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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鼠佛记-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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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悯自离了开元寺,虽说还俗,但却依旧留着光头,四处云游打单。前数日贤护菩萨来寻他去金刚山,推托了一番,便到了这吴兴。

两人俱是佛门高修,一时谈得兴起,却是吵了一架。原来这道宣尊的是律宗,好那清规严戒;弘悯学的是禅宗,自命洒洒脱脱方是道理。两人争得脸红鼻赤,弘悯又先前喝了点酒,几欲动粗,对道宣和尚抱以老拳。

恰见天边有一朵琉璃云彩飘过,那道宣道:“莫不是有菩萨路过,既然我们争持不下,不与寻菩萨作证。”

弘悯大咧咧骂道:“去便去,这菩萨也是人做的,若是他讲不出个道理,我也打他一顿,好叫他明白。”

两人驾了金光而起,一下便冲到支七云前。

墨华夫人暗惊道这中原修行之人,法力如此精湛,却见是两个和尚,便娇笑道:“两位大师,驾了金光上来,却是何事?”

支七见中间一个是弘悯,大是欢喜,作辑道:“弘悯大师,一别多日,竟在此地遇上,可还好?”

弘悯见道,咄了一鼻,道:“你这小妖,几时修得这琉璃光彩的,害我等以为是那路菩萨,正要来请教。”

道宣拿住话头,便大笑道:“亏你还是禅门的,他便是妖怪修得,也是应该的。那可便轻视菩萨境界,你看这位菩萨,琉璃焰光,那能作假。”

弘悯白了他一眼,道:“我几时轻视了,来来,支菩萨,你说个理。”当下便把二人争吵原由说了一番,要支七作解。

支七顿时头大,道:“这、个,二位,我还要有要事。金光明顶那处有个女菩萨,修行精深,你们可前去请教。”一时情急,把金光明顶佛母抬出来挡架。

弘悯大叫,道:“好你个浑小子,数月前去请教我时还没半点佛门架子,这回倒是这般圆滑。”

道宣又拿住话头道:“你也好意思说,这位菩萨数月便修得如此境界,你羞也不羞?”那弘悯又要发话,道宣又抢着向支七一拜,道:“这位菩萨,但不知要往那去?”

支七心想,这处是海滨,或可一问。便道:“要往东荒之东,但不知二位可知是何去处。”

那弘悯道:“什么东荒之东,扶桑至是东极,不成还有再东之处?”

道宣却是合什,道:“菩萨慈悲为怀,竟欲远赴穷荒之地宣法传道,此大宏愿大心力,真乃楷模!”心中又想,这菩萨又不知修的是何法,不如我将来也去东边传法,或是派个徒子徒孙,光我律宗法门,莫叫弘悯那斯颠三倒四先行了一步。

支七却道:“不是,不是,我是去寻一物。两位,时辰在紧,就此别过!”

道宣忙道:“菩萨且慢,还请菩萨带些佛经,所到之处与人方便。”自袖中掏了一本《四分律》,恭恭敬敬的奉与支七。

弘悯大笑,道:“你这驴头,倒是会借机,那处也不知识不识得中土文字呢。”

道宣念道:“不与你辨,将来自有分晓。”

支七拿过了经书,心想久未看佛经,也是好处,便收了下来。便与二人作别,一路往东南之海飞去。到了海南,墨华夫人泼了漫天香雾,娇叫连连道:“死鬼杨嘘白,给我出来!”

这海中骤然一晃,辟空生出一座青白大宫,庄庄严严,水晶龙纹,白玉高门,中飘出一人,正是杨嘘白。方未说话,那墨华夫人立时飞上前,拧了下杨嘘白的耳朵,骂道:“好个杨负心的,闻说你有了天妃娘娘,便忘了我!”

杨嘘白脸上唰然一红,道:“子言,那来的这话。我是公事繁忙,你又远在昆仑,那有负心之举。”

墨华夫人啐道:“这一千多年,再忙也偷得时间过去,快说,与谁厮混了!”

杨嘘白急道:“那有厮混,这天地之大,那有比得上你这般的。你若不信,可到我宫中看。”

墨华夫人又啐了一声,道:“许不定你私藏了起来呢。”心上却是滋滋欢喜,这杨嘘白素来不会撒谎,比不得她另一个情郎天台和尚,看他这脸色便知假不了。

杨嘘白又瞄见支七与狐女阿杏,连道:“这位支兄是见过的,你可得为我作证。”

支七与狐女阿杏看得窃笑,闻言,支七道:“这个我先前也与墨华夫人讲了,但真不真,还得她自己方明了。”

杨嘘白大叫,道:“当然是真的!”连连握着墨华夫人的玉手,道:“子言,你来了便好,可做我夫人不?”

