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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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梁洁的电话,孙纯走到书桌前,翡翠如意已经被写着喜字的包装纸包好了。孙纯拿起旁边放着的红点玉蝉,又躺回到床上。从任伊伊约他出游的时候,孙纯就知道她很快会结婚了,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有情人间的一种感觉吧。他只是想不透,在结婚前约他这个前男友外出疯狂一把,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
孙纯把红点玉蝉放到胸口上,可能真是块好玉,隔着衣服,还能感受到玉的温润。这玉蝉也算是逝去的爱情的见证吧。
这并不是孙纯的第一次失恋,他在高中和大学都谈过恋爱,分手时双方都平静得跟没事人似的。他高中的女朋友和他好时还是个处女,他当时发誓要和她好一辈子,但到分手时,两人都是挥一挥衣袖,没有一丝哀愁。可为什么这一次都让两人如此受伤呢?是因为我的病吗?
孙纯越想越想不明白,又联想到自己的病上,心里一片冰凉,只觉得喉头一阵甜热,一口血控制不住地喷了出来,跟着就是眼前一片漆黑,孙纯平生第一次晕倒了。
他没看到,他的血沾到胸前放着的红点玉蝉上,那玉蝉上的红点似乎活了起来,诡异地和孙纯的血融合在一起,然后又神奇地消失了。通体雪白的玉蝉静静地趴在孙纯的胸口上。
孙纯像是在看自己的传记电影,电影是从他三四岁记事时开始,一幕幕无比清晰,就连他根本想不起的一些事都一一展现出来:
那是4岁了吧,在和邻居的孩子推搡中,他摔破了头。放学回来的姐姐知道了,文弱的姐姐像头母豹一样背着他冲进邻居家,非要让邻居的孩子道歉,他则在姐姐的背上懦弱地哭着说:“姐姐,我们回家吧”。
那是6岁吧,他和姐姐帮妈妈晾衣服,姐姐把空脸盆甩到旁边男孩的脸上,血“哗”地流出来,他拉起吓傻了姐姐冲回家关上门,又搬过椅子把门死死顶住,然后就抱着姐姐睡着了。
还是那一年,父亲拉着他进了村里的小学,父亲是校长也是惟一的老师。冬天教室要烧煤,他用尿浇湿煤再撒下干煤灰,父亲烧炉子时一屋浓烟和尿骚味,父亲知道原因后扇了他一耳光。
村里的小学只有五年,毕业时他参加县中的统考拿了第一,父亲给他的奖励是一把弹弓。“暑假好好玩吧,住到县里就不让玩了。”
初中他一直是班里的前两名,唯一能和他抗衡的女班长,她爸爸是县中的英语老师。初三时他疯狂地迷上足球,天天泡在县里惟一的一块足球场,成绩一落千丈。一天,一身大汗的他刚走出球场却突然看到场边坐着的母亲,母亲掏出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汗水。他有惊无险地考上了县高中。
高二时,他迷上班里的一个女同学,不屈不挠地争取下,女孩终于让他的手伸进怀里,胸脯上是小鸽子肉一般的细腻滑嫩。还有,胸罩,居然是紫色的哎。
高三毕业时,他和她共同献出了他们的第一次,那短暂的令人无地自容的第一次。
……
孙纯久久沉浸在他的电影里,原来,一切是那么美好。可紧接着,另一部电影又开始了,那都是他极不熟悉的,只有在历史课本中才出现的内容:
一个梳着辫子的男孩在背书,是医书和药书,男孩每天还要做操练功,他的名字叫白秉义。
白秉义的父亲给他剪去辫子,说“民国了”。父亲带着他去“鬼市”,用金银买那些满族人手里的字画、瓷器和玉器,这些东西过去叫骨董,现在叫古玩,这里也有学不尽的学问。
白秉义娶妻、生子、老父去世,白秉义坐阵白氏医馆。
1931年,日本人在长春南边猖狂起来,白秉义每到夜深人静就在书房里挖坑,挖好后把世代收藏的东西藏进去,为遮人耳目,还在上面支了个大床。
第二年,果然日本人打进来,白秉义开始往坑里藏粮食。后来满州国建立了。
1945年,苏联人赶走了日本人,然后是共产党、国民党。
再后来,他死得很冤。
电影里,唯一熟悉的是那红点玉蝉,他终于明白那红点是什么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血能浸透到玉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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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我是谁
我是谁?这是孙纯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
天已是大亮,孙纯转头看一眼屋子,没错,这是他租住的小屋。他看看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一点变化。他拿起手机,他只昏睡了十几个小时。他静静地躺着,细想脑海中的两段人生,这是梦?还是鬼魂附体?还是他妈的什么东西?
