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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种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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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要从我的理想说起。当初进水下考古队,只是为了好玩,可钻进去了,就觉得这是个大有可为的事业。我研究了很长时间才确定,我的理想就是办一个打捞水下文物的探险公司。一个男人,在30岁时就能找到自己喜欢,而又大有前途的事业,这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孙纯怔怔地看着意气风发的霍远阁,这就是他认识的霍大哥、霍大少爷吗?

    霍远阁站起来,指指远处的海湾,“中国有一万八千公里长的海岸线,有从汉代开始的海上丝绸之路,你知道有多少沉船沉没在大海之中?”

    他不等孙纯回答,自顾自地说:“各类资料、各种说法太多了,也太混乱了。考古学家估计,在全球海洋中共有数十万艘沉船。而在中国,有人说历史上大约每30小时就有一艘中国船葬身大海;也有人说,仅东南沿海至南中国海海域,不完全的统计,就有沉船超过2000艘;还有人查阅历史资料说,广州沿海水域留下了沉船一千多艘,鸦片战争以前有明确记载的沉船事件就有一百多宗。”

    霍远阁叹叹气,“太多了,不知道谁说的是正确的,因为都没有被中国的考古学家所探明。”

    孙纯出神地望着辽阔的海面,这是个海的儿子的情怀,是他这个内陆孩子根本不曾体会的。霍远阁的话仍在耳边响起,“每一艘沉船都为大海留下了一个历史之谜,留下了无数的艺术珍品和金银珠宝。广袤的海洋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历史文物宝库,当然也是中国的历史宝库。”

    霍远阁不再说话,任凭海风吹过面颊,撩起他乌黑的头发。孙纯忽然心里有了种明悟,任何人都有他的两面性或多面性吧,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嘻嘻哈哈的大少爷,其实也有着他深沉的一面。

    霍远阁看着孙纯,“你恐怕不知道水下考古队成立的真正原因吧?成立水下考古所和考古队,我们仅仅是因为受了一个外国人的刺激,一个水下猎宝者的刺激。”

    霍远阁看孙纯在凝神听着他的话,就继续说了下去:“这个家伙叫麦克哈切,是个英国人,今年应该60岁了吧。他过去是一个潜水员和打捞专家,1970年在澳大利亚建立了一家打捞公司,打捞了一些二战中沉没的商船和军舰上的物品。可让他成为千万富翁的,就是靠探寻打捞中国南海中的中国古代沉船!1984年,他就拍卖了从南中国海沉船上打捞出的3500件中国瓷器。1985年他在南中国海打捞了一艘1752年沉没的装满中国瓷器及金银物品的东印度公司的沉船,第二年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公开拍卖15万件中国文物。两批中国古代沉船的瓷器,共让他挣到了1780万美元。”

    霍远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去年11月,这家伙在德国斯图加特,拍卖他发现的第三艘中国古代沉船——清朝“泰兴”号沉船上的三十五万六千件中国瓷器。三十五万六千件啊,让这次拍卖活动成为世界最大的拍卖会。我和老太爷都去了拍卖现场,各类的中国古瓷器摆满了各个展台。精美的瓷狮、瓷鸡,还有花瓶和人物瓷像,多的让人看不过来。麦克哈切和印尼政府最后各自瓜分了50%的拍卖款。尽管他们没有公开拍卖总额,但据拍卖行估计,这次拍卖活动成交总额在1700万至5200万德国马克之间。”

    霍远阁的声音激昂起来,“在拍卖会上我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办一个打捞公司,决不能让中国的水下宝藏全让外国人拿走了。”

    孙纯被他说的激动起来,可心里仍藏着那件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霍大哥,你还没说到老化釉技术呢。”

    “嘿嘿,就要说,就要说。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水下考古成本要比陆上考古高昂得多。我们这次考查南海沉船,光旁侧声纳和浅地层剖面仪,租用一天就是一万元,考查几十天就是几十万元。还是我在香港化缘了120万元才完成的。更不用说什么遥感技术、全球定位系统、地理信息系统和信息管理系统这些更复杂、更昂贵的技术了。水下考古和打捞,比的就是科技,比的就是金钱。”

    霍远阁喘了口气,说到了主题:“那天你一说釉老化技术,我就来兴趣了。我真正要的,其实只是这项技术的极小一部分,就是它最基础的部分——如何发现有一定年代的釉。这技术并不难,只是没有人研究,我这半调子化学家更是没有时间,所以就‘拿来主义’了。”

    霍远阁偷偷看看有些释怀的孙纯,“你别看我是个半调子,我女朋友,可是中科院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有了这项基础技术,凭我们的俩口子,很快就能研制出长距离遥感陈年釉的技术。你说,沉船里最多的是什么?”

