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的一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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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嚷什么,饭都塞不住你的嘴,回娘家?回娘家你喝西北风去吧,跟着我王德发,你享清福还不知足啊?”王德发爆发了,大声吼。他说的没错,是事实,王德发女人除了家务,家里那好多亩的地,她都很少去,但王德发就是能搞定农活的事,这也算是他的本事,至于怎么搞定的,可能会计这头衔带来的光环吧。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现实,趋利避害谁不会,谁不想溜摸当官的勾子来给自己行个方便,说白了就是互取所需吧。
每到农忙时间,很多干完自己家农活的人,抢着把王德发家地里的活也干了。王德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之所以能有人帮他干活不间断,无非就是给人家行个好处,王德发能这样如鱼得水的操作,足见他确实是个聪明人。
女人被王德发一声吼就吓愣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嘴里的嘟囔着:“哪怕就是女娃,也得有个名字,别人家阿猫、阿狗都有个名字,咱家好歹是个娃娃啊。”
“就叫来弟吧!”王德发似乎冷静下来认真的说。不知是什么原因,困扰着他这么长时间的选择,他就突然有了答案,一定要再生一个,会计这活可以不干,但王家不能没后。他心里也开始下他谋划好的一盘大棋。
王德发的女人不能反驳,那就叫来弟吧,这名字简单明了,也能体现出王德发的盼子心切。每天叫着来弟,他就不信给两个女娃生不出来个弟弟。
日子一天天过,王德发没有一分钟不想着儿子的事,而他的变化也在会计的工作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会计的工作除了管队里的收支账务的问题外,事实上还有很多实际利益的登记权。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德发在王来弟出生前,工作中还是能恪尽职守,在村里人跟前讲究个公平公正,自从他做好了要第三个孩子决心之后,他想到的后路就是,既然王家没有男人,那就趁着自己还能有点实权,给自己谋多点好处,不然等人走茶凉之后,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最近登上王德发家们的人就特别多,当然都是在天黑之后来。村里对各家各户的地要进行登记造册,实属多年来第一次。
测量是队长带着会计,边量边登记。登门的人之所以多,是因为多年以来,很多人把自家的地每年向公共地挪一点,经年累月,占的数目可不再少数。
这部分人登门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让王会计能在记录的时候,给个关照。王德发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对于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最关键的就是抓住当下。
王德发是聪明,登门的人,他看两点,一是给自己拿的多不多,二是占的地多不多。他最喜欢操办的就是占的少却给他给的多人,这样的人,给他都带来的风险小。
队长带着其他人在田间地头丈量,王德发拿着资料填数字,复杂的图表大家也都似懂非懂,给了他更好的机会来为自己敛财。
诸如此类的事情王德发近几年没少干,当然,他眼里把这一切看的天经地义。始作俑者就是他那不争气的女人,走在徇私舞弊的边缘,王德发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但他实在经不住利益的诱惑。
对于这些生财之道,王德发是越来越娴熟。但他心里的事,从来没忘过,尤其是“来弟、来弟”的喊着孩子名字,就好像如坐针毡,刺的他遍体鳞伤。他和他女人是商量过再要一个孩子的事,女人没意见,不就是再大一次肚子的事,但王德发也把利弊讲了一番。
首先,等怀上第三个孩子,女人得去她娘家,一直到孩子顺利生下来都不能让工作队的人给抓住。对外要统一口径,一旦有人问起,就说女人家中母亲得了老病,卧床不起,得女人回去照顾个一年半载,如果不问,就不能说。当然不问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一个大活人,还是会计的女人,一年半载不见了,谁不起疑心呢。
