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在狂欢-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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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下楼的的时候遇见三楼的耳朵大爷出来倒垃圾,耳朵大爷大声地跟格斯墨打招呼:出去呀,你?
格斯墨同样大声地回答他:是啊,大爷!
耳朵大爷的耳朵虽然不好使,眼神却好得很,耳朵大爷一眼看见格斯墨手上握着的小包裹,小包裹上贴着的邮票,耳朵大爷就问了:给谁寄东西啦,你?
格斯墨飞快地往楼下奔去,一边回答,不给谁,是我的——
耳朵大爷将头从楼梯栏杆里探出来,继续追问:谁,给谁啊……你?
不知道哦……格斯墨已经跑出大门口了。对于格斯墨这样的男巫,他才不知道是谁给他寄什么东西,为什么给他寄东西,他又要给谁寄什么东西,寄什么东西又有什么意义诸如此类的问题,这些都不在男巫的思考范围之内。他一路小跑,已经冲到外面的大街上去了,外面的阳光很好,有大朵大朵红色的花儿开在高高的树枝上。四头蛇说得没错,春天的确快要到了。或者,已经到了?
在格斯墨城的另一方,确切的说是东南方向,有一栋破旧的三层高的小楼。从外形看,小楼危危欲坠、孤苦伶仃,它的周围是一些新建的高楼,不远处的背景是立交桥,上面每分钟都有高速的快车在飞驰,小楼紧挨着一棵高大的木棉树,现在这木棉树上正好开放着大朵大朵的红色花朵,就与格斯墨看见的红色花朵一模一样,只不过格斯墨的那棵树(格斯墨才不知道那是一棵什么树)不是小楼边的这棵树,这棵木棉树的花朵开得非常非常招摇,一直将大红色的花瓣伸进了三楼的窗户里面去,三楼窗户边上坐着袜子姑娘,袜子姑娘正在一堆毛线球里面翻找着,她正在思考:这次要织一个什么颜色的袜子呢,白色的,还是黑色的?她将毛线球从篮子里翻出来,左一个右一个,东一个西一个,这些五颜六色的毛线球从袜子姑娘的手里,落到她系着小围裙的膝盖上,又骨碌碌滚到地毯上,再穿过小木桌,一直滚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袜子姑娘在这当儿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见窗户外面探进头来的大红花朵,花朵一共五瓣,花蕊金黄色。袜子姑娘就松了一口气:好吧,就红色的吧。
四 袜子,袜子的秘密(2)
袜子姑娘决定在这个初春的上午,开始织一只红色的袜子。由于红色又有很多种,袜子姑娘在玫瑰红、正红、大红、紫红、粉红等等等等红颜色毛线堆中间左思右想,想了又想,大费周章,这样就又耗费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最后,她终于选择了一只砖红色的毛线球。就是红砖墙的红,你小时候一定见过的。
袜子姑娘开始整理自己的毛线针。
时已春分,天气渐暖,袜子姑娘为什么还在专注于织毛线——织袜子呢?这里面有些事情袜子姑娘自己也不太记得了。袜子姑娘的记忆力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出了问题。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吧,袜子姑娘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她下楼、出门(袜子姑娘这辈子不超过出三次门)给自己买毛线。为什么要买毛线,袜子姑娘就不清楚了,总之,那个下午,袜子姑娘大概是一生之中第三次走在大街上,人群中,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商店内外,袜子姑娘要买毛线。
当日时值盛夏,大街上的人群个个汗流浃背,袜子姑娘站在一家店门口,十分失落地徘徊着。五分钟以前店里的大妈跟她说,姑娘,这么热的天时,谁还买毛线呢,如今大家都买机器织的毛衣了,花色又多,工艺又好,便宜又耐磨,现在全世界的毛衣都是我们工厂里生产的呢,出口都卖到非洲和美洲啦,姑娘,没有人买毛线啦,姑娘,你实在要,我帮你打听一下,看看仓库里还有没有库存啊。大妈还说,姑娘,我们这里有漂亮的纯棉麻纱,买回去做条裙子很不错啊,你要选选吗?
袜子姑娘徘徊在大大小小的布料店或毛料店门口,听完了每一个店员跟她说完相同的话。现在她那样子就像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眼睛泪汪汪,伤心极了。她一屁股坐在街边的台阶上。
有人经过她的身边,停下来,问她:喂,小姑娘,你需要帮忙吗?
