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顾桃花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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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如两位姑娘赏脸,可奏乐一曲,这嘉陵湖上有风声水声再加上琴韵之雅不知会是何等妙事。”孙何提议。
孙何人长得秀气至极,说话也是这般,不说韩侦,连风轻也觉得好笑起来,“说到琴音,三姐比我好多了,还是让三姐来吧。”
月白盈盈的双眸看向自家妹子,再看看两位公子,“那,小女子就献丑了。”于是盈盈一福。孙何一看忙去把琴取出。
韩候趁两人忙着的时候,凑到风轻的耳边道:“这小子一临近考试说话就会文绉绉又黏人得很,习惯就好。”
是吗?风轻挑眉,看看正在为月白忙进忙出的孙何,这也算奇人呀,“还有这等事?不过听来却仍是好事呢。”现在说话什么的都是古文古意的,那么到临场考试时自会流畅许多。
“兴许是。”韩侦也笑。
两人回身看看月白,已跪坐在案前,她对众人盈然一笑,十指轻扣。
其实若是撇去孙何有些痴傻地对着月白的表情,风轻想,在这样的春日里,和风细浪,耳畔琴音缥缈,身边有一个相交虽不甚深却是不论性别而相谈甚欢的朋友,确是一大美事。
偷偷打量一眼韩侦的侧脸,嗯,他们是朋友呢。
过了几日,风轻在书院无意看到孙何时,他正卷着书册若无旁人地看着,摇头晃脑的,似乎正沉浸在书中的妙处当中,心想着月白的力量真大,只见一面就让能他振作起来,想来真不可思议。
那天出游回来的路上,风轻小声地问月白,两人如何得以结识。月白瞟了一眼妹妹,连眉梢都染着淡淡的红,小小声地说,数月前与玉炉偷溜出去赏花时,碰到一年轻书生吃饭没有带上钱袋而被酒肆小二误以为是吃霸王餐的,正想教训他,而自己巧好在场,不忍看小二为难书生就替他付了银子,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风轻好奇道:“这年轻书生就是孙何公子?”
月白红着脸点点头。正因为有了此次佳人救才子的开头,而后又知道孙何是上京赶考来的,也住在“誉海书院”,也许是命缘里安排吧,两人就这么谱出一段情来。但是月白也知道两人这样偷偷摸摸的不好,而且再这么下去会影响了孙何的前程,而且若是让爹爹知道那更是了不得的事情,故而上次见面时就狠下心来拒绝了孙何,却惹得孙何不振自己也病倒了。说到这她不忘感谢风轻。
风轻有些傻傻地看着月白轻拍自己的手,不断说谢谢的半是喜悦半是激动的模样,那样直白的感情,那样只要一眼就心满意足的情愫……月白她……竟与孙何到了这般地步了吗?
风轻摇摇头,幽幽地、莫名地叹气,她真是不懂呢!不过那一刻她倒是为月白高兴,无论如何,她觉得拥有这种“心情”对身为女子而言是件值得庆幸的事。这是爱情不是吗?
风轻想得简单,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简单的关系,她只是简单地想着这种对于她,被她理解为“爱情”似的心情,却并没有想过在这种心情推动下应该会有什么结果,例如一定要在一起或是长相厮守。简单地说就是风轻也渴望有一天能够有类似的情怀,与哥哥姐姐一般的,不同与娘亲所说的任何一种夫妻相处之道的感情。然而风轻所思所想也就仅限于此,这该是与她所了解到的事物并理解的程度有关,她没有认认真真想过另外一种心情,那便是争取的心态。所以她也不由得感叹,月白的顾虑不无道理,在这样的情况下爹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月白与孙何在一起的。
唉!再叹,这样见面也是枉然!
风轻摇摇头,虽然这样,仍是要为月白高兴。她模糊地想:这样也算作幸福吧。想想那天的见面……应该是吧!她肯定地点点头。
呵,正因为知道月白与孙何之间的事情,她反而会不好意思去问月白与孙何说了什么。而且有一件更为奇怪的事情就是她一想到月白与孙何互看时的眼神,她的心也会怦怦地跳起来,脸也热热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四姑娘,你魂又飞到哪去了?”丫头篆香正说着话,发现自家姑娘眼睛迷离得似乎只顾想自己的事了。
被她这么一叫,风轻回过神来,嗔道:“鬼丫头,这么大声!”
