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灰姑娘-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贺叔叔的事。”方仪雅也不是很清楚,“妮妮昨天问我知不知道怎么联络你……她没说太多。”
父亲?!一个植物人能惹出什么事?贺依依心里隐隐有着不安。
“谢谢,我会打电话回去问问,稿子我寄出去了,你收收看。”
“好的,大姐再见。”
按下电话之后,贺依依迅速拨通家里的电话,是母亲接的。
“妈,我是依依,家里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一连串的噼里啪啦,“还不是你那死人老爸!安养院打电话来,说他褥疮伤口严重溃烂,送到医院,医生还发出病危通知!
真是造孽喔!要死不赶快死一死,干什么拖累你们姐妹——“
又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了吗?
贺依依的心情低迷,对母亲千篇一律的激昂话语格外难以忍受,她冷冷的打断母亲的话:
“你爱过他吗?”
电话那头无声,很久之后才说:“你说什么?”
“你爱过爸爸吗?”
“那种不负责任的死人,谁受得了他!”想到丈夫的恶劣行径,心里仍忿忿难消。
“妈,你还记得吗?从懂事以来,我一直希望你跟爸爸离婚。”她不懂,既然夫妻两个一碰到面就是吵架,为什么不干脆离婚呢?
会维持下去,是因为彼此心里还有感情吧?
“那是因为你们还小,我不要让你们没有爸爸!”
“你觉得有这种爸爸,会比没有好吗?”淡淡地反驳母亲的话。其实,小时候她一直希望父亲死了算了,才不必承担他带来的种种磨难。
“所以我才叫你们不要再理他,让他死了,你们才能解脱!”
贺依依闭上眼睛,母亲满是怨恨的样子,跟当年父亲要纵火让她们同归于尽的表情很像。
夫妻,怎么会搞到这种境地?不爱,就要他死吗?
短暂的空白之后,贺依依问:“谁签收病危单的?”
“是妮妮。还有一个你的朋友,叫什么曾野绫子的,这两天也都在医院里。妮妮就是不听我的劝告,一再要求医生尽力急救,我跟你说,你回来之后就跟医生说不要急救了,他现在都变成这样,救回来也没有用了,妈不要你们姐妹继续吃苦——”
贺依依淡淡地打断母亲的哽咽,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如果在我们小时候,你跟爸分开了,爸或许会有另外的家庭,现在他就不是我们姐妹的责任了;不然,十几、二十年没联络,就算医院要找联络家属,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但现在,太迟了!离婚之后你就自由了,但是我们始终都是他的女儿,他注定是我们的负累,挣脱不掉的包袱。“
“你是在怪我?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姐妹养到这么大,你是在怪我?”
电话那头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源源不绝,指责丈夫的薄幸、女儿的不孝。
贺依依没再答话。父母亲明明都不是坏人,偏偏凑成一场悲剧,她们生在这种家庭,能怪谁?
不能把问题扔给妹妹们面对,贺依依叹气,起身整理行李。
该回台湾了!