听着王德发的安排,女人没话说,她除了照顾好现在的两个孩子和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其他的事一概不问。有一点王德发倒做的不错,那就是虽急于求子,却多少还考虑女人的身子,他准备等王来弟满一岁之后,开始实施自己再造儿子梦的计划。
一天结束,太阳慢慢落下西山,王德发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家的大门口,嘴里叼着老汉烟,冒一口,深思一会,现在最能懂他的,也就是这杆老旱烟锅了。
王德发想着自己即将断了王家香火的命,就忍不住使劲的深吸一口烟嘴,再想想自己从王来弟出生后的变化,甚至有些脊背发凉,但他总能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王来弟一岁的时候,他让女人在家给娃娃过个生日,毕竟这个孩子,贡献出了自己的姓名,为王家祈福一个儿子是作出了牺牲的。来弟之后,王德发到底能不能真有个儿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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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真相只有一个
王德发既然在继续要个儿子和会计这两者作出了选择,这也刺激了他在工作中为了以后不确定的日子变本加厉的中饱私囊。
他觉得这理所应当,把失去的东西,用一种损害别人利益的方式弥补回来,应验了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对王德发来说,不仅是天诛地灭的事情,更是断子绝孙的事,无后事大,所以他选择冒险,也在情理之中。
各家各户的土地登记核查工作结束了,表面上在王德发的暗箱操作下全队上下皆大欢喜,但明面下却暗藏危机。王德发虽然有多年会计的经验,却对这些事还是想的有点简单了。
人可以哄人,但老天爷不会哄人的。埋什么样的因,就得什么样的果。时间过的飞快,又是一年秋收时节。满川都是穿着三道背心割麦的忙碌身影。
王德发家的男劳力太少,五六亩的麦子每年都是他开工资请外面的麦客子给帮忙收了,然后再雇人拉到队里的场里。有钱还是好使,即使家里男人少,活也不比别人家干的差,如果真能再添一个儿子,王德发绝对是人生赢家。
王德发家有一块地,隔壁挨着的是傻子老万家的地。老万的傻,有时候也分情况,你要说他真傻,没人能从他那骗走一分钱,你要说他不傻,他就知道成天满川地转着打鸟。王德发算是被老万给抓住把柄了。
麦客子走南闯北割麦子,练就了一个异乎常人的本领…目测麦子的收成。而且大部分麦客子都有这种技能,割完一亩地,看看堆起来的麦堆,谁家的产量多,谁家的产量少,他们心里就有数了。
老万坐在自己家地里的埂子上喝着凉白开、吃着烙饼,王德发家请的麦客也在埂子上休息着。地里干活的人,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要干活就一起干,要休息就一起休息,坐在埂子上还能说说话,都是不约而同的。
其中有一个麦客吃着干粮,看着老万家堆起来的麦堆,又看了看王德发家的说:“唉,老万,你家这地里的麦子今年欠收的厉害啊!”
老万吧唧着嘴里的饼子没反应过来是啥情况。麦客子又说:“你看看你们王会计家的,跟你家一样地,这目测比你家要多打很多粮食啊。”
老万好像明白了,放下手里的饼子,张牙舞爪的就往前面割麦的老父亲跑过去。咿咿呀呀的一顿说,老万父亲也凑到了麦客跟前开始聊着了。
麦客告诉他:“你看看王会计家的麦堆,再看看和你家挨着的另外一家的麦堆,有什么区别吗?”老万的爹左右看了看,好像最他家的麦堆少,一样的地,这收成的差距也太大了。
老万的爹说:“有可能是我们家的地欠收,今年长势不好。”
麦客子笑了笑说:“我看啊,你们三家的地,最你家的少啊,地少了,收成肯定少,难不成在一起的三块地还水土不一样呢?”麦客子说就是麦客子,走南闯北有经验,一语道破了问题的实质。
老万和老万的爹看着自己家的地,又回头看看王会计家的,没觉得有啥不一样啊。老万突然傻傻地说:“我们家的地比他们家的少!”麦客子听了只顾着笑,不说话,老万的爹似乎想起了去年的重新量地登记造册的事了。
王会计和队长量完他家的这块地后,说老万家的这块地实际面积比登记的要大,而左右隔壁的两块地面积小。老万家也都是实诚人,能读书识字的少之又少,会计说啥就是啥吧。
量完之后,王德发就让老万家把两边的埂子往里挪了一公分。老万的爹记得很清楚,挪埂子的时候,王会计个另外一边的邻居都出力了。难道是这埂子挪出了问题?