“姑娘都不理奴婢了,我叫了有三声了。”篆香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有吗?”风轻侧过脑袋,样子挺可爱地想着。
“啊!姑娘果然都没在听奴婢说什么呢。”
好像是呢。风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那你再说说。”
篆香白了自家姑娘一眼,但因为要说的是高兴的事,所以又展了笑颜,“我昨天回家,娘说已经帮妹子说了门亲呢。男方是临村种田的,人挺好的样子。呵呵,姑娘也替我妹子高兴吧?”
“高兴?”风轻一时没明白。
“这当然了,妹子嫁个老实的人生活有了依靠,家里的弟弟妹妹们也会有个照顾。”
“篆香,”风轻皱眉,“你家里生活还是那么苦吗?”
“也没有啦,”篆香笑,“姑娘每个月都会多给奴婢月钱贴补家里,要比以前好多了。而且现在我大弟干农活每年还有些收成,我娘说等我妹子这门亲事定了,明年就给我大弟说门媳妇,还说最好是赶在开春前,这么一来也可以添个劳力。”
“劳力?”
“对呀。”篆香笑眯眯地一点也不介怀,“乡下人但求生活实际,娶媳妇也是如此。若是开了春再娶,那可就要白白浪费一年的米食,还不如让她在娘家里先养着——嘻嘻,这是我娘说的。”
“这样啊。”还有这么精打细算的人哦。
“嗯,这当然不能跟姑娘少爷的生活比嘛。这就是命吧。”
“篆香,若是生活的安排就是命的话,你会听命于它吗?”风轻想着篆香的话问道。
“会吧,”篆香回答得也不确定,“既然都安排了,改也改不了了,人哪里胜得过老天爷呀?”
“哦。”是这样吗?风轻有点迷惑的。
“姑娘你呢?”
“不清楚,没想过这事。”风轻答她。
篆香皱眉,“姑娘自个都没想还让奴婢来想?”
“怕你总不动脑子变笨嘛。”
“我哪里笨了?夫人还夸我聪明呢。”篆香说着不由高兴得笑出声来。
正在主仆二人说笑的时候,远远处传来说话声,听听挺急切的,是大哥的,“爹、爹,你您别气成那样,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学生个个恃才傲物的,爹爹,唉。”说着大哥不由得也无奈起来。
风轻与篆香都站起来,看到苏院士背手而行,无须经回廊那端过来。
篆香咋舌,“老爷很少生这么大的气呢。不会是大公子……”
“怎么可能?大哥稳重有礼办事极有分寸,最得爹爹心,怎会是大哥惹爹爹不高兴?”
“爹。”风轻步入亭子叫住父亲。
“风轻你在正好,替我劝劝爹爹。”大哥喜道。
“爹,出什么事了?”风轻拉过父亲坐下,倒杯水放进他手里。
“不知天高地厚的秀才书生!”苏老爷一杯水下去,浇灭半截火气才气愤地说道。
风轻坐在父亲身边,轻轻笑道:“爹爹何必为学生们气恼,莫不气坏了身子?”她的声音轻而柔和,奇迹地安抚了苏院士的情绪。
苏院士望着女儿重重地叹气:“我这哪是生气,不过是为他们的前途着想,他们一个个都把自个当做天下第一的才子,尤其是那个钱易,天天听着悦耳称颂之话,眼看快考试了也不静下心来复习,只知道每天在酒肆茶楼里舞文弄墨,甚至对经文也不求甚解,只求快捷,仿佛状元已是囊中之物。唉!这样只会误了他的前程!”
“其实钱易确有实学,只不过……”苏大公子想替钱易说说话,却被父亲打断,“我知道他有才学,正因如此才希望他能好好坐下来学文,而不是天天与人出去论什么才学。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才学可不是论出来的,是作出来的!”
