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尽不知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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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英理换了个话题,不想让寒尽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
“我是工程师。”寒尽吸吸鼻子,配合地回答,“每天就是画图,对机器进行优化设计。”
“你学的什么专业?”
“机电。英理哥你呢?”
“机电?和我一样啊。我在大学教书。不过,在科技园也开了家公司。”年英理没有详细说的是他大学本科念的经管,硕士读的计算机,后来出国念名校,拿了计算机,机电双博士学位。
“那英华姐呢?还有年阿姨,年伯伯呢?他们还好吧?”
“英华大学一毕业就嫁人了。现在在家做全职太太。爸爸妈妈身体还好,也都快退休了。”
“嗯。那个时候真是谢谢你们了。” 年家夫妇都是不错的善心人,给过寒尽家不少帮助。英华是英理小两岁的妹妹,小时候漂亮得跟个粉嘟嘟的洋娃娃一般。是诚恳善良的好孩子。
“这样说太生疏了。”
“对不起。”寒尽望望蜿蜒绵长的队伍,“今天做检查的人真多,得等好久。英理哥,要不你现在先回去吧。可能还有什么事情等着你处理呢。”
“没关系。有事他们会打电话给我。”年英理说。
“即使这样,英理哥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昨晚为了照顾我,都没有好好休息。实在是太累了。”
“小尽,你这么讨厌看到我,以至于寻找种种借口来拒绝我的陪伴吗?”
寒尽轻呼一声:“英理哥,你知道不是这样。”
“那就好。”英理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还以为被小尽嫌弃了呢。真伤心。”
“现在得胃病的好多,大家忙于工作,疏忽身体。”周围的一个病人议论说。
“就是说嘛。四十岁前用健康来换钱,四十岁后用钱来换健康。”另外一个感叹道。
“听说照胃镜很难受啊。还要吃糨糊的一样的钡餐。”寒尽鼻子眉毛眼睛全挤到一块了,像包子一般,“还听说有长长的管子从咽喉伸下去,一直到胃里。”她露出一个很恐怖的表情。
“你听说很多了啊。”英理笑着说。
“是啊,有经验的人很多嘛。”
“不管人家说什么,待会要做的检查是不变的。”
“话是这么说,但我要做心理准备嘛。”寒尽做一个鬼脸。
“我怎么觉得你在自己吓唬自己。”
“凡事做最坏的打算才不会失望嘛。”
“年纪轻轻,这么悲观啊。”他笑着说。
“这是经验之谈嘛。”
“看来你的经验不是很好喽。”
“确实没有什么好运到青睐我。”
“也许,从现在开始就有好运气了。”
寒尽微笑,但明显不对好运道抱有希望。
检查完毕出来,寒尽一眼就看到英理双手抱在胸前,脑袋靠着墙壁,阖着眼休息。早晨的阳光从高高的窗棂斜射进来,洁净的玻璃跳跃着点点金光。英俊的脸庞正好落在反射进来的光影里,长长的睫毛微微卷翘,在眼敛下落下一小块淡青的阴翳。
寒尽落座在英理旁边的椅子上。尽管她的动作很小心,但英理还是察觉到她的靠近,睁开眼问道:“检查完了吗?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毛病。医生说是急性胃炎。开了许多药,还要打针。”她做出一个苦恼的表情。
“嗯,我会好好监督你打针的。”年英理笑道。
“不用了。其实我很自觉。”寒尽赶紧说,一脸敬谢不敏。
“是吗?”英理挑眉问道,明显不信任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寒尽不满地问道。
“不、信、任。”他一字一顿地回答,仿若跳针的唱片。
“我看得出来,不用解释得这么清楚了。”寒尽嘟囔着。
“在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时候你这点也挺讨人厌。”
“谢谢你的夸奖。”他嘴角噙着笑。为两人这样小小的斗嘴感到一点淡淡的喜悦,过去的感觉像慢慢高涨的海潮,而现在正在一点一点漫上岸。
医院的大道两边开满了紫荆花。大朵大朵的粉色花朵沉甸甸地压满枝头,开得热闹,开得无心。
