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初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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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昀哥哥今日怎么突然来看我了?还是觉得家里的美娇娘不如我漂亮,不如我贴心,所以惦记我了啊?”
朱昀一愣,随即就听见她使坏得逞后的笑声,如同清脆的银铃般“咯咯”在内殿里回响着,他皱起眉,清癯的脸孔上寒眸如星,锋芒微闪,明明看上去俊雅若仙,内敛自如却藏不住又好气,又好笑的苦恼神色。
“好啦!好啦……明珠错了,再也不捉弄朱昀哥哥你了!”她忍住笑欺哄道。
右手的折扇一拢,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他反倒狡黠的笑了,“信你才会有鬼!”
扬之水兮 不流束楚(十)
寒芒熠熠,笑眸深深的他就像一只不怀好意地狐狸,这样的笑并不多见,他脸上惯常都是止乎于礼的笑容,虽然俊雅得无懈可击却也透出一股刻意的疏离,这些不经意间的反常几乎都是被她逼出来的,却连他自己也不可否认,她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捉弄,也是他自己一味的纵容所致。
“很疼耶!”明珠不满的揉了揉额头,拧起眉头,毫不客气的揶揄起来,“食色性也,我才不信你放着家里娇滴滴的美人不疼,偏要淋着雨来看我呢?”
“你倒是很了解我啊?”他讪讪一笑,凝望着手持的折扇一下一下有节奏似的敲打着床沿,深湛的寒眸里锋芒微闪,“此次皇上大婚其实除了册后以外,还会立妃,皇上一时圣意难决才召我今日进宫。”宫闱禁地,就连这一面,他也是借着替太后请安的名义才能顺道来探望她!
乍一听朱胤那个风流郎还要别人替他挑老婆,她不由“扑哧”笑出声来,一笑完又认真起来,思忖道:“皇后的人选,皇上想必早已认定是非李清阑莫属,就不知朱昀哥哥推荐的妃嫔人选是哪家女子?”
他不答,挑眉深睨了她一眼,眸底隐隐似闪过一丝匪夷所思的恼色,嘴角却上扬似笑:“这么肯定?”
怔了怔,才明白他的话意,明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脑海里乍闪过那张俊美如斯的面孔,他的笑比海棠花要美,他微眯凤眼比妖孽还要魅惑,他这个人……心底竟然不知不觉有一掠而过的异样涩感,抿着唇浅浅笑了一下,“他们是绝配,一个身体有问题,一个脑袋有——”
她一撇嘴,满不在乎的说着,猝不及防额头上又挨了一下扁,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痛呼,这次可真是下手很重,他一凛眉,俊容微露怒色,是非要她记住这个教训不可,结果这一下痛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脑子坏掉了,在这种地方还敢说这种话,当真以为皇上会像我这样纵容你吗?”他一边责怪,一边又忍不住用手轻轻去揉她的额头,明珠瞪着他,抓住他送过来的手就往嘴里送,好像送羊入虎口一样,毫不留情的咬下去。
他抿唇没吭声,只是眼皮稍稍抽动了一下,然后看着她松开嘴,得意的冲他扬扬眉,“你会纵容我的吧?”
朱昀瞥了一眼手上破皮的伤口,那形状正是她的牙齿印,他啼笑皆非的微微皱了下眉,被她咬过的手还是揉上了她的额头,薄凉的唇角边犹带着一丝悲喜难明的浅笑,嘴唇微动低喃自叹,仿若夹杂着诸多的哀怨:“你又不是香蜜,怎么就这么招蜂引蝶呢?”
闻言,明珠莫名其妙的瞅着他,努了努嘴,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饶有兴味的问道:“朱昀哥哥你都出了御书房到我这儿来了,那是不是表示皇上已经确定后妃的人选了?”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一)
“没有吧。”他淡淡地答道,眸底泛起浅浅幽黯的光芒,“我不过刚到御书房颜慕笛便随后而至,皇上让一干人全退下,我自然也出来了。”
“又是他,怎么还没走啊?”明珠拧起眉。
朱昀眸光微闪,说话不动声色:“他应该会待到皇上大婚以后吧,而且李广庭也未必肯如此轻易的放他回西蜀。”
明珠摇摇头,叹道:“颜咬金可非等闲之辈,你看看我这脚,李老头那把老骨头估计是很难斗得过他!”
朱昀瞟了她一眼,眉角微微上扬,不以为然的嗤笑道:“谁让你非要去招惹他,你这脚伤纯粹是自讨苦吃!”顿了一下,他又似笑非笑的兀自喃喃道,“短短几年之内就名震西蜀的小霸王,自然不该会是等闲之辈。”
“我又没听过!”
