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的缸中夫-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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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没有善待那个人。”她尝着暖暖的甜,眼眶却泛着泪。
福至不禁叹息。“没人说你非得善待谁不可,况且就算他跟我说我是谁,想带我走,我也不肯。”
她就是这般良善,光是这么一个决定,居然也能教她食不下咽。
“为什么?”
“因为我想待在你的身边,除非你不愿我待下。”他喂着她,喜欢看她满足地吃东西。“咱们说好了,不是吗?”
“……”她直瞅着他,有些话藏在心里很想说,但又觉得不太适合由自己提起,可是现在不提,就怕往后没机会了……“欸,福福福至。”
“怎么又结巴了?”他好笑地拿起花架上的手巾替她拭嘴。
“福至,我说,我我我……”紧张的她抖得太厉害,连话都没办法清楚地说出口。
“嗯?”
“你——”对上他宠溺的瞳眸,她握了握拳,豁出去了。“福至,帮我把我的米缸拿来。”
“你放零食的米缸?”他指向搁在桌上的玉制小米缸。
“嗯。”
他起身帮她取来,里头早已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米乃禄接过手,看着白玉打造,呈圆桶形,上头雕饰着吉祥童子送桃,雕工极为精细的米缸,羞涩道:“我跟你说过,这个米缸是我娘的嫁妆吗?”
“你说过。”他不甚在意地回答,专心的喂她甜汤。
她大病初癒,胃口并不是太好,加上晚膳吃得不多,他才会费心上厨房,希望她能够多吃一点。
“这米缸其实是出自名玉匠柳魁之手,是我家未来的传家宝。”
“嗯哼。”他喂着,脑门突地闪过一丝锥痛,教他微皱起眉。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拿它来装零食吗?”她笑问,张口吃他喂的甜汤,吃进他满心的爱。
“因为把它摆在身边,常用到它,你就会感觉你娘亲彷佛在你身旁陪伴。”
米乃禄没有太意外,因为她知道他是个观察入微的人,她一些小动作、心思,他都猜得到。
他懂她、怜她、宠她、爱她……这样的男人,她不能错过。
“福至,你把米缸收下。”她道。
福至舀汤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眼。“给我?”
“嗯。”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嗯。”她羞红了脸。
唉,她也没想到自己大胆到这种地步,居然在此刻和他私定终身,以米缸为定情物,想定下他的心,他的情。
看着她递来的米缸,福至慎重地接过手,像是接住了她献上的信任和爱意,教他心间满溢感动。
那是一种毫无疑问的信任,一种对他的依赖,将一切托付给他的深情,盈满了他残缺的一部分,教他动容,好似长久以来,他一直在等待哪个人愿意如此待他一般。
许久,他才缓缓抬眼,哑声问:“甜汤好吃吗?”
“嗯,甜得刚刚好。”
“真的?”他问,猛地倾前靠近她。
米乃禄任他靠近自己,吻上她的唇,可当他的舌钻进她的唇腔时,她惊得瞪大眼,慌得不知所措。
福至将米缸先搁到床边的花架上,接着大胆地将她拥入怀里,吻得更深,舔吮她口内每一处柔腻,挑诱着她的回应。
他渴望碰触她许久,但她没有表态更多,后又适巧遇上她大病,他更是将渴望埋进心底。
然而,如今她的举措鼓舞着他,教他迫不及待想碰触她。
唇舌纠缠中,他的大手抚上她莹润丰美的身躯,温暖得教他想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化为他的一部分。那牛奶般的肤色,丝缎般的肌肤,在在勾引着他,诱使他动手解开她衣襟上的结绳。
可下一刻,他却猛然被一股蛮力推至床底,脑门往冰冷的地板一撞,痛得他眯起眼。
“福、福至……”米乃禄羞红脸,想要伸手拉他一把却又不敢有动作。
呜呜,她不是故意的,可是他突然这样待她,她自然害臊的想推拒,偏偏一时忘了斟酌力道……
福至瞪着房顶,瞬间有不少画面在他眼前重叠浮现,陌生的场景、熟悉的人物不断地交错,既乱又痛的让他闭上了眼。
