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封神-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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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闻仲兀自不依不饶，申公豹便有了三分不悦，肃然道：“这三妖于未来二次封神有大用，切切不可就此打杀了。奈何太师只为泄愤而罔顾吾截教之大事乎？”
此言一出，闻仲站立云头之身体便就一滞，漫天紫煞雷云也不再酝酿，渐渐竟而消散。不一时，云头随意响几声闷雷，算是给那二妖降了雷劫。乌云散去，天上复归晴朗。
闻仲面色阴森，步下云头，额头三目暴睁，盯住那二妖不放，唬的二妖瑟缩申公豹脚下不敢稍动。
申公豹苦笑一声，执闻仲手臂，乃走向火莲洞，便即言道：“太师且息怒，随我入洞府饮茶稍歇，待吾解惑也。”闻仲不语，然却随申公豹步入了火莲洞，并不曾再看那二妖一眼。只是经临洞府外那巨大璞玉岩石之时，稍微停待了一瞬。
申公豹手隐在背后轻轻摇了摇，那二妖见到立时会意，也不敢再入火莲洞了，远远的避了开去。
来至洞府内，本初信蕊二童子与赤纹虎等耍子去也，是故无人奉茶。申公豹便亲为闻仲斟茶，笑道：“万载过去，太师依然果烈性暴乎？然汝当晓得，那三妖虽则迷惑纣王，祸乱了成汤天下。其一番作为却乃是尊了别人之法旨，并非出自本意。虽则有罪却也受了万年之苦，一切因果也当消散，何必耿耿于怀？”
闻仲聪睿，自然晓得这番道理，适才只是怒气勃发按捺不住而已。经由这段空歇已然复归平静，不免歉然而道：“仲适才鲁莽，多有唐突之处，无咎师叔且请海涵。”
申公豹自然不会放心里去，乃故作恼怒道：“恁地笑我耶？吾等义气相交且不必言及教中辈分，只称我一声道友便可，【师叔】二字再也休提。”闻仲也自开颜而笑，二人适才那小小不悦尽都消散也。
申公豹这方才低声附闻仲耳边，悄然说了一番言语。闻仲听了，只惊得目瞪口呆，不禁失声叫道：“道友真大智慧也，居然将数十载后之事尽都算尽了，闻仲叹服！”
申公豹摆手谦逊笑道：“切勿如此说，这番谋划尚未实施，也不知成不成，只待日后见分晓。然这三妖却还请太师放过才是，豹在此谢过了。”
闻仲忙道：“道友乃是为吾截教筹谋，该是仲向你告罪才是。”
二人不免一番谦逊，正闲谈之间，忽而申公豹眉头一皱，呼道：“有人闯山，惊动了护山大阵。”便起身要出洞府探看！
闻仲霍然一惊，随即勃然大怒道：“何方宵小胆敢来此撒野？且让他消受吾之神雷也。”也随申公豹出了火莲洞。
二人方出了洞府，就见本初惶惶然奔至身前，躬身道：“不好了，老爷！山外飞来九凤驾车之鸾辇，左右护持数十仙人神吏，正自撞击护山大阵，来者颇为不善也。”
申公豹肃然问道：“可知是何来历？”本初摇头：“童儿见了那车辇，便立时来报，是以并不知其底细也。”
闻仲一侧不耐道：“且去看看再说。”便驾云头飞向山脚，申公豹自然也随之而去。
二人行出不远便见一红粉雍容大气之车辇，有九凤驾辕，踏于云头之上。周遭数十婢女仙娥随侍，又有数位面貌奇异之士兀自或以兵刃，或以躯体，撞击着金乌山护山大阵。
这车辇闻仲与申公豹都是识得的，赫然便是采石补天，捏土造人，有大功德于天下的女娲至人娘娘驾临。申公豹就有了几分了然，不免冷笑。
虽则女娲其位尊崇，然申公豹与闻仲乃是截教之人，自不曾有太多顾忌。见那数位奇异之士轰击护山大阵，闻仲怒喝一声：“恁地放肆也！”扬手打出天罡神雷数道！
那数位女娲坐下妖将也尽都不弱，各逞神通承受住了神雷之殛。却也收了手，不再撞击护山大阵。
申公豹上前一步，缓声言道：“女娲娘娘驾临，贫道有失迎迓，望企恕罪。”话锋一转，肃然又道：“然贫道却不知何处恶了娘娘，竟至打上了贫道山门？娘娘有以教我！敢莫贫道这金乌山便是任人肆意妄为之所乎？”