忽然他注意到胸前的玉蝉,通体雪白,那密密麻麻的血点全部消失不见了。他惊疑不定地拿起玉蝉凑到眼前,玉蝉毫无瑕疵,只有玉的温润如故。
确实发生了什么。他“腾”地坐起来,冲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我还是孙纯!他摸着自己的脸,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胸前还殘留着些血迹,他知道昏睡前发生的都是真实的。
可是在昏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揪着自己的头发。这一切太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议了。
慢慢地走回书桌前,打开包好的翡翠如意。还确实是块翡翠,不过是块品质最低等的翡翠,搁过去,自己连多看一眼也不会。孙纯怔住了,白秉义,白秉子脑子里的东西我也能用,我到底是谁?
孙纯又拿起玉蝉,确实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羊脂玉,那熟悉的雕功,那不拘一格的左手刻法,已隐隐有一种大家的风范。看来这是桂子近几年雕的,这家伙确实有天份,可惜了。
半响,孙纯才回过味来,我刚才又被白秉义这老家伙夺去思想了。孙纯是又惊又喜,平添了几十年的经历和技艺,我他妈发了!
孙纯站起来,走到屋里一块宽畅点的地方,摆个起手式,比划了五禽戏中的几个动作,汗水顺着脸淌下来,唉,这身体要好好练练,才24岁还不抵我50多岁的身子。
孙纯兴奋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再试点什么?藏宝!在长春家里,在郊外山上,只要能找到一处,那不是发了。孙纯抑制不住地“嗷”了一嗓子,他立即打电话查出了今天所有飞长春的航班,然后就开始在家里翻腾起来,把想到的能带上飞机的一一找了出来。
又出了一身汗,孙纯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换掉身上的脏衣服,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本就是个心思缜密、谋定而动的人,现在又平白多出五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性情和同龄的年轻人有着太多的差别。
他上网查了一些长春市的地图,和五十多年前的印象差别太大了,他跟本找不出当初白氏医馆的位置。他以当年满洲国溥仪的皇宫为中心,反复寻找了几遍也确认不了,看来只有去实地考察一下了。不过,家里的秘密已告诉了刘寡妇,估计当年士兵们应该不会再为难一个妇道人家。刘寡妇如在世的话也该有八十四、五岁了。
只是,就是刘寡妇在世又如何?我说我就是白秉义吗。要那样,估计会让人扭到精神病院去。孙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妈的,我到底算是谁?
孙纯心里已不再对白氏医馆里的宝藏抱有希望,就把寻找的重心放在城外藏宝的小山,那是个独自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就是刘寡妇也未曾告诉。很快,他得出结论,地图上标着的森林公园,估计就是他的藏宝之地。又继续在网上查阅了一下森林公园的介绍,他心下大定,应该没错,公园里的滑雪场肯定不会建在山洞所在的陡坡上。
正琢磨着,电话响了,梁洁那爽朗的声音传出来:“孙纯,在家吗?”在得到确认后,梁洁答应马上就到。孙纯紧着把计划出门带的东西塞进衣柜里,这可不能让梁洁看见。
果然,梁洁进门就先把这小小的一室一厅巡视了一下,孙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您看还满意吗?”
梁洁被他逗笑了,“不错不错,没什么变化。人也不错,比想像的好。”孙纯不愿说这方面的事。就请她在书桌旁坐下,“你看,怕你担心,我把送礼的包装都拆开了。”
“好漂亮啊,这是翡翠吗?”女孩立刻被漂亮的首饰吸引住了。
“是啊,只不过算是最低档的了,雕功也不算好。”看着女孩有点惊讶的样子,孙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他毫无察觉地就把白秉义脑子里的东西说出来,怎能不让熟悉他的人吃惊呢?