第十章
回台湾前,贺依依在安德鲁的帮助下先绕到刚果。
贺依依对刚果的第一印象就是——很热,非常热。
明明已经午后了,气温却高得像是台湾的正午。
没浪费时间休息,安德鲁帮她安排的当地导游,很有效率的把她送到里安营队驻扎的班基河畔。
他背对着她,在夕阳照射下,他的头发闪着金红色的光芒,高大的身材在一群工作伙伴问显得突出。
仿佛注意到她的凝视,他缓缓转身,看到她的时候,脸上露出笑容。
几个大步,便站定在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想你。”眼眶有些发热,翔实反映出想他的程度。
“睡不好吗?”修长的手指不舍地轻抚她眼窝下的阴影。
“嗯。”
“先前有些地方的采勘不够仔细,必须重新再走一次,我至少还要在这儿待一两个月。”
“没关系,我只是绕过来看看你,看过就放心了。”
里安盯着她不寻常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语。
“等我一下。”里安转身,跟队员交代几句之后对她说:“现在到晚上我都没事,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嗯。”
贺依依默默的看着被他牵起的手,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力量跟着他的体温传达到她的身体里,让她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到了。”
贺依依环顾他找到的地方,是河畔的一片空地,视野很辽阔,也没有人打扰。
两人坐下来,静静凝视逐渐没人平静河面的火红太阳。他没说话,只是等她。
“我的父亲是个很糟糕的人。”贺依依平淡的口气,像只是在说“夕阳好美”。
“我的父亲其实也满糟糕的。”里安的口吻也很平淡。
他们在比谁的父亲比较糟糕吗?贺依依笑了,平静地述说从未示人的晦暗。
他静静的听,眉头偶尔蹙起。
“我父亲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人。”她没想过有一天能心平气和的跟外人叙述自己的家庭,特别是在心爱的人面前。
“他曾经侵犯过你们姐妹吗?”他的口气冷静,如果不细听,听不出声音有些紧。
“没。不过当他的朋友在酒后骚扰我们时,他也不会给予帮助就是了。”
贺依依停了一下,苦笑着说:“所以,我跟二妹从小就学得很悍,只有我们够强,才不会被欺负。”
贺依依握住他收起的拳头,“都过去了,虽然辛苦,但是我们姐妹毫发无伤。”
“我父亲没有你父亲糟糕。”
贺依依笑了,“是啊,我父亲比较糟糕,不幸的是,他还活着,”
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里安也深深觉得这样的父亲还在世,对女儿确实是种折磨。
“所以?”
“他病了,医生正等着我们决定要不要继续急救,而上次他进医院时,我选择的是放弃治疗。”屏息说出,理智上知道自己没错,但实际上,心里始终没有停止过自责。
她手心的薄汗让他不舍。
“你没有错。既然医生会要你们选择,其实就是已经判定不适合急救,只是医生的立场不能自作决定罢了。”
他能理解,真的能理解!贺依依松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这次,我决定急救到底。”有了他,生命不再是随时都能死去的无所谓,也有勇气面对父亲了。
里安点头,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他突然想到,“你母亲呢?”丈夫是她选择的,为什么留给女儿们独自面对?
“他们几年前离婚了。现在我父亲是我们的责任,不是她的。”真悲哀啊,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
“你母亲爱你父亲吗?”
“虽然我父亲是个很糟的人,不过我母亲应该爱他,至少曾经爱过,才会容忍二十几年。”
里安了然的点点头,“我母亲也是这种傻女人。”
“在得不到你父亲的爱之后,你母亲恨他吗?”
里安耸耸肩,“恨吧,我猜。”
“我母亲很恨我父亲。”贺依依转头,望着他的眼充满迷惑,“为什么会这么痛恨曾经深爱过的人?爱的对应必然是恨吗?”她无法想像有一天,她会像母亲恨父亲一样地恨里安。
“恨,有时是为自己不满的情绪找出口。她们——你母亲跟我母亲恨的也许不见得是曾经深爱过的丈夫,或许,她们更恨的是自己。”
“爱到尽头,以恨来做结尾,真可悲!”
“那是她们选择的,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她们的决定,但是,我们能引以为戒,不让自己经历她们的遗憾。”
贺依依坦然迎向他那对洞悉一切的眸子,“希望我以后不会恨你。”
里安仰头,笑得信心十足,“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恨我的。”
贺依依笑了。
看见她唇角微不可见的笑花,里安眼里掠过释然。不经意似的问:“等你忙完你父亲,能认真考虑我的求婚吗?”
“不必考虑了。”
里安愕然瞪着她,猜不出她的想法。
贺依依瞅他,跪坐在他面前,缓缓地,送上自己的唇。
里安霍然明白她的意思,手臂紧紧地抱着她,吻上柔软的唇办。
不久,两人都气喘吁吁地,互相抵着对方的额头,笑了。
里安抓着她瘦小的肩头,取笑说:“胆小鬼,连‘我愿意’都说不出口,嗯?”
