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茶-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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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在武汉长大的,你可不要恨我。”无缺担心地说。
“我早就不恨人了,你恨人家就能解决问题吗?就如同我的前夫不付抚养费,许多人劝我,你去打去闹去告他单位领导呀。我说:”他要想给,不闹也给了,他要想不给,法院判了也有不执行的。我已经很累了,干嘛不让自己快乐起来?‘“
“他现在还不给抚养费?”无缺很惊讶。
“当然没有,永远也不可能有。”我说的挺平静。
“为什么?”无缺不解。
“我再也不争了,通过那件事,我找回了我的自尊,我可以自己养活孩子,我自己站起来了。”我说。
15、“你结婚时是不是给咱家丢人啦?”
赵赵不看孩子也不拿抚养费,这些都清清楚楚写在离婚证上,当初办证时,赵赵先出去了,那个年纪挺大的工作人员很悲切地说:“我真是同情你啊,我办了这么多年离婚证,还没见过这样绝情的,他居然让这些字写到证上,连装也不装。”我说:“今天你见识了吧,他只爱他自己。”
但是,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女儿想有个爸爸的愿望,她常常站在床上,趴在窗台上漫无目的地向外喊着:“爸爸……”
在她还哑哑学语的时候,每当看到别的小女孩在爸爸的怀里撒娇,就会很羡慕地问我:“妮妮的爸爸呢?”我不知道怎么向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解释什么叫“离婚”,为了这个小小的心灵能够健康地成长,也为了给将来可以做她父亲的人留下一个完美的形象,我只得流着泪说:“你爸爸出差了。”面对聪慧的女儿,我不知道这个谎言能维持多久。
果然,女儿已慢慢开始思考问题。一天晚上,当我唱完催眠曲时,她还不睡觉,却心事重重地问我:“妈妈,爸爸是不是不亲妮妮?”
“你爸爸很亲你。”
“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呀?”
我拍拍她说:“他要挣很多钱才能回来,好让我们过好日子呀。”女儿的眼圈红了,“嘤嘤”地哭起来:“我不要好日子,我只要爸爸回来。”说完眼泪便“吧嗒吧嗒”流下来。
第二天,妮妮找来一个小本子和一支圆珠笔,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在本子上画些符号。有圆圈,有直线,还从书架上翻出一个用过的信封。她姥姥好奇地问:“妮妮你干什么呢?”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要给我爸爸写很多很多信,直到他回来。”说得像个小大人似的,让人心里酸溜溜的,这封永远收不到的信凝聚了一个孩子多么大的心事啊。
那时女儿已经三岁了,因为从小对生父没有任何印象,所以当不明真相的邻居问她:“你爸爸呢?”她居然脱口而出:“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我爸爸出差了。”
一天,女儿的举动让我泪如雨下。我妈在厨房里做饭,女儿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小龙人》,一会儿我妈就听见屋里在“嘤嘤”地哭,“你怎么啦?又摔着了?看这孩子!”
见我妈跑过去,妮妮就放声大哭,悲伤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一边用小手指着电视哭:“小龙人没有妈妈啦,他没有妈妈啦!呜呜……”
我妈觉得好笑,抱起她拍着她哄:“啊呀,小傻瓜,那是电视剧呀,是假的,都是人演的嘛。”妮妮却止不住大哭,一边哭一边呜呜咽咽地说:“妮妮没有爸爸呀!”
一句话,把全家人说得泪水纷飞。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体会自己身世凄凉,我没有能力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是个无能的妈妈,为了吃饭,为了药费,我得拼命挣钱,我没有精力给她找个爸爸。
泪水在心里上下翻滚,心灵被顶出个盖子,文字按捺不住地往外蹦。我摊开稿纸,两个小时后,一篇大特写就跃然纸上,我把它送到报社,编辑看了,沉重得说不出话来。
几天后,一大版《单身母亲不得不说》让当天的报纸洛阳纸贵,报社电话不断,编辑对我说:“有个电话挺怪,那人说写的就是他。”
果然,当天晚上,我的手机上出现了赵赵的手机号,他这是在试验,看我还接不接这个电话,他说他想见见孩子。
我心如潮涌。
如果我这篇文章能唤回他的亲情,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坐着火箭也要带着孩子去见,骨肉难离,女儿有权享受父爱。
女儿一听,别提有多高兴,见了人就说:“我爸爸出差快回来了。”一不高兴还跟我妈噘嘴:“哼,我要回我们家去住个大别墅。”“看你个外甥狗,你别吹牛,你想回来我都不稀罕要!”我妈佯装生气,却掩饰不住内心的轻松。
我把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想了一遍。一是赵赵跟孩子扯不断骨肉亲情,以后要每周见她,在哪里见?二是赵赵突然间良心发现,要把孩子要过去,他来抚养,他的妻子也能善待孩子,我的感情能否接受?三是,孩子见了面,非要跟她爸爸住,以后我怎么见她?
