他的那个人,不是他,她爱他又怎么会害他呢?但是,如果不是她叫他自首,如果他没替她多背一条人命,如果父亲没有为了她修书给上级长官……
是的,害死他的人的确是她,是她!
“没错,是我害死他的,你要不要杀了我替他报仇?”她回答道,语气中有着一丝难掩的热切,就像她恨不得能立刻死去一样。
白狼瞪着她。
得不到她预期中的激烈反应,兰铃看起来有一些失望。“如果你不想为了杀我而犯法的话,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替他报仇,你只要把我交给警方就够了。”
白狼无语,视线未离她身上。
“对,只要把我交给警方就够了,”兰铃戚然一笑,四年来第一次枉顾任威砉的千交代万嘱咐,毅然决然的将积压在内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她抬头看着白狼,“因为我是个杀人犯,曾亲手枪杀过一个人,那个人你们一定也认识,就是四年前杀死你们前任老大的人。”
“夏森!”白狼难以自制的低声叫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我知道他因为走私毒品被砉知道,砉在告诉你们老大后,你们老大便威胁如果他再继续贩毒的话便要将他交给警方,结果他在一气之下就将你们老大杀死了,还嫁祸给砉。”
“原来,事实果真跟我想的差不多。”白狼喃喃自语的说。
“现在,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将我交给警方,替你的好兄弟报仇。”
“如果夏森是你杀的,为什么威砉要向警方说是他杀的?”他看着她。
她呆了一下,耸肩道:“喔,你没听过屈打成招这句话吗?为免受皮肉之痛,他只有认了。”
“是吗?”任威砉是他在这世上惟一仅见,融合了机智、谋略、身手和胆识的强人,他又怎会为了曲曲一个屈打成招而认栽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是怎么杀了夏森的?”
“一枪正中他肺部。”
“你怎么会有枪?”
“他的。”
白狼疑惑的问:“他?”
“任威砉。”
“他的枪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他留在屋内没带出去。”
留在屋内没带出去?任威砉不可能会这么大意的,这其中到底是……
“之后呢?”
“之后他就来了,拿枪指着砉的头要杀他,我一时情急之下……”兰铃霍然住嘴,咬了咬下唇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即使如此,白狼也猜得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就开枪救了他对不对?”
兰铃沉默的避开他若有所思的探视。
四周沉静了好一会儿。
“你是真的爱他对不对?”白狼沉声问,“那么又是为什么,你要极尽所能的将他害死?”
第八章
天亮了又黑,兰铃从半天前因老大先生的清醒而被黑熊架去替老大复诊后,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呆若木鸡的连动也不动一下。
黑熊站在门槛处看了半晌,蹙着眉头向白狼问:“她在干么?”
白狼没有回答他,若有所思的神色从与兰铃有过一席谈话之后便没再变过。他真的想不透,在那四天的绑架中,他们两人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人质爱上歹徒?
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况且他们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四天而已,一个充满前景的女医生怎会去爱上一个几乎没有未来的罪犯呢?
不可能,但是如果夏森真是她开枪杀死的,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因为除了那个理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能让一个向来循规蹈矩的女人,为一个绑架她的男人开枪杀人,除了那个理由——爱。
现在,他终于可以理解她脸上的哀伤神情了,可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既然都可以为威砉杀人,又为什么要控告威砉强暴,还极尽所能的让法官判处他死刑,连上诉的机会都没有呢?
至于任威砉对她的感情则又是另外一个谜了。
任威砉其实是由他引进帮中的,因为他曾救了他一命。然而虽是如此,就连他也料想不到任威砉在帮内攀升的速度竟是如此的快,短短两年就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喽窜升到与他并驾其驱的地位。
他是个谜,不但身份是个谜,连同他的身手、能力以及敏捷锐利的思考模式都是个谜,让人禁不住猜想他究竟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危险而强悍。
可是说也奇怪,像他这样全身充满谜样的人却可以非常轻易的得到别人的信任、重用,就连向来充满猜忌与怀疑的双龙帮帮主都对他深信不疑。
直到帮主突然遭受杀害,一切不利证据都指向他,老大——也就是四年前的副帮主龙二才会斥令要追杀他。但是当一切都真相大白,确定他是无辜的时候,他们早已失去那一名虽然全身都充满谜团,却值得信任的兄弟。
任威砉,一个集强悍、危险、冷静、能干于一身的人,原本他认为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一件能难倒他的事,更不可能会有能击倒他的人,怎知他却英雄气短的命丧在一个女人手中。
这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又难以置信的一件事,但它却是事实!
因为法律有保护被害者的义务,所以他始终查不到当年害死好兄弟的女人,直到现在,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却不再肯定他的好兄弟是不是会希望他替他报仇。
她爱他,那么他呢?是否也爱她?
