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玉兰曲-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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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端豫王,姊似乎被戳到内心的痛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睛顿时红红的。后来又听到提到她给端豫王写信的事,她狡辩着说:“你,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若不是因为那人是端豫王,我早把你的心思给抖露出去!别因为你的愚蠢而害了他!”
“那你呢?你现在又比我清高多少呢?”姊咬着嘴唇突然问。
我怔住了,我想姊应该是暗指我与权禹王的事。
“皇上他真的不要女人了吗?你不抖露我的事,那好啊,我也不说出你的事。但是别再以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得上多少呢。”姊突然恶狠狠地说。因为我刚才羞辱她对端豫王的心意,她似乎被激怒了,红着眼圈高高昂起头看着我。
我一时被姊威震住了,但很快反驳道:“那是因为你不敢说!”
姊冷哼了一下,不再说话。
“信的事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会查。就在我身边好好地查。”我在她耳边警告说。
“随便你。”姊稍有慌张,但还是强撑着气势。
看着姊离去的背影,我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同时心想最近早已派人暗中监视姊的瑞雀宫,尤其是尔玉宫的人跟那边可有来往。她今日知道我已听说信的事,若她真的是和尔玉宫的人有联系,应该会提醒此人一声。我要等待那条藏在深水里的大鱼。
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有一日已经黑夜,我正靠在榻上看书等着权禹王,就听见外面有人轻咳的声音。
“进来吧。”我对外面吩咐说。
就见我派出去的人小步到我跟前,跪着禀告道:“小姐,奴婢今夜见有人去了瑞雀宫……”
一听是与此事有关,我放下了书卷,问她:“是谁?”
那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我再次急着问道:“是谁?快说!”
“奴婢见那人是善善姑姑……”
不啻晴天霹雳,我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你确定看见是善善进了瑞雀宫?”我根本不相信,再次确认道。
那宫人点了点头,“奴婢是亲眼看见她走进瑞雀宫的,她还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也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行踪。”
“你发誓你没有骗哀家。”末了我顿了一下,叫出了她的名字,“影只。”
“奴婢这么多年对小姐说的,何时有过假的?恐怕现在她还没回来呢。”那宫人抬起头,有着和形单一模一样的脸庞。
怎么可能是善善?不可能!我心中慌乱无比,挥手叫影只退下,并不忘颤声叮嘱:“回去时小心一些。”
影只走后,我站在屋子里不停地踱步,我知道现今最好的应该就是去善善的房间确认一下,但是我竟非常地害怕面对结果。
我神思恍惚地推门来到屋外,庭院里静悄悄的,屋檐上挂着灯笼与外面形成一亮一暗。我脚步沉重而缓慢地穿过长廊,离善善在尔玉宫的居所越来越近,在拐过回廊视线刚刚可以触及善善房间的时候,我怔住了。
善善的房间亮着烛火,顿时我的整颗心都温暖起来。
我匆匆来到善善房间前,急切地推开门,像刚回家的孩子般兴奋地唤了一声:“善!”
就见芳官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我,手里还拿着刚刚在做的针线活。
“太后娘娘,您怎么突然来了?”芳官赶紧下跪惶恐着说。
怎么刚才窗前的人影是芳官?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我让自己镇定下来,问:“善善呢?哀家不是让你陪着她伺候她吗?”
“善善姑姑去西阁了,说一会儿就回来。”芳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中规中矩地回答。
我无力地坐了下来,混乱地想着心事。芳官慌忙去为我斟茶,我烦躁地对她说:“走开!让哀家独自待会儿!”
芳官退下后,我一个人待在善善的屋子里静静等她。过了没多久,就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善善回来了。
善善见我在她屋子里吃了一惊,然后开口问:“小小姐?您怎么在老奴这,今晚皇上没来么?”
