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状元-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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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不想走……不想走是为了等待什么?等轩辕竟成为君王?然后呢?荣华富贵、金枝玉叶、攀上枝头当凤凰?
不,她并不想当凤凰。那么她要什么?曹璃苦笑,第一次,她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明白。
“出神了?”
一个颀长身影出现在院子,她收回目光,回眸,是轩辕克。
“你怎么在这里?”
“不然,我该在哪里?”他笑得一派优雅温和。
“宫里。”丽皇后大概很希望和他一起过中秋吧……想起那幕暧昧场景,她忍不住脸红。
“中秋节,连皇帝老子都要放假。”
他对她微笑,迳自走入屋里,抄起桌上一把炒瓜子啃起来,瓜子的味道很苦,但苦味在舌间化开之后,一股清香甘甜自喉间涌上。
这种瓜子他吃过,在大哥屋里,听说是用蛇胆炒过,可以明目清脑,没想到这里也有同样的东西。
他并不知道,轩辕竟屋里的瓜子是曹璃亲手炒的,更不知道他大哥和她之间,交情已不同一般。
“为什么不到前面去?那里有赏月大会,很多人在唱歌跳舞。”
曹璃摇头。“中秋节是家人聚在一起的节日,我不适合。”
“我们不是你的亲人吗?真伤心,居然是我们自作多情。”
轩辕克夸张的表情惹得曹璃笑开,突然,她想通了那个难解问题。
不离开,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为了一群把自己当亲人的百姓,为了一个在黑衣人出现时,将她的安全摆在第一位的男……男性友人。
“想清楚了?”
扇子一挥,他潇洒地朝她扬两下,风刮起她的浏海,让他看清她整个脸庞。
很怀疑,有着那么大的伤痕,灵枢姑娘怎么都称不上美人,可那些百姓竟看不见她的伤,一心认定她是玉面观音。
可见,人美,不见得美于外形。
“想清楚什么?”
她偏听偏头问,闪亮亮的眼睛摄去他的心魂,轩辕克望着她,望得近乎痴迷。怪异?他是个重美貌胜于才情的男人,怎么会越看她,越顺眼。
“想清楚自己不是外人了。”回过神,他才答道。
曹璃轻笑,没回应。
她明白,他很努力当她的朋友,企图把抢亲的事件自两人当中抹去,可他不知道,她并不气。
“你这里没有月饼?”轩辕克左看右看。
“没有。”
“我去找邱先生算帐,他居然漏了你。”
“别,他让人送来了,可我不能喜欢那些甜腻腻的东西。”
“提到邱先生,告诉你一件趣事儿。”
“什么事?”
轩辕克开朗温和,任何人和他在一起,都会自在愉快。
“邱先生和尉迟光闲来无事在聊天儿,邱先生说:‘灵枢姑娘真可惜,明明是个小美人,偏让个老疤破坏了容颜。’尉迟光马上回嘴,‘在我眼里,灵枢姑娘很美丽。’”
曹璃轻笑。“这是杜撰吧。”
“谁说的,我讲的是实话。”他高举五指发誓。
“第一,邱先生和尉迟光忙得整天不见人影,他们怎么可能会‘闲来无事聊天儿’?再则,尉迟光眼里没有男女、美丑,他一心一意只看得见他的大将军,所以,绝不会说这种话。”
他定定望她,笑含在嘴里。“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
可他还是发誓,他说的不是虚言,说灵枢姑娘很美丽的主角是大哥、不是尉迟光。
“轩辕将军……”
“不要叫我轩辕将军,真正的轩辕将军是大哥不是我。”
“好吧,轩辕先生……”
“叫我轩辕克或轩辕大哥,其他的我都不接受。”他不要她的客气,感觉有距离。
“是,轩辕大哥。”曹璃再次妥协。“可不中可以请教你一件事?”
“灵枢姑娘请问。”
“大将军说沈知清很快就有行动了,所谓的行动是……”
他但笑不语,让她自己卡在那里。
“让我问,又不回答。”她盯住他的双眼。
“独独这个,不行。”轩辕克缓缓摇头。
“我还能泄露什么?”她的父皇已经去世,而丽皇后根本不会理会她的话。
“不是你的问题。”
“那么,是谁的问题?”