“紫荆花?”寒尽停下脚步,走到树下。仰起头,微风轻过,轻盈的花瓣缓缓坠落,一点点微红,如剪碎的彩霞。她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里飘浮着的清香,时间仿若停止般,心灵安详而平静。紫荆花瓣,被轻风吹拂,飘过她的脸颊,她的眉睫。
好香……很特别的香味,清清幽幽,如浩渺神思难以捕捉,又潜入心田无法忽视。
“这个……”看着她疑问的眼神,檀越伸过手指,轻轻地拈起飘落到她头发上的花瓣递到眼前,温柔地微笑。
抬起眉眼,淡色的花瓣轻轻飘舞在两人中间,一场漫天漫地的花雨让整个世界变得不太真切,温和亲善的笑容时隐时现,心中缓缓流过陌生而微妙的情绪。
早上没有吃饭,加上昨晚的呕吐,现在胃里已经空无一物。
“好饿哦。”寒尽深吸一口气,眯着眼,懒洋洋地看着上午的阳光。
“现在胃部很虚弱,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英理看了看周围的景致,接着说,“正好附近有家粥铺,虽然很小,但是环境不错。我们可以走着去。”
寒尽的目光被音像店里大大的海报吸引。
“很帅吗?”英理问道。
“英理哥不觉得吗?”寒尽歪着头,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海报。
“人数比较多而已。”英理轻声哼道。在英理眼中,海报上五个男子穿着末日战士一样的服装,没有习以为常的俊美,也没有独树一帜的气质。他刻薄地点评,“服装风格奇怪,像夜市地摊货。他们是环保宣传大使吧?旧货回收?教育人们要节约?”
“因为过于追求个性反而失去了应有的风范气度。礼帽、无袖坎肩、七分裤、皮手套、靴子……根本不知道他们生活在什么季节。”寒尽说道,“上半身生活在夏季,下半身生活在冬季。穿这样的衣服也很辛苦。”
“你不喜欢?”
“一般般。”
“那你还看得那么入神?”
“他们是最近电视剧里的主角。”
“你喜欢看电视剧?什么电视?”
“爱之船。”
“爱之船?”眼角末梢的余光瞟向寒尽,“听名字也知道是言情剧。”
“完整点说是,言情伦理大悲剧。”
“哦?”
“讲得是A、B、C、D、E五兄弟从小父母早亡,为了生存下去,他们不得不兄弟分开。后来又因为一些原因聚在一起了。A喜欢上了B的未婚妻,而B的未婚妻是他养父的女儿,为了报恩,才订婚。B想成全A与未婚妻,但是其实B的未婚妻暗恋C。而C已经有了女朋友,他女朋友的妹夫就是D。四兄弟团聚后找E,他们不知道他们找的E其实早就与他们相遇,但是又每次机缘错过。这个时候,E的养父养母不同意E与自己的兄弟来往……听明白了吗?”一口气说下来,逼得寒尽直喘气。“一万年也不明白。”英理轻飘飘地丢过一句话,根本没把她的卖力解说放在心上。
与英理并肩走在街道边,慢慢的步调,闲散的话题,看大片大片阳光落在楼厦的缝隙间。拐进幽曲的小巷,幽幽的檀香飘入鼻腔。这一带是民居区,本地人好拜神,几乎每家都有神像,早晚膜拜。
“到了。”
黄玉色的竹帘卷起,窗户外面影影绰绰的是树的身影,阳光被筛成细小的金色光斑,碎钻般地闪烁在阴影中。清凉的室内飘扬着旖旎香艳的粤调丝竹。
寒尽对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摇摇头,她对粤菜不熟悉。本身也不是一个老饕食客。对于食物本身没有太高的要求。刚点一个麻婆豆腐被英理赶紧打住,免得服务员脸色泛青。倒是他自己驾轻就熟地点了好几个菜,要了两份鱼片粥。
“用饥饿为调料的菜总是使人胃口大开。”寒尽笑着为自己的好胃口解释。
英理点的“蜜汁火腿”果然不错。
“蜜汁火腿最重要的有两个特色:第一,色泽嫣红,纹理细腻;第二,瘦而不柴,甜咸适度。所以要小心切成薄薄的柳叶片。叉烧的表面要看起来湿润有光泽,夹起来却不可汤水淋漓,这样才清爽。然而盘底又要有少许余汁这才显得意犹未尽。一片叉烧入口咀嚼之际汩汩流出汁水,似咸非咸,似甘非甘,迷惑唇齿,让人欲罢不能。”
“英理哥的解说比食物本身诱人十倍。我倒是粗人一个了,囫囵吃进肚中只要能饱就行。除了觉得好吃倒没有这么丰富细腻的感觉。”寒尽笑道,“简直是牛嚼牡丹花,白白糟蹋了这盘好菜。”
第3章(2)
刚走回医院大门口,要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寒尽看见了她们经理。
