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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我能看见状态栏-第6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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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这个游戏的槽点还远不止这么一点。但对医生来说,最不能接受的游戏内容主要有两点。
    药物不全,以及患者情况完全不符合常理。
    把这两点反馈意见发送给了刘保国之后,孙立恩忐忑不安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收了人家的猴子,按理来说还是得把事情办好。谁知道……能碰上这么不靠谱的破事儿呢。
    正常人吃两根香蕉血钾就飙到6。4mmol/L?那香蕉尝起来肯定得是又苦又咸的吧?
    一边在心里腹诽着刘保国这么靠谱的人居然做出来的游戏这么离谱,孙立恩一边继续开始了他的“工作”。按照宋文的要求,孙立恩得开始总结一下这次带队支援云鹤的经验和教训。争取在结束隔离之后,把这些经验教训和其他领队的总结内容一起上交,然后在四院的会议上形成一个制度化文件。
    “咱们四院从成立到现在,参加这种级别的活动还是第一次。”宋文在微信上说道,“这一次去云鹤,中间暴露了很多问题。这么宝贵的经验教训,肯定是要多总结一下的。”
    孙立恩其实对宋文的这个说法有些不屑,自己总结经验能有啥用?四院是能从现在开始,每天都保证医院里的传染病防治资源足够用上一整年,还是能提前开设几个实验室,随时跟踪研究全球可能造成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病原体?
    说白了,这些事情虽然有必要,但根本就不是一家三甲医院应该干,而且还能干的了的。不管是从投入的资源上,还是从所需要的时间上来说,“总结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经验教训”,这都应该是国家机关干的事儿。
    刚刚从云鹤下来的孙立恩现在完全就是个懒怠性子。这种文书工作他可不想去干——打电话联系联系猴子也就算了,在红区浪了两个月出来还要写报告,这也太折磨人了。于是,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之后,他直接就把心里的“困惑”告诉给了宋文。
    宋院长只要清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的要求很离谱之后……应该是不会继续坚持要求写总结了吧?
    结果……宋文发来了一个满头都是问号的肥猫困惑表情包。随后她说道,“这事儿确实是国家机关的分内工作。可我们也是国家机关的组成部分啊。”
    对……对哦!
    孙立恩恍然大悟,公立医院是各级卫生部门直接指导管理的,这不就是国家机关的一部分嘛!
    明明没国家机关的待遇,但却要承担起国家机关的责任。孙立恩偷偷翻了个白眼,然后叹气道,“好吧……那我现在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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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的选的话,孙立恩其实并不想回忆自己在云鹤的那两个月的经历。他更希望把这些记忆全都框选起来然后删掉。
    超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对一无所知的陌生病原体的天然恐惧、早期缺乏防疫资源的担忧、患者不断死亡但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急迫感觉……回忆起在云鹤两个月的工作生活,压力和让人喘不过气来的N95口罩就是第一印象。
    云鹤人民很了不起,全国上下齐心协力的支援也很能让人心里暖洋洋的。但这些“闪光点”并不能改变孙立恩在云鹤记忆的总体色调。
    他在这座英雄的城市里见到了太多令人心碎的结果,以至于孙立恩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心软了。
    以前在四院工作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见过病人离世。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悲痛欲绝,抱头痛哭的患者家属。但那个时候,孙立恩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为他们感到难过,然后就重新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去。
    但是这一次……好像情况不太一样。
    在隔着电话,隔着屏幕,看到那些家属悲痛欲绝的样子的时候。孙立恩感觉到的心理情感冲击比以往更加强烈。好几次他都得赶紧离开现场,才不至于哭出来。
