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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正邪无剑-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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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乐天淡然一笑,伸手撕下一节衣袖,扯过琳儿正在淌着血的手。琳儿一慌,心中正自忐忑:倘若飞鸟真要动手,那乐天的寿命岂不是只剩下寥寥数日……此时,杨乐天忽然牵动了她手上的伤口,一痛之下,琳儿在恍惚中抽手,结果那口子登时裂开,血流不止。
  “琳儿!”杨乐天心疼地再次拾起那只受伤的玉手,正要用袖口的碎布去缠,忽见一只精巧的琉璃瓶送至手边。
  “药!”
  琳儿冲着飞鸟微微一笑,飞鸟点点头:“敷上吧,止疼的。”
  然而,杨乐天只是瞥了那药瓶一眼,便毫不客气地接过,打开盖子,在琳儿伤口处撒了一层药粉,又用袖口的碎布仔仔细细地缠了两圈,低头嘱咐:“你要小心,这两日不要沾到水了。”说罢,随手将瓶子一送,向飞鸟道:“拿去收好,这两日许还用得到。”
  飞鸟伸手一推,冷声道:“算了,这药留在我这儿也没用,你有用你就收着吧。看这样子,即使我们当中有人受伤,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我。”
  “咳咳……那我就不和飞鸟兄客气了。”杨乐天勾起嘴角,将琉璃瓶收入怀中。
  “兄弟?哼,谁和你是兄弟。”飞鸟握了握刀柄,“若你再说这两个字,我现在就用大刀挑了你的舌筋,让你闭嘴!”尽管他嘴上说得凶狠,心里偏偏对这两个字又爱又恨。
  “好,不说了,不说了……”杨乐天摆摆手,话锋一转:“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马上回天神教见寒儿。”
  “为何?”飞鸟问。
  琳儿抢道:“因为我妹妹家中横生变故,王府被抄,一家人沦为朝廷钦犯。我们已经约好酉时赶到城西暮烟亭同她会合。”
  “寻王府的事?”飞鸟皱眉。
  琳儿幽幽一叹:“是啊,寻王爷即使为朝廷履立战功,也是伴君如伴虎,稍违圣意,便落得惨淡收场。”
  “嗯,官场黑暗,波谲云诡,倒是不如江湖中快意恩仇的畅快!”飞鸟应和,手扶着大刀阔步向前。
  “咳……江湖中畅快?”杨乐天摇了摇头,并不赞同飞鸟的说法,叹气:“许是吧……”他深邃的眸光一直穿透了巷尾,仿佛看穿了江湖世事一般。
  三人走出巷子,琳儿为杨乐天买了一顶垂纱斗笠,遂大摇大摆地行在街上。飞鸟依然出手阔绰,寻了个饭馆点了一桌子的酒菜,他戏称这是请杨乐天吃的最后一餐,琳儿不语,杨乐天却一直隐在黑纱后淡淡笑着。
  这时,忽然听见临桌议论起京城那颗夜明珠,三人便滞了筷子,侧耳倾听。
  “夜明珠,你们见过没有?”
  “当然知道,会发光的宝珠,稀世珍宝,千金难求。”
  “千金?做梦!你知不知道,听说皇宫里面那颗夜明珠有磨盘那么大!”
  “不会吧,那么大?”
  “是啊,听说是王爷从西域带回来的,不比咱们这中原的珠子。”
  “哎哎,嘘……别说了别说了。你们没听说这颗夜明珠是害死皇帝宠妃的罪魁祸首么?你们还敢谈论,不想要脑袋了?”
  “哦,哦哦……”
  杨乐天撂下碗筷,喃喃道:“莫非这就是寻王府被抄的原因?”
  “乐天,我们快走吧,香香跟着那个蔡蒙走了,我始终放心不下。”琳儿看向丈夫,秀眉间略带焦急之色。
  “嗯。”杨乐天起身,大手不自觉地按上桌边长剑,刚要拾起,便是心中一凛:是啊,这柄又细又小的佩剑,怎如他那把玄魂剑沉重宽厚呢?
  微一犹豫,杨乐天还是拾起了剑,不自然地递给了琳儿。琳儿接过佩剑,不以为意,跟着两个男人走了出去。杨乐天走在当前,五指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玄魂剑,我怎会这般想你?三年了,为什么每每伸手摸空的时候,总会万分思念于你,你是否真的有魂,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剑合一?