申公豹言语多有不敬，凤辇左右妖将侍婢尽都怒目以对。忽而辇内玉女掀开帘幕，缓缓步出一雍容女子！
那女子身着凤节云纹衣，头戴霞帔金冠，秀色婉约，容貌端丽，真个国色天香，正是女娲娘娘驾临。叵耐此时玉面含嗔，一派不悦怒色。闻及申公豹言语，乃娇喝道：“无咎真人请了，本宫来此所为何事，想必汝心知肚明。汝怪我打你山门，须扪心自问做了何事？且速速将那二妖交出，我自然诚恳致歉就此退去。”
申公豹哈哈一笑，言道：“娘娘此言差矣，虽则汝乃是万妖之尊，然这天下间之群妖却也不尽然都归女娲宫拘管。九尾狐与九头雉现如今已然入了我金乌山门，那便是截教中人，就此脱了妖籍，不服娘娘约束。此之一项还望女娲娘娘明鉴，恕贫道不敢允尊也。”
女娲虽则补天有功，又是造人圣母。然其比之三清圣人地位尚显低了许多，闻听申公豹以上清之名压人，不禁玉面气的煞白，娇喝道：“申公豹，汝休得强词夺理！那九尾狐与九头雉，万年前便已是本宫之属，听从本宫号令行事。恁地你将其收入门下便以为就此了事乎？若然如此，本宫倒要与你去上清圣人座下分辨一番，究竟谁无理生事。”
申公豹仰头长笑道：“娘娘既言二妖乃汝之属下，听从汝号令行事。那缘何昔日阐教门人杨戬追杀其等之时，汝非但不相助，反而拘拿其等交付杨戬回去交差，任凭三妖被姜子牙斩杀？这便是为主者所做的事么？呵呵，所谓良臣择主而侍，更何况妖类乎？如此主人，不要也罢。”
女娲痛处为申公豹所揭，直气的玉体娇颤，颐指而喝道：“不过贪恋此二妖美色，恁地利嘴尖牙……申公豹，本宫须饶不过你！左右妖将，与我拿下此人。”数位妖兽幻化之修者轰然应是，乃各提宝剑便向申公豹而去。
有这护山大阵，申公豹并无丝毫惧色。然一侧不曾出声的闻仲此时却按捺不住了，三目猛开，怒发虬须倒立，暴喝道：“大胆，谁敢擅自欺我截教人耶？不过三五化形之畜生，真当吾天雷不利乎？”
凡妖兽化形俱都要历经天劫雷罚，故而雷部乃是天下间妖兽最忌讳畏惧之所在，更遑论雷部天尊亲至了。那数位妖将虽慑于女娲雌威不得不遵其号令，然面对闻仲之时，终究瑟缩了三分。
女娲暗恼：怎的偏偏这尊大神就在金乌山？吾之事恐不成矣！
终究有所顾虑，女娲得知九尾狐等妖违逆谕旨，擅自离开了万窟山。大怒之下不曾细细思索，便驾凤辇打上了申公豹之金乌山头。若然真个计较起来，反倒是她的不是大一些，不免有了退意。
申公豹鬼谋机狡之人，自然看出了女娲有些进退不得，然此时也不想与她闹翻，便就适时和声言道：“二妖万载前已然死于姜子牙之手，此时不过残魂借胎重生，已然非昔日之青丘九尾与大荒之雉也。娘娘奈何不能放手乎？总来此二妖之跟脚也极少有人知，贫道与闻太师更不会多言，也自然不会损了娘娘脸面，何必纠结不放？”
女娲不语，一侧闻仲也冷哼道：“此二妖遵汝之命行事，迷惑纣王祸乱天下，将我成汤六百年大好河山生生葬送，此乃于汝有功也！然汝却如此苛刻对待有功之臣，何其悭刻凉薄乎？”因商朝之灭亡与女娲有莫大干系，是故闻仲对其无丝毫尊敬，言语但且冷薄。
女娲一滞，强辩道：“那纣王【受辛】题诗辱及本宫，本宫只是派轩辕坟三妖去迷惑他，令他昏庸而已。却并不曾让她等暴虐待民，终至荼毒生灵，则一切后果都乃自找，是过大于功，受罚乃是自然。”
闻仲怒极而笑，道：“哈哈，娘娘此言真个好笑！试问，那三妖迷惑纣王，待要令其怎样个昏庸法儿才能丢了成汤铁打的江山？若然不暴虐，不荼毒，不嗜杀，不荒淫……，有我等之功臣良将，那纣王就便是泥塑木雕也决计丢不了江山。更不会给了姬昌姬发以下犯上之借口，其后封神之万仙涂炭也不会发生，此一切都乃娘娘一时不察误中奸计，而所造成之大乱。细论起来，女娲娘娘你才是荼毒生灵之罪魁也！”
闻仲这番话一出口，申公豹立时暗道不好！这可是真真的揭了女娲心中痛处，不啻于碰触龙之逆鳞也！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章 女娲銮驾回宫，二妖入金乌山
书接上文！