“寒尽……”邵光远走过来,笑着打招呼。
“老大。”寒尽本想装作没看见,现在看来是避不过了。
“寒尽,说了公司以外的地方都叫我名字就好了。邵光远,或者光远更好。”邵光远笑得爽朗得像个大男孩,满脸满眼都是快乐的意味,毫无保留,十分阳光。英理也笑,但是仿若线路有点堵塞,笑意总是到达不了眼中。笑对于他来说,只是脸部肌肉的运动,与心情无关。这种笑容懒洋洋,毫无诚意。面对男人,蕴含深沉心机;面对女人,带有让人飞蛾扑火的危险。在工作中,让下属惴惴不安;在日常生活中,也算是恪尽了礼仪。
“呃。”寒尽礼貌地微笑。
“你怎么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吗?哪儿不舒服?”邵光远一连串急切的发问溢满了关心。
“谢谢。还好。有点急性胃炎。”
“嗯,工作辛勤的人最容易的胃炎了。不愧是寒尽。”
“老大,这算是夸奖吗?”寒尽苦着脸笑道。
“算是吧。不然就不知道其余两个人怎么就没有。”
“如果她们在这里肯定会说,那是因为她们懂基本劳动法,不会像某个傻蛋被老板压榨劳工。”
“我没那么黑吧?你们这完全是对上司的偏见。”
“也不是那么偏哪。”
“寒尽,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邵光远苦着脸,一副可怜的表情将寒尽逗得开怀大笑。
见两人完全沉浸在偶遇的喜悦中,美女背后估量地盘入侵者,磨着利牙的某只野性动物再也不能忍受被他们忽视为医院里的一尊无关要紧的背景雕塑。
“小尽,这是你同事吗?还没有为我们介绍哪。”英理笑了笑说。
寒尽赶紧为两人介绍完毕,英理又问:“邵先生今天来医院不是为了偶遇我们家小尽的吧?”
我们家?邵光远暗忖,疑惑地看着寒尽,又看看他,视线落在搂住寒尽的手臂上,“哦,上个星期做了体检的,今天顺便过来去报告。”
“哦。那就不耽误你了。再见。”英理说完,飞也似的搂着寒尽走到车位上,将她推进车里。
“等等,英理哥,我跟他话还没说完呢。”
“对不起,昨晚为了照顾某人彻夜未眠,现在憔悴得像根黄花菜一般,急需补眠。”
寒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英理哥,你不用送我了。出去就是公交站,我自己坐车回去,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为了那个笑起来像个烂石榴的家伙,你要跟我生气吗?”英理沉着脸说。若是其他女伴这么说,英理也就不说二话,将之赶下车,扬长而去。因此,他的过去式、现在时的女朋友只要一听到“混蛋”这两个字眼,马上脑海里反射性地浮现出他那一张欠扁又迷人,让人欲罢不能的脸。
“我哪有。”寒尽有点委屈,“是英理哥说累了嘛。”因为面对的是英理,寒尽不自觉地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如果是其他男子,她早就冰着脸,一言不发,冷冷地瞪着他,看得人心里发寒背脊发凉。
“你不生气?我破坏了你和烂石榴的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
“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那个洋葱头看着你就好像饿了三天的青蛙虎视眈眈地等着一盘油煎蚱蜢。”
“你的意思是,邵光远对我有……有……”寒尽缺乏想象力,结结巴巴怎么也不敢将意思两个字说出口。
“对,邪念。他对你有邪念。你也知道了?”
“不对!”寒尽打断他的话,“我说的是……意思。”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寒尽不再扭捏,“你的意思是说他对我,对我有点意思?”
“对啊。”英理点点头,“我在一边,那双色眼都要粘在你身上了。我不在的时候,还了得。现在利用权力威逼下属的衣冠禽兽比比皆是。小尽,以后要小心点。”
“怎么可能嘛。”寒尽弄清他的担心,不禁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嘛。我们部门有个女同事暗恋他好久了,这几天正思量着如何挑明呢。她还是我的朋友。我可不想搅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