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佛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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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玉者此时已入阵中,见巨鱼已死,心中不禁一凄,拼了澎霸他等,竟落得只灭了弘悯坐下巨鱼,比那前番相斗十来次尚不如。眼中死气一浓,喝道:”我与你等拼了!“那身躯黑光大盛,砰然炸开,连那十六面旗上凶灵也同时引爆。一时海水暴涨,凶魂一冲竟冲破了三山国王之大山。
玄云之上,哪吒噫了一声,自个道:”这老妖也死了。“ 数百里海水翻覆不定,无数鱼虾之尸作翻浮于中。一阵波浪起伏,浮起二人,正是和君持与弘悯,俱是衣裳破裂,脸色灰白。弘悯更是右臂断伤,全赖和君持叉手相扶。
支七他本见黑光一盛,便要依言前去相助,但看那海水飞滚,炸声如雷,未敢造次。此时见二人俱教海水翻了上来,忙迎了上去。也扶着弘悯,道:”大师,那老妖可曾死了。“ 弘悯喘息不定,欲开口又无力,只把头点。和君持道:”不错,四名老妖只有那炼阴子不知何去,澎霸重伤而逃,另二名已较我俩诛了。“ 支七道:”那炼阴子方才来此,也、也死了,化作了那堆黑沙。“支七不敢说出波旬三娆之事,含糊说道。
弘悯此时方才喘过气来,闻言道:“你这小妖,我真是小看了。不过有青莲华目在手,那炼阴子何能不死。”
支七又指道那鬼潮道:“只是这鬼潮,方才大响之时急然冲来,小辈未能挡住。如今又四处乱窜,那四妖既死,为何未能退去。”
弘悯道:“这个无妨,失了那四灵阵为驱,不消一刻,便自回那海中深处。你我先回开元寺再说吧。”
第六回 夜宿红娘嗔乱线 日行楚泽困情丝 1
却说支七与弘悯三人在开元寺盘桓数天,和君持先自回了水云楼。镇日支七寺中无事,除了学学盘坐,诵些大悲咒往生经,却也无聊甚。见弘悯渐愈了伤势,又与一干城中女子暗里嘻笑,不复与他指读经文。
支七自在恶江口归来,融了那波旬三娆血雾,冥坐数日,渐能边行边入识海中修练,不须像那往日,要闭目凝神。想起寒上子云那西荒有一辟支佛,乃他好友,寻了个闲,支七与弘悯告退,向那西方行去。
不远那青牙山,嶕峭依旧,虽一干山下善男信女建了佛庙,但见这山高林深,便把庙址移在山脚之下,原那乌衣法师之处。在鬼潮退却,也即第七日之后,青牙山灵飞洞处,闪了十数道妖光。当前一人,正是原来那李道人,后面群拥之中,有一银衣汉子,头戴银色嵌蓝宝石冠,脚踏履天鞋,也是尖脸尖眼,但一双尖眼煞气腾腾,连人不敢抑视。
灵飞洞原来那些大小妖怪,纷出来拜见,口中大呼:“银蝠大王万岁!”
银蝠大王径自进了洞里,坐上宝座,环视了下伏诸妖,与李道人道:“青蝠我儿,便只收得这般手下?”
李道人见银蝠大王眉头轻皱,忙道:“大王,青蝠大王当时手下有万数之妖,实不能比得鸟鼠同穴之山那般厉害,却也有十数出众,都在上次让那寒上子一伙围灭了。”在路上他虽与银蝠大王详细说了此事,但只道青蝠大王不敌身亡,那料银蝠大王在意这手下妖怪,便吹唬一下。
银蝠大王听罢,犹恨声道:“你等在此,可曾打探那寒上子等人消息?”