    孙纯渐渐明白了,“瓷器,所以海上丝绸之路又叫瓷器之路。”

    “对啊,我们有了这遥感陈年釉的设备,只需开着船四处游荡,它就会告诉我们沉船的位置。”

    “好啊,霍大哥,算我一份,我也给你当潜水员去。”孙纯终于兴奋起来。

    “呵呵,我可不需要一个刚刚学会浮潜的潜水员。”霍远阁笑嘻嘻地看着一脸窘态的孙纯,话锋一转:“我需要一个合作者。”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孙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和你,合办这家打捞公司!”

    孙纯傻了,“霍大哥,我凭什么和你合作啊?一无钱,二没技术……”

    霍远阁摆摆手制止了他,“孙纯,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准了你。在霍家,说到相人品人的功夫,我霍远阁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连老太爷也服我这一点。之前我和你说的来香港的原因全是扯淡,惟一的目的,就是让你来说服老太爷,让他给我们出资办公司。你别傻,只要你往他老人家面前一站,他多少钱都会给你。我也不和你多说,见过老太爷你就全明白了。走吧,估计他老人家现在应该闲下来了。”

    好像故意不给孙纯插口的机会,霍远阁一气说下来,拉上孙纯下了山。半路上,他迎着海风大喊:“有个美国佬写了本《寻找黄金船》,那家伙在书里说,海难是上帝写了一半的剧本,句号得由那些猎宝者来完成。说的太好了。哈哈,大海,我来了。一个中国猎宝者来了。”

    孙纯看着这狂放不羁的家伙想,这才是我认识的霍远阁。

第二卷 第十五章 香港之行(二)

    直到进了老太爷的客厅,孙纯才初步窥得香港顶级富豪日常生活的一角。宽敞地大厅内,一水儿的明朝黄花梨家具,让孙纯羡慕不已。收藏界对明清家具有“一黄二黑三红”的说法,黑是说紫檀,红是指老红木,可都比不上黄花梨木家具难得。

    客厅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七八米长的巨幅横卷,五头神态各异的黄牛跃然纸上,画卷的空白处布满了不下四五十枚的印章和题款。《五牛图卷》!孙纯吃了一惊。定睛细看,才知道不过是后人仿作的,不过好像是一幅游戏之作,右上角的空白处,还有人用钢笔画了头漫画风格的老牛。但画面正中的五头牛,显然是出自大师之手,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画。孙纯管不住他的脚,忍不住凑上前仔细端详起来。

    “小朋友也喜欢字画?”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孙纯回头看见一个六七十岁的矮个老人走进屋来,他忽然联想到书上的一句话:须发尽白而色理如三四十,明白老人也是身附道功之人。

    “是不是有点儿像唐人的《五牛图卷》?这是老头子60岁生日时,朋友们凑趣的画作。能画的画几笔,不会画的写几个字,有的干脆就盖个印章。虽然是个‘四不像’,可我实在喜欢,每每看着这幅画,就想起那些老朋友来。”

    “爷爷”,霍远阁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霍爷爷,您好,我是孙纯。”孙纯也毕恭毕敬地自我介绍。

    “好,好,快坐下。一说起这《六牛图》,就止不住口,因为老头子属牛也喜欢牛。”

    老人坐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孙纯,口中又连说了几声“好”,才扭脸看向霍远阁,脸色阴沉下来,“远阁,你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还是我霍氏一门的长房长孙,可怎么还是由着性子胡来呢?你不愿执掌家业,要去当化学家,我不情愿,可也由得你去了。可现在又去什么考古队,你就这样给弟弟妹妹们作榜样的吗?”

