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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花心笨野狼-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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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恩被自己脑中陡然冒出的想法惊到险些噎死。
  “说什么屁话?”他立刻又气呼呼地走掉了。
  晚上。
  吴春光听见房门外传来人声鼎沸的欢笑喧哗声,一时还以为外面的六十四寸超薄电视没有关。
  她悄悄打开门,慢慢走出去,还没完全绕过走廊的转角,就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狂欢派对。
  起码有十几个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儿和美丽高挑辣妹嘻笑着出现在宽大敞亮的客厅里,小山似的啤酒,手捧各色美食流水般送进来的外烩人员,轰然巨响的摇滚音乐,调暗了的水晶灯……
  高大颀长、俊美得令人屏息的翟恩,正拥着一名身材辣得喷火的美艳女郎,他性感的唇狂野地和她的交缠着,大手毫无顾忌地抚弄着那丰满挺翘如水蜜桃的俏臀。
  吴春光震惊地站在原地,目光完全无法自他们身上转移开来。
  翟恩最先注意到她,黑眸里没有一丝心虚或愧疚,反而扬起一抹得意愉快的笑——恶魔般魅惑动人却粉碎人心的微笑。
  她就站在那儿,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恣意调情,那曾经温柔挑动起她身子战栗而喜悦的大手,此时此刻正在带给别的女人快乐。
  最初的震惊渐渐过去,吴春光眼眸灼热发烫,喉头紧缩,胸口绞痛,浑身冰冷得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知道最伤人的是什么吗?
  他完全是故意的。
  她看得懂他全身上下流露出的挑衅、骄傲和愉悦。
  他想对她证明,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拘无束、狂野自由不羁的男人。
  像我这样的野兽注定配不上你这么美好的女人,与其将来教你伤心后悔,我宁愿现在就让你带着恨离开我。
  是,这就是他,花心浪子翟恩的男人本色。
  就算是出自体内自己并不承认的道德与责任感,迫使他必须要严肃认真地看待她或许怀了他孩子的这件事,但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宁愿她从来没有上过他的床,她也永远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如果她真的怀孕,他一定会负起身为男人的责任,可翟恩这辈子永远不会原谅她——
  因为是她让他被迫必须面临、并扛起这一切的。
  吴春光闭上双眼,喉头严重梗塞起来。
  然而,她自己呢?
  父母破碎悲惨的婚姻,母亲和叔叔谩骂揪打的景象,她看得还不够多、还不够令她害怕吗?
  所以他们是世上两个最不适合婚姻、更不适合彼此的人。
  尽管呼吸变得异常艰难,吴春光还是颤抖地笑了。
  一切都会没事的。
  就像那个迫使她逃离家门的夜晚,黑暗中叔叔突然压上来的恐怖梦魇,她死命挣扎大喊,妈妈打开灯,叔叔慌得连忙起身,赶紧拉起褪下一半的拉链,在妈妈的尖叫追打声中,她疯狂夺门而出。
  那一个晚上,她躲在火车站的厕所里,将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拼命止住打颤的牙关,不断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没事的……
  “吴春光,会没事的,会过去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她喃喃自语。
  当时是那样,现在也一样。
  用尽了力气,她终于成功地将所有令人崩溃的悲伤、恐惧、痛苦和可悲的希望统统关回体内,然后面色如常,平静地转过身,踩着稳定却僵硬的脚步回客房。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膝盖虚弱如软烂的面条,随时都有颓然跪坐在地的危险。
  翟恩简直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个女人。
  她就这样浑然不在意地回房了?!
  没有愤怒?没有火大?没有抱怨?没有眼泪……不,他痛恨见她落泪,不过她至少可以表现出一丁点的嫉妒吧?
  她现在这样只会搞得他像个吃醋吃昏头,以至于不断做出一堆烂事的幼稚大笨蛋一样!
