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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重生之春宫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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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风使司右卫,现下回忆起来,宁文远此人倒是有所耳闻,许是见过,可却没多多在意。

此种御前护卫,个个皆是高门世家出身的子弟俊杰,文武精通,说来特权颇丰,直听天命。

耳闻不如面见,果然是风流倜傥、气质超群的俊才。

而风使司更是皇家暗卫机构所在,明督京城秩序,暗查官吏大臣,属帝王心腹。

“你倒是知道的详细,竟是出口成篇了。”苏嫣笑着打趣儿,那兰若登时红了脸,道,“ 小姐取笑了,您与宁公子青梅竹马,奴婢是跟着小姐才沾的光儿。”

苏嫣只笑而不答,这样品貌俱佳的贵公子,难怪教女子动心的。

不多时遂到了苏府,宁文远将那车夫遣回林府,便叩门而入。

老管家见是宁文远,竟十分亲近,忙地引着去见夫人。

宁文远进了苏府便敛衣恭谦,很是端正,苏嫣想着,这位公子当真是个妙人。

一家子人正聚在正厅用茶,赵氏见宁文远送苏嫣回来,忙地唤他近前儿叙话。

从赵氏那会心的笑颜,便能知那宁文远于苏家的地位了,想是很得老爷夫人看重,又与苏家大小姐青梅竹马,可谓年少俊才。

苏嫣与他不过一面之缘,虽不讨厌,可断是算不得亲近,毕竟她活了两世,如今瞧着他,仍觉得有些生疏了。

倒是苏芷,见他来了,便神采奕奕,连话儿也多了起来。

过了一会子,苏嫣便以敷药为由,先回房了,宁文远随后亦跟了出去。

苏府掌了灯,小径幽幽,月色下别有一番静谧。

苏嫣才忆起并不认得路,索性顺水推舟,便对他道,“有劳宁公子送我回房了。”

那宁文远嗤笑了一声儿,风度翩翩地踱了几步,道,“嫣儿你今晚当真有趣,可是顽得上了瘾?从小到大,你从未唤过我公子,听起来十二分的别扭。罢了,你还是赶紧改口罢!”

要将这么个少年唤作哥哥,苏嫣心里仍是挣扎了一番,终是喊了句文远哥哥。

宁文远显然十分受用,一路分花拂柳,颇有些洒脱不羁之意。

待问道如何受伤时,苏嫣只是草草带过,不愿细说,宁文远却停住,扶了她的肩,郑重道,“幸得你并未身处六宫,那样的地方不适合你,嫣儿听话,日后再不要去了。”

苏嫣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禁锢,将目光移到别处,道,“奔波了一日,有些乏了,文远哥哥送我回房罢。”

宁文远自然听得她话中之意,微蹙起眉,侧脸冷厉,负手前去,不再多言。

绕了几处花圃,便在假山后头,现出一方拱形石门,宁文远这才停下脚步,俯身将她望着,两人皆是一语不发。

直到苏嫣禁不住他那直勾勾的目光,只低头将帕子折来折去,他才不疾不徐地从袖中掏出一方圆木匣子,上下两层,散着幽兰之香。

他垂着眸子,将木匣递到她身前儿,道“昨晚在太医院讨来的,治伤有奇效,每日于晨昏两次匀在伤口处,不消半月就能好的。”

让他这般习武人之,说出这些个琐碎的话儿,倒真真是难为他了,苏嫣瞧着他一板一眼的模样,才觉察出他可爱之面儿了。

虽是已得了赵婕妤配的莲玉膏,可宁文远这一番心意,若是负了,亦不忍心,便收下了。只握在手里,就能感觉那触感柔滑,纹理分明,是西山的禾桐木所制。

若得禾桐木做柯,盛放那水粉胭脂,便可日久保鲜儿,此物只在宫中妃嫔和官家贵族间流传,寻常百姓断是得不到的。

“那我便收着,谢你一番心意了。”

宁文远接话,“我的心意你若是要一一谢过,怕是几天也谢不完的了。”

两人正辩在一处,却听苏芷那娇滴滴的声音,打身后传来,“文远哥哥,多日不见,你只想着长姐,可是给芷儿也带了新鲜顽意儿?”

