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娘子-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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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翩翩惴惴不安地跟在南宫麒身后,生怕他会忽然想起要她离开。
之前他说让她待到下船之后,那么,下了船又怎么办?
他没说,她也就假装不知,反正,在他面前,她永远是说多错多。
如果,不是教主追杀得那么紧;如果,不是离开他,她再没有把握找到像他那么好的保镳;如果,不是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早就给他一记闷拳,再把他丢到爪哇国去了。
可是,现在,看人脸色虽然很难过,但,总好过丢了性命吧!
所以她便死皮白赖地跟在他的后面。
南宫麒到集市上买了点干粮,再去挑了匹快马,看看时间,已经日过中天,应该是午膳时间了吧,可他们连早饭都还没有吃。
他在城外的十里亭歇了下来,拿出备好的干粮,坐靠在柱子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起来。
他的眼光被自己控制在身前两尺之外,从来没落在身后的女孩身上,但,他的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打转,令他无比痛恨自己。
不错,她虽然跟文绣长得一模一样,但,她绝不是文绣。
她的身上全然没有文绣的善良隐忍,只充满了狡诈危险。他怎么会错认呢?
是他太想念文绣,还是他太不了解文绣了?
拿她和文绣相比,根本是对文绣的一种亵渎。
他狠狠地咬着手中的炊饼,仿佛要把对她的怒气和对文绣的歉疚,全都发泄到它上面。
顾翩翩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全然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她的心里又恨又气。
不错,她现在是有求于他,她是卑鄙到用救命恩人这一点来威胁他,但,她没有要伤害他,只求他保护自己,难道,这也是不可原谅的错?
从小到大,身边的每一个人不是对她充满鄙视,就是对她满怀厌恶。
每日每时,她都要绞尽脑汁地去想怎样讨好别人,为自己赢得一席之地,怎么去预防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暗算……
她的心,从来没有哪一刻获得过真正的安宁。
而唯一比较疼爱自己的,只有那终年被监禁在黑屋子里的姑姑。
而今,她终于找到一个不需要再防备、不需要再伪装的地方,她怎么舍得走?
怎么舍得放手?
一想到童年的恶梦,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这一微小的动作,没能逃过南宫麒锐利的眼眸。
为什么,他对她总是狠不下心来?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脚伤或是她的相貌像文绣?
如果是这样,她的伤早就好了,他也认定了她和文绣一点也不像。为什么他还是无法将她漠视?
还是,真如她所说的,他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但,他不是也救过她?不是依她所说,可以两相抵销?但,为什么他总不愿意承认,任凭他的心随着她那可笑的理由而沉沦?
他暗叹一口气,终于还是递了一个炊饼过去。虽然,脸上一样带着厌恶的表情,但,他在她眼里看到了感激。
手里握着南宫麒递来的炊饼,顾翩翩只觉一股暖流从指尖缓缓流淌过全身。
他不如他外表所表现出的那么冷漠,不是吗?他还是关心着她的。
她微笑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手中的炊饼。尝尽人情冷暖的她,当然极珍惜这片刻的温情。能偷得片刻的温暖,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难得的奢侈啊!
然而,这份感动却没有在她心里保存多久。
因为南宫麒那张始终惜言如金的嘴里,马上吐出了这样的话语——
“船,你也坐过了;东西,你也吃过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她愕然拾起头来,一双眼眸定定地瞅着他冰冷无波的眼。
“别再耍什么花样了,我不会再让你跟着我的。”南官麒镇定地站起身来。
够了,她妨碍他已经够多了,在他心湖里激起的浪花也够多了,他不想再看见她,更不想他原本就不平静的生活被她搅得更乱。
如果她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那么,他做到这里,也已仁义尽了。
他背起行囊,牵起马匹的缰绳。
顾翩翻望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说,她的不舍是因为从此再无人保护她,那是骗人的,没遇见他以前,她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但,为何她此刻心里如此之酸,好似打翻了一坛醋般,那种从没体验过的酸,瞬间弥漫到眼底、心头。
她知道,她介意的是他的冷酷、他的无情。
如果,他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表现过那么一丁点的温柔,那么,她绝不会如此难以割舍。
可是,他初见她的容貌时,那种哀哀心碎的感觉,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是怎样的震撼着她的心啊!
