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婿鉴定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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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上哪找个纯阳体的男孩子,人家父母也不一定肯割爱。”终究是别人的掌中宝、心头肉,怎能教人家骨肉分离。
伊秋水轻握住丈夫大掌。“不只难寻,而且难遇,要在五月初五正午十二点整出生的阳男才有用,年纪不能大过小桃十岁。”
年幼者,气不足,年长者,气早衰,过与不及都不适宜。
“一定要端午出生的吗?”
螓首点了点。“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不能有男女关系,至少在小桃满二十岁之前,他必须一直维持至刚至阳的身子,不得近女色。”
杜春雄一听,两眉一拢。“你是说对方不可以有女人,连碰都不行。”
“没错。”这才是真正为难处。
要哪个年轻气盛的男孩子不碰女孩子呢!况且阳气越盛的人通常欲念也越重,这是很难去控制的正常生理需求。
“这……”杜春雄的眉头堆起好几座山,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女儿是宝,他就算散尽家财也要保她平安康泰,可是要他为一己之私而勉强他人意愿、主宰他人的人生,他怎么也做不出来,一个救人为先的医生怎能枉顾良知呢!他越想心越沉。
“我孙子是阳年阳月阳日正午出生,就让他来陪小姐吧!”一道苍老的声音蓦然响起。
“秦管家?!”
杜氏夫妻同时抬起眼,看向书房门口的老者。
“他那条命是夫人日以继夜,守候七七四十九天才捡回来的,用来回报夫人的再造之恩再适合不过。”他们秦家欠了杜家一辈子的大恩情呀!
那是一场教人措手不及的车祸意外,一口气夺走六条人命,包含刚出生约六个月大的婴儿,一辆车速过快的小轿车失控撞上横越马路的休旅车,一同出游的秦家五口几乎在同一时间受困扭曲变形的车体内,无法逃脱。
长孙秦万里是较幸运的一位,两车冲撞时被弹出车外,重重跌落在路旁成捆的稻草堆上,勉强逃过一劫。
可是油箱漏着油,引擎仍在转动中,救护人员尚未抵达,一声轰然巨响,两辆叠覆的车子起火燃烧,火中的人影凄厉哀号。
爆炸的威力波及正欲起身的万里,在医生都宣布放弃的时候,是夫人伸出援手才让他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
“你……你……呃,你知道他不能……”伊秋水难以启齿。
发丝半白的秦管家呵呵低笑。“他做得到,夫人,那孩子有比任何人更坚强的意志。”所以才能用钢铁一般的意志克服难关,三番两次的逃过死神的追缉,重返人间。
第1章(2)
九年后
“姓秦的,你为什么自作主张,跟我们老师说我不参加这次四天三夜的花东纵走”
娇嫩嗓音刺入耳膜,目光沉敛的秦万里低头直视与他肩齐高的小人影。
她真的很小,对一个二十三岁的大男人而言,粉嫩嫩的脸蛋漾着水般光泽,芙颊柔嫩得宛若玫瑰花瓣,彷佛一碰即碎。
乍见她的第一眼,他以为自己走入幻境之中,一名美得清灵的仙子从花丛里走出,全身透着耀目的银白光芒,令人目眩。
“第一,您不该直呼我的姓氏,有教养的千金小姐当谨守礼教,不高声叫喊。第二,大小姐的日常作息由我一手安排,我不认为大小姐的体力足以应付长程徒步。”只要会危害到她身体健康的活动,一律不在他允许的范围内。
“姓秦……秦管家,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我才是这屋子里的大小姐,不是你。”杜千桃忍住气,举止优雅得好像刚演奏完的钢琴家。
但是,她只有十四岁,刚升国二的小女生,正是任性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很难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我知道,大小姐,但是您的裙子短了些,待会我会命人修长十公分。”出奇俊秀的脸庞全无表情,音调平稳无波。
清雅面容微一拧眉。“秦管家,你没别的事好做吗?麻烦你把你的注意力从我身上转开。”
她感激不尽。
向来波澜不兴的俊脸似乎微勾起唇。“不行。”
“不行”
一句云淡风轻的“不行”,差点把自认修养甚佳的大小姐给惹毛了,她一向端静有礼的娴雅气质几乎破功。
“大小姐还不懂事,有些事不是您能力所能负担,管家的责任是为您瞻前顾后,免得您做出错误的决定。”她很聪明,但是……聪明的人往往流于自负。