苏芷不知何时竟尾随他们而来,在花丛间站了,粉衣娇俏。

这苏家一双姊妹,都生的十分好看,却又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美貌。

苏嫣体态风流,眉眼含情,一颦一笑皆是妩媚之姿。而苏芷却是圆眼樱唇,明艳可爱,倒是比她多了几分亲切之感了。     

作者有话要说:附赠风流美少年一枚,潜水的妹纸们粗来冒泡啦

☆、旧时王谢

“想来文远哥哥有话同小妹要说,我便先行回房去了。”苏嫣忙地借故离去,不愿多做纠缠,宁文远似是有话未完,奈何教那苏家小妹缠住了,脱不开身,只得眼睁睁瞧着那纤细的身影儿消失在那拱门后头。

苏嫣的卧房四面通窗,挂了色泽匀净的蚕丝锦窗帘,轻薄而细腻,房内书架琴台皆是齐全,卧室内只一张淡黄色的花榻,悬了同色的暖帐,对面儿墙上是一副海棠春睡图,虽不十分华丽,倒是淡雅清幽,想来是大夫人嫡出的女儿,境况断不会差的。

果然,第二日傍晚,苏复安然归家,总算是阖府团聚。

他瞧着不过四十岁上下,精干利落,却是个忠厚稳妥之人。

他将苏嫣唤来,询问了伤势,少不得教训一番,赵氏在一旁不住地说,“嫣儿此次回来,愈发懂事了。”

苏复只说罢了,累了两日,需得好生休息一晚。

晚宴吃的匆忙,赵氏见苏老爷兴致不高,便不再多话儿。

待家宴散了,苏嫣便端了热茶亲自往书房里去了。

见苏复正伏案阅卷,苏嫣遂轻手掩了门,将茶盅搁在案台边上,立在一旁细细磨墨。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辰,苏复才缓缓抬起头,呷了口茶水,道,“你可知错了?”

苏嫣面露愧色,深深行了大礼,道,“女儿此次莽撞,显些酿成大祸,请父亲责罚。”

苏复几声叹息,终是将她扶起来,拉到案旁坐了,道,“你受了这样大的罪,父亲又怎舍得再加以责罚,不过是恨你不成器,打小就是直性子,在家里也就罢了,可那宫里的主子哪个是好惹的?”

苏嫣听了这肺腑之言,便知他虽是表面严厉,心里却是心疼女儿,亦是有所触动,遂道,“父亲教诲,嫣儿铭记于心,日后定会谨言慎行,不叫您担心。”

苏复缓缓喝茶,凝着她的伤口道,“唐家覆灭,如今朝堂之上,兵部尚书沈誉大权在握,锋芒无人可与之匹敌,你可知那宜妃便是沈氏独女,能捡回这条命,已是万幸!”

苏嫣神色一暗,想了想,终是问出口,“父亲,您此次受审,也是因着唐相一事了?”

“不错,这半月来,但凡同唐家有所牵连的臣子,皆由御史台亲自审问。唐相谋反一案,陛下已查出端倪,并非全属实情,想是用不了几日,便会水落石出。只是此案来势凶猛,震惊朝野,陛下不得不先加以处置,可惜那唐相去得太快,盼不到冤情昭雪。”

苏嫣只觉字字如剑,剜在心尖,锥心刻骨地痛,父亲忠孝一生,母亲贤德一世,竟是死不能瞑目,自家亦是不得尽孝而殁,如今岂是冤情两字就可偿还了的?

眼眶酸涩,苏嫣只得强忍下泪珠,声音有些沙哑,道,“那唐家其他人,如何处置?”

苏复并未察觉出女儿异常,道,“丞相公子暂时禁足相府,允许亲眷回族,待最终圣诏。蓉妃毂殁,便是日后平反,唐家已是气数尽了,想是再无复位之机了。”

苏嫣良久不言,双手于袖中紧攥,不觉间竟是将面纱下的樱唇咬破,一股子甜腥气味,如同当日饮下的鸩酒。

“我本不该同你说这些,可既是说了,便是要你谨记于心,庙堂云波诡异,独善其身才是紧要,你闺门稚柳,不该沾得半点干系。”

苏嫣美目低垂,应了声,便起身告辞,苏复摆摆手,示意她好生歇息。

夜凉如水,她躺在床榻上,久久无法合眼。

不过才是几天的光景,可却如同隔世,苏府祥和宁静,却愈发衬出心底的波澜。

那九重宫阙,是她的坟墓,亦是她的不可逃脱的劫数,终有一日,她会以新的身份,重头来过。

方可抵消她唐家如海的冤仇。

以苏嫣前世那二十四年的阅历,应付苏府上下并非难事,苏老爷和大夫人对女儿这般变化,颇是满意了。

二姨娘周氏场面上亦是和和气气,小妹苏芷性子活泼,到底只有十一岁,仍不脱孩子气。

若说起来,苏嫣也不过年方十五,只是她经了世态凉薄,心性要比寻常小姐沉稳了许多。

就在苏嫣离宫的第七日,轰轰烈烈的唐相谋反一案,竟是在短短数日内水落石出。

圣上亲自下诏为唐相平冤,说唐正清遭乱党诬陷,本是忠臣良相,如今含冤而去,必要彻查到底,还唐家一个清白。

这样的结局,是否早已料到?