笑倒在他怀里,就是不说他想要的答案。
河面上的夕阳很美很美,河畔的他很温柔很温柔,她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个画面,不管之后将要面临什么,只要想到他,就有了面对的勇气。
“安德鲁答应出书日期答应得太快了,我来不及润稿子。”
“哦?”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能帮我润稿吗?我每天睡前把当天完成的稿子寄给你,你帮我润饰不顺的词句,等我这里忙完,稿子就能立刻交出去了。”
她睨他,“咱们伟大的畅销书作家没有私人润稿秘书?”
他十分认真的说:“没有,我一向都是自己润稿的。”
是吗?贺依依没再追究,但……
“英语不是我的母语。”
“你一直说得很好。”
他是想藉润稿的机会每天跟她联络,这份关心让人感动,可是,牵涉到他的稿子,是即将在全世界发行上千万本的稿子呀!她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
“你不敢接这份工作?”故意激她。
“不是不敢,我这叫思虑周详,不是你这种冲动派的人能理解的。”
里安点点头,非常受教的模样,“了解。那么,你要考虑多久?两个月?”
她没好气的说:“两个月之后,你都已经要离开刚果了吧!”
“这正是我的意思。留下来陪我两个月,或是帮我润稿?”他要每天都能知道她的讯息,在她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他才能一直都在。
贺依依妥协。
“我不能留在这里,但,我会帮你润稿。”决定之后就轻松多了,朝他伸出手说:“现在,你又是我的老板啦。”
握住,他顺势一拉,对着被拉到怀里的她说:“是啊,又是你的老板了,要不要给老板一点特别的好处?”
仰望着他,她正经的说:“我从来不拿自己的身体去巴结老板的。”
“真是个正直的好女孩!那,让老板巴结你如何?”头缓缓降下,吻住她软软的唇。
夕阳让漆黑的河水吞没,在全黑的天色下,只偶尔传来低低的呻吟……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平心静气的看着病床上那个男人。
他很瘦,非常瘦,只剩一身干皮挂在骨架上,总在使计的机灵双眼呆滞留在凹陷的眼窝里,面对她们,没有任何反应。
贺依依的心里没有害怕、没有恨意。
他可恶过、可恨过,但,如今只是一具空有呼吸,没有灵魂的躯体。
面对他的病痛,不太亲近的心里也没有多少的心疼感受,心平气和地,就像面对该承担的责任,无怨也无恨。
倒是妮妮哭得极惨,身为老么的妮妮,大概比较有机会感受父爱吧?
“大姐,医生说褥疮伤口深可见骨,已经引发败血症,随时都有危险……收到病危通知时,妈妈觉得不需要急救,那时你不在台湾,我又不好意思老麻烦杨大哥……
幸好二姐的同学曾野姐姐,每天都在这里陪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辛苦你了。”贺依依淡淡的问:“曾野绫子呢?”
“曾野姐姐应该快来了,每天两次的探病时间她都会出现的。”面对门口的贺妮妮突然看到她,“啊!曾野姐姐来了!”
贺依依点头,“辛苦了。”
在她以曾野绫子的身分出现之后,便执意不让盼盼继续承担贺家女儿无法逃脱的宿命,可是,终究是贺家女儿,她还是没有逃避掉该负的责任。
没跟妮妮说破,是因为她这个做大姐的不准吧?
曾野绫子眼眶泛红,“是我不好,没想到那家安养中心会疏于照顾,以至于——”
“跟你没有关系,植物人本来就很难避免感染褥疮。”贺依依的表情坚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他的命,也是我们的命。”
“大姐……”她的出现,让她们像吃了镇定剂,再也不会惶惶不知所措了。
贺依依对一旁的护士说:“我们决定继续施以必要的急救,倘若急救也没有用,那就放弃。”
她停下来,看看妹妹们,她们都点头同意。
她接着问护士:“我们可以自己照顾病人吗?”
“大姐?!”她们都不可置信的低喊,照顾父亲对她们来说是折磨,他们实在不亲,单独跟父亲在一起都会觉得不舒服,更别说要照顾他、碰触他了!
“病人的情况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