“福至,你是不是撞伤哪了?”见他躺着动也下动,米乃禄不禁急着下床查看。
再张眼,眼前的米乃禄逐渐模糊,他心头一惊,闭了闭眼,脑中却浮现一座奢华的屋舍,那里有着琉璃瓦,乌玉打造的廊檐,珍珠帘、金雕墙、翡翠屏风……偌大的屋舍却冷清得一点人声都没有,只有一个人独坐大厅。
那人有张绝世无俦的俊脸,却也同时拥有孤独无比的灵魂,那人是——
“福至,你不要吓我!”米乃禄轻摇着他,秀美瞳眸写满担忧与自责。“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自己的力气很大,可是这也不能怪我,你突然摸我,我会很害羞……我我我不知所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福至眯眼看她,记得她是谁,终于,也想起自己是谁。
“……我没事。”
“福至……”瞧他缓缓坐起身,她总算稍稍安了心。
“没事,是我不好。”他笑着,牵她坐回床上。“你大病刚好,还是早点歇着,要不然再犯病可就糟了。”
“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她羞涩地垂下眼。
“不会。倒是你,要早点歇息。”他还要感谢她呢,幸好她推他一把,要不他的记忆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会恢复。
侧眼探向刚刚放在花架上的米缸,他掩不住笑意。
一开始,他就是为了米家的白玉米缸而来唤日城,岂料在善若寺却莫名遭人袭击而跌落至后山,醒来时,他已被米家千金所救,现在她甚至亲手将米缸交到他手中,真可谓得来全不费功夫,简直像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这四个宇,教他微拧起浓眉。
“福至,其实我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想跟那个人回家的话,我不会阻止,只是——”她躺上床,看着他把玩米缸的动作,小声说:“我希望,要是你离开这里之后恢复记忆,看到米缸就可以马上想起我……当然,要走的话,明天跟爹说过再走。”这是她把米缸交给他的另一个用意,要他记住她,不忘。
他顿住,心里有股陌生的异样热流又在流窜,可这回,他选择用力抹除。
安静的守在床边,直到床上的女人沉睡,直到米丽到来,他才离开,可他没往自己的房间走,反倒往米家后门而去。
他,世君临,是为米缸而来,现在这米缸是米家人自愿奉上,又是米家人说他可以离去,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内疚。
可是……停在后门前,看着打盹的小厮,他下意识地回头,想起米乃禄房前那两棵从不开花的杏树,想起她的聒噪、她的寂寞、她的甜笑和善良,她的温柔和她的深情,竟迈不出步伐。
猛然发觉自己的迟疑,他撇唇自嘲。
这是桩无本生意,翻手赚的金额肯定吓人,但为何他却一点也没尝到喜悦?
他嘲讽着这样的自己,想走,莫名走不了。
这是怎么着?难道他被困在这里了?!
难道,他真喜欢上米乃禄了?
冷哼一声,他用力举步,像是要斩除任何牵绊般,无声无息地离去。
走到外头,雨势滂沱,他撑着伞,望着黑暗的天色,发觉自己浑身冷得不可思议,甚至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回头——
“爷!”
石猛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往声源探去,见他急步奔来,他不疾不徐地伸出手。
石猛见状,喜出望外地放缓动作。“爷,你明明记得我的,对不对?为什么要装作不识得我?”主子怕脏,这动作是要他放缓脚步,免得将水渍溅上他的身。
待他走近,瞧见主子手上的米缸,立即惊喜的一拍掌。“爷,原来这是你的计谋呀!你假装没了记忆混进米府吗?好厉害的招式,可也辛苦你要和米家的胖千金周旋了,跟那胖千金在一起,肯定教你难为了,是不?”
难为?世君临微挑起眉。
打一开始,他就没什么难为不难为,只因他真的忘了一切,但他也没打算在这当头坦承。
“要我为了这宝贝跟胖千金在一块,我可受不了,也只有爷这般嗜钱如命才能够忍受,我实在是佩服爷呀!” 石猛开心得滔滔不绝。
世君临眼皮抽动,冷声问:“可有马车?”
“有有有,我马上去准备!”