  翟恩胸口灼烧,胃部却冰冷沉重得像被塞进了千斤重的铁块,而怀里柔软诱人的女体和香气,更突然令他反胃欲呕到了极点。
  第7章(1)
  他是在呕气。
  但那又怎样?法律没有规定成年人不能呕气,更没有规定呕气不能呕太久。
  他气她的不闻不问,冷静如故。
  他更气自己自那一夜的狂欢派对后,就失去了所有流连PUB与左拥右抱着辣妹美女的兴趣。
  他尤其痛恨自己每天乖乖准时下班回家吃晚饭,甚至不加班了。
  可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感到莫名心慌与恐惧,总觉得有种倒数计时、炸弹即将引爆的忐忑惊悚感。
  终于到了这一天——天杀的七月三十一日。
  最后期限。
  最后生死关头,决定他到底是衰到爆的当上爸爸了?还是恢复逍遥自在的黄金单身汉生活?
  恐怖的是,他突然觉得这两个天堂与地狱的分际开始变得很模糊。
  而且如果小红帽没有怀孕,他就得放她走,永远从他的生命中走开……
  他的呼吸倏地停顿住。
  翟恩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心脏常常像这样,可怕的停止跳动一两拍,这些症状一点都不妙。
  “也许今年度的健康检查报告有点不太正确,”他摸摸左边胸口,自言自语,“也许我有没检查出来的狭心症。”
  “我需要去买个东西。”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他抬头,有些欣喜地注意到她主动跟他说话了。
  “什么东西?”他还是大男人本色不减——狗改不了吃屎——口吻霸道跩跩地道,“最后一天也别想偷溜,没有什么东西是我秘书不能买来的。”
  连她指定的十尺精梳棉布,他的秘书都弄来了不是吗?
  吴春光耸耸肩,“除非你很高兴让你的秘书知道,你有可能就快搞出人命。”
  他登时哑口无言。
  “……验孕棒?”
  “对,谢谢你还记得有那种玩意儿。”她手里揣着小钱包,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我陪你去。”他一顿,随即警戒提防地道:“不对,我去帮你买。”
  对于他的手忙脚乱,她那张清秀小脸浮现一丝微笑,但笑容随即敛止,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那你——不要动,就站在这里——不对,还是坐着好了,就乖乖坐在沙发上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翟恩同手同脚地往外走。
  她鼻头发酸,想笑,却又郁郁难解地望着他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离开,也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他。
  整整四十五分钟后,他高大的身形才再度出现在大门口。
  吴春光没有问他,验孕棒是跑到基隆去买的吗?她只是伸手要拿过,却怎么也无法从他捏得死紧的指节中抽出来。
  “翟先生?”她眉头皱了起来。
  翟恩盯着她还是乱得碍眼的短发,雪白如牛奶的肌肤,乌黑的眼珠,小巧的鼻头,丰润如玫瑰的小嘴……
  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头统统跑了出来。
  小孩会像他还是像她?不对,他必须先决定性别,男生女生好?不对,性别是由老天爷决定的,等等,他记得曾经看过类似的报导,胎儿性别是取决于做爱时男上女下或是女上男下的姿势……见鬼了!他是不是把阁楼杂志跟医学期刊搞混了?
  他胡思乱想到不知不觉松了手,就连她拿着验孕棒进到浴室去了也不知道。
  三分钟后,吴春光慢慢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他屏住呼吸,黑眸盛满紧绷的忐忑与……
  “没有。”她把验孕棒递给他看,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任何一丝喜忧之色。
  他夺过她手上的验孕棒,瞪着上头的一条红线,心烦意乱地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没有?说明书呢?”
  “两条红线代表怀孕,一条红线代表没有。”她苍白的脸色难掩一丝迷惑地望着他。
  他这是乐坏了还是气疯了?
  翟恩也不知道自己对这结果究竟是如释重负还是落寞失望,他只觉得自己应该要很高兴,很庆幸,要欢呼大笑。
  但这一刻,他却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五十吨重的大卡车迎头撞上还重重辗过去。
  渐渐地,理性慢慢地浮现,猛掐住他的脖子要他正视这个喜讯。
  马丁尼、美女、音乐、自由自在的人生……统统都回来了。
  他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嘴角缓缓往上扬起一抹慵懒微笑。
  “看来我们俩都很幸运。”验孕棒还紧紧攒在他的掌心里,指尖不知怎的却格外冰冷与僵硬。
  “没错。”她喃喃,脑子里也这么想,可心里却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感觉有些空空落落的。“那我可以走了吗?”