    不敢哭出来,倒不是因为这样会增加感染风险,而是因为这样会导致防护眼镜上起雾,从而导致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在护目镜内起雾之后,医生们要么得在视线不佳的情况下盲操,要么就得离开红区,进入更衣室重新换一套防护服——然后再换个护目镜。
    孙立恩沉默了一会,开始在自己的笔记本屏幕上敲下了第一行字。
    “应当配备足够使用的护目镜防雾产品。”
    要写成可以交到会议上的经验教训,那至少得先有个提纲才行。孙立恩决定先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把自己觉得有必要的内容都记录下来。回头再把这些想到的重点都给串起来。
    其实不光是医疗队,整个国内的卫生健康系统中,女性医务人员都占到了很大的比例。但在医疗队抵达云鹤之后,孙立恩才发现……医疗队携带的防疫物资之中有很多都不太适合女性使用。
    比如过大的防护服、乳胶手套和鞋套。比如压根就没有人想到要带的女性生理卫生用品。
    当女性在整个医疗体系中占到八成以上人数的时候,通用的防护设备仍然主要以男性尺码为主,似乎就显得有些不合适。当然,孙立恩也能理解这些制造厂商这么干的原因——以男性尺码为主,女性穿着虽然不合身,但绝大部分的装备仍然是可以被安全使用的。
    如果以女性尺码为主,剩下两成的男性医生就肯定会经常性面临压根穿不上的窘境。布鲁恩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绝大多数的防护服对他来说都太小了一点。以至于医疗队专门把所有的加大防护服都特意挑出来储备好,就为了给布鲁恩用。
    “应当倡导为女性医务人员生产和储备合适的个人防护设备。”这又是一条经验。
    孙立恩写的这些经验教训,其实绝大多数都是抱怨。在云鹤的这两个月,他有太多东西想要抱怨了。
    “应当常态化训练医务人员穿脱防护服。”
    “建议对所有临床医务工作人员强制进行定期院感操作培训。”
    “应当定期对所有医务工作人员定期进行颅脑MRI检查……”写到这里,孙立恩忽然一愣。
    他找回手机,然后对着手机沉默了很久,随后给张智甫发了个微信。
    “张老师,您有丹阳祁院长的联系方式么?我有些话想要跟他聊一聊。”


第1077章 祁镜
    拿到了电话号码之后,孙立恩犹豫了很久。
    他在犹豫,自己应不应该去联系这么一位失去了儿子的老人。也在犹豫,自己如果拨通了这通电话……应该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点什么。
    你有一个英雄的儿子,他生的不凡,死的伟大?
    向痛失爱子伤心欲绝的父母说这些……反正孙立恩觉得这个行为有点欠抽。人家各级领导同志去家里慰问的时候说这种话还算正常,但孙立恩实在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他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一个人的死算不算“伟大”呢?
    作为一名急诊医生,看着自己的同事倒在了自己身前。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给这位了不起的同事在最后时刻带来一点安慰。胡思乱想到了这里,孙立恩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打这通电话。
    再让祁院长重忆一次儿子的遭遇,并不会对这位老院长的情绪有任何帮助。
    然而就在孙立恩准备放弃的手,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来电号码是已经被他存进手机里的那串数字。经过了电话软件的转换之后,“丹阳祁院长”五个字很突兀的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方。
    “孙主任,我听张院长说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但很有条理。祁院长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为接下来的话题积攒勇气。
    “我听张院长说了,祁镜他最……最后的时候,是你在旁边陪着的。”祁院长轻咳了一下,然后说道,“谢谢你啊。”
    孙立恩沉默了几秒,然后结巴道,“我……我……我当不起这个谢谢。”
    “他的片子我看了。”祁院长道,“动脉瘤破裂导致的脑干出血,出血量25ml以上。这是他的……命。”
    医生、尤其是中国的医生,是个最不信命,但又最爱用“命”来解释一切的矛盾群体。他们所有的工作都是在和残酷的命运搏斗,但每一次的失败和不仅如人意时……命运也成了所有人都最容易接受的解释。
    沉默顺着825到960兆赫兹频率的电波横跨半个中国,一老一少两个医生同时明确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情非常不好受。
    “对了,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之前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份祁镜的录音。”祁院长重新捡起了话头,从语速上判断,这句话他大概已经在脑子里重演了很多次了,“这个录音吧……虽然应该是他之前录下来的,但我觉着给你听听应该挺合适。”
    录音?之前录下来的?给我听?孙立恩脑子里冒出了无数问号,但他很清楚,现在并不是询问细节的时候。
