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一阵木樨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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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从创作技法还是知名度来说都是一幅值得珍藏的好作品……”没有名字吗?围观的人发出了阵阵的感叹,一是为那美轮美奂几乎想让人流泪的作品,一是为那才华横溢却过早逝去的作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它不是一幅没有名字的画作,也不叫《天亮》。妈妈一直有为他写信的习惯,最后一份信里,她说“亲爱的儿子,我简直太高兴了,这是我这一生画的最好的一次。你知道吗?我的灵魂仿佛经过了一次真正的洗礼,直至今日我才明白我为什么学习绘画,又为什么投入如此多的心血,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将用最大的热忱来继续这份事业,因为它不仅是一份事业,她和你一样重要,等同于我的生命……”
那时候他只有七岁,尚不知道妈妈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却读懂了后面的内容,妈妈说,总有一天会让他亲眼看到那副作品。最后她用一向调侃的语气说“你说我要为她起一个什么名字好呢?深刻一点还是浅显一点?妈妈一向是个懒人,不如就用画上的小姑娘的名字来做这幅画的名字吧,就叫《亚那和织织》,你说好吗?”
亚那和织织,多么美的名字。十数年过去,他尤能从初次见面的乔方织脸上找出当初的一点端倪,而那个叫亚那的小姑娘却完全长大了,由当时那么小连门牙都没有的小点点到今天聪慧早熟的少女,她一直都在,可惜的是他的心同她的心少了那么一点点的灵犀。
有人说过,上天让我们习惯各种事物,就是用它来代替幸福。就像她习惯正午一点的时候坐在屋顶上看燕子飞一样,那时候,抬头望天,必会有什么物什倒流回心底。
画板、乳胶、钉枪,美工刀、亚麻布,印蓝纸,渐渐发育的*和握不上的右手……你看,生活就是如此,简单到可以罗列。
新年一到,连食物都没出,东篱就提了画包去D城参加艺考。在车上的时候,齐望死活都不肯坐东篱身边,还是谢勋强拉了她,她才敢坐下。
东篱看她笑“怎么,猪头?”她故意学欧阳文聿的样子也没让齐望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她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说“东东,对不起!要不是我和齐希,薛家树也不会出事,你也不用跟着去医院,后边的事就都没有了,虽然我爸都教训她了……”
东篱看她不说话,她更嗫嚅了“但你的手还是……还是……”就在这时,前坐的谢逊回过头来,把手比在嘴边说“嘘,猪头,再吵为师就找悟空把你给炖了!”
齐望瞪眼“谢勋,怎么你也跟欧阳文聿学?!”谢勋一笑,点她的脑门“哎,那会儿传奇又给你起了个新名字。”
“啥?”齐望捂着被他弹过的地方,眯着眼睛早就换上了一副防备的神情。
“白雪……”他故意拖长腔,等齐望眼中燃起一丝得意之时,利落地吐出两个字“母猪!”
“啥!”齐望说话间就要去掐他的脖子,谢勋一把握住她的手“还有解释,还有解释呢……”
“说!快说!要不然我掐死你!”齐望做了个发狠的表情,东篱打眼一看,还真和柴希有些相似。
“咳……”谢勋一声咳嗽,九曲十八弯的“和白雪公主还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这下连东篱也好奇地上来问他。谢勋做了个得意的表情“白雪公主她后*亲闺女!”掷地有声,坐在周围的人都笑了,只有齐望一人气的直跺脚。
住的宾馆早已安排好,谢勋帮两个女生提了东西放到房间安置好了,才对着齐望打招呼。因为之前的玩笑,齐望的新外号早已在同学中传遍,她有些生气,也不理他。谢勋无奈地对着东篱摇摇头,上前拉了她的手“走啊,猪婆,让东东好好休息休息……”
齐望气的嘟嘟的,挣脱了他的手,但还是跟了出去。两人在周围找了个地儿坐了,齐望离着他远远地,谢勋又靠近一点,抓了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攥紧了,试到她又要动,便摁下她那不老实的脑袋“听话点。”
“谁叫你那么说我来着?还当着那么多人!”齐望低声抗议,但已不再挣扎,过了一会儿又很贴心地说“不过,我知道你是想要东东高兴一点。但我知道她一点也不开心,刚才的笑容都是装出来的。要是我啊,早就哭死了,东篱本来画的多好,现在连握笔都困难,真不知道她怎么有勇气来参加考试的……”谢勋轻笑,她又抬起头来“你说东篱他们怎么会惹上柴希?这次连我爸都动怒了,说她怎么能去找薛院长的孙子的麻烦,他还扇了柴希一巴掌,她肯定恨死我们了……”
“你姐平时就那样嚣张?”谢勋问她。齐望点了点头“柴希号称我们那条街上的霸王,初中的时候因为打架换了三所学校,最后还不是被开除了。因为她我爸我妈都快疯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外面玩什么?”