那一阵子,我妈常常偷偷拭泪,她说从小拉扯这个孩子不容易,赵赵如果真要回去,她还不舍得。我说那是她亲爸爸呀,他能把她怎么的?说得她又哭又笑的。
见面的时刻终于到了。
赵赵在我家楼下等我们,妮妮像个小狗,撒着欢往楼下蹦,到了大门口,远远地望见一个人,提着个袋子迟疑地往这边走。
妮妮突然不蹦了,我说:“快过去,叫爸爸。”妮妮嘴里一下了像塞满了鸡肉,含含混混地叫了声“爸爸”,便再不笑了。
在肯德基,妮妮吃得很秀气,薯条一根一根地咬着玩,全没了平时狼吞虎咽八辈子没捞着东西吃的样子。而且一会儿就说:“饱了。”
赵赵说:“爸爸给你买了件衣裳,我看可能穿小了,没想到你长得这么高,你不试试?”妮妮把身子扭得像麻花,玩着儿童套餐的纸盒子,“不穿不穿就不穿”,她耍赖。
我接过袋子,客气地说:“谢谢!走吧。”三个人站起来,赵赵就对妮妮说:“爸爸又要出差了,等再回来,你就长成大姑娘了。”我心里一惊,什么话?他这是什么意思?
妮妮提着装鸡腿和薯条的纸盒,拽着我的手甩开大步往前走,再一甩,纸盒子哗啦一下,底漏了。妮妮对她的珍爱之物视而不见,毫不惋惜,顺手把空盒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老练得像我。
又到了楼下,我说:“跟爸爸说再见吧!”妮妮很造作,我第一次看见一个小孩子的伪装,她咕哝一声:“再见!”就拖着我的胳膊,一蹦三个高地往楼上蹿。
这孩子怎么啦?我疑惑不解。
一回到家,妮妮扔了外套,甩掉鞋子,话也不说,一头扎进我们的房间。
我妈喜笑颜开地问:“爸爸怎么样?”四岁的妮妮却一下子把脸转向我,不屑地问:“妈妈,你结婚的时候是不是给咱家丢人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就滔滔不绝地关不住自己的嘴:“他怎么像个农村来的,还抽烟,还‘妮……妮……’怎么都这么大了还没学会说话,连我也不如。”
我的天,怎么是这个结果?妮妮瞧不起她爸爸。
我彻底不懂了,一个四岁的孩子,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什么样的程序,她怎么这么早熟?
我对赵赵死了心。
16、败得五马分尸
可是,赵赵却又来了手机,而且让我到他家去谈谈。
在一大片新盖好的公寓楼上,我终于找到了赵赵的家,那是个很大的二室一厅的房子。
赵赵没有说别的,却把我带到他的豪华卫生间。他如数家珍地告诉我,磁砖是马可波罗牌的,洁具是鹰牌的,热水器是海尔的。
望着那些闪着富贵光华的暖色陶瓷,我心里却涌上一股寒意。他用1万多块钱装修他的卫生间,却舍不得每个月拿出个零头给妮妮;他有这么阔绰的房子,而我和妮妮几年里却只能睡在沙发和纸箱堆起的床上,这不公平,真是不公平。
我想我的脸,肯定比大客厅里灰色的大理石地面还难看。
“苏姗,我看我们……还是复婚吧。”赵赵讨好地说。
“什么?”我张大了嘴,真是晴天霹雳。
“这几年……其实……我过得也不好……”赵赵很小心地说。
“如果妮妮喜欢你,我有可能牺牲自己,但是……”我不想再说,我觉得我冷得待不下去,我冷冷地扔下一句:
“我看,你是不是先把这几年的抚养费算算清楚再说。”我心里委屈,我怕我又要流泪。我狼狈不堪地出了门。
回去越想越怪,怎么会是这样?
