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漩涡-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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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与会代表分组讨论《政府工作报告》，季光雄在东郊区代表团。季光雄下午的发言很成功。
晚上，全体市长候选人到人大代表住地看望人大代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记者们扛着摄像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摄，秘书们也在后边跟着，有的不仅夹着一个包，有的夹着一个包，手里还拎着一个包，手机几乎都在耳边举着，所以在公务员中把秘书称为“拎包的”，“最近给某某某拎包哪。”市长候选人们一直折腾到半夜十一点钟，沈北辽才送季光雄回家。
人代会期问，给领导们开的房间，领导们几乎没有人用，大多是秘书们或办公厅的处长们晚上加班干活的或打扑克、打麻将的在房间里往。沈北辽回到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钟了。因为是周末，儿子今天也在家，妻了佩瑶和儿子已睡着了。沈北辽自己打了盆热水，他有泡泡脚的习惯，又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正报导东宁市晚间新闻。记者们在采访人大代表。人人代表们的口气都差不多，“报告做得太好了，成绩总结得充分，问题找得准，我们听了很受鼓舞，回去以后一定结合我们工作实际认真落实，争取再上一个新台阶。”沈北辽在政府工作十年，这种官话听得太多了，从来没有人对报告的不足提出过异议，人们习惯了唱颂歌，大家都知道说“不”没有好处。实际上，欧阳左的报告有一个明显的不足，就是开篇在过去五年工作的回顾中，有九个部分，前三个部分依次为农村经济全面发展，工业经济持续稳定增长，第三产业发展水平不断提高。这种按一二三产业顺序写下来的老一套，已经不适合东宁市产业结构调整的需要。东宁市是工业大市，是老工业基地，为了迎接中同加入WTO的挑战，东宁市应当在大力发展第三产业的同时，加速东宁市制造业提升，使东宁市成为全国制造业的基地，甚至中心。实际上，东宁市是大工业小农业，俗称“大马拉小车”，对全国来说农业应该摆在首位，对于东宁市束说，工作重点和改革重点应该放在第二产业和工业上。
沈北辽读过上海市的《政府工作报告》，开篇就是谈市场。农业在东宁市GDP中占据很小的一部分。对于东宁市来说，农业在于精，而这些年有人提出要把东宁市打建成农业强市，这种思路正在冲淡二三产业结构调整的思路。当然，这是沈北辽个人的想法。洗完脚，他关了电视，为了不把妻子和儿子吵醒，他在书房睡着了。
人代会选举的前天晚上，欧阳左把各位市长候选人召集到会议室开了个短会。欧阳左没有客气，他说：“明天就要亮相了，各位明天都给我好好打扮打扮，李子垠你别给我穿得像个县委书记，领带扎条新的，老肖你那个八字脚明天给我克服克服。”肖副市长名叫肖继文，是主管全市外经外贸的。欧阳左给每个人都挑了毛痫。
欧阳左在穿衣服方面是最讲究的，两台车每台车上都有挂西服的地方，秘书经常拎着挂在衣服架上的西服在后边跟着走，秘书的皮包里还有一个小熨斗。秘书熨的裤线稍微不直，就会挨一顿臭骂。季光雄是搞商业的出身，对服装很在行，爱干净，平时穿着很笔挺。
人代会最后一天，选举任务很重。人民代表行使权力，要选出东宁市的市长，副市长，人人常委会主任、副主任。因此，大会的气氛有些凝重。人民代表来得特别齐，秘书、司机和其他工作人员又都上了大会堂二楼。大会主席团开始宣读选举办法，然后开始投票。主席台上的人在主席台上投票，主席台下的人在主席台下投票。投票秩序井井有条，投票完毕后，大会等待计票结果。半个小时的等待，会场气氖是凝重的，人们仿佛透不过气来。结果终于出来了，欧阳左以全票当选，其他各位候选人也都超过半数当选，只有西郊区区委书记佟广真落选，但大家都知道佟广真是陪绑的，日后必是市政府秘书长。季光雄的票在当选候选人中倒数第二，使得沈北辽心中留下一丝阴影。
