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拿鹤-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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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欺负老伯本来就不对,人家老伯的银子是自己讨来的,你们有手有脚,也比老伯有气力,有本事自己去讨嘛,抢人家的多没德行。”
“臭小子,老子想抢谁就抢谁,你管得倒是宽。”地痞之一呸了他一口。
“我不是管你们,我只是实话实说嘛。呐,你们是男人吧,是男人就要自己养活自己,别像偷腥的猫儿一样……”
偷腥的猫儿……应该不是这么用的吧。
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她却听不下去了,“曲拿鹤……”
快步奔近,秀美高傲的丽颜让地痞们双眼一亮。
“哟,小子,半夜买酒,是为了会老相好吧,哪家的小姐呀,真漂亮……啊——”
惨叫声伴着肉体落地,出言无礼的人已被一脚踢飞,反弹撞上树杆再扑向地面。
“找死。”昏晕的树下,木默咬牙吐出二字,清丽的脸上有丝阴戾。
那一脚非她所踢,阴冷瞪着哀叫的地痞,她转头一看——
酒坛仍牢牢抱在怀中,被人乱脚踢过的人缓缓收了腿,撑起一只手跃立而起。
他仍在笑,却是一种做错事后的腆笑。重重叹气,他道:“我让你们打够了,你们还不走。”这句是冲三个发呆的地痞说,随即转向她,小心翼翼赔笑道:“木默,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今晚你是小百姓,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会……”
“臭小子,敢打我大哥,活得不耐烦了。”
他充耳不闻,拍净身上的灰尘,走向她,“我买好酒了,其实呢,我是想带你去黄鹤楼上看风景,顺便喝些酒,你就会开心……”
“大哥,你没断气吧?别吓兄弟我啊,你们看什么,上上上,打死那小子。”
在不断叫嚣中,他走到她身边,低头盯着地面,她抬眼,能瞧到他多变的脸色,撇嘴,无奈,皱眉,苦笑……
“其实,我不想惹麻烦的。”轻轻喃道,将酒坛递给她,“这个……你暂时帮我拿一下。别生气,我待会儿带你去黄鹤楼上喝酒看风景,你一定会开心的。明天我还带你去放纸鸢,啊,我上次答应若再见面,要送你一件小玩意,我带着呢,待会给你。”
送东西给她?明天带她放纸鸢?
是啊,他不知道她明日起程回大都。
心头绕了几遍,终究将话吞在肚里。她默默接过酒坛,正要警告他身后有人偷袭,下一刻,那地痞却飞撞到槐树上,抱着肚子哀叫不已。
她诧异,无意识地抱紧了酒坛。
他的武功……一招一式若行云流水,顺畅而华丽,却没什么威胁感。依她所见,地痞撞上树杆,是他本身的气力造成,而非武学内力所为。特别是,他口中喃喃念着——
“给你们打,你们不知足,非得要我动手才服气呀。我的银子也敢抢,你们的手脚白长了,看我的拈花惹草腿……”
嘭——踢中一个。
“再看我的头昏眼花拳,打你呀。”
嘭——击中一个。
“最后,你别跑,你也有份,看我……水性杨花掌……”
嘭——磨磨蹭蹭死撑片刻,最后一个倒地。
收拳收腿,他四下扫了眼,忽然扬起笑,拍掌道:“现在……乖乖把你们身上的银子交出来。”
啊——已爬坐而起的三人“扑”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愿起来。
有趣,这人真有趣!