“给我机会磨练不就懂事了,凡事有你担着,我哪一天才能长大,人要学习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她笑得很假,一双明亮大眼圆如深海珍珠。
看着狡光微闪的晶眸,秦万里嘴角上扬的弧线更为明显。“明明可以避免的事何必自找苦吃,大小姐的冰肌雪肤若受一点小小的擦伤,相信心疼的人必定不少。”
“你故意和我唱反调是不是,因为我看你不顺眼。”已有小女人娇态的杜千桃把话挑明,高仰的下颚十足十表现出大小姐姿态。
她从不掩饰对新管家的排斥和厌恶,天之骄女的她从小到大都被捧在手掌心呵护,没人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偏偏有个人处处和她作对,一下子不许她放学后在校逗留太久,太阳下山前一定得进家门,一下子规定她和同学出游绝不可过夜,人烟稀少的地区更是绝对禁止。
从老管家的孙子进入这个家不到三个月,要求一大堆,规矩没完没了,件件都针对她而来,她已经快要受不了,只差没趁夜捞条绳子勒死他,永绝后患。
“大小姐言重了,我的所做所为都是为您着想,日后您便会明白。”
粉色唇瓣抿了抿,怒目横视。“不要您呀您的直喊,喊再多的‘您’也不表示你拿我当主子看待。”
“是的,大小姐,今后不喊你为您,我是杜家的管家,你是杜家大小姐,我会谨守分际,绝不逾矩。”老爷、夫人交托的职责,他是矢志达成。
从祖父找上他的那一刻起,他早已有所觉悟,这一生注定要奉献给杜家,只因上天早给了他考验。
幽深如潭的双瞳注视圆鼓起的粉腮,眸底深意更浓烈了。
“那好,我要参加四天三夜的花东纵走,你不许阻拦。”微仰的小脸似怒似嗔,更显娇美动人。
承袭双亲的好容貌,已是少女的杜千桃美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瓜子脸白里透红,好似吹弹可破的嫩豆腐,水灵灵的杏眸盛满湖泊颜色,流动着轻灵碧波,衬上那娇嫩欲滴的粉唇,活脱脱就是个小美人。
她知道自己很美,才刚发育的她已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再加上她的家世,很少人不为她的优势赞叹。
可是成长的过程多少有一些不愉快,她在学校的人缘并不好,尤其是同性之间,她的美丽与良好教养让人产生距离感,旁人有所忌惮,不敢亲近。
因此她才想主动放下身段,藉由日夜相处的机会打入同学之中,换下华美的衣裳拉近大家的距离,不做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大小姐,你晓得当年开山凿路死了多少人吗?”秦万里屈着身,声音低沉。
一提到死人,明亮双眸黯了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毫无关联,但是……”深眸利了几分。“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要闭着眼走完全程吗?”
他说出令人不安的隐忧。
杜千桃脸色微变的瞪着他。“不是每次都会遇到那种事,我有庙里求来的护身符。”
虽然不怎么管用,最起码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她还活蹦乱跳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认为真能万无一失吗?上个月十五是谁去了一趟鬼屋探险,结果满脸发白的回来,连作三天恶梦。”
他唯一的一次放纵,让她深刻地明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他看不到她所见之物,但是感受得到一股异常寒冷之气跟着她回家,在门口被挡了下来,却也纠缠了她好些时日。
“……”娟秀面庞浮起一丝气恼,双目瞪了又瞪,很不甘愿。
跟别人不一样始终是杜千桃心中的痛,她根本不想要那与生俱来的“能力”,尽管她努力做到忽视,可是阴魂不散的东西仍不肯放过她,一直飘到眼前,不停地发出只有她听得见的低鸣声。
母亲说过,这叫灵感力,来自母系遗传,能与另一个世界沟通,她是上天选中的桥梁,即使再不愿也摆脱不了。
“怎么又皱着可爱的小脸,是谁惹我们家大小姐不高兴了?”轻软如水的嗓音取笑着。
甜美可人的小脸倏地回头,露出哀怨不快的神情。“妈。”
不见老态的伊秋水娇美如昔,白净脸上多添了几分成熟韵味。她笑着抚摸宝贝女儿的齐肩短发,“别老找万里麻烦,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学会感激。”
人鬼隔一线阴阳,好坏在方寸之间,她必须自行去拿捏,才知界线在何处。
“我要管家爷爷回来,你们都不疼我了。”小嘴一嘟,满是委屈。
伊秋水呵笑。“说什么傻话,老秦的年纪那么大,也该让他退休去安享晚年了,你忍心他忍着痛风的膝盖,每天爬上爬下的叫你起床?”