“玩什么?我不知道啊,她从来不带我的。”齐望疑惑地看着谢勋,又很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她学的!”
正文 45望极天涯不见家
D城的冬天,相比榴园市要温暖许多。
第一场考试的时候正下了细雨,天空阴森森的,他们在一个前后上下左右都通风的地方坐了近三个小时。手露在空气中,牙齿在不停地打颤,画到最后连橡皮泥都是硬的。东篱拿到题目的时候,想了一会儿才下笔,而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她就把考试的内容全都忘掉了。她背了画包,慢慢沿着路边走,一个人在身后叫住她,东篱一愣,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豆豆老师。他还是那样,绑了马尾,一身的桀骜不驯,把东篱拉到一边,递给她一支烟。
东篱一愣,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间,抬手却是极熟练的姿势。因为右手不方便,所以这些天她的长发一直都是散着的,这一刻倚在半人高的墙边,自有一股道不清的风情。豆豆老师看了只是一笑,夹了一支烟自在一旁吞云吐雾。
“你怎么不问我考得怎么样?”过了一会儿东篱问他。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豆豆老师摁掉烟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想。”东篱很诚实地告诉他。
“你吸烟的姿势很老道。”豆豆老师反过来夸她,东篱一听笑了。
“在我的家乡,吸烟就像是三餐一样平常。寨子里的大人,包括我阿婆,他们全都有烟瘾。每年三四月份的时候,罂粟盛开,一大片一大片的,很漂亮。花谢后,就会结出饱含着毒汁的果实。我从小就是在罂粟田里长大的,我们那里,最不缺的是鸦片,最缺的是盐巴……”她慢慢讲着,好像堕入到时光的尽头,那些她看不见的,刻意忽略的从前,在此刻,在尼古丁的味道下苏醒。有句诗叫“人言落日即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而她的家,不是那个住了九年的小院子,也不是那座榴院最古老的两层小楼,她的家,是一直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山峦纵横,罂粟盛开的老寨子。而她早就明白,无论她怎样跋山涉水,也都回不去了。
艺考终于结束,东篱回到榴园市。
那晚*收拾房间的时候,又扔掉好多的东西。
家树已返回学校,薛院长去院里开会,家里便只剩她和保姆两人。阿姨说新学了一道菜要做给她尝一尝,便一直在厨房里忙活。她去外边扔垃圾,看到家门口不远处两个小孩子在挖东西,鬼使神差地便站定了看着。
女孩子对着男孩子抱怨“都是你,我的贝壳找不到了吧!”
男孩很不屑“埋都埋了,还找什么呀,大不了我再赔你一个!”
“不要!我只要我原来的那个!你还我啊!”女孩说完就哭了起来。东篱不自觉地就笑了,是啊,埋了就埋了,还找什么?起码她是这么想的,但大多数的女孩总是念念不忘最初的那一个,心心念念要找回当初,现在她总算承认文聿说的那句话并不假,她有一颗比男人还要强悍的心,她理智地生活,不听难堪的话,不见难看的人,不做难做的事,不爱不应爱的人,她行乐即时,好好地对自己,总算还不是太难过。
第二天,东篱就回到学校,班里的同学大多都在家里歇着,教室里空无一人,她一早地背了四章的英语单词,又做了一套数学模拟试题才觉出累来,谁知刚抬头便看见欧阳文聿灼灼的目光。东篱一愣,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呆愣了几秒,文聿才咳嗽了一声“状态还不错嘛……”
东篱“嗯”了一声,问他“你怎么下来了?”
“我没事四处溜达溜达……”他答得有些不自然,转而理直气壮地问她“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报哪个学校哪个专业了?”