  

第十四章 家道中落
更新时间2013…7…8 19:12:08  字数:3365

 城西,暮烟亭。
  暮烟浮紫,落照留红。酉时已过,怎生还不见香香的踪影?琳儿开始在亭中踱步,杨乐天一声不响地倚在亭柱,斗笠摘掉,同样一脸的凝重,不时几声低咳入耳,缘是杨乐天强忍着痛苦。
  飞鸟则在一旁端详着自己那柄黝黑的大刀,那是他从无名山庄的藏剑楼中翻出来的,想不到多把利剑之下居然还藏着把宝刀——尘封揭开,浮土尽去,那通体黝黑的刀身在明亮的火烛下反着诡异的光。伏魔刀,他看了第一眼就爱上了它,如得到一件珍宝般爱不释手,一见钟情。
  眨眼间,刀身上泛着的红光消失不见,飞鸟猛一抬头,原来残阳已坠,新月将升。亭中,琳儿急得来回踱步,不住地踮着脚向东方张望。
  终于,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男一女。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反是由着瘦弱娇小的女子相扶。一只硕大的猿臂搭在女子瘦弱的香肩上,累得女子香汗淋漓,只得一步一跌,蹒跚而行。
  “香香,蔡蒙,真的是他们!”琳儿兴奋地冲过去,可还未到近前,便望而祛步,眸底的盈盈秋水瞬间被殷红的鲜血充溢。
  “姐姐!”香香喊了一声,泪水夺眶欲出。
  “蔡将军他……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琳儿过去帮着香香架起蔡蒙。
  香香气喘吁吁:“我们……我们遇到了官兵,蔡将军他帮我挡了几刀,才逃了出来。”
  “好,好,逃出来就好,我们先过去再说。”琳儿应着。
  这时,杨乐天和飞鸟也跑了过来,帮忙一起把蔡蒙架到亭子里,小心地扶他坐好。怎料他们几个刚一松手,蔡蒙身子一滚,便翻落到地上。
  “扑通”一声,顶着重伤的蔡蒙,忽然跪在了香香的石榴裙下。
  “世子妃,属下对不起王爷,对不起世子。”蔡蒙语声哽咽,重重地给香香磕头请罪,全然不顾及身上正在淌血的伤口。
  众人均是一怔,香香出手相扶,泪珠连串,急得差点儿给蔡蒙跪下:“蔡将军,快起来。”
  蔡蒙扭力挣开,却是执意不肯。“唉,我……”他一拳砸在地上,润湿了眼眶。
  “你们让他说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许就舒坦了。”杨乐天长长叹出一口气,“咳咳……”
  蔡蒙泪光闪烁,点了点头:“就在一个月前,属下随王爷出征西域,从一名西域少年手中偶然得到一颗夜明珠,此珠硕大通透,王爷极是喜爱。但是王爷不敢私藏西域宝珠,于是待凯旋回朝,便忍痛割爱,将这颗夜明珠献给了皇上。”
  “王爷真是高风亮节,大公无私……”琳儿喃喃。
  蔡蒙苦笑:“王爷若是存了私心,也不至于招来如此横祸。唉,那个皇上偶得了宝珠,自然龙颜大悦,随即赐给了即将诞下麟儿的宠妃。可是谁会想到,就在妃子得珠的次日,她忽然腹中绞痛,结果产子不成,反而一尸两命。”
  “死了?!”
  “对,胎死腹中,连妃子也死了。皇上盛怒之下,归罪于夜明珠,于是免了寻王爷的爵位,判了秋后处斩,王府被抄,其他王府一干人等,女的充婢,男的发配边疆。”蔡蒙说完,两行泪珠已默默浸湿了虬髯,不想这样一个铮铮硬汉也会悲声哭泣。
  “你是说王爷要被砍头,誉郎发配边疆……”香香颤着双唇,呆呆凝视着西天灰蒙蒙的暗云,她的心也好似这云朵一般,以极快的速度阴沉下去……
  “我要去救他们!让我去,让我去!”
  香香在客房里咆哮,忽然足下一麻,整个人僵直地挺在原地,连口也张不开了。
  你去救人?你这是去送死!”杨乐天转到香香身前,厉声呵斥。
  琳儿也走过来,柔声劝:“是啊,香香,我们不如先行回到天神教,凭魔教的实力,一定能平安救出寻誉。”
  但是香香心里别扭着,她恨不得马上把寻誉从大牢里拉出来,她担心誉郎在那里不会好过,甚至受到严刑拷打……念到这里,她不敢再往下去想,只任凭泪水啪啪滴落,她很想将脸埋在手掌里大哭一场,但是她现在身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甚至想动动手指都办不到。
  “咳……咳咳……”杨乐天的拳头在唇边轻轻地抖动,他坐在椅子上窥视着香香,却见香香眼中翻着泪花,一脸厌恶地瞪着他。琳儿看不过眼,推了丈夫一把,“乐天,你先帮香香解开穴道吧,看把她痛苦的。”
  杨乐天“哼”了一声,暗暗蹭掉拳缝间的血迹,决然道:“不行,她还没有觉悟,等什么时候脑子想明白了,再说!”