一想到老管家捶着发痛的腿,佝偻的蹒跚背影,杜千桃清丽五官皱成一团。“我可以自己起床。”
“真的吗?你不是最喜欢赖床,老秦每回喊了又喊,喊得喉咙都哑了,你还赖在床上,不许老秦吵你。”这女儿都被他们宠坏了,完全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脾性。
伊秋水深爱女儿,也一心娇宠这个宝贝,毕竟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不宠她还能宠谁呢!
“可是我长大了,是个大女生,秦管家才大我九岁,怎么可以随便在我房里进进出出,要是我刚好在换衣服他闯进来,那我不是被他看光光了?”她一脸别扭,说着青春期的困扰。
其实杜千桃并非真的讨厌上任不久的秦万里,换个场合,或许他们还能当个普通朋友,偶尔共度三大节日。
可是最疼爱她的老管家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全然陌生的男人,而且老是神出鬼没的管东管西,让她打心底不快。
依赖是一种习惯,被疼宠也是习惯,一旦习惯的东西消失了,她的心也空了一角,无所适从。
“大小姐是大小姐,我会记得敲门。”小女生的身材乏善可陈,不足一哂。
秦万里神态恭敬地说着,两手交叉放在腹部,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但是眼底的谑笑一闪而过,好似她的顾虑多此一举,他早就看过她衣衫不整的不雅睡相。
“你……”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她扁扁的胸吗?
脸色发臭的杜千桃很不服气,稍微一点小火花就让她火冒三丈,十四岁的她还学不会该如何控制脾气,做个举止优雅的大小姐。
“囡囡,我的小心肝,别把自个儿气坏了,妈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再过七、八个月后你会多个弟弟或妹妹。”伊秋水抚着小腹,笑得好不慈祥。
“什么,我要当姐姐了?!”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第2章(1)
杜家要添丁了,这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对隔了十四年才怀了第二胎的伊秋水而言,当然是喜事一桩。
只是虽然外表不显老,但实际年龄快四十的她已是高龄产妇,一些该有的风险是避免不了,即使丈夫是杜氏医院的院长,还是无法保证她会平安顺产。
果不其然,头三个月就有零星的点状出血。
接下来的四到六个月是孕吐不止,吃什么就吐什么,该圆润的孕妇身材消瘦一大圈,连带着胎儿也有发育不良的现象。
后期几个月水肿得厉害,两条腿像注满水般胀大,走都走不动的只能卧床安胎。
伊秋水的体质根本不适合待在医院,除了坟地、重大伤亡事故现场外,医院里的死人最多,相对的,她接触到的滞留亡魂也多不可数。
若是平常她还能应付,视若无睹便可,但是现在气弱体虚的身子哪有余力驱赶不断涌进病房的幽魂,环伺四周的阴气让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那一夜,杜家长子呱呱坠地了,可是母体却因为血崩而大出血,鲜血的液体濡湿了一层又一层的床垫,滴落病床,红艳一片,紧急输了两千五百西西的血才挽回一命。
只是,这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假象,那时的她已邪气入身,为了瘦弱的儿子硬拖了一年,到头来还是咽了气,魂归西天。
“杜院长,请节哀顺变。”一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上前致哀。
“是呀!别太难过了,孩子还小,需要你的照顾,你要打起精神振作起来。”拭着泪的家族长辈轻声安慰,不忍他中年丧妻。
“秋水是个好女人,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可惜她时间到了,要回天上做神仙,你要放她走,不要让她走得不安心……”
一夜白了头发的杜春雄仍然无法接受爱妻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