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婚-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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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们应邀进入监区拍摄,成品按约定随后要登在监狱内刊上,真得拍完,却被席宴清连带底片一起销毁,没有冲洗出来任何一张。
他记得当时问及原因,席宴清告诉他的那个答案:“这些犯人说要改过自新?”
按照他的认知是这样,陆地点了点头,可没想到席宴清会摇头笑:“看到标语里这几个字突然觉得现实有些滑稽。这照片冲出来,我怕看到一堆扭曲的人脸。一些挂着虚假面貌的人渣。”
“很多时候,那些身陷囹圄的人想改的,只是逃得不够远,躲得不够好,犯罪留下了漏洞,让警察抓到把柄,让他们没能逍遥法外。他们不能感同身受被害人的悲伤,毫无悔过之心。我们的刑罚却在不断对他们宽容,强调人性、人权。除了过失犯罪,跟其他罪犯讲什么人性?”
“让他们讲自己的迫不得已,社会对他们的不公估计他们会更有积极性。”
有道理,陆地无言反驳。
他一度觉得这是人性的缺陷。
后来又觉得那是制度的不公。
最后又想清楚那是现实的无奈。
此刻极快地将温九和席宴清的观念一对比,陆地突然觉得温九才该是席宴清的徒弟。
温九在某些行事作风上,还真是像极了席宴清,连拍摄的很多现场图,构图都有些模仿他过去的那些纪实类作品。为人处世的观念更是深受席宴清影响。
好像她在走席宴清走过的路一般。
想到这里陆地蹙了下眉。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想去抽温九手中记录案情信息的便签本,可没想到她伸腿一别,他伸向她手的手臂一动,原本打算去抓便签本的手,方向一偏变成了抓到了温九的胸。
这情形——
陆地愣在当场。
俗称——袭胸。
他——规矩的陆地,竟然袭了大嗓门温九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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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车声响在琴行门口。
昨夜那些摊牌后凌乱不堪的情绪也被霍之汶甩在身后。
她推车门而下,正巧看到流沙背着小巧的双肩包从琴行里面走出来。
流沙的世界是简单的,霍之汶并不想要将复杂的东西带给她。
她弯腰把流沙抱起来,指尖碰到流沙的脸去捏她脸颊上的苹果肌:“累吗?”
流沙摇头,拍了下自己的胸脯:“不累。我还可以弹很久,妈妈,你喜欢的,我已经学会了的,回家我都可以弹给你听。”
霍之汶摸摸她的脸:“真乖,赏你一口。”
她低头自己的鼻尖碰到流沙的蹭了下,而后唇瓣贴了下小姑娘的额头。
等上了车,流沙发现并不是平时回家的路,又开口问她:“我们今天不回家吗?”
“我们今晚去舅舅那里,你不是喜欢他家吗?”霍之汶柔声回应。
流沙眼珠一转,在思考:“可我也喜欢我们的家。妈妈,爸爸也会一起去吗?”
霍之汶一僵,摸摸她的耳朵:“等他忙完,会来找我们。”
流沙双眼一弯,乖乖地点头:“那我们等他。可是舅舅这几天在家吗?”
霍之汶也笑:“他在舅妈那里,我们去他的小别墅,你的小伙伴本/拉/登那条狗和萨/达/姆那只猫都在那里。”
流沙闻言笑得更开心:“可是它们越来越丑,我不喜欢它们了。”
霍之汶刮了下她的鼻尖:“看狗和猫也看脸吗?”
流沙点头:“对啊,我不能一直看它们的屁股,总要看脸的啊!”
“妈妈,这是不是就叫人之常情?”
