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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婴儿寡妇-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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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还等着你一起用膳呢!你不去吗?”盈荷越发惊讶。

一天里,她最盼的就是这一刻,怎么今天这么反常?难道真的是病了?

“我没胃口。”纪小蛮摇了摇头,抚着床柱慢慢的坐了下去,“你替我好好安抚子衿,别让他闹腾。”

“那,你好好休息。”盈荷不敢多问,悄悄地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默默的爬回床上,忽然分外想念那个刚刚远行的男人。如果他在,怎么会让她无端受到此惊吓?如果有他,谁又敢轻慢于她?

这一瞬,蓦地惊觉,原来她一直在他的羽翼,惯着,宠着,娇着,而不自知……

番外 破茧成蝶(十三)

沈怀恩原以为区区南部,要荡平不过是弹指间事,一年时间那是绰绰有余。收得南部之后他凯旋而归,小蛮刚好孝满,到时双喜临门,花好月圆。然,老话说得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大唐北边地广人稀,城市少人口自然也少,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但南方富庶,城市密若蛛网,人口稠密。且身为朝廷命官,与当初揭竿而起的义军身份又有所不同。想要人降服,光靠杀人立威显然是不够的。得恩威并举,软硬兼施,面面俱到。

要顾忌的东西实在太多,打起仗来便缚手缚脚,收复南部的时间一拖再拖,总也没有进展。赫连家隐在幕后,联合南方望族齐心对抗,推了些傻子在前边抵抗,自己却想借机稳住势力,在南边自立为王,另建新朝。

沈怀恩既夸下海口,此时便骑虎难下,心里即便再想念小蛮,无所建树,自然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的。

他被迫滞留前方,受尽相思之苦,每日里指天骂地,脾气暴涨。纪小蛮在京里却玩出味道,慢慢地混得风生水起。

她闲得无聊,在御花园里弄了块地,自己建了个小棚,闲时种些瓜果蔬菜。反正不懂之处自有司菀局的太监来帮着她弄,她只要出张嘴,颐指气使地吩咐几句,兴致好时浇浇水,就有了一块私有菜地。

初时倒无人注意,背地里也有人笑话。到后来她的大棚里四时花卉均错了季节,打乱时序,让人啧啧称奇,最后在隆冬时节捧出一碟西瓜让人品尝,终于引起轰动。

高茗欣在尝过西瓜之后,细细盘问了她好久。

纪小蛮一时兴奋,话题刹不住车,从大棚谈到杂交,从水稻讲到水果,从示范田谈到农业基地,又胡乱扯到了国家发展经济,商人的重要,最后从“要致富,先修路”把话题扯到了兴修水利,拓改交通上去了。

当然,她拉拉杂杂的,想到哪说到哪,完全没有系统,亏得高茗欣有那个耐心,更有那个智慧,从一团乱麻里挑出重点,整理成文,最后变成一道圣旨。

斥资百万,修路架桥,大兴水利土木工程。另外在京郊地带,把土地连成片,打破以往的私有制度,收归国有。以极低廉的价格租给农户,集中栽种瓜果。初时怨声载道,颇多争议,然,一年下来,短期项目建成投产,已初见成效。

此举大大缩短了时鲜的水果蔬菜由南往北调运的时间,烂在路上的几率大大减小。北方吃到南方的水果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菜农果农获利颇丰,京里百姓吃得高兴,皆大欢喜,歌功颂德。

高茗欣乘胜追击,在朝里设了农科所,专门抽调四方精英,拨下专项经费,改良蔬果品种,提高米粮产量。

与此同时,在全国范围里减轻农业赋税,降低商业税,鼓励通商,提高商人的地位,各地成立工商联,专为商人解决困难。

纪小蛮也由一个闲闲种田的太后,变成政策顾问,每日夜里苦苦思索现代有哪些好的体制可以成功运行于古代,白天奔走于相府衙门,热心地参与讨论。当一个个观点新颖,特立独行的主意从她的嘴里蹦出,当一件件利国利民的实事经高茗欣的落到实处;慢慢的,众人眼里的她,已不再是一个依靠美色,依仗男人爬到高位,享受荣华的女子。