    老人端起茶喝了一口,“你先出去,好好想一想再来见我。”

    霍远阁连看都不敢看孙纯一眼,灰溜溜地出去了。孙纯愈发忐忑不安。

    老人转过脸,又是满面笑容,“别理他,我们接着聊。孙纯,你真的只有二十五岁?”

    “是,我是76年5月生的。”孙纯不知道老人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回答。

    “噢,真是才二十五岁。小友的道功真是精纯啊,不见面还真不敢相信。”

    又是一个,难道中国还有那么多修道之人吗?白秉义活了五十五岁都没人发现他的道功,怎么我才续上不到一年,就被人连连看破呢?

    “您是怎么看出我身附道功的?怎么我却感觉不到您的功夫?”孙纯有了在成都的经验,语气十分平静。

    老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说:“你师傅没教你吗?这可是极简单的小窍门。你早已进入‘内视’阶段了吧?只要你用心体会,周围几十米范围内的生命气息都可以感受的到,更何况近处人的经脉运行呢?”

    孙纯把心神扩散出去,果然,老人体内流转的气息十分淳厚。再次垂目把心神集中到老人的气息流向时,更发现老人的气息只流过奇经八脉的三条经脉。不像他,在突破第一层功法后,真气立刻流遍了全身十二经脉以及奇经八脉。

    《种玉书》上曾有记载,一些由表及里修炼道功的,常常只能冲破部分奇经八脉,看来是说的不假。只是不知老人是否由外功入手,进行的修炼。

    老人一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孙纯,见他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由问道:“小友可有什么发现吗?”

    孙纯极为不好意思,他才练了几天?最近被强制疯狂灌输了一些东西,他才对道功有了模糊的认识,此时焉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没有没有,直是按您教的运转功法,有了些体会。”

    “噢,”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孙纯一眼,似能直射进他的心里。

    “老夫今年七十有五,从五岁筑基,修炼了整整七十年。祖宗传下的功法是以武入道,十分艰难啊。”

    老人挽起衣袖,让孙纯看看手背上、胳膊肘上所有关节处的老茧,“鹰爪、击桩,这七十年没有一天中断。”

    孙纯心中大为惊讶,这由武入道的功夫,可比他单纯修炼的养气功夫艰苦多了。

    老人也叹了口气,“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这争强斗狠的外家功法只要能吃得苦就行了,可这内力修炼就凶险多了。”

    孙纯有些不以为然,老人看在眼里,也不说破,“不瞒小友说,我们这一门历史上称作‘正清门’,练功的重点在下丹田,非常霸道。所以先人都是以‘双修’来进行的。过去还能找志同道合的女侣,可现在,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抛舍红尘,修炼这虚无飘渺的道功呢?”

    老人在看似不经意间,慢慢把话题引入他的目的所在:“所以近代以后,我们这一门的男子,只能单向地以女子为鼎炉,修炼内功,使过程更为险恶。这房中之事,既能生人,也能杀人,生性佻达的、意志力稍微薄弱的,都不敢让他们进行内功的修习。你知道远阁为何如此的桀骜不驯?唉,只是因为家里只让他三弟修炼内功,他实在愤愤不平罢了。”

    老人一气说完,孙纯才逐渐明白霍远阁性情多变的真正原因。对方是一见如顾的好友,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管。

    “我不太清楚您这一门的功法,更一点儿不懂武术。我修炼的是医家功,修身养命,行气去病。过程虽显缓慢,却非常平稳。而且其中也涉及双修的内容,却是男女的合气之道,只要一方掌握行气之法,便可使双方在行房中受益。”

    孙纯现在可是房中术的大家,经历此次煎熬,他对《种玉书》中几位房中术前辈的论述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只是碍于这是夏墉一门的秘籍,他无法传授于人,可是用来改造他家传的养生功,想来朱老先生不会反对。

    他没有看到老人眼中的喜色,仍是低着头说:“不知道您家中有没有不能修炼别家道功的规矩,如果您不反对,霍大哥真是对道功这么喜欢,我倒可以传授他一些东西。延年益寿不敢说,强身健体还是能做到的。”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我这家中可没那么多规矩,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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