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翡-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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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流动。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很短暂的一瞬，可是那其中却藏着许多不能言说的秘密，这时岚岚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叮地一声打破了几乎沉重的场面，她对于心说：“心儿姐你这次真的猜错了，叶欢没怀孕，从我来这的第二天他们就分房睡了……”
“你这小丫头什么都敢说，人家小两口的事你怎么知道。”于心用手肘撞了一下岚岚，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眼睛不安地看了看我和严卫东，接着说，“我和子奕过几天出国你跟我们走吧，有你在这肯定整天都给他们添乱。”
“我当然知道，他们根本……”岚岚一脸不服气地样子，还要争辩，严卫东夹起一块胡萝卜准确无误地塞到了她嘴里，“你呀，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每次说个不停，像个小长舌妇，以后谁还敢娶你。”
岚岚怪叫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马上挑了一块西兰花准备反击，却被严卫东迅速地制止住了，他们笑闹一阵，我们几个都忍不住笑了，怀孕的话题总算告一段落。
晚饭在良好的氛围中结束了，我切好一盘水果端了上去，然后在他们悠闲自得地吃东西、话家常的时候一个人回到厨房，收拾杯盘狼藉的战场。
水池里堆着有一大堆碗碟，我皱着眉把手轻轻地伸了进去，一股冷意瞬间从指尖流遍全身。
我每天重复着做这些事情，从夏末到冬初，我的心在这个家从孤寂痛恨慢慢走向麻木冷漠，要不是今天他们的突然到访，或许我会一直延续着这样的心态，直到有一天把自己碾碎了，赎回一直牵挂的老父亲。
可是有些事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了我们最初的想法……
正如我稍一侧身看见身后正站着一人，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扑过来，虽然不说话，可是我却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和温暖。
这一整晚他都不曾正眼看过我，现在这样来到我身边，是不是要做最后一次的告别呢？
红翡 第121章 渐行渐远
“大家都很开心，唯独你一整晚心神不宁、郁郁寡欢，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身后响起叹息一般的声音，寥寥几句话就触碰到了我心底最软弱的地方，我禁不住浑身一震，手上的盘子差点滑落下去。
沉默几秒中，我的心终于恢复了平静，缓缓回过身，对严子奕说：“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来这是故意奚落我的吗？出去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知道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严子奕狭长的眼睛流露出淡淡的哀愁，他柔着声音说，“别再刷了，跟我一起出去，大家都在休闲自在地聊天，为什么要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活？”
“没关系，平常也是这样的，我是这家的女主人，做这些也是应该。”我淡然一笑，重新转过去洗碗，严子奕那般热灼的眼神让我觉得心酸又难过，到了今天大家都换了身份，他对我的关心和疼惜却丝毫没有改变，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一个万劫不复的方向发展着，即便有他在，已经左右不了故事的结局。
“你没有义务去刻意照顾所有人，平常怎样我不管，可是至少在我面前不可以！我已经看够了你委曲求全的表情！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严子奕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他把我的手从水槽里拉出来，打开水龙头冲掉泡沫然后在自己身上擦了擦，一切的动作连贯而迅速，我根本来不及拒绝。
每天伺候严卫东和岚岚，我已经不再觉得委屈，可是被他突然一说，那些埋藏已久的辛酸苦楚一起涌上来，几乎把我整个吞没了，我轻轻抽出手来，抬头认真地看了看严子奕，心是那么疼痛。
“今天你看见了，明天你走了不还是一样吗？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没什么不对的！”