  他沉默了三个心跳的辰光,总算记起该怎么说话。“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翟恩恨不得狠狠重踢自己一脚,他本来的意思是,如果这真是她“想要”的话……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会说话了?
  “那当然。”吴春光耸了耸肩,状若不在意地转身离开。“我去收拾行李。”
  “我要出去庆祝!”一气之下,他又开始口不择言地大说蠢话。
  “请便。”她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甚至懒得回头。
  砰地一声,翟恩怒气冲冲地甩门走掉了。
  吴春光脚步站定,慢慢回过头来,泪水已然爬满了双颊。
  这样很好,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她早知自己不会变成某人的,也没有人是属于她的。
  不管在任何城市、或任何人生命中,她都只不过是个过客……
  像是膝盖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般,她单手撑着墙壁,双腿软瘫跌坐在地。
  受伤的呜咽逸出喉头,她紧紧捂住颤抖的嘴巴,唯恐离去不远的他听见自己的哭声,可是不管再怎么死命阻止,都无法挡住那全然溃堤的泪水。
  就算脑海里久违的渴望归属感疯狂、任性、厚颜,并勇敢地乞求着她为自己豁出去一次,留下来。
  但她就是不能。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从有一些喜爱到最后全盘厌倦、痛恨她的那天真正来临。
  她只希望当她停止继续搅乱他的人生,当她走了之后,至少他可以感觉到旧日的自由与快乐。
  至少,有人是快乐的。
  “大野狼,愿你幸福。”她的声音低微而破碎,泪水狂坠。
  要像那些,虽然我们从来无缘、也不信的童话故事结局一样……
  请你,一定要从此过着最幸福与快乐的日子。
  My  breaking  heart  and  I  agree
  That  you  and  I  could  never  be
  So  with  my  best
  My  very  best
  I  set  you  free
  (我和我那破碎了的心都不得不承认,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于是,我竭尽所能,让你自由。)
  I  wish  you  shelter  from  the  storm
  A  cozy  fire  to  keep  you  warm
  But  most  of  all  when  snowflakes  fall
  I  wish  you  love
  (愿你平安,有个舒适温暖的地方帮你遮风挡雨,但最重要的是,当雪花飘落时,我愿你幸福。)
  三个半小时后。
  自强号火车上,吴春光默默注视着车窗玻璃外不断倒退的高楼大厦,渐渐变成了错落点缀的平房与农田。
  车窗外已是黄昏了。
  该是结束一天辛劳的工作,回家吃晚饭的宁馨时刻。
  但她没有工作,没有家,并且早已习惯了日夜颠倒、昼伏夜出的生活。
  她疲惫地将额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但她也蠢透了地极度想念在他家生活的那一整个月。
  最像“家”的三十一天。
  “不。”她努力振作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酸涩脆弱的心绪全推出脑外。“我好高兴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了,新的城市,新的生活,没有恶梦、没有烦恼、没有那个花心大萝卜……”
  也没有孩子和孩子的父亲,以及一个可能很温暖的家……
  她喉头再度哽住。
  “吴春光,你疯了。”她又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总算恢复冰冷强硬的理性,喃喃自语,“不过你慢慢会清醒过来的。”
  袋子里的手机钤声突然响起,她猛地心一跳。
  可恶,走得匆忙,她都忘了要先去解决掉手机号码!
  在邻座乘客不满的目光中,吴春光赶紧翻找出手机。
  “喂?”
  “搞错了!”翟恩气急败坏的吼声轰隆隆震来。
  一听见熟悉的嗓音,她的胃瞬间没了底,突如其来的依恋和脆弱渴望紧紧地攫住了心房,眼眶再度灼热潮湿了起来。
  “什么?”她听不清楚他的话,只听见自己的颤抖与哽咽。
  “你怀孕了!”他在手机那端鬼吼鬼叫。
  她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片刻后才冲口而出:“你说什么?!”
  就连邻座乘客们从不满开始变不爽的瞪视都无法让她恢复冷静。
  “两条红线!”翟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喘不过气来,咬牙切齿道:“它变成两条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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