朱昀垂眸玩弄着手中的折扇,也不看她,漠然道:“孤陋寡闻。”
明珠轻哼了一声,脑子里忽然想起那晚白衣孑然的紫燕飞,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怜惜,如幽兰般脆弱忧伤的女子,身上散发的淡淡哀愁又不似那些闺房小姐娇生惯养而与生俱来的,她和颜咬金之间一定有什么吧,那是女人的直觉!
她正在思忖中,不料他突然问道:“皇上最近常来这里吗?”
陡然冷沉下去的语气着实令她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慢慢道:“朱昀哥哥你也知道了啊,他每天都会来一趟的,也比较关心我的脚伤,或许是想补偿我吧?”
朱昀挑眉看着她,寒眸里闪烁的尽是不解:“他为何要补偿你?”
明珠怔了怔,乍想起朱昀他们并不知情在青楼里绊倒她的人就是小五子,只得笑着搪塞道:“当然要补偿我啊,我的脚是安西王弄伤的,寿宴的时候皇上还把碧玺送给安西王的庶妃,他既然是我名义上的表哥,这么做不是存心伤害我吗?”
“怎么一来就听到有人在说朕的坏话啊?”语言若笑,屏风后面忽然闪出来一道修长的明黄色身影,凤眸微睨,眼角的弧度上扬似勾,俊美如花的脸颊上带着痞痞的笑媚惑众生,乍一看宛若是妖童在朝他们靠近。
明珠一惊,不由冲外殿候着的宫人们叫嚣起来:“为什么都没有人在外通传一声的?”
扫了一眼床边起身颔首的朱昀,朱胤含笑耸耸肩,在窗边的软榻上悠然坐下,呷了一口宫女送上来的热茶,才不紧不慢的答道:“你用不着责怪他们,这是朕的意思。”
“好端端的不让人通传……”她没好气的嘀咕道,忽然瞥到朱昀侧眸投递过来的一个森冷的警告眼神,不由吞声住了口。
“皇叔不必拘礼,请坐吧!”朱胤边说边睨着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一脸玩味的笑容,连说话也似在开玩笑而不敢当真,“果然是亲疏有别啊,明珠妹妹在朕的小皇叔面前就很乖嘛!”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二)
朱昀冷眉一拧,顿时沉下脸来:“皇上!”
“好了!好了……戏言一句,皇叔不必当真,明珠妹妹在朕面前其实也很乖的!”朱胤笑着摆了摆手,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来呷了一口,潋光闪烁的细长凤眸里流露出不以为然的妥协。
朱昀扯动了一下嘴角,隐忍着眼里的怒色佯低下眸去,冷淡的说道:“本王有事要先行告退了。”
“嗯。”朱胤点头,淡然的笑了笑,随即对着殿外扬声喊了一句:“小五子,替朕送送小皇叔!”
“不必了!”朱昀回道。
“朱昀哥哥……”明珠愕然的望着朱昀拂袖而去的修长背影,一脸茫然又沮丧:“他是怎么了?”
“先是从御书房出来,这会儿见到朕便走,小皇叔心里想必是恨死朕了。”他痞笑着摇了摇头,话里夹杂着一丝无能为力的口吻,“其实朕也觉得有点对不住小皇叔,可母后要朕娶你,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明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只觉得他俊美如斯的脸上根本找不出多少愧色,等回过神来不由涨红了脸,恼羞成怒:“什么叫无可奈何的事啊?就算太后姑姑让我委身嫁给你,那也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才是!”
“委身?”朱胤挑起眉瞅着她,满脸的啼笑皆非:“你自以为是这一点倒是连朕都觉得自愧不如!”
拨了下额前的刘海,眉色飞扬,眸光流转,她颇为得瑟的哼道:“谁叫本小姐天生丽质,伶俐聪慧,而且最重要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独一无二的呢!”
眯起细长如钩的凤眼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琉璃般清湛的眼珠滟光隐现,他笑得如花绚烂,也藏不住满心的好奇作祟,脱口道:“朕现在很纳闷,明大学士那么古板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古怪的女儿?”
古怪?明珠乌溜溜的眼珠子里透出不悦之色,撅起樱桃小嘴,气冲冲的讥讽道:“你这个软柿子,凭什么说我古怪?”
一听到软柿子,朱胤懒散在软榻上的身躯陡然坐直了,瞪着她的凤眸泛着浅浅的黯芒,有一丝恼色在里面若隐若现:“你居然敢说朕是软柿子?!”
“我没说。”
他凤眸微睨,轻轻一哼,冷笑道:“怎么,敢说不敢承认啊?”