她,将无数人自贫困里拉扯出来,填饱了无数人的肚子,更成就了无数人的财富梦想,也为自己书写了一段神话。

到第三年,一条由南往北连接两地的大运河宣布动土,预计十年完工。到时南方的货物运到北地,北地的牛马运往南方缩短最少两个月的时间。

纪小蛮在群臣的力推和高茗欣的力邀之下,终于决定走出京城,与他一起前往磁州为运河开工揭幕仪式奠基。

自出生以来,子衿从未与纪小蛮分离,自然是百般哭闹,不肯罢休。纪小蛮心疼儿子,本欲作罢,留在京里陪儿子。架不住大家的左劝右劝,最终还是盈荷信誓旦旦保证:安抚住子衿的情绪,并且不让他掉一根头发,这才没让此行泡汤。

出京那日,百官相送,偌大一个朱雀门广场聚集了数千余众,早已是旌旗猎猎,队列森森,四营精兵呈方阵威风凛凛分立广场四角。

到得吉时,辕门外,礼乐齐响,锣鼓喧天。府铖林立,剑戟分明,铺天盖地的旌旗下,大内禁军,骁骑营,御林军甲胄分明,内务府侍卫开道,簇拥着天子銮驾,威严地行了过来。

一列黄绫伞下,林子衿身着明黄龙袍,年纪虽幼隐隐已有天子威仪,缓缓从红绫上踏过,自然没有人瞧出这小子鼻头红肿,两眼通红。

地上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的百官,三呼万岁后,林子衿降旨免礼。又三呼谢恩,这才起身恭立,依官阶列队相送。

终于,一行数百余众,浩浩荡荡开拨,在官道上迤逦而行,远远望去,竟是首尾俱不相见,排出一列长达十余里的长龙。

堂堂太后出巡,随行护驾的大内侍卫,骁骑营兵士就不知多少。更别提那些太监宫女,随行的銮驾仪仗名目繁多,不一而足。

纪小蛮力持精简,才变成如此规模。否则,怕要弄出几千人的排场。好容易出了京,她松了一口气,歪在软垫上发呆,眼前晃动的总是子衿的泪眼,耳边响起的全是他委屈又娇气的哭声。

哎,那块红绸谁揭不是揭呢?真不知干嘛要特地跑这一趟?劳民伤财啊!还没出京,她已开始不舍,牵挂。可来都已经来了,总不可能临时反悔。

高茗欣是一片好意,沈怀恩久战不回,两人仅靠着飞鸽传些书信,已有数年不曾谋面。她身为太后,表面虽然风光,但一个女子带着稚儿,手里还握着江山社稷,日积月累,怕她闷出病来,这才强拖她出门散心。

其实一路走来,也算故地重游。当年他们便是遁着这条路,直指京畿。只是当时战火纷飞,如今虽算不上歌舞升平,至少也百姓安逸,知足常乐。

她掀帘望去,处处皆是怀恩的影子,慨叹唏嘘之余,越发思念那个深藏在心底的人。

赫连家的牧场北边的已被收归国有,南方的水草丰美却也对连年征战应接不暇。再加上沈怀恩早就放出话去,谁与赫连家交易,便是与影都与大唐为敌。风头上,谁愿意舍己就人?

赫连世家百年的积淀终于在几年的战火里消耗殆尽,双方打打停停,于两月前再次进入议和阶段。具体情形,纪小蛮已懒得再去看简报。如果可以,她倒愿意赏赫连家一个藩王的头衔,划地而治。

称王倒是没有问题,划地却是沈怀恩决不允许的。另外,矿山也要收回,归朝廷统一调配,重新派员掌管。

他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愿意数十年之后,给子衿留下一个重大的隐患。他说得在理,纪小蛮无话可说。

其实藩王作乱的故事,史书上见得不少,纪小蛮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这一轮谈判下来,谁知道又到猴年马月?

果然,失地失势又失权,只落一个虚名,赫连家如何能肯?于是这谈判甫一上场就告破裂,双方争执不下,互不肯让,很快陷入僵局。

“太后,”正冥想间,高茗欣已拨了马过来,隔着帘子问:“前面已至瑜云,是不是停下銮驾,略事休整再走?”

“这些事,你做主吧!”纪小蛮掀开帘子望出去,只见一片猎猎黄旗,哪里看得到头?

“下来走走吧?”高茗欣正欲离开,见她露面,笑着邀请。

“嗯~”纪小蛮点了点头,也不等太监把锦凳递过来,直接跳下了车。孰料踩着一块石头,脚下一软,差点摔跤。

“小心~”高茗欣吓出一身冷汗,翻身下马来掺,她已扶着车旁宫女的手站了起来,笑道:“果然老了,以前要高家,我常偷偷搭车,哪等停?还飞奔着就跳,也没事。”

“是,那时哑铃为了你没少挨骂~”高茗欣笑着接话。

纪小蛮默然,忽地心生愧疚。

哑铃!不知不觉间,他已走了五年。这五年里,她想起他的次数已越来越少,他的样貌在她的心里已渐渐模糊。他,在另一个世界,可会怨她?