“沈知清。我们到目前为止,只知他妄想当皇帝,至于所有细节纯属臆测。”
“不能试着阻止他?”
他笑望她,无法告诉她,他们不但不想阻止,反而还要推波助澜,因为沈知清篡位那日,也是他身败名裂之时。
“我们派人跟踪他,希望可以掌握他的举动。”他说得模糊。
曹璃点点头,对于政治,她不是太懂。她添上炭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油布包,中秋节总得款待客人,没想到水未滚,又来了新客人。
“二弟,你也在?”
轩辕克欠身。“大哥,钰儿居然没缠着你。”
“她缠尉迟光去了。”
曹璃抬眸,视线与轩辕竟相接,不自觉地,她笑逐颜开。
望着她和大哥的表情,轩辕克若有所思,半晌不说话。
“这是哪里的茶叶?”轩辕竟问。
“茶叶?我没那么讲究的。”品茶,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母妃爱茶,每年各地贡上新茶,父皇总会赏一些给母妃,当时她年纪小,不懂茶叶的清香甘冽,勉强喝上几口,皱着眉头,嚷声嫌它难喝,还是莲子汤好。
父皇和母妃相视一笑,那个快乐气氛,令她至今难忘。人人都羡慕公主锦衣玉食,却不知她多么羡慕寻常百姓人家的和乐融融。
“不然这是什么?”轩辕克打开油布包,里面的东西,他从没见过。
“这是伽南香,连拿出来待客的东西都这么讲究健康。”
“长命百岁不是坏事。”
“上回你弄给大哥喝的那个茶,味道不错,送我两服吧。”
“你也失眠?”
前几日,邱先生告诉她,大将军为谋议大事,已近十日没阖眼,于是她用紫苏、罗汉果、乌梅熬成茶水,送进轩辕竟房里,议事的人喝了,都说味道极好,有趣的是,那个晚上,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
“那是治失眠的?果然,我们想,灵枢姑娘怎么发好心给我们弄好吃的来。”
“别嘲笑我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厨艺不是普通糟。
“说真格的,那是什么汤药?我还以为凡是良药都苦口。”
“紫苏、罗汉果、乌梅,有镇定效果,下次轩辕大哥有需要的话,可以到药铺子里去拿。”
轩辕克和曹璃一句句对答,轩辕竟始终没插话,他静静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光是她在身旁,他就能感到幸福。
他拿起桌上的书,翻两下,发现一纸信笺,打开一看,那是她抄录的诗,她的笔迹他认得。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光明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他细细读着,心思起伏。
她用心如明月,她感他缠绵意,她愿把他赠的双明珠系在红罗襦,可是……恨不相逢未嫁时?钰儿始终是她过不去的关卡?专一是她对男人的最终要求?如果是这样,对钰儿他该……曹璃夺手抽走信笺,脸微微发烫,带着被窥见心事的羞涩懊恼。
她不否认,抄录这首诗时,心底的确挂着淡淡哀怨,但她明白,轩辕竟是成大事之人,他一心家国天下,岂会挂着儿女爱情,何况,她怎不知,他是个多么重承诺的男子,先得到承诺的是钰儿姑娘,不是她呵。
说过了,爱情,她宁愿割舍也不分享的。
“是什么好东西呀?我也看看。”轩辕克凑近身,她连忙把纸笺折好,压回书册,再欲盖弥彰地把书塞进柜子里。
“没什么,只是抄了些字句,只是普通的诗啊词的……真的没什么。”曹璃越描越黑。
“相见恨晚不是谁的错。”
轩辕竟莫名其妙地插了句话,轩辕克听得一头雾水,而曹璃心知肚明。
两个人都涨红了脸,轩辕克再迟钝,也知道他们有共同秘密。
接下来,是一阵让人尴尬的沉闷。
“告诉你们一件有趣的事儿。”轩辕克等着人问“什么事”?然后再把话接下去,可惜没人问,他耸耸肩,为了打破沉闷,只好继续唱大戏。“小皇帝才九岁,就有人急着把闺女送进后宫,这两天,好几个大臣上门跟我提这事儿,你们说,有趣不有趣?”
曹璃接话,“你以为他们图的是什么?”