见他快步离去,世君临在雨中缓步走着。
如石猛所言,他并不喜欢丰美的女人,但更厌恶柳叶人……事实上,他根本不爱任何人,他只爱钱,唯有钱,才是他生命的意义。
他想,他对米乃禄只是一份依赖,只是因为失忆,所以对她依赖罢了,根本无关情爱。
没错,一定只是这样。
一会,石猛雇来马车,他们随即起程回逐月城。
坐在马车上,世君临懒声问:“石猛,你知道杏树在北方为何不开花吗?”
“爷不知道吗?杏树是南方种,要暖处才会开花,北方天寒地冻的,像京城就算到了炎夏,温度也比南方的冬天还冷,怎么开花?”
世君临闭上眼没吭声,眼际仿佛闪过一顶兔耳帽与杏树,没来由的,心,好酸好酸。
胸口空荡荡的,虚乏得好似有再多的钱,也填不满。
第7章(1)
福至不见了。
米乃禄一早醒来便找不到人,连米缸、在宅外徘徊不去的人都不见了。
于是她想,他应该是回家了,然而为何要走得这般匆忙,连告知她一声也不肯?
她忍不住郁郁寡欢。
同时,连日大雨导致米家的米仓进了水,她思念之余,又忧心着家中产业,担心爹亲成天奔波累坏身子,想为他分担些事情,然而爹亲却以她大病初癒为由,不允许她到外头。
所以,她只能闷在家中等待,思念加上担忧,心力交瘁。
“禄儿,怎么你今晚又没吃晚膳?”
苍凉的嗓音传来,闷坐在房中的米乃禄立时抬眼。“爹,状况如何?损失得严不严重?”
虽说她对家中产业并不热衷,但这些日子被福至教导后,也大致上有些概念,知道自家生意除了栽种稻米之外,还有买进南方的粮货,而南方的粮货前些日子才到,却碰上大雨。
“这事你别担心。”米来宝笑着打太极,知晓这些日子她因为福至不告而别而伤心,整个人消瘦不少,不打算再让其他烦事增添她身体的负荷。“喏,我特地上粹酿堂去帮你买爱吃的米香,你多吃点。”
他将油纸袋交给一旁的米丽,米丽却怎么也找不到盛装零食的米缸。
“小姐,你的米缸呢?”
“米缸……”她不禁语塞。
原本她打算把米缸交给福至的隔天,便要跟爹说他们的亲事,然而福至不见了,米缸也不知下落,现在这种状况要她怎么说?
“小姐是不是搁到哪去了?”米丽不断找着,却都找不着。
“禄儿,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那只米缸可是咱们家的传家宝,不能随便乱放。”米来宝说着,却没有半点责骂的意味。
米乃禄十指在袖中绞弄,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才嗫嚅道:“我把米缸……送给福至了……”
米来宝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我把米缸送给福至了,爹……”
“你!你怎么会把米缸送给福至?!你——”
“有人认出福至,我怕他跟那人走了就会把我给忘了,所以我把米缸给他,心想隔日再把这事告诉你,可隔天天亮,我就找不到他,连米缸也不见了……”话到最后,化为无声。
她知道这样的状况确实古怪,但她宁可相信福至只是被那个人带走,走得太急,忘了跟她告别……
米来宝听完,两眼一瞪,老脸气得涨红。“禄儿!你被骗了!”
“爹?”
“如今想来,福至果然有问题!我们太早信任他,才会让他有机会把米缸骗走!”米来宝激动的一双眼转来转去,脸色忽青忽白,像有一口气梗在胸口。“我早觉得那个人的眼神太深沉,根本不像寻常人家,但因为他待你好,所以我就对他放心些许,没想到……他打一开始就是在欺骗咱们!”
“爹,不是那样的,福至真的对我很好,他不可能骗我,又为什么要骗我呢?不过就是一个米缸——”
“那只米缸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米缸!那是夜光白玉,传说是可以兴家的无价玉宝,更是由皇家玉匠柳魁亲手雕制,价值几千两啊!”
米乃禄倏地傻住。
几千两?!不就是一个米缸……“不、不可能的,就连我都不知道那个米缸的价值,福至又怎么会知道?”她不信,也没有办法相信。
“在古玩市场,咱们家的米缸可是许多富贵人家妄想弄到手的奇宝,这是你娘亲娘家的传家宝,独传给你娘,成了嫁妆,往后是要成为你的嫁妆,当咱们家传家宝的,但是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