    “录音我让学生帮我转录了一份,等会就发到你的邮箱里。”电话里,祁院长说道,“我为自己的儿子骄傲。他对得起我的教育,也对得起党和人民对他的培养。”他的声音听起来稍微有些抖,“孙主任,我得跟你说声谢谢。”
    孙立恩没有搭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
    “你让他卸下了最后的担子,他知道哪怕自己倒下了之后,工作也有人能接的起来。”祁院长的鼻音越来越重,但他仍然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最重要的是,在他离开之前,是你在组织人拯救他。不论结果如何,这个过程对我而言很重要。谢谢你,孙医生。”
    电话挂断之前,孙立恩听到了一阵压抑的极深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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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挂断了半个小时之后,孙立恩的邮箱上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没有题目,没有内容。只有一个mp3格式的附件。孙立恩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开了这段录音。
    “嗯,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已经死了。”一个非常平静的男声从孙立恩的笔记本扬声器里传了出来。笔记本的扬声器效果不是很好,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而孙立恩也猛然发现,自己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祁镜说话是什么声音——他只听祁镜说了几个字而已。具体的音色音调是什么样……他根本就没有记住。
    “不管怎么说,我死的那天应该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因为死神他老人家和我玩了那么多把游戏,输到现在终于开窍了。他悟出了一个道理,‘想要赢游戏就先把对手干掉’的道理。”声音还在继续,孙立恩突然觉得……这位祁副主任的人生观念确实有些……帅气。
    录音稍有停歇,然后就是一阵挠头发的声音,“用这种招数犯规了啊……不过也没办法,规则本来就是他定的。”
    是挺犯规的。孙立恩对此深表同意,毕竟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潜藏在人脑干里的动脉瘤破裂,那天王老子也是救不回来的。
    死神是个小垃圾,不讲武德光用这种烂招。
    录音播放还在继续。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尽情享受吧,当然,希望他能手脚麻利点,我的周围也都是些高手,拖拖拉拉反而不好,遭罪。”
    虽然是个小垃圾,但死神确实手脚很麻利。脑干处的动脉瘤破裂,从动脉里喷涌而出的血液迅速压迫到了祁镜的脑组织。他似乎是在瞬间就被夺走了性命。
    至少不怎么遭罪。孙立恩想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眼睛有些泛湿。他刚刚习惯性的准备压抑一下哭的念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了云鹤。现在不用担心浪费防护服,也不用担心护目镜里结上雾气了。
    他决定痛痛快快的,毫不压抑的流一次眼泪。
    “活了半辈子,没留下什么东西,好在资料都藏在丹阳医院的病例档案室里,想想那些可都是我逝去的青春啊。。。。。。啊,不好意思,串台了。”
    撤回前言,这种人生态度一点都不帅气。甚至有点蠢。
    “其实撇开职业不谈,我算不得什么好人,嘴太毒,得罪的人都够出本名录了。”
    祁镜这个人不光有点蠢,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很有些自大。孙立恩感觉自己的眼泪好像快被这几句话给憋回去了。
    “从自己的学生到几任老师,再到自己父母、同事、前任,我基本都得罪了一遍,有的甚至好几遍。尤其是那些跟着我的小崽子们,天天受苦受累的,背后肯定没少骂我吧。”
    如果没有得罪就成了前任,那这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孙立恩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逗得笑了出来。得罪人也是个技术活,得罪了别人还只是被人在背后多骂两句,那至少应该说明这个人很有本事——明面上是找不到什么话柄的。
    “不过没关系,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那么多人,这浮屠也差不多该修到月球了。”
    中国现存的古佛塔是天宁禅寺北侧的天宁宝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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