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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娘子请入瓮-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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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恶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重重打击了他,他心痛地奔回家质问爹,爹也承认了前一晚确实去过陆家,要陆月兰别再纠缠他。
  从那时候起,他几乎就不再与爹说话,因为他恨极了爹,完全没办法原谅爹的所作所为。后来爹染了严重的风寒,卧病在床,他虽立刻找大夫前来治病,却不愿去病榻前探望爹,只透过禄伯来了解病况。
  爹似乎也被他的态度惹怒了,一气之下扔下偌大的家业不管,即使病好了,仍成天赌气地窝在寝房中,除了上茅房之外,不肯踏出寝房半步,还时常对无辜的奴仆发脾气。
  为了家中上上下下的奴仆,还有商行伙计们的生计,他没有撇下这个担子,况且,他也需要藉由忙碌的工作来转移心中的悲痛。
  八年过去了,他心中对陆月兰的情意虽已随着时间而淡去,可是间接害死了一条无辜的性命,是他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
  也因此,他对爹真的没办法释怀,永远也无法忘记当年因为爹的所作所为而害得陆月兰走上绝路……
  “唉……”项廷旭叹口气,心情沉重地闭上眼,脑中却蓦地浮现水玉儿那张娇俏的脸。
  他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我怎么会想到她呢?”他无奈地低语,对那个女人真是没辙。
  先前要她为毁损的马车负责,纯粹只是当时被她那句“冷血无情”的批评惹恼了,其实他根本就不差那十两银子的修车费。现在看来,要她当丫鬟抵债似乎不是个相当明智的决定。
  可偏偏,她又是目前唯一不会被他爹的粗暴言行给吓得泪眼汪汪、哭求着能别再去服侍他爹的丫鬟,让他想将她给轰出去都有几分顾忌,毕竟,就算他心中对爹再怎么无法谅解,也没办法真的绝情地置之不理呀!
  “唉,真是的……”
  项廷旭又莫可奈何地一叹,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过去他从没遇过像她那样的姑娘,与她无关的事情,她也能视为重要大事一般地热心插手,忙得团团转,一点儿也不嫌麻烦。
  尽管她有时真是热心过度,不懂得适可而止,可是她那双眸子是那么的澄澈,她的神情态度是那么的真诚,让人感觉不出她有任何的目的。
  他相信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帮助别人,而那份真诚善良的心意,让他即使怒火中烧,也没有真的在盛怒中失去理智地伤害她。
  无奈地喟叹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他蓦地回头望去,看见了伫立在回廊外的水玉儿。
  见她甜美的脸蛋流露出哀伤,他的俊颜一僵。
  “省省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冷冷地说。
  水玉儿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纠结的情绪,但那应该不只是纯粹的同情而已。
  尽管他刻意用冷漠筑起一道高墙,拒绝让人窥见真实的他,但若不是因为心太痛、伤太重,他又何须这样伪装自己?
  这些年来,在老顽童般的师父的教养下,她一直是个开开心心的人,很少有什么不愉快或悲伤的情绪。
  但是他的过去却发生了那么残酷的悲剧,心上肯定被划下了极为深刻而残酷的伤,那样的痛楚一定很难受、很难受。
  光是想到这些年来他始终承受着自己亲爹害死自己心爱女人的痛苦,水玉儿的心就感到阵阵酸楚,美眸也不自觉地浮现了隐约的泪光。
  项廷旭错愕地望着她眼中闪动的泪光,那晶莹的水光仿佛在刹那间触动了他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立刻掀起一阵阵异样的波动。
  但,他很快地挥开那感觉,再度以烦躁恼怒的态度来武装自己。
  “别忘了我警告过你,与你无关的事情不要管。”
  “我知道这真的跟我无关,我也很努力试着要自己别再去想,可是……可是我就是没法儿不放在心上啊……”她轻声咕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事情,在意的程度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她真的就是没法儿控制自己的心,没法儿控制自己的思绪啊!