她的词汇量不高,偶尔学会一个词总会滥用,霍之汶只在心底一笑,没有去纠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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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她又抱起流沙,打发走司机,一路将流沙抱进室内。
面对这世上让她最为百转柔肠的女儿,她的眉眼温温柔柔,再无昨夜那些凛冽寒霜。
艰难险阻再多,变故再难,生活总要继续。
她会挖个深坑,将那些东西埋葬,但不会自己一同跳下去。
她会好好地平静地往前走。
这世界的恶意很多,已有一个流沙在她身边可抵。
这是她生命的延续。
流沙会在她眼前,慢慢地成长为一个和她相像,却又那般不同的人。
她经历过的艰险,她会护她免走。
流沙的幸福,是如今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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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很快便被本/拉/登那只犬牵去楼上。
风呼啸而入,霍之汶前去关窗。
拉窗帘时往窗外一看,视线不远处别墅外的那盏路灯下,昏黄的雨丝正打在一辆黑色卡宴上。
她们进门不过几分钟,此前她注意过,没有车在后面盯梢。
动作可真快。
她认得这辆座驾。
隔着车窗玻璃和别墅的落地窗玻璃,隔着那些飘扬的雨丝,她看不见车内的情况。
她并不想看清车身内里到底坐着什么人。
她怕自己看清了,会即刻出去将那全车的玻璃敲得粉碎——并且不会赔。
☆、第24章 痛爱
第二十四章:痛爱
霍之汶手臂一挥,窗帘最终闭阖的不剩一丝缝隙,窗外的一切都被遮挡在布帘之后。
再看不分明。
整一晚,霍之汶再未将其拉开。
就当是掩耳盗铃,自己看不到,就可以当某些东西不存在。就不会轻易地再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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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灵均的这栋房子很空旷。
为了防狗仔偷拍,选址僻静。
室内装修是原木风格,现代简约中带些复古的味道,内装还是由霍之汶帮忙亲自操持敲定设计图。
流沙经常会过来粘霍灵均小住,霍灵均就干脆给流沙留了一间房。
流沙熟门熟路,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很快就安顿好她自己钻去她在二楼的卧室。
霍之汶刚哄流沙睡着,一关流沙的房门便听到楼下门动的声音。
她往楼下一看,本该在剧组拍戏的霍灵均很快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霍之汶趴在二楼的栏杆上,见霍灵均倚靠在客厅的墙上冲她招手,笑了下急速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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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未见,接过霍灵均打开的一听啤酒,霍之汶和他一起并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举起啤酒罐碰了一下。
“怎么突然回来?”霍之汶知道他即便在n市回别墅的时间也少,才会带流沙到这里来。
霍灵均挑了下眉:“你那条问我这里的密码换没换的消息发过来,我就琢磨你可能需要我。”
他轻拍自己的肩头,一副肩膀任她靠的模样:“这么一想,我就必须回来一趟。”
“正巧天气糟糕,外景戏要停,有空档,可以脱掉那身厚重的汉服回来喘口气。”
他也没拐弯抹角:“虽然最近没怎么看新闻,没听说你家那片失火坍塌不能住。爸妈那里也不回,带着流沙窝在我这里,和姐夫之间出现问题?”
霍之汶双眼一眯:“现在不修炼演技,改研究人的心理?”
“你,我还用研究吗?”霍灵均笑难自抑,“我虽然是你弟弟但也可以给你当哥哥,你脸色一变,我就知道你是喜是恼。”
霍之汶闻言抬手喝酒,啤酒罐刚抬起,又被霍灵均伸手将整个酒罐夺了回去:“还是别喝了,你又没量,啤酒也不保险,我还是统统回收的好。”
霍之汶睨他一眼。
霍灵均笑:“是,我就是吝啬且小气。说说吧,什么情况。”
霍之汶动了下唇,真得开口却将话题绕到他身上:“好,说,说你。阿迟还没有公开婚讯的打算?”
霍灵均听她这么问,无所谓地耸下肩:“已经等了一年多,再等一会儿也没什么。世界上隐婚的人不止我和她两个,何况我们身在那个声色犬马的圈子,有时候会身不由己。”
“需要我帮忙?”
“不用。她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所有的是非曲折、喜怒哀乐我一力承担。我在她身边时间已经不算短,我等她自己看到我,主动走向我。我要一个爱人,而不是要一个我爱的人。”
霍之汶一笑:“阿迟运气好。”
霍灵均承认:“我也是运气好的那个,不亏。别转移话题,姐夫做了什么,还是你做了什么?”
霍之汶摇头:“事儿也不大,就是想把他和他的东西砸个稀巴烂扔出去。”
“扔进垃圾箱里。”
“不可回收那栏。”
霍灵均肩一抖,禁不住笑出声:“我就知道你发狠也会这么文明。”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我还觉得他如果真得犯错,便倒大霉,即便他想,没有万里长征,便没有重回你身边的机会。”
没过几秒,他忽而止住笑:“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霍之汶没有回答,反问霍灵均:“你这句话的语气听着像你想揍他?”