这一个发问,给王德发带来了麻烦。老万家虽然识字的没几个,但是老万的爹托人把在县城吃公家饭的外甥叫了过来。把情况给外甥说了,然后一脸愁容的说:“地可是家里的命啊,这地要真是少了,可是要命呢,是这,大外甥啊,你识字,也是吃皇粮的,我找一卷皮尺,要不咱去地里也量一下,你就帮舅算算这块地有没有一亩。”
外甥既然来了,也是想给舅把这件事给弄清的,便爽快的和舅舅拿着工具往地里去了。一亩地,用十米的皮尺,舅舅外甥还有傻傻的老万一起量了半个晌午。
回到家里,外甥趴在桌子上换算了一番后,给他舅说:“这块地,只有8分,不够一亩!”
老万的爹坐在炕边不言语,老万傻傻的瞎嚷嚷,外甥心里也明白,老舅这是受了欺负了。但他毕竟是公职人员,就给老舅说:“舅,你看是这样,这事吧,我觉得你先去和王会计说道说道,问他是不是有差错,工作嘛,谁都有可能犯错,如果真是搞错了,以王会计二十多年的工作觉悟,一定会给你处理好的。”
老万的爹点了点头,说:“中午你留下,让你妗妗把饭做着吃了,你再走,我去一趟王会计家。”然后头也不回一下就径直往王德发家走。傻傻的老万也跟在后面,你说他傻吧,他可能也担心老父亲的脾气,跟着好歹能有个伴啊。
老万的爹一路想了很多怎么跟会计说这件事,他低着头看着路,心里在一遍又一遍的盘算。等他抬起头时,已经到了队上商店门前,他进去拿了一瓶酒,揣在怀里大踏步继续朝着王德发家走。
王德发家的烟囱冒着烟,估计这会也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了,走到门口,老万的爹转了好几圈,都没鼓起踏进门槛的勇气。门口有从地里回家的人,看着老万的爹就问:“老万他爹啊,找王会计啊,咋不进去啊?”他一狠心就踏进去了。
“王会计,王会计,我是老万他爹啊!”进了院子,老万的爹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王德发听见喊声就寻声出来,老万的爹把揣在怀里的酒拿在手里,唯唯诺诺的给王德发点头问好。
王德发看见老万的爹是有点惊讶,但惊讶之余他完全没想到他为啥而来,更不会想到他是为了地的事来找他。王德发客气地说:“啥风把你给吹我家来了,走,屋里头坐。”
老万的爹进了屋子,把酒往桌子一放就盯着王德发看。跟半天不进门一样,老万的爹这会又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来就来,你拿酒干啥?想让我在工作中犯错啊,我是做会计的,酒可不能喝,账才能不会错。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我可不要。”王德发见老万的爹不说话,就自己先说了起来。
王德发女人已经开始从厨房端饭过来了,老万的爹觉得再等,一会更没机会了。扭捏了半天,他开口了。
“王会计,是个这,就我家和你家挨着的那块地吧,确实是块好地,可就是打的粮食比你家的差远了。有麦客子说我家的地比你家的少,你也知道,我是个心里装不下事的人,这不就过来问问你,我家那地到地是咋回事,会不会面积少了啊?”一口气说完这句话,老万的爹镇定了些许。他也不敢看王德发,低头等着会计给他一个答复。
“地少了?这地是去年才量的啊,队长,我,你都在现场的啊,一亩地,绝不会错的。”王德发说的很坚定,假的已经被他说成真的了。
老万的爹见状也不知道如何提问是好,可如果地都是一亩,他和会计家地里的粮食收成差距也太大了,这太矛盾。
他是个实在的人,有啥说啥:“会计,是个这,我也觉得应该没啥问题,可这收成欠的太厉害了,我就把我外甥叫过来,中午我们俩拿着尺子去量了,我家挨着你家的那块地,不是一亩,只有八分。两分地不见了。是不是去年你弄错了,让我把两边挨着你们两家的埂子往进缩一点,这一缩是不是把我的地给缩小了?”
王德发被老万的爹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