正因为她曾见过他的柔情,所以才不能忍受他的冰冷。
她站起来,朝着他的背影冲动地嚷着:“这就是所谓的侠义吗?你们不是满口的仁义道德,锄强扶弱不是你们的口号吗?可是,我要说,见死不救才是你们的本色,落井下石才是你们的真理!”
侠义?这是第一次,南宫麒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词。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大侠,他做事只凭自己的喜好,他甚至曾经要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他是侠士吗?不,他不是。但为何从她口里听到这句话,他竟会如此震撼?
他肩膀一僵,迟疑地止住脚步。
顾翩翩紧张地看着他,心扑通乱跳。他站住了,他回过头来,他向她望过来了,那么,他改变主意了吗?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像现在这样的在乎过一个人的感受。
面对着那张充满希冀的脸庞,南宫麒几乎要再一次妥协了。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将一个陌生女孩带回麒麟楼,尤其这个女孩看起来是那么危险。
他有一种感觉,一旦他和她有所纠缠,暗处就会射来无数利剑,切割他的心。
他心一横,再次掉转过头,大步行去。
他不能给她机会,同样也不能给自己机会。
顾翩翩看着他渐去渐远的背影,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直冲眼眶,但眼泪却迟迟不肯落下来。
她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泣。
她天生就是一个扫把星,所有接触过她的人都没有好报,所以,从来没有人愿意亲近她,没有人愿意陪伴她。
她是孤独的,即使有再多的钱,即使捉弄再多的人,到最后,也只能剩下她一个人。
没有人会在乎她的这一条命,她自己又何必如此看重?
她肩膀一垮,颓然坐倒在凉亭里的石凳上。虽然手里的炊饼还留有些许余温,但她的心却已冻结成冰。
第四章
“死丫头,现在再没有人给你撑腰了吧?”
一直远远跟在顾翩翩身后的黑白双煞等了许久,眼见南宫麒不可能再回头了,这才现出身来。
顾翩翩斜睨他们一眼,无动于衷。
她的命虽然不值钱,但,她手上的东西够值钱了吧?至少,临死之前,她不算一无所有。
“臭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引得少教主亲自来了,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黑煞怨毒地说道。追了她这么久,却没丝毫进展,还屡屡被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吓得逃跑,他还有什么颜面回去复命?顾翩翩吃完了最后一口炊饼,又慢条斯理地拍掉嘴边、手上沾上的碎屑,这才懒懒地道:“那你们就去请他来啊!”
“你别以为少教主看上了你,你就可以乌鸦变凤凰了。”黑煞语气里满是浓浓的恨意,“你现在犯的可是叛教大罪,想想你姑姑吧,她可是教主的亲妹子,现在又怎么样呢?”
顾翩翩缓缓昂头,寒星似的眼眸从黑白双煞身上扫过。
“这可是你逼我的。”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侮辱姑姑,绝对不可以!
哪怕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她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虽然明知道顾丫头的武功差他们哥俩一大截,但,不知道为什么,黑白双煞看见她那冷凝的目光,脊背上竟然冒出涔涔冷汗。
只见顾翩翩状若疯虎一般,毫无章法地冲向他们,一下子逼得他们手忙脚乱。
饶是黑白双煞的武功再高,也暂时拿她没法子。
顾翩翩早已失去理智,她只知道要让他们闭上那两张臭嘴。姑姑天仙一样的人物,怎么可以被这两张狗嘴侮辱?