他这几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还赌?为什么还是一个人,是不是结了婚又离了?我的脑子里划满了问号。
第二天,我径直找到他单位的领导,工会主席和一个女干部在那里。我说我是赵赵的前妻苏姗。
“什么?前妻!他什么时候离婚了?”女干部“呼”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也吓了一大跳。
“他什么时候离婚了,谁知道啦?”然后,她就一边翻看我带来的离婚证,一边大着嗓门冲工会主席嚷嚷。
“你看这个人唻,都几年了?每年六一儿童节还发东西给他呢,去年分房子他说家里老少三辈住在一起,婆媳不和,孩子也大了,还照顾他分给他一套套二的房子……”
她边说边以最快的速度拿证去复印,我吃惊得半天说不上话来,一股怒气从心底迸发出来,我强忍着问工会主席:
“他一个月到底挣多少钱?”
“两千多块吧,都三、四年了。”
“什么?”
这下该我跳起来了,当初赵赵一直往家拿800块钱,他说单位效益不好,我就信。
我简直疯了,我大叫:
“他这几年一分钱抚养费都不给,孩子生病,孩子缺父爱,你们领导看着解决吧!”我抢回我的东西,整个人已经被搞得七零八落,我受不了那个刺激了。我狂奔下楼。
赵赵很快就追来了!
“姓苏的,你给我下来!你去我单位了?你……你厉害!我败了,我斗不过你!你……你能把我怎么样?”赵赵指着我的鼻子在我家楼下骂。
我顾不得楼上窗口伸出的那些脑袋,我也指着他的鼻子对骂:
“六一节分给孩子的礼物哪去了,你说,你是人吗?你用我们名义分了房子,我又能把你怎么样?你记着,你欠我们的,你这一辈子也还不清!”
“钱!我……我……就是不拿,孩子……你养不起,给……我养,要……抚养费,没……门!”
“你混蛋!”
“×你妈的,……你……能把我怎么的?”
……
我不能再吵下去了,我像被车裂了,我败得五马分尸,眼泪却一下子没了,我心里疯狂地骂我自己,为什么要向他要钱,钱能换回亲情?真是自讨其辱!
那一天,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自尊,从那一天起,我再也没找他要钱。
“这么恐怖!”无缺听得毛骨悚然。
我说那当然,我战天斗地的时候,你在学校里享福。当初我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说那可能是我们一生最幸福的阶段,我还不以为然。现在,我是真希望再回回炉,校园的空气那么清新悠闲,我需要重新沐浴一下心灵。独身奋斗,使我钢强得不像个正常的女人。
“女人都是美丽的……”无缺说得莫名其妙,上下眼皮很不受用,这小子真熬得差不多了。
“你个公子哥儿,这么点苦都受不了。这一会儿都挺不下来?”我依然精神百倍地说。
“你还经常熬夜?”
“那是,直熬到一头栽到地上……”
17、女经理笑得阳光灿烂
赵赵的复婚风波过去以后,我又意外地得到一笔挺大的业务。这老天真是公平,每让我痛苦一次,就要送给我一笔财富。当然这不是唯心的,这是我通过那件事而明白了,谁也救不了我,我用自己挣的钱养活女儿,才更理直气壮。
那是十几个连锁店的形象设计业务,从店里的菜单到女服务员的服装,我要里里外外给他设计好,然后制作出来。
设计稿还在纸面上的时候,客户就急三火四地打来电话,说有领导要来视察,先装饰一个店,时间是20个小时。
我一听就傻了,一天一夜,不要说安装,就是制作,光去折那些钛金板的灯箱压条也要大半天呀,怎么办?做得太好,明摆着其它十几个店都要以此为榜样,客户决不会含糊;做得不好,显然余下的业务就要泡汤,我几个月攻下这个业务的努力就全费了。
我又大致算了算,做好一个店,精打细做至少要五六天。
20个小时,我只有豁上命啦。
一答应下来,我马上抓起电话,让制作员小杜用摩托车带着我发疯一样地往那个店飞去。
刚进小区,却被警察截下了,他说小区戒严了,不准任何机动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