“可是,他这样也有了些名声嘛,对科举也会有所帮助,并不算是坏事。”风轻看一眼大哥对父亲说道。
“他有名气?他的名气还算小吗?正因如此我才担心他。你没听尚书大人提及今年科举会纠正一直以来的不重内容的风气?虽然并无定文,但也不能不考虑实行的可能性,我只是担心他,不止钱易,还有李庶几,就怕到时可惜了他们的一身才学。”
“爹,你也不用忧心,事情也许没那么严重,文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许只不过是说说罢了,而且不是还没听到礼部传出这样的消息吗?或许尚书大人说的只是朝臣们的议论而已。”看儿子如是说,苏院士转而望着女儿,风轻朝父亲点点头。
“哎!”苏院士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希望如此了。
第4章(1)
淳化三年二月初一,经由礼部颁布会试主持、地点、应试名单,应试时间是淳化三年二月初八、初九、初十,此文一颁,也就预示会试春闱的真正到来,一时之间学子们莫不摩拳擦掌,激情高涨,大有备战忘却生死之态。
不过也是有清闲之人。风轻与月白又偷溜出去一次与韩侦、孙何在嘉陵湖游船上见面,因为近日书院忙得不可开交,风轻不知如何与父亲开口,于是才偷偷出门。
韩侦总有好理由,他说这样可以鼓励孙何的士气,而风轻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就乖乖听他的话照办了,与月白撇下两个丫环自己出来。
相对于孙何的紧张,韩侦倒是一副自在的模样,“我本不求以文略入仕途,只是参加科举随便获个进士就可以了。”他笑眯眯的,仿佛考取进士是件容易的事情。
风轻忍不住取笑他:“就是不知你要随便获取的是进士及第还是同进士出身了?”
韩侦眨眨眼说:“勉强一个同进士出身吧,省得和那么多人争得太厉害。”
风轻看着他笑出声来,“韩公子好文采啊。”
睨她一眼,韩侦道:“就知道你小瞧我。我其实并不想什么‘三甲’,只不过应爹爹的意思来凑个数罢了,好说算半个文人,只要在礼部备个案,以期将来对仕途有所帮助而已。”说着自己未免也自嘲起来,“让姑娘听到这个怕是又会以为在下为庸碌之辈,瞧不起在下了吧。”
风轻诧异,“韩公子何出此言?这天下绝非文人的天下,更何况哪个读书人考取功名不是为了名利?再说公子身为武将,若一点战功也没有,再好的文采也不能擢升不是吗?”
韩侦呵呵地笑,愉悦极了,“就怕姑娘误以为在下是附庸风雅,经营名利之人,故而说出来想听听姑娘的看法,想来姑娘并不认为在下的做法不光彩,实属高兴。”
她为什么要以为他是附庸风雅经营名利之人?她侧着头,心里想着,有时候真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而且他为什么要怕她以为?怪事。
这回还是孙何与月白在船里,她与韩侦在外面,两人吹着风,看着脚下的碧绿湖面,韩侦道:“会试后姑娘可有兴与在下一同去钓鱼?嗯,就我们,不让月白姑娘知道。”
风轻笑,想到月白前次的话,点头。
回来的时候,月白的眼红红的,似乎哭过,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只道孙何哪会有韩侦那么幸运,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一副欲哭泣的模样。风轻一边安慰她一边问出了什么事,月白扭捏了半天才道出原委来。孙何虽然也是解元出身,但他生性憨直木讷,要想在此次科举中名中状元确实不易,虽然孙何一再保证说一定要考取头名状元,但月白仍是不能安心。原因是姨娘曾与她提及爹爹似乎有意要把她许给高中者,一想到此不由得难过起来,感觉自己万万比不上妹妹自在,与韩公子还能在爹爹的认可之下来往,不若她与孙何偷偷摸摸的,末了还问及她对韩侦感觉如何。
这话一出风轻差点连眼都瞪直了,虽然她也看出来爹爹允许自个与韩侦这样见面是另有他意的。但她自己也知道,她与韩侦怎么可能?她对他,既没有二哥那种时不时会傻笑的心情,也没有月白那种激烈而又痛苦的感觉,这——又不是爱情,所以这怎么可能嘛!
“我与韩公子不同,我们只是朋友。”她这样跟月白说,月白愣一下看着妹妹,久久才“哦”了一声,“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呢,月白没说,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风轻,让风轻真纳闷,她有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是夜,晚膳,席上还有李庶几与钱易,无非是说些入试的事情,男人们在说话,女眷们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膳后,苏院士拍拍李庶几与钱易的肩,“不要让老师失望。”
钱易略为骄傲地点头,“学生定当夺下头名。”
李庶几弯腰作揖,“学生定当竭尽所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