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阁的女人-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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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她要挣脱这阴寒的地面与现实的生活。
她多少挣脱了一点,又悬在半空中了,好像好受些了。但这里的景色很不同了,是啊,天森不在身旁怎么会相同呢?总是浓雾缭绕的,云芃太重了,常常看不见天,但是,毕竟是在半天云芃里了。在这里,她有的是记忆,她可以和他说话,她就是拒绝让他死去。不行!没有我的许可你无权死去!你忘记咱们生生世世都是夫妻了吗?你答应过的,你会永远爱我,永远和我在一起!我们说好的,到天涯海角你也要带着我的,你怎么能离开我呢?不!决不!她天天温柔地责备他,他会听到的。
但这周围的一切,这云天阁的一切,时时刻刻刺痛她。他们美丽的宅子,这云芃彩与天堂的宅邸,他们在其中度过了那么多无比美丽、极致狂欢的日日夜夜的地方,一切依旧:花朵依时绽放,绿草蓬蓬勃勃,紫色晶莹的葡萄累累垂挂……枕席之间,还有天森的味道,一切依旧……一切却都变了。都变成了芒刺,刺得她心痛!太多的记忆了;那么多和他在一起的美丽回忆。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切,甚至是在某一特定时刻的一颦一笑,现在都历历在目。看着周围的一切,那花,那草,那葡萄架……都分明在提醒他的存在。当她伸出手去,试图触摸他时,她被刺痛,痛醒,回到现实:他不在了。
不!他还活着,会回到我身旁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能支撑她的话,那就是她心底的这个信念。她凭着一口气和一丝希望,游荡在阴阳交界。
痴情的格林回美国后,一共来了四封信,头两封信是在他走后的一个月内来的。在信中,他恳切地请云芃赴美,即便她还不能接受他的求婚,她也可以到美国,到他的祖国去看一看,玩一玩,看看与他有关的一切。
我能有心情去玩去看吗?悲痛之中,云芃想道,同时,她不能不为格林的情深意切所感动。她知道,出于礼貌,她应该给他回封信,但悲戚使她实在没有心思去写,再说了,通邮也不太方便,她便以此为由,原谅了自己的无礼。
过了三个月,执著的格林又来信了,也许是怕他的信又石沉大海吧,这次,他是托一个美国归来的学者亲手送来的。他是这么写的:
第17章 他不在了,他死了(9)
亲爱的云芃:
你好!
给你写了两封信都没有回音,我不得不想别的方法了。费了好大的劲,辗转地找到了一个要回中国的学者,我就再三恳求他,一定当面把信交到你手中。那个学究本来像是不大爱
管闲事,可能是被我的深情打动了,终于答应了。于是我相信这封信会到你手中了。
不知你到底收没收到我的上两封信。我万分恳切地请你来美国,我不会急着要求你答应我什么,我只是想请你先来看看,看看这里,看看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云芃,你也确实需要换个环境,否则,恕我直言,美丽的云芃,长久地悲哀下去会减损你的美丽的。一想到这儿,我的心就疼。你知道,你在那个圣诞晚会上无比高贵美丽快乐的模样,和我去你家,你那仍然高贵美丽但万分悲戚的模样,总是变幻着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心中。最亲爱的云芃,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渴望使你重新美丽,不复悲伤呀。我觉得,悲痛不应是属于你的东西。而我自信,依我的能力,和我对你深深的爱,无论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都能使你今后的日子美丽幸福。
最亲爱的云芃,相信我吧,或者,至少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到美国来看一看?
我急切地等你的回音。如果你答应,我会马上给你办一切手续,希望现在还来得及。我求你了,赶快!
格林
面对这样的一封信,云芃终于不得不回信了,她写道:
亲爱的格林:
你好!
你的三封信我都收到了。通邮不便,没有及时回信,请原谅。
作为一个悲痛之中的女人,我感谢你的邀请,我感激你的真诚。谢谢,但是……人和人是要有缘分的,我今生今世的情缘已定,尽管你十分优秀,你我也无缘偕手。请你谅解。也请你珍重,我相信,你一定能博取属于你的真正的爱情的。
祝你好运。你也祝我好运吧,好吗?
云芃
格林接到这封信后,还是忍不住来了一封信,信很短,但依然情深意切。
亲爱的云芃:
接到了你的回信,我彻夜无眠。
我终于意识到了,我此生怕是与你,一个使我迷醉,使我倾心的美丽幽灵无缘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断地问自己,但得不到回答。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样吧,咱们相约来世,如何?
可是,我的来世,也已经许给了我和天森的云芃天之恋啊。
第十八章 我的欲望在复苏(1)
“茜英,谢谢你这么快就来了。云芃让我很着急。我知道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请你帮我想个办法,怎么能使她好一些,好吗?”尽管满怀忧虑,云芃的母亲还是撑着用微笑迎接茜英。
茜英接到老太太的电话就赶来了,她们刚刚在客厅坐下。大哥也在。
“自从咱们得到天森的消息,都一年多了,”茜英说,“她还是那么悲痛。这难怪,他们彼此太相爱了……”为最好的朋友感到很难受,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是呀,他们是多好的一对儿啊!我实在是不明白,老天爷怎么能这么捉弄人!”老太太说。
“这是命呀。”大哥很感慨。
“老太太,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一想就难受。”
“什么事?”