袜子姑娘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发青年,身形庞大,背对下午的阳光,以至于袜子姑娘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由于袜子姑娘除了开口跟人买毛线,还从来没有跟陌生人说过话、聊过天、探讨过人生,因此袜子姑娘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眼前这个人的问话。她从下向上仰望着这个年轻人,仰望着一个黑头发蓬松得老高的巨大剪影,她想了好半天,还是想不出来说什么好。
那年轻人也俯视着她,等待了好半天。
袜子姑娘仍然愣在那里。
于是年轻人从身上掏出一个银币,扔在姑娘身边的空篮子里,年轻人说,你需要帮助的话,就来找我,再见!说完年轻人就迎着夕阳走远了,一直走出姑娘的视线。
袜子姑娘依然坐在原地,由于袜子姑娘的记忆力十分有限,她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就什么也记不住了,最后只记得一双没有穿袜子的大脚塞在一双大皮靴子里,而那双大脚正在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之后她的注意力又慢慢回到了毛线上面。在那个伤心的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袜子姑娘终于从一家百年老店的仓库里买到一些出口转内销的处理毛线,质量不太过关,容易打结起毛,好在粗细都齐全,颜色虽然发灰,也还五彩缤纷。袜子姑娘手里提着一篮子毛线球,那一大篮子毛线球让她走得一瘸一拐的,很吃力。
这当然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袜子姑娘对别的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过了她就忘了。那个夏天的下午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像是过眼云烟。袜子姑娘专注的事情只有织毛线,别的不爱织,什么围巾啊桌布啊毛线裤啊,她都不爱织,就爱织袜子,至于为什么,只有天知道啦。
有一天袜子姑娘织着织着发现手里的毛线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不顺畅。织不动了。她灵巧的双手于是顺藤摸瓜,就在那个毛线篮子里面,她发现了一个银币,银币的正面印着:壹圆。
银币的反面(用很小很小的圆体字)印着:
古拉拉大街113号1206室
格斯墨
袜子姑娘在发现了这个银币之后完全糊涂啦。她都不知道格斯墨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而这个银币又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就钻进了她的篮子里。袜子姑娘最不喜欢想问题,因为没有什么问题是想得通的,最好这个问题能够自己跳出来解决问题。显而易见这个印着圆体字的银币又不会说话,也不帮她想问题。姑娘一着急,就开始翻毛线球,那一天她又将这些毛线球滚得满地都是,滚得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是,桌子下面,小床下面,大衣柜后面,镜子背后……袜子姑娘后来又费了好大的劲才一个个拣回这些毛线球,一边拣一边拍去粘在毛线球上的灰尘,她一边嘀咕,我要织袜子,我要织袜子,送给这个叫格斯墨的东西,谁知道格斯墨是个什么东西……反正我要织袜子。
这后来就有很多不同颜色的袜子被包裹在牛皮纸里贴上小邮票,飞到了格斯墨的房门口。这个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大家都知道了,就是当事人自己不知道。比如格斯墨就不知道他脚上穿着的和他现在手上捧着的袜子从何而来。格斯墨天性乐观,他经常认为无论什么都可以从天而降,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格斯墨从来不好奇。
不好奇的格斯墨今天高兴得一塌糊涂,他看见大街两旁的树枝上开满红色大花朵,还发现那些整个冬天都追随在他上空的黑乌鸦忽然不见了踪影,现在万物复苏,春光融融。格斯墨在路边小摊买了半斤炒虾子,他走三步就往嘴里扔一把炒虾子,一路将虾子皮吐得满街横飞。格斯墨穿街走巷,一会儿往东走,一会儿往西走,走到一半他又折回来,再往南走,走着走着,他离袜子姑娘住的那个破旧的三层楼房越来越近了。