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的,然而她毕竟背叛了他,像这样薄情寡义的女人其实是死不足惜的,可是,重点就在这个可是,威砉明知道她背叛了他,却依然心甘情愿的替她背上杀了夏森的罪名,这样义无反顾的他会希望自己替他报仇吗?
“白狼!”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沉默的黑熊霍然推了他一把,“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为什么一直都不讲话?”
白狼将目光转向他。“我在想军师。”
“军……”黑熊倏然闭嘴,双龙帮历任以来只曾经有过一名军师而已,所以他根本用不着多问就已经知道他指的是谁。“好端端的干么想一个已经死了四年的人?”他撇唇道。
“我在想当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有多疯狂。”
黑熊不禁睁大眼,一副你发疯了不成的表情瞪向他。
“没事你想这个做什么?”一会儿后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还记得四年前军师绑架案的事吗?”
“当然。”
“医生,”白狼突然瞄了一眼通往隔壁房间的房间,“她就是那个人质。”
“什么?!”黑熊大叫一声,迅速地转身冲向那房间,“我要杀了她!”
白狼立刻将他拉住。
“你拉我干么?”
“军师深爱着她。”
“什么?”
“军师深爱着那个女医生。”
黑熊像是突然被人点穴般,动也不动的瞪着他。
“军师深爱着她。”白狼又说了一次。
“你在说什么鬼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黑熊忍不住朝他大吼。
他沉默的盯了黑熊一会儿后,认真的说:“我说的是实话不是鬼话。”
“你!”
“什么实话、鬼话?”一旁的病床上突然传来一个虚弱却威严的声音,迅速地主控现场的气氛。
白狼松开黑熊,同时与他走向病床。
“老大。”他们叫道。
“你们俩在吵什么?”龙二从床上坐起来,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的蹙紧了眉头。
“白狼说军师他……”
“由我来说。”白狼伸手阻止他道。“老大,你还记得任军师吗?任威砉。”
一抹像是惋惜也像是难过的神情倏然出现在龙二脸上,想起犹如昙花一现的任军师,自然想到拥有一双看人精准之眼的大哥。如果那两人还在,也许今天的双龙帮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分辨不出敌友的局面了。
“怎会突然想到他?”龙二问。
“因为被我们带到这里来的那个女医生,就是当年被任军师绑架的女医生,老大,其实那时真正杀死夏森的人并不是军师,而是那名人质,她似乎知道许多当年我们所不知道的事。”
话说至此,龙二和黑熊不由得同时瞠大了双眼。
“把她带过来。”龙二忽然沉声命令。
“我去。”黑熊迫不及待的领令,转身朝通往隔壁房间的房门走去,但是过了几秒后,只见他慌张的奔出那房门,扬着手里的一张纸叫道:“她被带走了,老大,她被人带走了!”
龙二与白狼迅速的对看一眼,白狼接过黑熊手上那张本不属于这间房子的纸,念着上头的字。
“朋友,人我带走了,为感谢你们对她的善待,特赠锦囊妙计一封,期盼对贵帮目前局势有所帮助。”念完,白狼茫然的抬头与龙二面面相觑。
“该死的,怎么可能有人来过我们却完全不知道,我不相信!该死的,我不相信!”呆愕过后,黑熊难以置信的怒声咒道。
“白狼,他的锦囊妙计是什么?”龙二沉思了一下问。
白狼闻言,伸直了手将纸张递给他。
纸上简简单单的只写了三句话,但龙二看完后有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这是……”
“老大,你有没有一种熟悉感?”白狼忽然问。
龙二看着他。
“你不觉得这字体,还有一针见血又简单扼要的说话方式很像一个人吗?”
龙二慢慢地睁大了眼睛。“任……”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开始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无言的看着白狼说。
“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白狼将目光投射到他手上的纸张,缓缓的说。
是的,的确是没有人见过。可是政府不可能会包庇一个罪犯,更不可能为一个罪犯欺骗社会大众,而且也没有那个道理。
“一定只是个巧合而已。”龙二喃喃地说着连自己都很怀疑的话。
“不,是他。”白狼肯定的说,“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对帮里的一切了若指掌?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从我和黑熊的眼下将人救走?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专程为了谢谢我们对‘她’的善待,而特地献计一纸?最重要的是,除了他之外,有谁能有三两句话就改变一切局势的功力?老大,我肯定一定是他,只是……”
两人同时对看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低语着,“他到底是怎么逃过那一劫呢?”
答案恐怕只有天知、地知,还有任威砉本人才知道了。
这是一间小旅馆,没有很大的招牌,也没有很亮丽的装潢,但却打扫得很干净,让投宿者有种舒适的感觉,所以会光顾的客人大多是一些老主顾,偶尔才会遇见一两个因为迷路而投宿此地的新客。
像刚刚投宿进来的一对夫妻便是这种情形,而那位美丽的太太还因为坐车坐得太累睡着了,她先生因为不想吵醒她,而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进房后才出来柜台登记,真是羡慕死所有已婚但从未得到过先生如此体贴的妇女。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