  “你……”
  项廷旭瞪着她那发自内心感到难过的模样,那种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的无奈感再度涌上心头。
  他真的从没见过像她这么爱管闲事的姑娘,他该生气、该咆哮,甚至是该将她给赶走的,可是……
  望着她眼角闪动的泪光,他竟一句话也吼不出来,甚至觉得此刻的她……美得令人有些心动……
  一察觉自己的心情,项廷旭僵硬地别开脸,不想再看她那令他“失常”的容颜,然而尽管不看她,强烈的情绪却仍在他的胸口澎湃、冲击着。
  水玉儿迟疑了半晌后,自己迈开步伐走了过来,静静地伫立在项廷旭的身旁,陪他一块儿仰望天边的明月。
  项廷旭还是不看她,但也没走开,像是默许她站在他的身旁。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并肩伫立了一会儿后,水玉儿才轻声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没爹没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当年要不是师父将我给捡回去,我恐怕早已经没命了。”
  项廷旭闻言不禁低头瞥了她一眼,才又再度仰望星空。
  她的话让他的心里有些诧异,毕竟她看起来是这么的单纯而乐观,一点儿也不像是拥有这样的身世。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够有那么纯净的眼眸、那么善良的天性、那么热心的性情,还真是难能可贵。
  “那……你师父呢?”项廷旭开口问道。
  “前些天,我们刚到襄月城的时候,他老人家听说有一群杂耍的会很厉害的戏法,就兴致勃勃地追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想到师父一把年纪了却比孩子还贪玩,水玉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就这样将你一个人丢在襄月城?”项廷旭眉头一皱。
  就算她会武功好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他师父未免也太放心了吧?一想到她原本打算住破庙,他的眉头就皱得更紧。
  如果是他,绝对不会让她落单,尤其是她这种热心过度的性情,很容易不自觉地惹上麻烦,他一定得将她带在身边,小心地保护才行!
  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项廷旭不由得怔住了。
  他不懂自己怎么会有想要照顾她的念头?该不是被她一连串爱管闲事的举动给气得神智不清了吧?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自己。以前有几个壮汉见我落单,想要欺负我,结果反而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哭着求我放过他们哩!”一想到当初的情景,水玉儿就忍不住发笑。“况且,我相信师父一定会回来的。”
  项廷旭没有答腔,毕竟他不认识她的师父,无从评论起,但是心里对于她师父将她一个人撇下的行径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水玉儿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还算平静,便委婉地劝道:“我想说的是……谁都不会希望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是既然我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也只能去接受它,坦然面对一切,不让自己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之中,毕竟就算哭断了肠,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又何必让自己这辈子都一直活在痛苦中呢?”
  听出她意有所指地想劝他放下往日的伤痛,项廷旭的心里本能地产生一股抗拒与排斥。
  但,或许是她的嗓音太温柔了,他胸口翻腾的情绪很快就被压抑住。
  “你说得倒是轻松。”他哼道。
  “确实是啊!如果能够不再用痛苦的往事来折磨自己,心里真的会轻松许多,所以你——”
  “够了,别说了。”项廷旭语气僵硬地打断她的话。他没有动怒,但不代表他想继续听下去。
  水玉儿迟疑了一会儿,总算暂时乖乖闭上了嘴。
  她静静地望着他的侧脸,即使此刻他的神情紧绷僵硬,依旧俊美得令人屏息。
  沉默片刻后,她又轻声开口。
  “其实,你是个好人……”
  “好人?”项廷旭先是一愕,随即自嘲地说:“你不是总爱说我冷血无情吗?何时我竟成了好人?”
  水玉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之前说你冷血无情,那全都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但是真正相处过后,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你真的冷血无情,当初冬梅求你别让她再去服侍老爷时,你根本不可能会答应。”
  一个冷酷的主子,怎么会在乎下人被打被骂?
  “如果你真的冷血无情,上回那个意图刺杀你的男人,你早就将他送进官府处置了,又怎么会放过他?”