我盯着善善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问她:“善这么晚你去哪了?”言语间都不免得有些低声下气。
“啊,老奴去西阁更衣,刚离开没多久。”善善面色平静地说。
善善在说谎……她以为自己的是万全的回答,可她忽略了西阁进出都是有熏香,而她身上没有香气,只有外面嗖嗖冷风的味道。
“路上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在走动?”我再次确认道。
“这么晚了倒没什么人。小小姐,您特意过来老奴这是有什么事吩咐吗?”善善问。
我心如刀割,站起身来,轻声说:“啊,没有什么事,权禹王还没来,所以到你这走走。”
我回到寝殿时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善为什么撒谎?她晚上偷偷摸摸去瑞雀宫是为了什么?我真不敢想象。
她和姊私下有什么关系吗?她确实从未说过姊的坏话。和承儿的死呢?她的确是在宫里最来去自如的人。我想起在她手里遗失的我与权禹王的信,我想起楚姿死后她宽慰过我的话,我想起我昏迷时消息的泄露,我想起平日觉得没什么但现在细分析起来疑点重重的种种……
天,如果真的是善善背叛了我,如果真的是善善对承儿下了毒手,那么我杀了她报仇后我会跟着结束自己的性命。如果陪伴我这么多年,我如此信任的人也要背叛我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像浑身被剥了筋骨,虚脱地躺在地上。地面冷冰冰的贴着我的脸,我心如死灰。但是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我突然睁开眼睛,不,我不相信善善会背叛我!我绝不相信那个自小就把我抱在怀中,我做了噩梦会唱歌哄我入睡的人会背叛我。
我应该相信她,我宁愿没有任何条件的相信她!
想到这,我爬起来,飞也似往善善的房间跑去。我呯地一声推开门,气喘吁吁地看着正在松发吃惊不已的善善,我直接对她说:“善!告诉我你到瑞雀宫到底干什么去了!”
善善的惊异更甚,她失口问:“小小姐您派人监视老奴?!”
“我没有派人监视你,我只是派人监视了瑞雀宫!”
善善低着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淑妃娘娘找老奴,说让老奴再为承嗣的事情劝劝您。”
“那为什么背着人偷偷摸摸的,你为什么刚才对我撒谎!”
善善叹了一口气,“老奴知道您若知道这事一定会大发雷霆。因为老奴知道您不喜欢跟淑妃那边的人有来往,但老奴真的不忍心不管……不想您还是知道了。”
我的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心中一片释然。真的真的是差点中了姊的反间计!
我捏住善善的肩膀,哭着说:“善,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去瑞雀宫一趟有多危险!”
善善这才发现了更大的不寻常,慌了神问我:“小小姐,您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将事情的先后说给善善,听得善善也是一阵惊慌,她慌忙起身说:“小小姐,老奴真的没有……”
“我知道。”我擦干眼泪,心中有着大悲过后的欢喜,“我知道,善,我知道。”
我回到寝殿时,权禹王慌忙上前迎我,眼神中有着焦急,责备说:“奴兮,你刚才去哪了?朕刚才多担心你!”
我伸出手环住他,感受他有力的怀抱和发热的身体。
还好,今晚我没有做一件错事。
真好,可以去那样
36、阴谋 。。。
相信人,真好,可以去这样的爱人。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分别以疑虑的心情将善善夜访瑞雀宫的事情说给如意、菟丝、形单和镜明听。他们无一例外地表现吃惊的神色,但之后的说辞却各不相同。
其中如意说:“奴婢跟善善姑姑那么久,觉得善善姑姑不是那样的人……她服侍您这么多年,似乎没有理由那么做。小姐您也许应该再调查一下。”
菟丝在吃惊过后沉着冷静地说:“这后宫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哪怕是资历最久的善善姑姑。谁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咱们意想不到的原因做这种事呢?”