她不再作声,撇开眼望向他身后的窗外,淅沥不停的烟雨如雾似幻【文】般不真实,好像让人的【人】心也一时乱了,太后姑姑【书】要她嫁给他,奇怪的是她心里【屋】并没有太多的抵触,明明是那么讨厌他的,嗬,或许是因为皇后的位子,为了那至高无上的荣耀而妥协了吧?
母仪天下的尊荣,世上的女子有谁不爱,她也爱啊,只是也无法完全忽视掉心底的那一丝怅惘。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没再开口,内殿安静得仿若轻闻两个人低沉的呼吸声,过了半晌,她静滞的眼眸好似凝结了一层凄迷的淡雾,也不看他,淡淡问了一句:“喂,你真会娶我吗?”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三)
闻言,朱胤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似在斟酌,抬眼看了她一下,慵色淡淡的俊容上眸光微闪,似笑非笑道:“先等你的脚伤好了吧。”
她启笑未露,凝眸不语。
一个月后,媚阳如春,明府后花园内,一袭宝蓝色提花绫衣绣裙的舞勺少女正踮着脚走在鹅卵石铺砌的甬路上,趔趔趄趄的样子宛如孩童学步,却犟着不肯让身后跟随的丫鬟们来扶,混于姹紫嫣红的繁花间,叠影重重,好似是蝴蝶穿梭在其中翩然跳动。
游廊尽头的月洞门外传来人语声,渐渐朝花园这边靠近了,她竖起耳朵来细听,一时倾心忘神,不防有道人影偷偷绕过团团锦簇的花丛,当鼻尖闻到那股熟悉而浓郁的檀香时,一双有力的胳膊突然从身后紧紧环住了她,她一愣,富有磁性的男音也同时在身后笑起来:“一回来就不安分了啊?”
咧嘴绽笑,她不回头也知道是谁,敢这么胆大抱住她的,只有那个最初拨动过她心弦的翩翩少年郎,“玄琪,不安分的人是你吧?要是被我爹看到的话,你可就惨了哦!”
“爹刚才已经出门了。”说话的人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循声看去,明珠这才注意到站在游廊台阶上的明少玉,也不知谁招惹他了,胡子拉碴的黑着一张脸,肿胀的双眼里隐隐掺杂着血丝,穿着一身玄青色束腰长绉衫,整个人看上去像笼罩在阴影里,暗沉得压抑。
“二哥!”
明少玉皱起眉,横眼扫了她一下:“干什么?”
没想到二哥对她摆这副冷脸,明珠嘴角僵硬的抽动了几下,只觉有一股恼气从心底猛然窜上来,挑起眉,却又佯作漠视的眯眼堆起笑,冷冷的嘲讽道:“大哥说你是这几日身体抱恙才没进宫当差,我怎么看你都不像身体抱恙,该不会是因为你的‘西施妹妹’而害了心病吧?”
“你给我住嘴!”明少玉满脸怒色的喝止道,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转身,愤然的甩袖而去。
望着明少玉愤然远去的背影,她身后的那双明亮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不忍,“明珠,你二哥……”
“我还要问你呢!”她一咬唇,挣开了叶玄琪环抱的双臂,转过身来颦眉瞅着他,厉芒逼人,“你怎么会和我二哥混在一起,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被她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叶玄琪干笑了两声,额头上直冒冷汗:“嗬嗬,其……其实也不算太熟啦。”
“嗯?”乌溜溜的眼珠一眯,锐利的冷芒更加的虎视眈眈。
他连忙笑眯眯的启唇开口,露齿两排雪白的糯米细牙:“是两天前碰巧在揽虹楼遇见你二哥了,他当时正一个人喝闷酒,样子比你刚才看到的还糟糕,我一想他是你二哥,自然要舍命陪君子了,没想到第一回陪喝酒,第二回要陪下棋,我已经在你们家陪他两天了……嘿嘿……他还不服输呢……”
维鹊有巢 维鸠居之(四)
“以前他最拿手的就是下棋。”
明珠似笑非笑的将目光移向他身后五彩斑斓的花丛,凝眸,蹙眉,神情间变得些许的淡漠,“我看他是色迷心窍了,才自讨苦吃,以后你不用理会他。”
叶玄琪微微一怔,抿唇似笑未笑,不解道:“你们兄妹何时把关系弄得这么僵了?”
见她不答,他佯笑继续问:“你二哥不是很疼你的吗?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学堂他老吓唬我,不准我靠近你呢!”
“你说的那个人是小时候的二哥,如今的他,也许还疼爱我,又或者他心里早把别人当成自己的妹妹去疼了?”明珠顿了顿,眸间掠过一抹黯然,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