反正她留在世上也嫌多余,何不就此多拉两个人垫背?到时候,在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一下晃花了她的眼,她也不管不顾。嘶一声,也许是衣袖被划破的声音,也许是皮肤被割裂的声音,她只感到一阵痛楚,眼睛痛、耳朵痛、肌肤痛:心痛,全身上下部在痛……诸般痛楚最后全都汇集到一片鲜红色的血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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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麒不明白自己的眼皮为什么一直在跳,跳得他烦躁不安。
马蹄踏在石板道上的畦畦声,仿佛是一道道催命的符咒,扰得他心神不宁。
特别是文绣临死前的那一幕,一而再、再而三地从眼前滑过,那哀怨的眼神、凄怆的话语,…一化为利刃,直刺他的心窝,仿佛文绣又一次在他的怀抱里渐渐失去气息。
不!不!他不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悲剧重演。
从前,他的无情、他的冷漠,曾经阻断了文绣活下来的机会;而今,难道又要因为他的自私,再一次断送一个女孩如花般灿烂的生命吗?
不!他不能这么残忍!他猛地掉转马头,狠狠地抽了一鞭,马蹄扬起,箭一样地向来时路奔回。
终于,他看见了他们分手的那个凉亭,同时也看见了陷入疯狂,如一只浴血蝴蝶的她。他整个人怔住了。
她不是曾经告诉过他吗?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而她,转眼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他救过她不是吗?那么,她的那一条命不也是他的了?他不许,他绝不允许她如此糟蹋自己!
不只是心痛,不只是不舍,还有自责,深深地绞割着他的心。
他这一生中,只有她对他表现过那么强烈的依赖之情。而他,竟然狠心将她弃于危难之中。
文绣啊文绣,你曾用血唤起我的良知,而我却在上天的考验面前退缩了。
他大喝一声,吼出了心中所有的悲伤与愤怒,冲进漫天飞扬的血雨之中。
仿佛山崩地裂,仿佛电闪雷呜,顾翩翩恍饱的神志一点一点清醒过来。
她看见血红的帷幕之下,一人一马如天神般向她奔来,那晶亮的眉眼,如炯炯寒星;威武的气势,如滔滔江河。
这是梦吧,还是她临死前的幻觉?
可是,为什么梦中的感觉如此真实?她仿佛被一只强劲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然后偎进一副宽阔温暖的胸膛,是姑姑口中说的;最安全的那一种,可以遮挡一切风雨的那一种。
她在极度的疼痛之中,舒心地微笑了,喃喃地对自己说:“顾翩翩,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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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楼踏雪轩里很久都没有这样忙碌过了,自从那噩梦般的一天过去之后,整个麒麟楼便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的凝重之中。
先是夫人过世,接着是老楼主殉情,然后是兄弟反目、叔嫂私奔,再然后便是三小姐自尽、大公子失踪。这一连串的打击使得原本兴旺和谐的麒麟楼,像是被某种咒语压住一般,愈来愈阴沉,愈来愈诡异,得不到半丝解脱。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大公子回来啦!
而且,他还带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回来。
如果,她不是浑身是血;如果,她不是一直昏迷;如果,不是大公子严令不准接近的话,她早就被麒麟楼上上下下包围起来了。
为什么?因为她是第一个被大公子带回来的女子呀!
但,更重要的是,她有着一张酷似三小姐的脸。
今天早晨,当众人还沉浸在一成不变的沉痛之中时,就听见大门被轰的一声踢开了,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丫鬟们,顿时惊恐地聚集在一起。
紧接着,她们便听见了那熟悉而威严的声音,焦急的吼着——
“快!快!去请刘大夫来!”众人这才醒悟,看到大公子手上打横抱着的女孩,脸色苍白,血浸漫一身。
南宫麒想也不想,便抱着顾翩翩笔直向踏雪轩而来。
这里,是文绣以前的居所,屋子里的陈设都按她生前的样子摆放着。
他从来不许任何人踏进这里一步,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直觉,令他将顾翩翩安置在踏雪轩中。
闻讯而来的刘大夫顾不得寒暄,拧着眉,仔细地察看了一下翩翩的伤势,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之伤,她身上的血可能有一部分是别人的。”
众人这才放下高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