墨华夫人佯道:“那还得看你真的没有红杏出墙方好。”

杨嘘白道:“没有,真的没有。”又转移话题,与支七道:“许久不见支兄,不如一齐到我宫中盘桓数日,待我择个时间与她成亲,好作个见证。”

支七连连推托,又问了下东荒之东所在,杨嘘白也不尽知晓,但见二人行色匆匆,便道可往扶桑一行,或那处有神能知。

却说支七那日,修炼识海,也勾动了西北神山红宫之中的大日如来欢喜佛,大日如来自金刚山一战而归,收了不少原来天竺佛门护法以充门面,掩去鬼煞淫邪气味,在这西北穷荒之地,隐隐已有正宗佛门自居。又兼先前收了不少东南恶神、西北土魔阴鬼,一时势力渐与湿波等并分。

大日如来在红宫焰莲座之上盘坐,掐指默算,阴阴笑道:“竟修到了焰彗地,想来再过一年时间,便正是取他修行之时。”又望中土望了一眼,呼来一名侍从,传令不空金刚来见。

那不空金刚原也是天竺一处半修佛法,半修性力派之人,大日如来路过之时,显了手段,便把他摄服。不会便至,身披天衣,半裸也是坐于一赤莲花之上。在莲花上起身,合什便拜,道:“不知世尊有何法旨。”

大日如来道:“如今中土积乱多年,诸法并生,正是你到中土传我法门之时,你可往长安一处而去。”

不空金刚伏地叩头,道:“遵世尊法旨!”

卅三回 尔在前兮吾在后 藏其影也崇其行2

卅三回 尔在前兮吾在后 藏其影也崇其行2

这不空金刚一路东行,已逾半月有余。每至一次,便寻富豪人家,显以密法,召金刚鬼神为灵应之事,又炼红丸、制阳药,暗传阴阳交合之术,能日御十女。一时诸如富豪权贵之家,趋之若甘,俱供奉为上师。而那苍头百姓,身无分文,不空金刚却教以虔诚念大日如来之名,必有福报;又稍加以法术,为这些苍头百姓疗伤去疾,一时皆云是西来活佛。

此日,便到了汉长安城郊。只见此处城郭败坏,断垣残墙,乱烟崩石,虽有军队于上,但也破甲坏裳,残旗缺剑。而百姓如氓,菜色土面,衣衫破烂,犹在那木棚老房,见着生人,便呼叫拥上,争把手伸上讨吃;犹有暗巷街角,抢杀奸淫之事不绝。

不空金刚叹了一声,自念道这中土原来威名远播四荒,几时如此坏乱。在这城中又盘桓了数日,那有富豪之辈,遂出了城门,再向东南面而去。

这东南面有一坡,名叫龙首塬。不空金刚正缓向而过,突然前面二个怪袍男子,鬼崇在坡上掘物,便施了个法,隐在一旁。

那二名怪袍男子正是厄罗格与德克拉,德克拉手持一锄头,奋挖黄土,口上叽叽哩哩念个不停。

那厄罗格却是万分虔诚,在地上画了个六角圣坛,手捧着十字架对上苍祷祷有词,又用中土之言诵道:“我主之名,远播天下。我主之光,照彻宇宙!除主之外,别无真神!”德克拉在那边奋锄,闻言叽呱一下,大意是让厄罗格快些。

厄罗格回头斥了一番,又奉着本经书,缓缓念诵。只见那手中的圣十字架,突然发出剌眼白光,德克拉急忙奔到坡下,把头埋了起来。而那圣十字架,有一对光华之翼,缓缓飞动,自厄罗格掌中飞起,往德克拉掘那的坑坠下。厄罗格急急忙跟了过去,拿出一秘银小刀,在手指一划,滴了十三点血下去,那些光芒吞噬血滴,方才慢慢收回。厄罗格待这圣十字架完全沉入坑底,便叫了德克拉过来把土埋上。

那德克拉自坡下起来,黑头罩遮住双眼,两支尖牙悄悄露出,双掌虔诚划了个十字架。厄罗格正在看着坑底的圣十字架,突然德克拉抓住脖子,尖牙在颈上一咬,那顾罗格顿时血液流血,身如人脯。德克拉嘻嘻尖笑了数声,自身上掏出一个黑盒,也如方才那厄罗格一般,跪在地上虔诚祝祷,隐约却是“撒旦”之名。待祈词一毕,那黑盒也有一对黑色之翼缓缓生出,带着黑盒飞向坑底,却是把盒一掀,里面原来是一团怪异黑血,若烟若气,也淋在圣十字架上。