“还没那么详细,不过也差不多。”东篱低着头整理试题,“我想考语言方面,最好是小语种,因为我听说英语专业的人才已经饱和,我觉得东语系还不错,日语啊韩语啊,反正我也跟传奇学了一些,也有点基础……”她慢慢地说,却不见文聿答话,过了一会儿才听他闷闷地声音“那你还去参加艺考干嘛?”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东篱这几近废掉的右手几乎是他们几人的一个大忌。他要努力压抑自己,才能一句话都不多问不多说,但现在还是忍不住提起,便也不再遮掩。他哼了一声“你怎么傻成那样,不知道那样你的右手会废掉吗?”
东篱低着头,也不看他“没办法,我又不是左撇子。”
文聿一愣,接下来便气急败坏,“算了,就算我白*心!”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教室里又只剩她一人。
画画的人,做音乐的人,手都很金贵。她一向是个考虑万全的人,但也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再也不能画画了会怎样?她心里有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她不与人说,在画中也终会有人懂得。但现在,她再也控制不好那些线条,甚至连拿钉枪的力气都没有,就像剑客失掉自己的右臂,舞蹈家失去双腿,音乐家失去自己灵敏的耳朵,而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杨过,几个贝多芬存在过?
正文 46她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珍宝
这三个月,过得很快,时间总像是不够用。她每天早晨四点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但又不好打扰其他人,便闭着眼睛冥想,白日里学过的单词、看过的句子、不懂的难题,甚至是齐望写给谢勋的情书,她都能从头背到尾,连错掉的标点都不放过,早晨吃饭的时候忽然就冒出一句“哎,你那个什么什么后面是要用分号,用顿号好像不太对。”听的昨天刚刚因为想要毁尸灭迹差点把整封情书都吞下去的齐望又被呛了一回;更有一次,她中午从教室回的晚了,宿舍的门早就插死,她无处可去,便在公共卫生间外的洗刷室呆了一个半个小时,手里的题做完了,实在是没事干,还把不知是谁放在那里的脏球鞋给洗干净了……晚上就听有人在走廊里嚷嚷,说是宿舍里招了鬼,出现灵异事件了……
多年前哥哥曾唱:人间路,快乐少年郎。在那崎岖,崎岖中看阳光。当你回首时是否也会感叹时间太瘦,指缝太宽,便还没有试到那一丝阳光照射的温暖,又要承载下一个风雨天?
高考结束,夏日便真的炎热起来。
榴院家属院外的泊油路因为长着浓密参天的法桐,这时节便招惹了不少的乘荫人。这样的场合正是八卦流传最快的地方。这榴院家属院不多不少前后四座楼,几十个人,翻来覆去便只剩那几件事。
东篱一向最不顶热,又不喜欢开总是开着空调,便大开了窗户听那些人讲薛院长那个最最温顺乖巧的孙子是怎么爱上一个风尘女子的;那女子又是怎样的妖娆妩媚,手段高超,便是处事一向高深的薛院长这次也不得不败下阵来;而最最令大家嗟叹的便是薛院长两年前收养的陶家的那一个不知是那一辈子修来的福分的孤女,听说画的一手好画,可惜的是突然间右手受了伤,参加了艺考不是也只得了一个二流院校的PASS卡吗,八大美院不是一个也没进的去!而这手是怎么坏的就更招人遐想,你想想啊,她长成那样,能不招事吗,这次毁的是右手,下次不定就是那张美丽的脸蛋儿了!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想想前两年,欧阳家那个祖宗为了她带头去收拾徐家的那一次,啧啧,这女孩小小年纪,便招来这么多事,怕是以后啊,也定不是什么善茬了!
这么多八卦,听的东篱哑然失笑。统共那几个人,统共那几件事,翻来覆去也没弄出什么新的花样。倒是几天后东篱在房间里看书的时候,听了一件新事。
不偏不巧,还是和她脱不了干系。只不过这次的主人翁换成了原先最不被重视的徐林而已。第二天一早,东篱刚吃过早饭,便听见丧车上放的哀歌。她一愣,原来还是真的,这徐林,竟是真的死了!
薛院长站在书房门口对着保姆说“今天早一点开饭,估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