霍灵均的黑眸深沉凛然:“看情况。你们幸福,我自然拿他当亲哥;他对你不好,我只好希望他有多远滚多远。”
“在这个问题上,你是我的原则。”
霍之汶蹙了下眉,而后作势要拿啤酒罐摔他:“嘴越来越擅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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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灵均没反驳,欣然收下这则“赞美”,摇摇头一脸平静地盯着霍之汶的眼睛,看得到她眼底那些翻腾的情绪在不断挣扎,而后尘埃落定归于平静。
情之一字,于霍家人是劫。
做了二十多年姐弟。
从当年霍之汶带席宴清回来,从她鲜见得违逆霍岐山的意愿坚持要嫁给席宴清,他就知道她栽得彻底。
就像他掉进名叫顾栖迟的那个洞。
他们姐弟妹三人都是一样的人。
在感情里一旦动心,便一日千里,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不知变通,不知休止,要么执着静守,要么横冲直撞前行。
他是静守的那一个,因为车祸离世的小妹之零是横冲直撞的那一个,而大姐之汶则是一个人也会坚持到底走下去的那一个。
若论坚强,之汶一向优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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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下个没完没了,霍灵均将目光从霍之汶身上收回来:“你不说,我不会一直逼问细节。”
“我相信你的判断,我不会暗地里干涉你和他的事情,前提是你能保护好你和流沙。”
“但你要想清楚,他还是不是你要的那个人。”
“真扔了,你舍得吗?”
舍得吗?
霍之汶眸光一沉,笑意有些萧索,大抵还是不舍得。
所以她了解了那些可能的别有用心,离开,却没提离婚。
也从未想过那两个字。
但她也从来不懂委曲求全的意思,更不会愿意抱守残缺。
她从来要自己活得明白清楚。
她要的都是完完整整。
她只允许自己的爱情忠贞、唯一、热烈。
她得知被隐瞒的那些细枝末节后,就没办法去演一无所知,没办法粉饰太平。
一个你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他每一个细胞的人,突然变得极度陌生,要怎么演得无动于衷?
她做不到。
更何况,也许被扔下的那个人,会是她。
她可以飞蛾扑火,披荆斩棘,但是不能容忍茫然失措。
她没办法坐以待毙,只能先走。
她痛了,也不会对席宴清心慈手软。
她一向喜恶分明,非善男信女,会记仇,会报复,不会轻易放过他。
被意外揭开的真相刺痛,她也会想要让他感同身受疼一疼……
她没有隐忍的觉悟。
更不会悄无声息地退场,或者躲在暗处黯然神伤。
**
霍之汶甚至向霍灵均坦白:“就在刚刚,我还想砸他的车。”
幼稚——
霍灵均笑,随意地“哦”了一声,仔细看她,清清楚楚看到她脸上的坚定。
她鼻息清浅没有大的情绪起伏:“人我暂时还要。但总要好好教育两下。”
霍灵均想起不久前他自己感悟出的万里长征,甚至有些替席宴清忧心。
“舍得?”他问霍之汶,“真能狠下心?”
霍之汶摇头:“不舍得,所以只是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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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底还存着很多念想。
他的第一步是边城,第二步是杜合欢……也许没有事关霍家的第三步。
换位思考,如果是霍灵均和霍岐山遭遇舆论致命性攻击,她又会如何自处?
她的底限,已经在对席宴清妥协。
她最无法原谅的,是欺瞒。
无论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到底是出于爱还是其他,她暂时都没办法轻易放过。
她总要给她自己和未来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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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团队之一的tina辞职修学,秦轻从公关部抽身帮霍之汶找可以长期入住的公寓。
定下来房子的那天,她们已经在霍灵均那里住了三天。
公寓一敲定,霍之汶就拨回家电话告诉陈妈要回去搬东西。
陈妈一直支吾着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因她挂断得很快而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秦轻虽然平时偶尔聒噪,在私生活方面却不会多问。
霍之汶在将门卡转交给秦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