他的眉毛微微皱着，深棕色的眼睛放出温暖的柔光，粉红色的唇瓣轻轻抿着，却没有一丝笑容出现，他看着我，忽然用略带些自嘲的口气说：“我是不是管太多了，你已经不是我的欢欢，我竟然忘记了。”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我静静地望着严子奕，一瞬间眼中就泛起了泪花，害怕对方看见，赶忙别过脸去，压低了声音说，“别在这站着了，让于心看见了会误会的。”
我转过身重新把手伸进水池里，以为这样他就可以走了，谁想到严子奕不但没有离开，反而一步跨过来，猛地把我扯了过去，一声低吼道：“既然怕大家看见你就马上给我停下来！我真想不明白卫东怎么想的，你娶你回来就是要你做这些的么！”
我想说话可是忽然间哽咽了，许久以来我都不曾哭泣，无论是心上承受的折磨还是身体上的病痛，我都可以忍受，偏偏严子奕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一句简单的关心却轰然炸开了我心里坚固的堡垒，他让我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人关心我，原来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可是，这一刻我是不能流眼泪的，更不能让他看出我心里的伤心，我们再不是从前的妖男和欢欢，新的身份让我只能对他微微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好久不见你的脾气怎么也变坏了？我真的没什么事，是你想的太多了，在你看来我可能很辛苦，可是你怎么就知道这对我来说不是一种幸福呢，为自己的家人做这些平常的小事是在合理不过的了。”
严子奕一愣，眼中的恼怒更深了一层，他还要说什么，被我一句话挡住了，“别说我了，你过得怎么样，婚礼什么时候举办，还有，你和孟涵那件事是不是真的过去了，你们、都没关系了吗？”
虽然是为了堵住他的嘴，可是我的确想知道他们的近况，还有孟涵，我没有忘记在我孤立无援、狼狈不堪地蹲在医院角落里时，是他第一个走过来关心我的。
“你还在乎我？一晚上你都没跟我说话，我以为你还在生气。”严子奕看了看我，眼中的怒气渐渐消散，换成了一层浅淡的喜悦，“什么都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很好的，至于说婚礼……”
严子奕顿了顿，双眼忽然陷入淡漠的黑暗里，他没有说下去，可是神情之中透出的为难和不安却让我感到有一股凛冽的夜风吹进心里，把我所有的思想都冻结了——我们各自走在路上，已经渐行渐远，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终结。
“哦，对了，云南有个好地方，我给你介绍一下，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出去转转，散散心也好。”严子奕故作轻松地跳过刚才那一话题，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递给我说，“别整天憋在家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以让人忘却烦恼。”
我没有擦手，直接接过来看了看字条上的字，又把它放在台案边，苦笑了一下说：“这是你和于心前阵子去过的吧，怎么把地址写的这么详细？”
“不是，这是我一个人去的，你也要一个人去，那样才能体会出自由自在的心境。”严子奕态度极其认真，似乎在强调着什么关键的字眼，他把湿了一半的纸条拿起来，小心地放在了我的围裙里，“别不放在心上，这地方真的很美妙，你一定要去看看才行。”
“好的，我有空就去。”我微微笑了，然后又回首抓起了一只碗，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来，不一会就消失了，我知道是严子奕走开了，那一瞬间我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我又马上拧开水龙头，让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地哭出来，哗哗的流水声吞没了我的泪水，想到将近半年来自己晦涩难耐的生活，想到不知身在何处的爸爸，想到不久后成为人夫的严子奕，我心里盛满了空虚又疲惫的疼痛。
“欢欢，你过得不幸福是不是？”本以为已经离开的人忽然又站在了身边，严子奕痛苦地问了我一句，然后把我的身体轻轻板了过去。
他抬起温柔的手擦掉了我脸上的泪，那深邃的眼眸布满阴霾和痛楚，无奈地看着我说：“为什么这么伤心，看到你这样我还怎么能安心离开？”
“不要管我！”我迷茫又紧张地看着他，心里慌乱极了，推开严子奕的手，自己向后靠去，忽然一个不注意，撞倒了台案上的一摞碗，我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落地，接着听到啪啪啪啪的一阵脆响，五六只好看的小瓷碗瞬间摔得粉碎。
我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严子奕紧张地看着我，正要上前，我朝他摆摆手，说：“你不要过来，别再给我添乱了好吗，请你离我远一点。”