下底众妖,那原唤在小风的抬头道:“大王,我等都是些法力弱小之辈,未曾。。”话尚未说完,那银蝠大王尖指一点,一道电光顿时把小风劈得焦黑。其他众妖几曾见得如此凶残,脚下发软,身躯寒战。良久,那原唤在小鸟的方颤声说道:“禀大王,虽不知那寒上子所去,不过,不过却知道那乌鸦山的消息。”
银蝠大王道:“有话不要吞吞吐吐。”
小鸟壮胆应声道:“是,大王。那乌鸦山乌锅大王不久携了乌鸦山的妖怪,投靠鬼府山金玉二大王去。只有他那巡山总管闻说在召州城中,与开元寺一和尚相交,听闻。。”当下便把所闻鬼潮之事,说与银蝠大王知晓。
银蝠大王不在意的哼了声”哦“,在他眼中,这东南之荒,那有些什么巨妖能让他在意,况小鸟所说,也是自他人中听闻而来。他唯一在意的便是鬼府山金玉二王,“盖扶桑山有玉鸡,玉鸡鸣则金鸡鸣,金鸡鸣则石鸡鸣,石鸡鸣则天下之鸡悉鸣,潮水应之矣。”自金乌十陨其九,太阳星君上位之后,这金玉石三鸡便隐居东南,后石鸡出游,为忙莽鸡菩萨所伏,他则是听过。
”潮水?莫非这鬼潮尚与这两不死老妖有关。“ 银蝠大王虽然凶残,但心思也是细密,不置可否的道:”你等先在此守着,但派人去开元寺打听消息。李道人,你把这东南大大小小妖山洞府报与我知。“又向一直侍立在他身后一童子道:”福儿,你速速回去,拉些人手过来。“ 那唤作福儿的应了声,便化作一只粉白蝙蝠飞向西北。
银蝠大王吩咐一毕,也化作一银蝠,着起银光向东南海上飞去。
支七别了弘悯,收束行装,又央着脸讨要了些寺中香火钱,以作路上盘缠。
支七一路向西,逢人处便作行走,无人处倒土遁飞遁并用,那识海又自精神,不须多加休息,数日下来,倒行了近千里路,不觉到了云梦泽之外。一路之上,水田沼泽,草茂兽密,绵绵若青丽之茵。偶有乡墟,炊烟暗灯,茅房草屋,泥径石巷,虽着桑麻之服,趿茅草之履。多有淳朴之民,支七独行数日,在此乡墟之间,讨要瓢水匏饭,那些乡老见支七羸弱单薄,便又多送了些衣裳。
在此放眼前望,群山盘纡隆崇,日月蔽于云雾,汗漫千里。桂椒幽兰之木,不知其数;芙蓉薜蓠华,不知其盛。其阴林者楩柟豫章,其上有啼鸟鸣唱,有凤兮,有鸾兮,其下白虎玄豹,或隐哉,或行哉。其高生葳菥苞荔,薛莎青萍;其埤有藏茛蒹葭,东蘠雕胡。白沙清流,于岑崟之中而出,于湿墺之中而潜;凉风冷雾,自嵂賥之中吹来,自林谷之中激响。
支七叹了口气,他居乌牙山之中,以为东南莽莽,天下莫过如此。见得前方那云梦之泽,气蒸云起,飘渺之中仿不在此世间。支七又翻了一山头,那天玄如洗,繁星遴遴,弦月悬于空中,白光轻洒,遥遥望去,云梦泽白雾轻流,那四外山林风中吼吼,山影如花潮奔伏。
山上竟有一庙,虽残垣破壁,却也聊胜于无。支七连日赶路,倒也有些困意,况不用挖个山洞,遮露挡风。
支七方进庙门,一脚踏上硬物,险些打个踉跄趋倒。抹了蛛丝厚尘,是一黑木大匾,雕凸之字尚有些残金余粉,竟是月老庙三字,支七哑然一笑,想那建庙之人,择在此处,怪不得香火不旺。自燃了一火把,向里面行去,只见香案歪倒,彩幔蒙尘,虽有流苏之幡,却尽结蛛丝,尚有彩画于壁,都作了黯灰之色。支七见烛架之外,挂了一块红榜,上去拭了尘埃,却是姻缘签诗。支七见状,拿过了散在地下的圣杯、签筒,摆弄一番,查了第七签,那诗文上说: 枯木可惜逢春时,如今且在暗中藏。
宽心且守风霜退,还君依旧作乾坤。
支七心上讨道,这妖怪结婚自是那些山大王,几时轮到手下小妖,纵有一二合意,又恐朝夕不保。支七又寻起解签之薄,遍寻不着,只好遂之作罢。
支七又取了些半湿柴枝,分插于烛台之列,点燃起来,想来倒也似往昔之况。仔细打量上去,那香案之上月老之像,缺头少腿,两手一手捧书,一手执了条线,想必便是那红线。旁边又塑了两尊侍女,都灰蒙蒙见不出神彩。
想是支七方才拭尘,沾染了鼻子,打了个哈欠,呼出一口气,把左边那侍女脸上灰尘吹个干净。支七揉了揉鼻子,见那侍女梨脸秀眉,小嘴玲珑,髻发轻挽,说不出的清秀可人。便上前拭净,见脸色白净,樱唇湿粉,别是好看。又把那秀颈纤指、衣裳绣鞋,纷拭个干净。
那侍女一袭白衣,柔柔弱弱之貌,轻轻盈盈之姿,脸颊悄带轻红,秀目顾盼带彩。经特利悉那三魔女那场风月相引,支七镇日来,一无事之时,脑中俱是那些女子玉体盘缠之艳。今见了这月老侍女,支七不禁看得有些痴,却觉清清爽爽,提不起半点龌龊之念。在那纤手抚摸了良久,叹道:“我支七若有此女为伴,岂不遂了平生,也不学佛求道了。”
