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骗三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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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只有四个字可以解释:情不自禁。
但现下,情况急转之下,这本来是我主动吃他豆腐的一幕,却演变成他轻薄我的下场,在他温润厚实的手掌里,我的手显得那样冰凉、弱小、粗糙、干燥,简直不值得一提,这更令我发觉我们的出身和平日保养相差如此之多,便不由得自卑。
别云州放开我的手,露出淡淡的笑,眼底流光四溢,唤道:“阿九?”
我这才警觉,眼前人是个美男子,警觉之后不由的懊恼,别云州既然是别云辛的弟弟,自然也该是美男子。自古美男陪丑女,美女配野兽,如此一想,我心里便不再自卑了。
我道:“城主,我家乡有个风俗,女孩儿家要是被父亲以外的男人碰过手,便要让那人负责到底。”
“你的家乡?”别云州一脸困惑,显得那样无辜:“你不是忘了你从哪里来的么?”
我立刻觉得汗颜,被别云州强大的记忆力打败,只好颓废的站起身,说:“城主还是叫我九姑娘的好,镇子上的人都是这么叫的。”
转身的瞬间,我想了很多,思想如此迅速,令人防不胜防。在和师父学习解剖的光辉岁月里,我一共摸过137个男人的身体,只有别云州是活生生的,这就成就了他应对我负责的理由,因为死人是不能对我负责的,所以别云州负担了137份的责任。相信这个逻辑,是任何一个有怀春和审美能力的大姑娘都会认同的,并且希望自己就是那个中标者。可恨的是,廉耻之心往往会在这时敲打大姑娘的矜持,令我在这紧要关头实在说不出“请你对我负责”这般羞死人的话,也只好选择转身泪奔。
哪知,别云州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挽留了我泪奔的脚步。
“阿九,你有什么梦想么?为了答谢你救我一命,我可以帮你完成梦想。”
我微微侧头,让他看到我的侧脸,因为风正吹在我的背后,头发被吹散开,可以显得我虚无缥缈。
我本想说“我的毕生心愿就是成为城主夫人”,但话到嘴边竟成了:“我想成为三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女仵作。”
别云州半响不语,不会儿,声音淡淡传来:“真好。”
我不知道别云州所谓的真好,是在称赞我这个怀春年纪的少女能有一个无关风月的伟大梦想是实在难得的,还是在唏嘘连我一个怀春少女都能有梦想而他身为一城之主却连半点想法都没有。
这个问题实在深奥,于是我也没有深究。
之后的三天,我没有再见到别云州,因为我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埋头思春。
阿阮每天晌午起床后都会来看我,问我吃了么,吃的什么,我也会回他“没吃”,“没心情吃”。哪知阿阮竟不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独自觅食。我本准备着如果他再问我为什么没有心情吃时,我将会告诉他“在思考人生大事”,那么他一定会继续问我什么人生大事,我便可以将心事和他分享。可惜,他没给我机会。
这件事告诉我们,一个人若想和人分享心事排自己的忧解自己的难,便要学会拉下身段,若是一味的等别人主动问你,那只会化作一个遥遥无期的空想。
心事没人可诉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于是第四天,我主动去找了阿阮,给他两条路走,第一,跟我一起离开云州城去打天下,第二,我离开云州城去打天下,他留在这里继续当食客。
表面上看,任何一个热血男儿都不会拒绝打天下的提议,但实际上,天下已经三分而定,我们无人可打,并且我也没有多么宏大的愿望,所谓“打天下”也不过是解剖更多的死人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第一女仵作罢了。所以我想,阿阮多半是会选择二的。
但是事情总喜欢逆人而行,这多半是因为人思考的角度总喜欢和事情的发展方向背道而驰吧。
于是,阿阮选择了一。
直到多年后,我才幡然醒悟一个事实,那便是三国法律都规定了仵作是能是男人,也就是说本就没有女仵作,所以从我立下宏愿的那刻起,我已经是第一了。可叹的是,这种独孤求败的境界竟是在我放弃这个宏愿之后才体会到的。自然,这都是屁话了。
当我们和别云州告别时,别云州派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又送给我们几千两银票和碎银,还有干粮、糕点、茶叶等等。我和阿阮真是无以为报,纷纷热泪盈眶。
然,依旧挂着清浅笑容的别云州却道:“我和你们一起上路。”
换句话说,这些东西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城主为自己准备的。
在经过一番惊吓和难以言说的心理活动后,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他要找人。
我问:“城主要去找胭脂么?”