整个案子除却牵连了一些个职位不高的官员外,竟是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三条人命枉死九泉,竟不如这一纸诏书!

她怎会不明白,若不是皇上对她唐家早有戒心,又岂会如此轻信他言!而父母惨死,自家丧命冷宫,虽不是由段昭凌亲手所为,可终究是因他而起。

飞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

唐家忠耿,亦不能逃脱如此命数。

宁文远时常进出苏府,苏复与他师徒情厚,阖府上下亦是将他视为自家人一般了。下人们私底下都道是,若不出意外,宁公子大约是做定这苏家的女婿了。

苏嫣却不常抛头露面儿,将大多光景都消磨在闺房里头。

兰若将莲玉膏在银盘里化开了,用温水调匀,仔细替她上药,“小姐天生丽质,这样重的伤,才几日便消了七八成,想是再用不了多时,便能痊愈了。”

苏嫣侧过脸,细细端详,镜中的脸容,渐渐现了原本面貌,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流转灵动,一颗朱砂痣在眼角若隐若现,纤指抚上眉骨,她道,“今日外头十分热闹,可是有甚么新鲜事了?”

“晨起老爷出门时,似是说宫里头的哪位娘娘发丧,圣上亲赐的仪仗,这会子,怕是半个京城的人都去看热闹了呢。”

苏嫣一时恍惚,苏芷正推了门进来,手里头捧了大束野姜花儿,兴致勃勃地说,“长姐,今日街市可热闹了,正行那蓉妃娘娘下葬之礼,咱们一并去瞧瞧罢!”

苏芷性子粘人,尤其喜欢缠着苏嫣,可偏又一副乖巧的模样,教人不忍拒绝了。

可此次却不同,苏嫣接过她的花,便道,“丧礼不是甚么吉祥的事儿,咱们好端端的去瞧那个作甚?不如到花圃里散步赏花来得有趣。”

她如今伤势好转,在府里便不爱用那鲛纱,十分闷气儿。

春深夏初,花红叶绿,暗香扑鼻,苏芷扑了一会子蝴蝶,便没了耐性,往别处顽去了。

苏嫣提了裙角,到回廊下的花亭里坐了,半倚着赏花儿。

正是暖香熏得人醉时,忽而眼前儿现出一支紫玉兰来,她抬头一望,便瞧见宁文远带了笑的俊颜,墨发随意冠于脑后,系了紫色玉绦抹额,着碧色水纹暗褂,寻常公子哥儿喜配折扇,可他却是剑不离身儿,倒比那执扇更多了份高贵雅致,且愈显得英气逼人。

“嫣儿,如今要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整日闷在房里,教我瞧瞧伤口可好些了?”

苏嫣仍是懒懒地坐着,并不接花,只将脸一握,道,“怎地不入宫巡视,倒有这份闲心。”

宁文远俯□子,轻轻将她皓腕攥住,往旁边一挑,脸容微微凑近了,眸色如墨,道,“恢复的很好,太医院倒不是白吃俸禄的。”

苏嫣教他一握,端的是有些不自在,只得用手将他桎梏挣开,宁文远却倏尔一笑,撩袍在她对面儿坐定,将那株紫玉兰摇来晃去,道,“说起来,此事亦是前朝从未有过。”

“甚么事情,教你如此感叹?”苏嫣听了太多关于蓉妃的坊间流言,如今已是十分平静了。

“蓉妃以戴罪之身毂殁,皇上替她平反便罢了,竟是以贵妃之礼赐丧,着实与礼制不合。”

苏嫣勾一勾唇角,眸光飘渺,喃喃细语道,“若是换做我,亦是如此,朝廷又不缺银子使,一面儿铲除了心腹之患,一面儿又博得了情深意重的贤名,如此一举两得之事,怎可不做为?”

宁文远敛起笑意,“此话断不可乱说,妄测圣意,传出去便会招致祸事了。”

“我怎地忘了,芙蓉半面的滋味儿,真真不好受。”苏嫣说话时,神情娇媚,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宁文远见她如此,心下亦是不忍,便放柔了语气,苏嫣始终不曾接话,待他说完了,才定定地开口,“文远哥哥,带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遵命!”他握剑一揖,十分潇洒利落,又将那玉兰递过去,抬眼望着她笑。苏嫣只抿嘴接了过去,说,“你也不问问要去哪里?”

“便是刀山火海,亦奉陪到底。”宁文远说话间,素袍猎猎而摆,神采俊秀。起身就去牵马备车,苏嫣将他唤住,道,“文远哥哥,只是要由你亲自驾车,且不能对旁人提及,可否答应于我?”

此种事情,与他风使司右卫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若论起暗自行动,谁又能比他更为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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