月老庙之中,支七倚草枕而睡。偶有鸦啼于外,状山色幽凄,听风声惨淡。
此山腹之内,一女子正自水晶镜中看那支七酣卧,那张俏脸分明正是那月老侍女。只见她俏黠一笑,自个道:“你这傻子,竟敢戏笑于我。瞧你尖头鼠眼,虾手细腰,也妄谈什么学佛求道。”
那女子转身向内再去,却是一洞府,那洞顶有十数颗夜明珠,珠光轻柔,照耀得似春时阳光。那洞府之中,有无数白色圆珠悬浮于中,分成三垣之数,层层叠叠,也不知凡几。三垣之中,又有一绳满红线金色大棱竖立其间。而那三垣,各高有十来丈,宽有十来丈,白色圆珠如水中之泡,时消时灭,如天上之星,或闪或黯,不可计量。而有无数红线自那白色圆珠之中飞出,系上金棱,又有无数红线飞回珠垣之内。那金棱之线,厚盈有尺,密密麻麻不知系了凡几之数,也不知那些红线系了多少次。那女子方行一步,便已变了数次,待到垣中,已变了百来次。想那大千世界,已不知成全了多少姻缘,又消了多少姻缘。
那女子在珠垣之中转了数转,捻出数十条红线,另一手掩住嘴轻轻窃笑。那女子把数十条红线拧成一结,向方才之处行去,那些红线方有无穷长,随那女子捻在手里,却也不乱了那疾速交错之珠垣金棱。
水晶镜之中支七尚在醉卧,侧身趴于茅草之上,从镜中看去,有似那饿狗扑地之样。那女子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要有女为伴么,我这便成全了。这其中有女有男,有妖有鬼,我看你如何消受。”说罢,把手中红线向镜中穿去。镜中那支七似教蚊虫叮了一下般,又翻了个身,却不知已身结数十条红线,有数十姻缘。
第六回 夜宿红娘嗔乱线 日行楚泽困情丝 2
那女子在洞中拍手轻笑,又道:“数十个会不会少了些,我再去扯一些。”
突然背后有人拍了她肩,吓了一跳,转头过去,却是一个刘海覆眉、瑶鼻红唇的清秀女子。便嗔道:“我的好姐姐,你差些把我吓死。”
便拉过那女子道:“好姐姐,想死我了。”
那刘海覆眉、瑶鼻红唇的清秀女子,轻笑道:“珊妹妹,你又捉弄人了,快些把红线解开,小心月老知道,把你也系上。”
那唤作珊妹的脸上一红,啐道:“要死呀,我才不和这尖头鼠眼的人。”说罢,方悟此话不对,便粉拳捶了那清秀女子几下,道:“不如我帮眉姐姐你寻个好人儿,牵上红线。”说罢,便向那珠垣行去。
那眉姐姐忙一把拉住,央道:“好了,珊妹妹,莫捉弄为姐了。”
那珊妹俏脸狡笑一下,又道:“眉姐姐,你咋的有闲来此,不在金光明顶听佛母讲法?”
那眉姐姐道:“昔在这云梦泽修道,与那衰帝也算是一时好友。今番他喜结连理,特来相圆,珊妹妹可要同往?”
珊妹拍手称好,道:“我闻那衰帝圆润儒雅,乃妖中之儒,儒中之妖。想我在此山居了十六载,也未曾得一见,今番托了姐姐的福。”
眉姐姐自水晶镜中看了那支七一眼,道:“我的好妹妹,这人虽是妖怪,但分明也是学佛之人。你得闲便把他身上红线解了,一条便是一情丝,莫把人碍在情网之内。”她知那珊妹平素调皮,一下要她解开红线当是不肯,故说得闲之时。
那珊妹扯住眉姐姐的衣角,道:“我的好姐姐,就依了你便是。快些带我去那云梦泽看看。”
那眉姐姐取笑道:“莫急莫急,明天再去,今番已晚了。我定叫衰帝把手下一干俊秀之人,排成一队让你好好细看。”
那珊妹听罢,俏脸又是一红,只把粉拳又捶了过去。
次日晨早,雀啼清枝泠露。
支七自梦中醒来,舒了懒腰,剔了块木屑,到山下清流之处漱口洗脸。只见水中那尖头鼠眼,却有红光微露,直似桃花贴。支七揉了揉眼,想道莫非夜宿月老庙,便沾了桃花运?
往前再行数里,又是一乡村,支七拿出自山中所打的狐皮兽角,换了些米饭。又自前行,不觉到了云梦泽之中。在外教那白雾飘渺所遮,看不真切,一进雾内,方知这水洼星罗,河流密布,山壑从生。再行数十里,却是一大湖,波涛直似海上,寒风逼人,白鹭成群结队,又有半人高之荻草青苇,空荡荡千里。
正在驻足赏景之时,一群硕鼠自上乱窜而下,那鼠足有家猫般大小,中间一两只直如小猪。此时却不知何故,这群硕鼠拼命逃窜。支七总是鼠妖出身,见此蹊跷,自逆路前去探看。方行了不久,只见黑压压一片肥鼠怆慌奔走,在那湿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