  乡村野栈,荒凉静谧。
  田间蟋蟀嘘嘘,塘中绿蛙鼓噪。香香挺立在客房正中,静静地聆听着大自然的乐声。她的穴道还没有被解开,两腿早已僵直如柱。
  “该死的杨乐天,若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丢出去喂狗。”香香心里不停地咒骂,瞥见床塌上和琳儿依偎而卧的杨乐天,忽而鼻子一酸,又委屈起来,“可恶,我不就是不听话么,你至于罚得这么久么,香香肚子好饿,好困……呜呜呜……”她心里哭了一阵,也发不出声音,干脆算了。
  轻抬泪眼,香香陡见一缕清光斜穿北窗,光如泼水,玉彩映上窗下飞鸟的睡颜,忽而心思缥缈:“嗯,五官还算端正,也挺白净,倒是颇似我家誉郎,但就是鼻梁太高,眉毛也没有誉郎挺立。不好不好,还是我家誉郎温文尔雅的好,且誉郎更加精致玲珑些。不过,要论这精致嘛……誉郎倒是稍稍逊色那柳飞扬几分。真是奇怪,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粉雕玉琢的男子,尤其那对琥珀色的明眸,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她想着想着,头脑渐渐发沉,不知何时潜入了梦乡。
  “想通了么?”一句话扰了香香的清梦,她翻了个身,继续枕着自己的手掌,去寻找刚刚的梦境。
  “咳咳……”
  “唉,真烦,别咳了!”香香不自知地呢喃着。
  琳儿推开杨乐天,坐到塌边,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香香,你再不起来,一会儿官兵追来了啊!”
  “官兵?”香香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睫,眨了两眨,“官兵!”香香骇得“腾”地一下坐起来,一双惊惶的大眼睛逐渐涣散,她猛然想起了一切:抄家被封的寻王府,满身是血的蔡将军,即将要被问斩的王爷,还有身陷囹圄的誉郎……
  “香香,香香。”琳儿柔和的声音又荡在耳畔,香香这才回过神来,惊道:“哎?我怎么床上睡的?”她活动了一下四肢,“呀,不麻了,能动了?”
  “傻丫头,你昨晚站着就睡着了,半夜乐天已帮你解了穴道,挪到床上了。”琳儿解释着。
  “姐夫?”香香登时双臂环紧,身子向床内缩了缩,瞪着惊恐的眸子望着杨乐天。
  飞鸟负手踱过来,笑了笑,斜眼瞅着杨乐天,“嗯嗯……杨乐天,香香想问你,昨晚有没有占了她的便宜?”
  “咳咳……”杨乐天横了飞鸟一眼,琳儿赶忙摇头,对香香道:“妹妹,你想哪里去了,昨晚你一直睡在我旁边,睡得可香呢。”
  “那我另一边呢?”香香痴痴地问。
  琳儿瞠目结舌:“另一边?”
  杨乐天咳了几声,垂下拳头,冷冷责道:“废话!另一边当然是墙。你以为你是寒儿么,可以睡在我和琳儿中间。”
  香香小嘴一翘,嘟囔着:“谁是你孩儿……”忽又一拍大腿,眸中闪亮:“对了,我还要去救寻誉呢!”
  杨乐天脸色一沉,带着责怪和怀疑的口气问:“昨日你站了三个时辰,还没想通么?”
  “想通了呀,我们这就动身去天神教,找夜哥哥救我的誉郎。”香香从床上跳了下来,急忙穿鞋。
  飞鸟霍然一笑,玩味地看着杨乐天,“对,去天神教!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杨乐天走上前,用手敲了敲飞鸟腰间的伏魔刀,微微一笑:“我会让你如愿的。”
  这次,飞鸟用十两银子买下了一辆马车,自己做起了车夫。一来,香香和蔡蒙是朝廷钦犯,免得累及旁人;二来,马车行进快慢,赶路休憩,全由飞鸟一人做主。反正无名山庄多年来积蓄了不少银子,他就做了浪荡公子,乐得逍遥。
  一路之上,和风正暖,韶光遍野,处处焕发着勃勃生机。只是临近神木林,周围再也不见萋萋的草木和点点的野花,只余下一片光突突的黄土,这里寒气依旧,生人勿近。飞鸟翻身下车,扶了杨乐天等几人出来。
  “终于回来了。”杨乐天唇角微勾,昂首阔步,当前行入神木林。
  神木林中,终年不见天日,咄咄寒气源源不绝地从林间散发而出。
  “咳咳……咳咳……咳……”寒气渗入心肺,杨乐天不住地咳嗽,咳得几乎迈不动步子,“咳咳……”
  琳儿赶忙扶住乐天,有些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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