圣十架犹自发出圣光,两相一触,便一起消失,若一把普通银饰,毫无圣洁气息。德克拉正阴笑之时,欲把土堆上,突然背后一团光芒生起,色天使罗斯手拈一朵玫瑰飘落。德克拉恐慌一叫,便要逃跑。

罗斯娇笑一声,把玫瑰花当空抛去,化作一道粉红箭芒,把德克拉穿胸而过,立时扑倒而死。罗斯轻抹了下黄金头发,吹了口气,望了望地上的厄罗格与德克拉尸体,双翅一扇,把二人也扫进坑中,却是化为血水,也叫那圣十字架吸去。罗斯又俯下了身,拿上圣十字架,也不知默念什么,只见那圣十架通体散为十字光芒,往那地下钻去。罗斯又飞了上空,把手一挥,这龙首塬如方才一般,荒草枯黄带白,覆于上面,又把身一影,在这空中消去。

此时,隐在坡外的不空金刚,过了半响,方露出身形。在这龙首塬上寻了一回,不见方才那物。心中盘念,方才那个天使,分明是西荒之荒的神使,到此何事。也飞于上空,打量了这龙首塬地气,北依泾、渭;东临浐、灞,南绕涝、潏,西环滈、泮,而西北万道大大小小山龙,隐隐在此纠结,让八道水龙环环相割,而为八卦之阵。正乃中土帝王天子之都,以统九州。不禁暗惊,心想大日如来此时令他入中土传法,莫非也是暗察了天机。

也取出一物,名叫剌麻钻,乃是大日如来信物,形似金刚杵,又结了骨颅在上,柄刻欢喜男女媾合之像。也用密法一念,这剌麻钻化作一火莲般,敷地如火光红云,遍生异香,这枯草一时皆如春来重发,一转而开花结果,待火光红云消遍,又枯衰如初。

不空金刚施罢法术,恐中土天神发现,急忙又隐出形迹,复往东南飞去。

待进了鄂州地界,这处虽也兵乱如麻,但却也教那长安稍好。不空金刚化作一老僧,在这鄂州之中,不时也扶病问伤,博了个活菩萨之名。

此日,正过李家庄,在这街中缓行。突然一老妪自街尾急急赶路,却是撞着了不空金刚,忙连连作辑,道冲撞了大师。

不空金刚合什,道:“这位女施主,看你愁容满面,可是家中有事?”

那老妪嘴快,道:“大师,是我家夫人有事。”

不空金刚又道:“但不知是何事,可否说与我听听。我乃修佛之人,救疾降魔,自是应该。”

老妪道:“我家夫人,老年怀胎不过数月,原自无事。前几天而起,却是肚中巨涨,又结满黑丝青筋,但却又有一朵金莲,盘在脐上,痛得我家夫人叫天要命。请了四方岐黄好手,又问了各处神明,都无灵效。如大师能得医好夫人,我家主人当有重谢。”

不空金刚道:“请带贫僧前去,好作主意。”

却又走过一人,微胖之脸,温润如玉,拍了不空金刚一下。那不空金刚一惊,悄用法眼望去,却见是贤护菩萨,如今的军持大梵天王。忙合什道:“贤护菩萨也到此地,真是众生之福。”

贤护菩萨呵呵笑道:“不空大师多礼了,我方才路过,听得这妇人之话,甚是古怪。不如一齐前去看看如何?”

那老妪听得眼前这老和尚,吩那来人为菩萨,更是大欢喜,连番道:“两位菩萨请随我来。”

一进了李家宅,果听得有一妇人高声叫痛,四里下仆人手慌脚乱。

那老妪连慌进了大堂,叫道:“老爷!老爷!我带了两个菩萨来了。”

那李老爷正在后堂急得乱糟糟,听得此话,也闪了出来,趋了上去,连连作拜,对不空金刚与贤护菩萨道:“两位菩萨,快救我夫人与腹中那孩儿一命。”

贤护菩萨胖脸微笑,道:“不慌,有不空大师在此,自是无所不能。”

李老爷更是欢喜,抹了额上大汗,带了二人进后堂。

有一夫人,躺在大床之上,大腹巨巨,痛得一脸青黄,两腿乱蹬,汗出如雨,两手抓物便摔,口叫咽哎叫道:“痛煞我了,这孩儿莫不是命中凶星。”

李老爷连道:“夫人,莫要乱发性子,那关孩儿的事。”又吩女仆,把夫人衣裳揭起,果然那圆圆肚皮之上,纠结了无数青虬黑气,却是带有血色,一涌一冲。而那脐中,有一金色莲花盘结,黑气到此便冲不过去。而这黑气与金莲一冲,那夫人便是大叫痛杀。

不空金刚把手放在那腹上,发出金光,却是一探之下,竟如入深渊,那无数青虬黑气,反而粗大,李夫人更是叫痛连连。不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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