她低头,感到唇角上翘,笑声自自然然飘了出来。
呵呵,拈花惹草腿,头昏眼花拳,水性杨花掌……是他自行为招式取的名儿吗,真是……异于常人啊。若长秀知道,想必会好奇试他一试。常听他提到要找一本什么经书,但迄今为止,他一点线索也没有,这也造成每每遇到招式奇特的学武之人,长秀总会想方设法盘问一番,而多数是没什么结果的。
这个曲拿鹤……长秀曾说他武功后劲不足,她刚才也以为他尚欠火候,但……他也许并不厉害,却绝不是轻易被人欺负到的人哪,难怪他娘能放心将他踢出门,任他在外游荡。
除了长秀,她几乎没有朋友。长秀知道她不开心,会劝她陪她,却不会刻意去逗她。这曲拿鹤……他们才第二次见面,不是吗,甚至,她白天并没给他太好的脸色看,也没想过他会在夜里偷偷溜进官驿。可这人……想逗她开心呢。
王爷让她读书习武,让她随在身边东奔西征,闺中密友对她而言是陌生的词,绣花弹琴更与她无缘。若真要细细算来,她没有朋友呢,可今夜,不去思念王爷,她想交一个朋友了。
她想——交这个有趣的曲拿鹤做朋友了。
不管他是做什么的,不管他有什么好与不好的习惯,也不必理会自己什么身份,今夜,她只想交一个朋友,一个单纯的、愿意逗她笑的朋友。
第3章(1)
朋友呢……抱着冰凉的酒坛,忍不住地又笑了。
“笑什么?开心吧。”
地痞们不知何时走了,他踱到耸肩轻笑的女子身边,抱回酒坛轻问。
他就说嘛,姑娘家要多笑才好看。
没再追问她笑什么,见她拉下斗篷,他也索性取下自己的系在腰间。要她穿斗篷,本意只想掩去她华丽的衣衫,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夜里有些热,他披着也难受。
“曲……拿鹤。”递回酒坛,瞧到他手上多出的一包银袋,她瞪大眼,“你真的拿了他们的银子。”
“是啊。”他点头点得毫无愧意,“他们抢老伯,我就让他们尝尝被抢的滋味。”只要不是姑娘家,他的“以诚以礼以善相待”原则就自动自发地无效。
“若他们以后变本加厉再抢别人,你也不知道啊。”她嗤声。
他抬了抬眉,突地凑近她,举起手背挡在嘴边,悄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点穴哦。我骗他们点了死穴,若动了抢人银两的歪脑筋,他们的筋脉就会逆流尽断。”
“……”
“他们相信了。”
“……”
“嘿嘿,我想他们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出来抢人了。若以后再抢,就算不被我撞到,也有其他人教训他们。”
笑容挂在唇角,她要笑不笑。
这是……秘密?
他是与朋友分享秘密吗?她还没告诉他想交他做朋友吧,还是,他已经自行主张地将她视为朋友了?
“曲……拿鹤,我叫你拿鹤,可以吗?”垂下眼,她轻声问。
“行啊。”
“你今晚为什么会想到去驿馆找我?”
“你不开心嘛,我要报你的一饭之恩,逗你开心。”他四下望望,引她往黄鹤楼行去,“走,咱们比比,看谁先爬到黄鹤楼顶层。你一定知道啦,唐朝有个叫李白的,写了一首《故人西辞黄鹤楼》的诗,现在不是烟花三月,就当看六月夜色好了……”
一饭之恩?
她撇嘴,傲气倏起。她施给路边人的饭何止百回,要报恩,那些报一饭之恩的人早就排到猴年马月去了,还轮不到他报恩。
“喂,你当我是什么?”傲气一起,秀气的眉宇间一时凌厉起来。
他走着,并不回头,笑道:“朋友啊,我当你是朋友嘛,木默小姑娘。两年前你请我吃饭,两年后我请你看戏喝酒爬黄鹤楼,不错吧。”
朋友?原来,他早已当她是朋友了啊。为什么?只不过请他吃了一顿饭,他就可以记得她两年,一直把她视为朋友吗?扪心自问,顺心所来的一顿饭并没让她放在心上,这两年他在她的记忆中完全不占分量。巷口初见,只觉得他的笑容很熟悉,却根本想不起他的名字,但他,记得她啊……
发辫甩了甩,珠玉叮当,她暗暗点头,“好,拿鹤,我们做朋友。”
“嗯。”
“还有……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是是是,我记得……你两年前说过自己十七,加上二,啊,你今年十九啦。木默,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有个妹子,小你两岁?”
“……”他说这话并无油嘴滑舌之腔,她也实在听不出他的话语中有没有讽意,只得瞪他,瞪着他的背,瞪瞪瞪……
突地,他停下步子回头,对上她的亮眸,他微微失神,复又极快笑起来,指着不远处的石碑道:“看到没,以那块碑为起点,咱们比赛,看谁先爬到黄鹤楼顶,谁就能先喝这坛酒。比不比?”
轻轻眯眼,她快步追上他。
他在笑,总是那张三弯月牙的讨喜笑容。
盯他越久,她差点误以为天上的月牙全移到他脸上生根了。如此一张讨喜又俊秀的脸,难怪有许多姑娘挑中他,也难怪他总被娘亲踢出家。
遇他两次,两次都是躲灾而来。从他的言辞中,顺江飘到武昌躲灾仿佛是件很顺理成章的事。哈,这人,真是命带桃花。不过,惹不惹桃花,惹多少桃花,并不关她的事,他爱惹多少姑娘小姐都行。他们不过是……朋友吗?