“那种对比。我还记得那天,我亲眼看到云芃无比的幸福美丽,仅仅是几天以后,她就痛不欲生了,苍白憔悴,肿着眼睛。看到她那样我真是觉得心都疼。”
“问题是,一天天过去,她一点儿也没有好起来。我就是为这个麻烦你到这儿来的,我想问问你,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转移她的注意吗?什么办法都行。”
“让我想想,噢,您为什么不把她接回来,一块儿打打麻将热闹热闹可能会转移她的心思吧?她可一向最喜欢麻将的。”
“我试过了,根本就没用。前些天,我好不容易哄得她终于答应回来和我一起住几天。第一天第一夜还行,一直打麻将,但是第二天深夜,她突然哭起来,坚持要回自己家。‘天森会回来,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这儿,他找不到我怎么办!’她就是那么说的,当时夜都深了,我们没法子,还是把她送了回去。你知道她的性子。”
“她就一直自己住在那儿吗?”
“就是呀,我能不担心吗?她一头扎在那儿,不让任何人陪伴她,包括我在内。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好?”
“也许只有时间能起作用,只是在她这种情况下,那个过程可能很慢。”茜英说。
“都一年了,可她还是那样,多让人着急啊!”
“别着急了,老太太,大哥,我本来也要去看看看她呢,我现在就去。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们的。”
“你太周到了,茜英。真谢谢你。”
“不谢不谢,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那好,老太太,再见吧。”
“再见,真谢谢你。”
“不谢,我这就去她那儿。”
“真是让人操碎心了。”送走茜英,老太太又忍不住长吁短叹。
“在劫难逃啊。”大哥说。
“本来挺好的事,怎么就成了这样子了呢?”老太太又重复着这句。
第十八章 我的欲望在复苏(2)
“要命的是,你的宝贝女儿一点儿也意识不到,世道变了,她也得变变了才行啊。”大哥语带不满。
“是呀,我也真没法子。”
“我倒不是说共产党不好,现在看着,比国民党还真是强,国民党腐败到那个份儿上,
不倒等什么呢?”
“所以还好,看来咱们的日子还能照旧。”
“人无远虑也不行呀。”
“你什么意思啊?”
“妈,从长计议,既然天森已经没了,您该劝劝云芃,嫁给那个美军顾问挺好,您不是说他对云芃还不死心吗?”
“那倒也是,可我也得劝得动她呀!”
“现在您明白了吧;对孩子光惯着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唉。”老太太似有悔意。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有看着她难受了。”
“噢,是茜英小姐,云芃小姐刚刚睡着,我是不是让我老婆把她叫醒?”霍叔开门见是茜英,便说道。
“不用,不用,先让她睡会儿,我自己进去吧。”
多美的宅子呀!茜英慢慢地走进去,忍不住喝彩。这儿的一切还是那么美,葡萄架下的小白桌椅,桌上面的小荷叶烟灰碟,旁边似在衔草的紫铜小鹿,缸里几尾金红闪动……仍旧一派的清幽雅致,与时下外面世界的革命风尚毫不相干,一切都在静静地传达着主人高雅的品位和个性。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品位和个性,她才能有一种云芃上天上的生活,茜英自言自语地说。可悲的是那些日子已经逝去,看上去也没有可能复回了。她知道,置身于这些美丽的东西之中,云芃会是什么感觉,物是人非了。现在,甚至是一朵花,一叶草,都会使她睹物伤情。
尽管如此,茜英还是忍不住觉得,与其他人,与其他女人相比,云芃还是要幸运许多。至少她找到了她的灵魂伴侣,在世界上惟一的那个人,而且和他一起有过一段神仙一样的生活,那是大多数女人根本无法想像的。至少她曾经有过。
我是不是也有点儿迷瞪了?茜英自问。在这样一种时候,竟认为云芃的生活是值得的?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我是疯了,除了云芃以外。但是,现在她该往哪儿去走呢?她忍不住又为好朋友的未来担忧起来。那些美好的回忆足以在她未来的生活中支撑她吗?她知道云芃是一个精力多么旺盛的女人,她如何熬过未来的无数个长夜呢?云芃正当旺年,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那怎么办呢?
带着这个问题,她悄悄地走进了云芃的卧室。
她最先看到的,是床头桌上的两张小楷。
一张像是刚写的。她拿起来,默默地吟诵着:
第十八章 我的欲望在复苏(3)
“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芃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她心里叹息着,拿起另一张小楷,纸有些发黄了,那显然是早写下的,并有改动痕迹。
“天知春去处,云芃唤取归来同住。”
至此,她的心里只有万分的感慨了。
这时,她发现,云芃正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她。
“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
“没事,我也不想睡,现在睡了,晚上更难睡着。你来了,真好。看了这两张字?唉,我什么都不用说了,多贴切的写照啊。”
“是。”茜英纵然能言,此时也只有这一个字了。
“你挺好吧?”云芃转开了话题。
“还行。”不知怎么搞的,她想起来,一年以前这样说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无比美丽幸福的女人。
“我可比还行糟糕多了。”云芃可能也想起了那时候,但她不想就此多说。
“你睡不好觉?”茜英关心地问。
“是的,自从那天,我生活中最悲惨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这样。每次闭上眼睛,我就看见他,我坐起来,面前也只有他。就算终于睡着了,也总是十分心神不安的。”
“看你呀,这么憔悴,我真担心……”
“不要为我担心。我知道我现在该做什么。”
“噢,是吗?做什么?”
“我自己保重,否则,他有朝一日回来时,会心碎的。”
“对。但是,你想到过吗,可能他……”作为最好的朋友,茜英觉得,直言以陈是她的责任,哪怕与云芃的想法相悖,但是她又实在不忍把话说完。
“不,他还活着。”云芃还是那么固执。“如果像他们说的,他真的死了的话,他们会找到尸体的。”
“但那是在大海里啊。”茜英提醒她。
“我知道,只要没有他死去的物证,他就还活着。”她非常坚决。
“嗯,那你就打算这样下去吗?”
“我可能有另一种生活吗?”云芃反问道。
“你就这么总是陷在回忆中……”
“我真希望我能永远这样下去。”
“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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