“我前一段没事,总泡在潘家园的古玩市场里,多多少少也知道了点儿这里面的事。”孙纯开始不露痕迹地掩饰起来。
女孩儿没有追究,依依不舍地把如意放到盒子里,又拿过包装纸仔细包好,放进自己的包里。“行了,这就交给我了。”女孩聪明地不提起任伊伊的名字。
孙纯想着怎么把女孩打发走,可女孩又发现了另外的新鲜事物,“哇,这蝉雕的好棒啊,也是用玉雕的吗?”
孙纯现在是真想抽自己一顿,什么都收起来了,怎么就落下它呢?“这玉蝉啊是一块新疆的和田玉”,他边想边编,“不过我看书上说,‘生以为佩,死以为晗’,就是说下葬时,要把玉蝉含在嘴里。所以这东西自己把玩还行,送人就不太好了。”
女孩觉得他说的有点恶心,忙放下玉蝉,嘴上还不依不饶,“孙纯,别是怕我要,说来蒙我的吧。哎,你这块可不是从死人嘴里挖出来的吧?”
“我还巴不得是从死人嘴里弄出来的呢,那就成了文物了。”
“孙纯,我觉得这病对你是个好事啊。天天乱逛,还有无数的时间能看书。”姑娘开始羡慕起孙纯来。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渐渐孙纯觉得梁洁根本没有走的意思。梁洁是和任伊伊同时到新闻部的,和任伊伊的文静性格相反,梁洁快人快语,干起活来风风火火,很快就和任伊伊成为新闻部两个最受瞩目的年轻记者。如果说任伊伊像空谷里的幽兰,那么梁洁就是路边争艳的玫瑰。
摄像组里的小伙子最爱和她们出去干活儿,一是麻利,不少干了十几年的记者,做个出镜报道都要反复录个十几遍,这两人多半是一次完成。二是愿意帮着他们拿些电池、三角架之类的东西。当然,两人的青春靓丽是最主要的原因。
电视台的办公室恋情不少。现在干记者的是女的多男的少,而摄像多是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孤男寡女出差时,常能擦出火花来,尽管绝大多数都属于几夜情,但摄像组里的一些小伙子仍是乐此不疲。当然事情都是绝密的,就是摄像组的小伙子们在聊这些事时,都要躲着办公室的其他老同志。
严格说孙纯和任伊伊也属于这一类,不过套句时髦的话说,是泡妞泡成女朋友。孙纯听任伊伊说过,他的同事有好几个都撩拔过梁洁,无一不是被骂得狗血喷头。孙纯看着那些小子还在吹嘘着和梁洁如何如何时,心里都在哈哈大笑。
要搁一天前,和梁美女的聊天肯定是件快活的事,但今天,孙纯的心里像是烧着一盆火,恨不能立马飞到长春去。
看孙纯打了两个哈欠,人也有些发蔫儿。梁洁知机地告辞了,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才说:“孙纯,别灰心,我知道你是最棒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上门孙纯才有些反应过来,这姑娘怎么了?有点儿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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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取宝
孙纯到了长春,已经天黑了。他随便在城里找了个酒店住下,就拿着地图开始寻找白氏医馆。转到夜深了才回到酒店,对老宅的宝藏他是彻底灰心了。五十多年前的那一片平房如今早成了高楼大厦,现在只期望着那些东西能让刘寡妇过个舒舒服服的下半辈子。
第二天天刚亮,孙纯就打车来到森林公园。走到山前看到这里的变化也是极大,山的一侧缓坡成了滑雪场,其他的几面全种满了树。公园里的人不多,基本是当地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像他这种外地人是凤毛麟角。孙纯沿着山脚下的路绕了大半圈,基本确定了一个方向就向山上行去。
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孙纯把目标锁定在一个小卖部后方的山洞。昔日的陡坡前已修成了一条供游人蜿蜒上山的小路,路旁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还设了个小卖部,兼着卖点儿茶水和简单的快餐。小卖部和山洞间有道简易的小道,山洞口修了个栅栏门,上面挂了锁,看样子是被当成了库房。孙纯不敢凑到山洞口去,只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卖部,不像有人守夜的样子,就赶快下山回城了。
孙纯一下午就背着包在各种类型的市场采购,他不敢在一个地儿把东西买全了,自然多跑了不少冤枉路。好在脑子中汇聚了两个人的东西,他操着一口地道的长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