我和别云州互相看着彼此,看紧彼此的眼睛里,试图看穿对方的灵魂,但我们都没被看穿。
别云州叹道:“我想找个答案,这个答案只有她知道。”
我又问:“那城主有胭脂的画像么?”
他摇头,神色是那样惋惜:“所有见过胭脂的人都在这几年或失踪或死去,我只来得及听完那个故事。”
这真是这世界上最荡气回肠的虐恋情深了,别云辛爱着胭脂,胭脂爱着复仇,于是胭脂用她的爱毁了别云辛的爱,别云州爱追踪真相,胭脂却爱失踪,于是胭脂又一次用她的爱毁了别云州的爱。
我陷入无限的想象中,最后还是靠着门框的阿阮提醒道:“该走了。”
也不知道说到哪里了,我们三个人便上了路。路上的话题实在很多,大家都变得很健谈,尤其是我,但是我说了很多,却挥之不去脑中盘旋的那个问题。
我问:“我只知道你姓阮,那你叫什么?”
阿阮扫了我一眼,眼睛带笑:“我叫勾刑,我没和你说过么?”
勾刑,我玩味着这两个很有杀手气场的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又问别云州:“城主,你打算去哪里找胭脂?”
我的预备下文是,假如别云州说不出个地点,那么马车行进的路线便由我做主,我会选择去死人最多的启城,假如别云州能说出个地点,那么客随主便,我只能期盼他的目的地有很多死人。
哪知,他却笑道:“叫我云州便可。”
我望着蓄满笑意的眼,忽而面颊燥热,结巴道:“这恐怕不妥吧。”
他解释道:“你看,若你一路上都叫我城主,一定会引来旁人的侧目,不如低调一点,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他的说法无懈可击,我只好答应。
最终,我们决定的地点正是启城,因为据别云州说,启城位于三国的交界处,不管去任何一国,都要经过启城,否则只能反向横跨绵绵山脉或者反向横越茫茫大海,来到另两国的大后方。所以启城之所以会成为军事要地,绝对是地理决定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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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我也不知道下文会如何,因为这是一篇没有大纲的臭贫文,所以它的寿命只能依照作者的动力和臭贫的功力决定了。。。
〇四
别云州很快就发觉,他做人低调的意愿,是那样难以达成。
从云州城到启城的康庄大道只有一条,就是国道,国道虽宽,关卡众多,细细数来,一路上已经经过了二十三道,每道关卡都有村落环绕,可能是先有的关卡而后引来了暂居人群才形成了村落,也有可能是先有的村落为了方便管理而设定了关卡。总之关卡之多,连别云州也对云州城的人口数字表示惊讶。
好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人和事都是有尽头的,人会寿终正寝,事情也会有始有终,就连爱情也有保质期和新鲜度,可见,关卡再多也终有走完的一天。
就在抵达启城的最后一道关卡前,别云州的做人低调论也终于被打破了。
按照勾刑的说法是,这道关卡是外城人通向云州城的最后防护,守卫自然严密,若不严密,云州城内早就充满了奸细和探子。这番说法令我对阿阮刮目相看,也不禁开始怀疑阿阮再当乞丐之前,是做关卡规划和反间谍技术研究的。
关卡的守门护军让我们三个下马车接受盘问,勾刑拿着别云州给的文书和一百两银子上前去疏通,护军扫了一眼文书,神情疑惑,露出一副更想知道马车里是何人的八卦表情。
我和别云州在车帘后面,自然看得清外面的情况,见到此景,我立刻表示紧张,伸头过去对别云州说:“他不会真的掀开帘子查看吧,他见过你么?”
别云州面无表情道:“见过,这里的护军都是我亲自挑选的。”
我惊讶的望着他,见他一脸淡定,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好说:“那你直接叫他们放行就行了。”
他挑着眉对我笑道:“若是这样,还能叫微服私访么?”