形单则手足无措的样子,“这,这奴婢真是想不到善善姑姑竟然会对小姐撒谎……”便再也说不出什么。
镜明听后则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突然抬头说:“小姐切不可中了淑妃的反间计。善善没有道理背叛您。”
“镜明你果然聪明。”我说。
“现在奴才还保留着这脑袋不也正是因为小姐需要这脑袋吗。”镜明直白地说。
“我现在反复揣测她们三个人的态度,如意说得话跟你最相近,菟丝说的话最冷酷,而形单说的最含混不清。她们三个都是贴近我的人,如意做人圆熟,她的哥哥是忠于我而死;菟丝做人冷硬,但说不定是真性情;形单虽不聪明,但做起事来老实。我觉得她们三人都有疑点,但都无可厚非。”
镜明有些忧心,说:“小姐万不可自乱阵脚。这三个人确实都有嫌疑,但万一抓错了人,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得不偿失之事?奴才认定,杀害承太子的凶手无论是谁,但最终一定跟某位亲王有关。而当时有实力继承皇位的,无非是南赢王、权禹王和端豫王。论起这三人,南赢王做事的可能性更大些。那么不排除,楚姿就是那个杀害承太子的凶手,而淑妃的消息也许只是从权禹王那里偷听来的,但她利用了您的疑心想让您损失一员大将。”
镜明分析得也有道理,但是我还是心中不甚踏实。我想着说:“如果是这样最好。如果那个人还潜藏在尔玉宫的话,我只能说这个人非常能沉得住气。”
镜明认同道:“她到目前为止也只做了毒害承太子和散露您与权禹王信件的两件事。她认定这两件事对您来讲是致命的,她也不敢轻举妄动,每多做一次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镜明,这个人一天不露出水面,我一天不安呐。如果尔玉宫再发生什么事,无论什么事,我会以三个人的性命来赌杀一个凶手。纵然这很残酷,但这是九珍出生时我就打定的主意。”
镜明长叹了一口气,“如果这名凶手还活着的话,她必定也是非常了解小姐的人呐。她看透了您的心思,所以奴才估计以后也不容易有什么大事了。帝姬出生时她不敢动,她现在依旧也不会动了,所以小姐可先放宽心。”
我点了点头,心中想着那个不知何种形象的凶手,默默地说,如果是鬼也就罢了,如果是人,第三次较量我绝对不会再放过。
那天我刚刚沐浴完,在被服侍着浑身擦好天竺香熏油后,随意披了一件素色梨花浴袍走出浴室。我来到小厅,那里宫人早暖好了屋子,我缓缓坐于席上,有两名宫娥慌忙跪上前为我在旁擦拭梳理头发,有一宫娥在旁轻微地摇着香扇,我斜倚着矮几,过了一会儿年儿端着摆满小瓶小罐的托盘到我前面。她坐姿端正地将瓶罐刷子帛布等摆放整齐,然后小心翼翼地拿着我的手,以刷蘸匀凤仙红花水,一点点为我涂着保养精细的指甲。
此时多是无聊的,我只有盯着在跪在我眼前为我涂着指甲的年儿,看着自己的指甲一点点被涂成淡淡的亮粉色,此间年儿低着头小心翼翼,一丝不苟的。
我觉得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便对后面的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一会儿把哀家的扇子拿来。”
此时年儿已经开始为我分别缠定片帛,我找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靠着,半是随意地问:“年儿你这些日子来尔玉宫待着怎么样?”
年儿边做着自己的活儿边小心回答:“挺好的。以前和奴婢一起的那些侍女们非常羡慕奴婢呢。”
“哦,那哀家的宫人们待你还好吗?”
“也都挺好的,她们教了奴婢不少东西呢。”
“不见得吧?哀家听说自己的宫人最是苛刻呢。”我听说,年轻宫娥们在如意菟丝面前的战战兢兢,一如她们在我面前的战战兢兢。宫人之中也讲究着等级森严,尤其是新来的宫人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规矩总是要守着的,不懂事时被教导也是有的。”
“哀家的这些宫娥们,哪个待你最好呢?”见年儿要回答,我补充着说:“如果你想像刚才那样谁也不得罪,哀家可不依啊。”
年儿有些为难,不过倒也利落回答:“善善姑姑最是和蔼可亲,她虽是最高女官,却对我们这些宫娥没什么架子呢。”
我笑了,“善自然是没话说的,那么其他的人呢?”
年儿顿了一下,勇敢地说:“如意姐姐性情温和,形单姐姐老实稳重,菟丝姐姐则比较理智冷酷。若非要比较,奴婢也很难说,不过似乎奉承如意姐姐没什么用,得罪形单姐姐也无大碍,奉承菟丝姐姐也不一定有用,但得罪菟丝姐姐会很糟糕呢。”
我笑了笑年儿的总结,这时年儿将一切包扎完毕,将东西都收好后毕恭毕敬跪在我面前说:“奴婢有一事想请求太后娘娘。”
“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奴婢想请求太后娘娘能给奴婢起个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