严子奕站在原地不动，双眸深陷下去，两颗晶莹的泪珠忽然滑了下来，我张张嘴要说点什么，可是喉咙被堵住了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缓缓蹲了下来，把地上的碎片一片一片小心地捡起来，这时候忽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人，高喊了一声：“怎么了叶欢？”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朝那声音望了望，发现严卫东一脸紧张地站在眼前，心不禁稍稍收紧了，赶忙抹了脸上的泪，生怕他看见。可是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厨房里的另外一人，目光果断地从我身上撤回去，沉着声音问对方：“你不是说去看岚岚电脑里的照片吗，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
虽然二人的脸色都淡然冷静，可是我分明闻出了火药味，顾不得手里还攥着一堆碎片，腾地从地上站起来，可是还没走到他们身边，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看去才发现，是碎碗片的尖角扎进了指甲缝里。人们常说十指连心，果真不假，鲜红的血流出来，随之而来是更为钻心的疼。
严子奕正要说话的时候看见了我流着血的手指，他没理会严卫东，径自向我走来，严卫东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回头看了看，眼睛与我进行了短暂的对视后追上严子奕，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逼视对方，无不挑衅地说：“哥，你要干什么？”
【文】我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只见严子奕停下了脚步，神色有些颓然落寞，他望着我，半天才说：“她手扎到了，你快去看看吧。”
【人】严卫东的眼睛瞬间升腾一丝愤怒，看了看说话的人，沉默了一会才向我走来，我仔细观察的他的神情，还是猜不到他想什么。
【书】直到他站在我跟前，看见我哭红的双眼后眼中的怒气添加了一些别的情绪，他先是愣了愣，接着拉起我的手看看，低声说：“我上楼去拿药，你先把手洗干净，检查一下有几处伤。”
【屋】严卫东匆匆跑上楼，只剩下了我和严子奕，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望着满是鲜血的手指，泪水又流了下来，难过地对他说：“你走吧，去和于心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要回来。”
严子奕双眼蒙着水汽，一步步缓缓走过来，用双手捧起了我脸，把我所有的泪水都擦干净了，说：“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没有我，你要懂得珍惜自己，活在这世界上，越是没有人心疼你，你越要心疼自己，懂吗？”
他眼中的泪雾渐渐凝聚，形成两颗滚圆的泪珠悄无声息地落下了，我拿开他的手，把脸转过去，不忍心再看他如此痛心的模样。
严子奕目光朦胧地望着我，终于转身走了出去，他不管还在楼上的于心，独自开车离开了，我静静地听着由他发出的每一个声音，真切地体验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严卫东下楼时发现严子奕走了什么也没多问，只细心地帮我包扎，看到他紧张的模样我觉得很讽刺，加在我身上那么多伤痛他看不见，却对这点小伤如此在意，真是可笑。
不过因为这一次的小插曲，我在这个家的地位有了些提升，起码岚岚不会再对我呼来喝去，而严卫东和我，也把冷战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自然的生活状态。
日子还在继续，表面没什么变化，可是因为严子奕的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我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平静从容。我会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回忆属于我们的点滴往事，然后在寂静无声的夜里，默默流眼泪。
当深秋里最后一场雨降落的时候我正独坐在窗前，雨点细细密密的打在玻璃窗上，水滴反复叠加、由小变大，最后汇成了一条条小河。
天际昏暗低沉，屋子里灰蒙蒙的，我却懒得去开灯，窗外的雨越加稠密，竟有雪花夹杂在其中，没一会功夫，白白的清雪就全部替代了雨，飘渺地像一场凄凉的梦落下来。
严卫东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我并不知道，他把毛毯披在我身上，语气温和地说：“发什么呆，天冷了怎么不加衣服。”
我缓缓回头去看了看他，没想到看到的是他一张温煦的笑脸，再往门口看看，有些奇怪地问他：“你自己回来的？岚岚呢？”
“子奕过几天就走，岚岚去了他那里。”严卫东说完，递过来几张照片，“你来看看，我今天走了一圈，看了几个地方，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你在说什么？”我心不在焉地一问，脑子停留在他上句话的内容里。
“哦，对了，我还没跟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