番外 破茧成蝶(十四)

磁州离京城有四百多里地,若是单人匹马,一个彻夜也就到了。可是太后出巡,场面自然马虎不得,一路上地方官接应,到处停留,这么长一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着,硬是走了足足大半个月才到达目的地。

高茗欣此次带她出门的目的,除了替运河奠基,沿途考察民情也是一项,所以时间倒不是大问题。

整个磁州早已严阵以待,各条通往磁州的主要官道上离城二十里处就开始设卡盘问,严防死守,力求把安全保卫工作做到最完美。

高茗欣表面不说,心里倒是颇为赞许,对磁州府的印象不觉加了些分数。到进了城,住进早已安排好的别馆之中,见别馆布置整洁,大放干净却又绝不铺张的摆设,心中又高兴一些,不免拉着磁州府多说了几句。

纪小蛮对环境倒没在意,她安逸数年,突然这么舟车劳顿地奔波,又一路应酬过来,早已疲累不堪,饭也没吃,倒头先睡下了。

躺在床上,心里想着的却是,到了磁州,与沈怀恩的距离又近了四百多里。可是,近了四百里又如何?他们之间还隔着万水千山,触摸不到他的呼吸!

想一阵,叹一阵,默默地哭了一阵,也就慢慢地入了梦乡。

高茗欣深知她的禀性,由着她去,只叫人莫要打扰。他自己兴致极高,吃过饭,也不带随从,着青衣小帽走街串巷地暗访民情去了。

亥时时分,一条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行馆的围墙下,左右观察一遍,轻轻一跃,纵身上了高墙,犹如一缕青烟没入墙内。黑影未做半点停留,熟练地越过守卫,直奔主屋而去。

藏在院中高大的柏树下,静候巡逻的侍卫走过,寻了个空隙,穿窗而入。

守在床边的宫女拿着针线,不时打着呵欠,忽地瞥见烛光摇动,下意识地回头,脑后风响,黑影已袭到身前。

“谁?”她心中惊疑,喝声才刚出口,人已软倒在地,陷入一片黑暗。

黑影抬脚将宫女踢到门后,这才慢慢地踱回来,在床前站定,默默地凝视着沉睡在床上的那个娇小的身影。

他扬唇,露了一抹近乎于宠溺的微笑。

原来,她什么都不必做,就只是静静地沉睡在他的眼前,就足以令他心情愉悦而神采飞扬。那颗动荡迫切,狂乱失序的心脏,也慢慢的回归平静。

他撩起长袍,慢慢地在床沿坐下,不舍得惊扰她的睡眠,只伸指隔空轻柔地描绘着她的轮廓。

小蛮,这是他的小蛮!

如银的月色洒在她的脸上,写在脸上的疲倦,藏在眼角的泪光,让他胸腔蓦地抽紧,似被无形的手捏住了心脏,疼痛无预警地袭遍全身。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思念早已如海,相思早已成狂。

或许,此时此刻,话语早已是多余,他只需把她拥入怀中,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用他宽阔的胸膛温暖她寂寞的心灵。

可,面对近在咫尺的她,他却近乡情怯,不敢去触碰如此娇美的她,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触即碎。

就这样守在她身边,看着她,于他已是极大的满足。

纪小蛮睡得并不安稳,蹙着眉头,不停地翻着身,朦朦胧胧间瞥见床头一抹暗影,骇得掀被坐了起来,低声喝问:“谁?”

沈怀恩并未吭声,瞅着她微微一笑,慢慢地张开了双臂。

“怀,怀恩?”纪小蛮怔怔地望着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怎么回事?他现在不应该在镇安府与赫连家谈判吗?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磁州,在她的面前?

她傻气的动作逗笑了他,却也平添几许酸楚。

“傻瓜~”他低喃,等不到她投怀送抱,只好主动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按在胸前,微微带着点鼻音:“几年不见,不认识了?”

“等一下~”纪小蛮努力挣扎。

“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他低语,缠着她不放。

三年,梦里曾无数次相拥。可,当那软玉温香真正抱满怀时,为何盈满胸腔的是无尽的酸涩和忧伤?

“怀恩?”纪小蛮泥鳅一般钻出来,拉开点距离,惊讶地瞪着他:“真的是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两地相隔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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