宣布选举结果以后，全场掌声雷动。这时新当选的东宁市市长欧阳左上台讲话。欧阳左神采飞扬，他的发言题目是《人民选我当市长，我当市长为人民》，他说：
“今天，本次大会选举我为东宁市市长。这是各级党组织、各位代表和全市各族人民对我的信任和重托，也是对我的鼓励和鞭策。对此，我表示衷心的感谢！东宁市是清源省的省会，是北方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几代东宁市人艰苦创业建立起来的全国重工业基地。它在全省、全国人民心中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改革开放以来，东宁市人民在历届市委，市政府领导下，为推进全国改革、发展、稳定的伟大事业，高举了改革旗帜，承受了巨大压力，作出了卓越贡献，这是有目共睹的。每念及此事，我常常为东宁人民那无尽的聪明才智，高涨的政治热情和不屈的奋斗精神所深深感动！在不平凡的一九九七年，在实施两个根本转变，进一步搞好国有大中型企业的关键时期，出任东宁市的市长，我倍感肩负责任的重大。尽管我没有任何可以眩耀于世的资本，尽管我还没有全面管理特大城市经验，尽管我对东宁市的历史和现实还知之甚少。但是，面对各位代表的郑重选择和全市人民的真切期望，我必须为完成这艰巨的历史使命而一往无前！在市长的岗位上为东宁市人民当前及长远利益鞠躬尽瘁！
有同志问我：出任东宁市市长，你最大的抱负和愿望是什么？——人民选我当市长，我当市长为人民！我要和我的同事一道，竭尽全力去实现这样一个共用的愿望：让东宁市人民真正成为东宁市的主人，让东宁市人民为 自己是东宁市人而自豪和骄傲！大家很关心我将怎样去做。毫无疑问，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城市建设，人民生活等所有这些事都要努力做好。但是，我懂得：高楼大厦只能靠一块砖一块砖地砌起来。因此，我们必须从人民最需要的事做起，并且要一件事一件事地做下去。我相信：果实只留给那些脚踏实地、有始有终、朝着既定目标披荆斩棘的人！我相信，美好的明天是干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
在这里，我要向东宁市的老白姓，也就是父老乡亲们提出希望。《国际歌》说得好：‘从来就没有救世主，全靠我们自己！’每个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东宁市的命运掌握在东宁市人的手里，我真诚地希望全市人民像个大家庭一样，紧紧地团结在党的周围，为东宁市的明天，从自己做起！同时，对市政府、对我本人进行严格监督。要把老百姓答应不答应，满意不满意，高兴不高兴作为衡量我们一切工作成败、好坏的标准。恳切地欢迎大家随时给我们以尖锐、大胆的批评。因为批评才能使人进步！
各位代表，同志们：我是从我的老朋友立弓同志手上接过的接力棒。我要虚心地向立弓同志学习，向市里各位领导、各位副市长学习，向广大干部群众学习。要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发扬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要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为官，勤勤恳恳从政，认认真真办事。我相信：有省委省政府和市委的正确领导；有市人大的依法监督和市政协的民主监督；有工会、共青团、妇联等群团组织的真诚帮助；有各民主党派、工商联及社会各界的积极支持；有中直、省直以及解放军驻东宁各大机关各单位的理解关照；特别是有许多老领导、老同志的关怀指导，经过市政府全体组成人员，市直机关和各县区广大干部以及城乡人民的共同努力，这次会议所确定的各项任务一定能完成！我们的日标也一定能实现！