四 袜子,袜子的秘密(3)
现在格斯墨迎头遇见一棵高大的开满红花的大树,格斯墨仍然不知道这就是木棉树,但格斯墨可以确定这一棵树上的花朵比他之前见到的任何一棵都开得灿烂,花枝招摇,异常鲜艳。格斯墨住在城市的北边,所以他推断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就是城市的南方,或者东南方。一棵生长在南方的花树自然比生长在北方的更容易接触到充分的阳光和水,更容易茂盛地生长。格斯墨在发现自己对事物的认知方面有了一定的进步之后,十分得意,得意容易让人忘形——格斯墨就将右手两个手指头放在嘴唇边上,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这个唿哨非同一般,这可是一个男巫的唿哨。这声音尖锐、清脆、悠长,像一道金色的亮光,划破长空,穿越层层叠叠的花朵和树枝,再越过这个城市里最后一栋孤苦伶仃的旧房子的第三层楼的旧窗户,到达正坐在窗边织袜子的姑娘的耳朵里。姑娘的耳膜被这声音敲击得嗡嗡嗡嗡一片回响,手里的毛线针脚立时乱了步伐,接连织漏了四针,又多织了三针,现在姑娘手里刚刚起头的毛线袜子出现了一个无法弥补的漏洞。姑娘吃了一惊。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啊。袜子姑娘天生就是织袜子的,从不出错。
袜子姑娘从窗户内探出头来,她要看看这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她正好看见摇头摆尾、得意忘形的格斯墨。
同时格斯墨也看到了她——袜子姑娘平时的脸色本来像白瓷一样白,因为她几乎不会晒到太阳的缘故,现在这张像白瓷一样白的脸出现在一朵朵大红色花朵旁边,就人面红花相映得十分生动了——格斯墨呆呆地站在楼下,脖子高高仰起,忽然吓了一大跳(我们勇敢无畏的格斯墨在晴朗无事的春天里偶尔也会吓一跳),他以为自己遇见妖精了!
格斯墨定了定神朝上面喊了一声:咳,你身体好吗?
格斯墨是这样想的,不管是个什么东西,这样打招呼总是无伤大雅。
但是三层窗户里那张白皮肤脸没有回答他,就只是眼神定定地望着他。格斯墨被这种眼光看得心里不舒服,格斯墨心想,青天白日的,你这么看人是什么意思?
你是谁啊?格斯墨又喊了一嗓子。你在那里做什么?
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格斯墨等了半天没有回音,就说:我是格斯墨!
格斯墨说完“我是格斯墨”之后就打算离开了,他才不想在这么好的一个日子里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大白脸蛋纠缠不清呢。说不定这还是个妖怪。于是格斯墨就抬了抬手,手上还握着那个贴着邮票的袜子包裹,格斯墨朝楼上的方向挥了挥包裹:那我先走了,有事就找我啊,再见!
格斯墨转头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轰隆隆、劈劈啪啪、砰砰砰的声音,于是他又转身回来看了看。这一看,看见刚才三楼窗户里那个白皮肤脸蛋的人正在从楼梯上骨碌骨碌地滚下来,一直滚到他的面前,四仰八叉地摊在他脚下。他低头仔细看,看清楚这是个系着围裙的姑娘,姑娘此时脸朝下,背朝上,喘着粗气,头发梳成两个乱糟糟的辫子,一个辫子倒向左边,一个辫子倒向右边。格斯墨就咯咯咯笑了,因为格斯墨是个没心没肺的男巫,格斯墨笑起来牙齿咯咯咯的响,他还一边咯咯咯地问趴在地上的姑娘:啊嘿——你——咯咯咯——你要跟我一起走吗——咯咯咯——
袜子姑娘从泥土里把头抬起来,现在这张脸一点也不白净了,额头、脸颊两边都是土,头发上还粘了两片掉在地面的树叶子,一只毛线针插在她右边辫子的辫梢上,高高翘起。现在袜子姑娘变成灰头土脸姑娘啦。但是袜子姑娘仍然一声不吭,她细手细脚从地面支撑起来,刚刚够到格斯墨手指的地方,袜子姑娘现在专注地盯着格斯墨的手——手上的包裹。姑娘两手撑地,歪着身子,偏着脖子,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仔细地观察格斯墨手上的包裹。
姑娘从小眼神练得好,这也多亏了针线的功劳。还在格斯墨扬着手臂在下面瞎招摇的时候,姑娘就已经看清楚了,这个包裹上面,贴着她亲手用浆糊贴上去的邮票,邮票上有一只红帆船,红帆船正在乘风破浪。袜子姑娘一把从格斯墨手上抓过来这只包裹。
喂,这是我的!——格斯墨大叫。
袜子姑娘将包裹拽在自己的手里,然后用奇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