话说闻仲说出了女娲心中痛处，申公豹暗叫不好，不待女娲勃然作色，突然大呼道：“往事已矣不提也罢！无论孰是孰非，终究得益的既非娘娘，也非我截教，我等又何苦彼此纠结推诿？”
闻仲与女娲顿时各自黯然，都不言语了。申公豹便和声笑道：“来者是客！贫道这金乌山自开府以来，除却各位同门，娘娘尚是首位来访道友。若然不弃，可否入内一坐，待贫道奉茶乎？”
此时若走了，却显得气度不广，是故女娲略一犹豫便即颔首应下。申公豹大喜，忙撤开护山大阵，迎接女娲凤辇进了山门，入火莲洞轩室坐定，信蕊奉茶。及至此时，九尾狐与九头雉鸡方乃瑟瑟惶恐而来，拜见女娲娘娘。
女娲沉吟良久，方始叹息道：“昔日之事本宫却也多有不是，只因面皮缘故令尔等受了许多委屈。既然无咎道友发无上慈悲收留尔等，那尔等今后便入了金乌山，侍奉真人起居，不可稍有懈怠轻忽，汝等可记得？”
二妖闻言大喜，俯伏于地涕泣谢恩。一侧申公豹闻及女娲言语多有暧昧，不禁苦笑，暗道这可真说不清了。及待见闻仲戏谑之色，更是气闷。
三人昔年封神之前也曾唔过几次面，虽不熟稔，然也彼此闻名已久。申公豹又是个口舌便给的，是以相谈往日趣事，倒也甚欢。
坐有数刻，女娲便起身告辞。申公豹告一声罪，转身入了内室。不一时捧一玉盒而出，奉给女娲，笑道：“无咎新立洞府，偶然得天材地宝之【岩中火莲】。虽则火莲都已尽数交予通天师尊，然这洞府内尚生有【赤色玉苔】，比之天庭蟠桃也不遑多让，且采三朵赠娘娘，还望笑纳。”
虽则女娲宫中有一亩氤氲云壤（即息壤），亿年而孕之【青泥】，与岩中火莲同为天材地宝。然对这堪比人参果，蟠桃等之【赤色玉苔】仍是甚喜，知申公豹乃是出于诚意，略一推辞便即收下了。
及待送出火莲洞，女娲登上九凤辇，忽而回身对申公豹言道：“无咎道友可否命那二妖过来，吾尚有言语交待一二。”
申公豹自然无有不从，乃命九尾狐与九头雉随女娲登上了九凤辇。女娲却命随侍玉女放下了幔帐，遮挡住外人耳目。申公豹与闻仲相视哑然，个个摇头失笑，暗叹女人就是诸般事多。
且说女娲偕二妖入了凤辇，待坐定，二妖恭谨侍立一侧。女娲方缓声言道：“以汝等之修为，尚不至能够化形为人，当是得了申公豹仙品玉苔之助力，此既是汝等福缘，也是汝等宿命。虽则申公豹不曾言及，然他之智谋深不可测，决计不会无谓而为。汝等日后不免还是昔日封神故事，终究不过一棋子，万事不由己耳。”
按：封神台不稳，封神榜将崩之事，早已传遍这天地间。是故非但女娲等上仙都已尽知，便是妖魔鬼怪之属也都传的沸沸扬扬，二妖自然也是晓得的！
闻听女娲之言语，那九尾狐就变了脸色，惶惶然道：“娘娘之见……敢莫那无咎真人申公豹，也是要用我等女色去迷惑天子，祸乱天下以至颠倒乾坤，为二次封神造由头乎？”
女娲不语，然却是默认了！二妖不禁大悲，跪伏其脚下哀求道：“娘娘救我，小妖等昔日受够了苦楚，再也不欲履及凡世，更不愿牵扯那红尘是非也！”
二妖哀哭不止，女娲叹息不已，道：“昔日本宫之所以见死不救，更将尔等交付那杨戬带回去斩首，实乃是以汝等之性命消洱往昔罪衍也！这万载以来，汝等虽然困居万窟山清苦，然却也自在安适。若再过数载，本宫氤氲云壤中当可化生异宝【青泥】，彼时再给尔等服食，则能尽脱妖气得成仙兽，也算是有了正果，不负吾昔日对汝等承诺之言。奈何你等偏偏去招惹那东伯侯殷甲，就此平白生出这许多事，唉，时也，运也，命也！总归是避不得了。”
二妖涕泣惶遽，叩头不止连连求告。良久，女娲面色微显一丝得意笑意，方低声对二妖言道：“虽则命势如此，然也并非不可规避，只或许会惹申公豹发怒，便是重惩尔等也未可知。汝等可要听本宫言语？”
九尾狐机敏狡猾，心中已然晓得，虽则女娲娘娘所言当为属实。然到底女人心性，着实不广，其所言规避之法必然有阴谋，怕这是要趁机报复申公豹了！
然关乎己身未来命运，九尾狐也顾不得许多了，乃与九头雉叩首道：“恳请娘娘授计，小妖莫敢或忘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