各位代表，同志们！站在这庄严的讲台上，我讲了以上这些心里话，只为表达此时此刻我的心情。从此，我们将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面对风浪，一起迎接胜利。我衷心祝愿东宁市繁荣昌盛，祝愿人民美满幸福！
我再次感谢党和人民，特别是各位代表给我这样一个为东宁市效力的机会。”
在欧阳左的讲话即将结束的时候，季光雄等各位副市长也走到了主席台中间，按顺序站好，欧阳左讲完以后，他向大会宣布：全体市长向东宁市人民宣誓，然后站在了第一位，季光雄站在了第二位，肖继文站在了第三位……全体市长举起右手说：“我宣誓，忠于职守，廉洁奉公，勤奋工作，报效人民……”
全场的掌声经久不息，代表们被这一届政府的举动感动了。
沈北辽心里首先佩服市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处长毕宏达的文笔，欧阳左的讲话出自于毕发达之手。其次，沈北辽从心里佩服欧阳左利用媒体作秀的本事。
新当选市长的这一举动无疑使新当选人大常委会的主任们失去了风采，这也为日后欧阳左与荣立弓之间埋下了矛盾的种子。
沈北辽看得出欧阳左微笑后面的霸气，欧阳左领全体市长宣誓的举动，第二天在全国新闻媒体上都得到了报导，有的媒体几乎是在炒作。
人代会之后，季光雄被任命为常务副市长，如愿以偿。欧阳左当副省长时主管全省城建工作，与季光雄关系甚密、两个人过去是老朋友。季光雄的常务副市长就是欧阳左提议的。自然B市的王老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季光雄十分尊重欧阳左，张口一个首长，闭口一个老板。实际上季光雄生在东宁市，长在东宁市，二十多岁就当上了团市委书记，在东宁市根基很厚。欧阳左初来乍到，有了季光雄这样的左膀右臂工作起来才能得心应手。
人民代表大会闭幕的第二天早晨，沈北辽与马厚一起去接季光雄，上午市总工会有一个大会，季光雄参加，下午送季光雄同B市党校。车到季光雄家楼下，季光雄急急匆匆地下了楼，上车以后对沈北辽说：“北辽，去中山大酒店接平一川。”沈北辽心里有些纳闷，但并未吱声。车到中山大酒店，季光雄亲自给平一川打手机电话，平一川很快从大堂中走出来上了车，沈北辽这才明白，原来季光雄与平一川就了市长分工一事在中山大酒店研究了一宿。研究的结果是欧阳左主管全市工作兼分管市政府研究室，季光雄分管人、财、物及市内五个区，肖继文分管全市外经外贸工作……平一川把分工草稿给季光雄看，季光雄觉得自己分工一拦文字太长，别的市长分管内容文字太短，就让平一川动了个小心眼，这种小心眼在沈北辽看来纯属掩耳盗铃，就是季光雄分管的所有局都是简称，如城建局，而其他副市长分管的所有局都是全称，如卫生局，写成卫生事业管理局。于是所有市长的分工看起来长短都差不多了。然后季光雄对平一川说“一川啊，改完后先去打印，打印好了给欧阳左看，欧阳市长如果没意见，你就马上送《东宁日报》发表。”这时车已经快到市总工会，季光雄让马厚把车停在马路边上，让平一川下了车。
在沈北辽看来，欧阳左早就看透了季光雄的小聪明，他不会不同意的，果然，第二天《东宁日报》登出了市长们的分工，几乎于与季光雄和平一川互相研究的结果一样。
沈北辽感到季光雄犯了一个政治上的错误，拥兵自重，从来都是众矢之的。沈北辽对季光雄的做法非常不理解，一方面提醒自己忍耐甲一川，另一方面还与平一川沆瀣一气。这么大的事宁愿与一个司机出身的人商量也不愿与自己这个硕士商量，但沈北辽并未露声色，这个时候季光雄是听不进劝的。人、财、物及市内五个区是东宁市最实惠的分工，共55个局，几乎占了东宁市委办局的一半，近400名正副局长。沈北辽感到季光雄当常务副市长的第一步就开始犯错误。季光雄在东宁市的市长中太年轻了，但资历又是最老的。权谋是讲究韬晦之术的。像季光雄这种身份的人，不用有大政绩，稳中取胜，等也能等个辉煌前程。沈北辽感到季光雄太急了。最有戏剧性的是，有一天沈北辽在市政府的厕所里拉屎，主管利技的副市长和主管卫生的副市长在厕所一起撒尿，两个人不由得发出了对季光雄的不满与怨恨之声，沈北辽在厕所里听了半天没拉出尿来。
24。凤凰鸟
季光雄回到B市不久就放了寒假。这一个月时间又赶上了春节，他为银环路建设之事没少去香港。欧阳左对银环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