呵……朋友,朋友!心头反复念着两字,深吸冰凉的江风,心情乍时好起来。
扬辫微笑,她点头,“好。”
黄鹤楼远远在望!
跑跑……我翻……上树……
山路有点不平,没关系;月色有点昏暗,没关系;怀里抱着一坛酒,没关系;乌发在月下飞折,辫尾珠玉交错,没……啊,有关系,她居然超前他一丈。
微微勾唇,月色下,俊秀的脸上是惹人着迷的阳光笑容,甚至,带上一丝他自己也未察的纵容。
姑娘家啊,还是活泼多笑才漂亮嘛!
两年前的木默,骄纵中带着稚气,兴许这是皇族女子都有的习性吧,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如今见了她,少了稚气,是个娇美中带着英气的姑娘,骄纵仍在,戾气却比两年前……唔,更甚。
莫名地,他的眉心皱了皱。
白天在街上冲得快,乍然看到她时,他可是惊喜交加呢,这算不算——他乡遇故知?嘿……拿这句权充一下。
交谈了数句,他只觉得她的纵傲比起当年在街上驭马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的她比起江边请他用饭的木默,傲气盛,戾气更盛。
她的戾气并非寻常人的凶狠外露,倒有些像一种无形的刺,那是一种让人闻得到血腥味、刺得人生痛的戾气。不过戾气重不重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姑娘家嘛,无论是怎样的姑娘,他的“以诚以礼以善相待”原则永不失效。
私底下,他可是将此自命为“三以原则”的,虽然娘不怎么赞同,大哥和小妹可没嘲笑过他,就连爹也点头称是。
带她出来玩,一来的确是想报当年的一饭之恩,好歹他们也算是朋友了;二来嘛,他素向是见不得姑娘家不开心的,这是天性,天性啊!
虽说他私下很得意自命的“三以原则”,可并不表示他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哦,绝对不是。那些惹人误会的选婿宴绣球灾可非他自愿啊,他根本没主动招惹那些人,只是贪吃了一些东西嘛,若为了一碗饺子一盘面就赔上自己的下半辈子,打死他也不要。他还年轻,他还不想娶妻啊。而她,绝对不会像那些小姐姑娘一样缠着他,这是他最放心的原因之一。他对姑娘都是很有好感,而一个不会缠着他的姑娘,他是更有好感,嘿嘿!
盯着丈远处晃动的珠玉辫丝,曲拿鹤偷偷笑了,加快脚步。
她的功夫不弱,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没有一分多余的花式,看得出稳打稳扎的底子,应该是名师所教。不过,他也不差……
脚尖轻点,稳稳翻跃至等候的女子身侧,看到一张带着得意的秀美容颜。
“我赢了。”
他狡猾一笑,“没有,谁先爬到楼顶才算赢。”
脸不红气不喘,她昂起小下巴,目中无人,“好哇,再比我也赢得过你。
准备,开始登楼……
相视一笑,两道身影齐齐向飞檐跃去。
入夜时分,黄鹤楼下除了一个守夜的中年男子,并无他人。
我爬……我攀我攀……最后一层……
“我赢了!”
曲拿鹤抱着酒坛跳上顶层,女子早已倚在楼栏处远眺。
他吐口气,似乎并不介意,缓缓走到她身边,学她倚着栏杆远眺长江。黑漆漆的,除了渔火什么也看不到,倒是黄鹤矶下的街市比较热闹。
“你赢了,给。”他交出酒坛。
她也不客气,抱过冰凉的酒坛,斜斜看他,“长秀说你后劲不足,拿鹤,你的功夫在哪儿学的?”
“啊?”他小小愣一下,随即道:“你说我拜师学艺吗?嗯……也不算……呃,也算吧……算是吧……”
他吭吭气气地算吧算吧,她听得一阵皱眉。
也对,看他的样子也拜不到什么好师父,就算他说了名字她也未必听过。正想转开话题,却听他道:“其实呢,我爹就是我师父,我师父就是我爹,不过他不准我叫他师父,强迫我一定要叫他爹。”
“……”
“你瞧,我在家多受欺负。娘欺负我,爹也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