我来不及接话,就见勾刑走了回来,他说那个护军认出了这个通关批文的笔迹,知道车里的人就是云州城城主,所以为了保证城主低调行事,他们将会很快放行,还请城主一路游玩愉快。
夜凉如水,明月当空,我们身居的客栈是这道关卡内的唯一一家。
在这样的深夜里,我本该裹着棉被入梦好眠,一来是许多日不曾梦见那手指修长白净的男人,二来是今日癸水突至,身体受限,精神也差了很多。
据勾刑说,我的嘴唇又紫又白,面色惨淡,就像大限将至的死人。
别云州见状,右手食指和中指便不由分说搭在我的手腕上,半响,轻咳两声,笑容自然道:“阿九是血气不通,喝两服药便好。”
四周寂静无声,我们三个纷纷屏住呼吸,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别开燥热的脸,尴尬的不知该杀了别云州灭口好,还是该杀了我自己。然后又想,这或许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吧,别云州摸过我的手,又获悉了我癸水来临的日子,按照道德伦常来说,他若不对我负责,实在说不过去。
然而,我还没有说出打好的草稿,别云州已经站起了身,道:“你早点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
此话一出,本来对我欲言又止的勾刑立刻无语,也不得不出去了。
我躺了很久,脑中的问题不停浮现。
正如别云州所说,那护军果然帮我们安排好了一切,客栈,膳食,衣物,妥善的好似演练过多次一样,于是我得出一个结论,当年的别云辛一定是一个以微服私访为乐的浪子城主,才会在云州城以外的地方遇到胭脂,而别云州和别云辛一脉相承,肯定也遗传到了这点,于是也希望借由微服私访的机会再次遇到胭脂。
这个结论令我许久不曾入睡,脑中努力勾画着别云州和胭脂可能会发生重逢场景,是胭脂身负重伤被别云州英雄救美呢,还是胭脂落魄至此敲响别云州的门要陪睡呢?思来想去,又得出一个结论,爱情本就是一场无迹可寻的庸人自扰。
于是我这个庸人便起身走出了门,无处可去的走到客栈的后院,但后院里已经有人占据了有利地形,那便是勾刑。
左顾右看一番,发现这后院真是简陋得紧,没有桌椅,也没有凉亭,更没有树影萧萧,只有一口井,和天上的一轮明月,除了井,便只能赏月,这真是一个诗人速成的风水宝地。
但勾刑似乎不想当诗人,他正靠在井边自斟自饮,望着地面。
我实在参悟不透勾刑的内心世界,只好也凑过去,蹲在他面前。
勾刑又喝了一口,道:“你也睡不着?”
我胡乱找了个借口:“明天就要到启城了,我太兴奋了。”然后又不知道哪来神来一笔,又说道:“我心里有个问题,你能帮我解答么。”
他“嗯”了一声,淡笑的望我。
我困惑道:“你说别云州已经不记得胭脂姑娘的相貌了,那他怎么找她呢,就算遇到了又知道是她呢,也许他已经遇到她了呢,也许我就是她呢?”
勾刑愣了一下,这一下持续很久,接着陷入沉思。
在勾刑沉思的时间里,我就着月光研究他的长相,虽然我只熟识我师父和勾刑两个男人,但这依旧不妨碍我的审美观纵向发展,我相信就算翻遍了云州城,也难以找出比勾刑更平凡的男人了,尤其是在别云州面前,任何男人都很容易暗淡失色。
一个美男的塑造是需要时间和物资做基础的,没有强大的背景和人文教育,美男就有可能是祸水,是草包,是小官。可是云州城统治者的遗传基因太强大了,优生优育,有钱有权,有情操有思想,有政治手腕有爱民之心,若是能一路发扬光大,可谓是一代明君,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情关难过,情根深种,但这一点也被世人转化成了优点,因为重情重义的明君实在太稀有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平凡普通的勾刑,存在感却并不输给别云州。
“不会的。”
我正沉浸从男人的相貌得出的感想中,轻轻的三个字便将我拉回现实。
勾刑一脸笃定的看着我,笑容不改。
我问:“什么不会的?难道重情重义的明君很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