  尽管当初那大婶不追究行窃之事,但是意图杀人可是相当严重的罪名,足以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是他却没有追究,只要那个人回去问清楚他爹被解雇的原因。
  倘若他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我相信,你一定有非将那人的爹逐出项家不可的理由,而你没有公诸于世,八成是顾念旧情,宁可自己受人误解吧?”
  第4章(2)
  项廷旭听着她的话,心中深受震撼,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八年来,他对爹的“不闻不问”、“不顾死活”,早在襄月城里传了开来,众人说他不孝、说他冷血,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他在逐出为项家工作了十多年的杨明宝之后,不明究理的百姓们在暗地里指责他无情无义,他并不意外,也从来就不奢望有人能够了解他。
  可是,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女人,却轻易窥见了他真实的性情。多年来以冷漠高高筑起的心墙,霎时间松动了。
  他低头望着她,就见那双眸子澄澈如水,荡漾着温柔的波光,那眼神、那表情,都像是在告诉他——她对他全然的相信,不带有一丝怀疑。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梗在喉咙,而他的心更是在胸口猛烈地跳动。
  这个奇怪又特别的女人,老是爱管闲事、老是爱惹怒他,可是怎么偏又如此的迷人……
  两人目光交会,他那忽然变得专注炽热的眸光,让水玉儿的心跳忽地乱了,虽然一阵羞意涌上心头,但她却仿佛中了魔咒似的,没法儿移开目光。
  眼波交缠间,一种暧昧的气氛蔓延开来,让两颗心同时怦然跳动。
  一阵微风吹过,拂乱了水玉儿的发丝,项廷旭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却在几乎要抚上她面颊的时候顿住。
  僵了片刻后,他收手,有些不自在地转头仰望明月,心情有些混乱。
  他是怎么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股想要触碰、拥抱她的冲动。
  一直以为,自从八年前的那场不幸事件之后,他再也不想触碰感情,也不会再对任何女人心动了,但是此刻胸中翻涌的情绪是那么的强烈,不仅难以忽视,甚至连要压抑也难。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今晚的月色太美,让人不正常了?看来他该赶紧冷静冷静,免得自己继续“失常”下去。
  他清了清喉咙,低头瞥了她一眼之后,说道:“时候不早,该歇息了,你也快回房就寝吧!”
  语毕,也不等她开口回应,他就迳自转身离开。
  水玉儿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粉嫩的俏脸微微发热。
  刚才……他想做什么?要摸她的面颊吗?
  她不自觉地伸手贴上自己的脸,感觉到掌心下的肌肤愈来愈烫,就连芳心也在胸口剧烈地怦动不已……
  这是什么感觉?如此陌生,如此的强烈……
  水玉儿又在庭院吹了好一会儿的夜风,才返回寝房。
  然而,躺在床上许久,她依旧是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只不过,这一回扰乱她心绪的不是他们父子之间难解的结,而是不断浮现脑中的那张俊颜,还有刚才那双专注凝望她的深邃黑眸……
  两天后的上午,水玉儿送早膳去给项老爷。
  项承睿自然免不了又发了一顿脾气,暴怒地吼叫和咒骂。
  对于如此“盛情”的款待,水玉儿早已经习惯了,对他的坏脾气非但不害怕,反而相当包容。
  将清粥和几样小菜搁上桌之后,水玉儿退到一旁去。
  眼看项承睿虽然嘴里仍咒骂不断,但还是走到桌前坐下,水玉儿不禁扬起一抹微笑。
  先前她必须好说歹说外加不怕死地威胁个老半天,项老爷才肯乖乖用膳,现在真是大有进展。
  “老爷,你骂来骂去就那些话,我听得都快会背了,不如咱们来聊点别的吧?”她笑着问。
  她心想,项老爷老是将自己关在房里,日子肯定过得挺闷的,若是她能陪着他说说话、解解闷,他应该也会比较开心吧?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项承睿哼了声。
  “那可多了!我有一大堆有趣的事情可以说呢!”
  水玉儿笑了笑,也不管项老爷想不想听,迳自拉了张椅子到门边坐下,自顾自地说起来。
  过去这么多年来,她跟着师父到处云游四海,见过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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