“你说说看?”轩辕克鼓励她说话。
“以前总不明白,为什么后宫要有三宫六苑、七十二嫔妃,再加上无数美人人才?不懂为什么皇奶奶老训诫母妃,不能独霸帝王爱,要雨露均沾?后来长大才渐渐晓得,那是为了平衡朝廷各方势力,身为皇帝,也有许多的不得已。”
“真的吗?”
“我记得父皇很不喜欢琳美人,常嫌她霸气傲慢、不得人心,可那年,边关吃紧,父皇为了要琳美人的父亲去打仗,行前将琳美人升为妃子,还连续数次点了她的牌子。”
“这我倒没听说过。”皇宫内幕真是不少,虽然丽皇后跟他提了很多。
“父皇很喜欢我母妃,可是却选了湘妃为后,最主要的原因是湘妃的父兄是当时朝中栋梁,而不是因为她的贤德。母妃说,越是得宠越得安份,不忮不求,安静守份地当皇帝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所以后宫嫔妃追逐的是名位与权力,为自己争也为家族争,至于爱情……那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哪句?”轩辕克有问有答,很是配合。
曹璃笑叹,“无情最是帝王家。皇帝的女儿要远嫁番邦,并不是因为不疼爱女儿,而是身为帝君做出任何决定都得以国家为主。就如同皇帝选后,并不是为自己选,而是为国家选,很多时候,皇帝连自己最喜欢哪个女人,都不能表现出来。”
“为什么?”
“因为待她特别,不是爱她而是害她。在后宫,一旦受帝王专宠,就会被挂上恶妇之名。记得安禄山之乱吗?百官不怪皇帝识人不明,却怪杨贵妃祸国殃民,百军不发无奈何,宛转娥眉马前死,马嵬坡下的冤魂,诉说多少无奈情事。杨贵妃有错,错在独占帝爱,可哪个女人不想独占一个男人的爱情?”
“听起来,很悲哀。”
“是啊,在后宫,我看过太多勾心斗角的事儿,好好的一个女人,嫁进皇帝的后宫,为争宠、为争名位,就变坏了,多可惜!
她们饱读诗书、眼界宽广,她们温柔婉约、美丽动人,她们原本都是琴棋书画样样通的才女啊。“
这些话,表面是对轩辕克说,可她句句都是要轩辕竟明白,那个后宫,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回去。
“母妃去世前,拉着我的手说:‘只要有机会,就飞出这座墙,找一个爱你、你也爱他的男人。’我问母妃,‘我怎么会知道他爱不爱我?’母妃说:‘他爱你,便会不计代价、自愿为你付出,你不必把他拴在身边,他也会乖乖跟你到天涯海角,旁边有再美的景色,他也只看得见你的笑脸。如果他不爱你,就算找来十头牛,也没办法让他跟你走,走得心甘情愿。’”
轩辕克赞道:“你母妃说得真好。如今你飞出那座高墙,接下来,要找个为了你心甘情愿一起走的男人了?”
“是的,一个专心爱我的男人,宁缺毋滥。”
从头到尾,轩辕竟都没有接话,但深邃幽黑的眸子始终定在她身上。她憎厌后宫的勾心斗角,再不愿入那道宫墙?
他张口,第二次说:“我知道了。”
已过子时,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伏案前,都快睡着了,嘴里还是喃喃地背着论语。
明日,于先生要抽背,他得记得滚瓜烂熟,可不能输给小小的侍读,母后说,他是万人景仰的皇帝,做什么都要比别人行。
他是当今皇帝曹念璋,才九岁,却一脸的少年老成。
“主子,要不要休息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太监捧着一盏茶水,走到小孩背后,他低着头,掩饰眼底的惊疑恐惧。
小皇帝展开双臂,打了个呵欠,接过茶水,咕噜咕噜全喝下去。
“小顺子,我还不能睡。”
他陪笑着,目光却闪烁不定,一抹不该有的焦躁掠过。“主子,现下不睡,明儿个早朝又得打瞌睡了。”
“你挨母后骂啦?”曹念璋笑着阖上书。
“皇太后说,下回主子再在朝堂上睡着,就得小心我的脑袋了。主子,饶了奴才吧。”他低着头,不敢直视主子。
“行,我睡就是。”见他说得可怜,曹念璋离开椅子,走到床边。“父皇说,要当一个好皇帝,最重要的是念书,读古人的智慧,学习先圣先贤的治国方略,才会受百姓爱戴。”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