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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狩猎女王陛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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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定是飘摇的人。

062菡王香蕊

}轻妆照水,纤裳玉立,飘飖似舞。

银蓝的柳眉下,嵌着一对明清如秋水的眼眸,星辰一般的瞳孔闪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小巧的瑶鼻,樱桃小嘴儿,淡色薄唇,身段纤长玲珑,雅致的面容再配上那副明净妍丽的神情,着实令人心弦荡漾。

透明的灵剑闪动着流萤,舞动的身影温和似林间清风,柔雅如深谷白云,飘逸若惊鸿飞掠,灵动如杨柳扶风。

菡王香蕊得承认,摩罗绝对不会有这样行云流水般清逸秀雅的气质。这个孩子即使按照摩罗的教育方式长大,骨子里却依旧保留着她独有的风华。

那样温润如琼玉,澄澈如秋水的气质。

轻盈的剑招猛然一变,刹那间就是风云突变,雷霆万钧,剑花电闪,寒芒暴涨,奇光耀眼,片刻间,庭院周围的花石树木尽数化作灰烬……过后,周围是无边的寂静。

少女垂下眼帘,收敛了一切的气息。墨色的眼眸抬起,少女浅浅一笑。

菡王微微一叹。那少女嘴角微扬,轻轻浅浅的笑意,却像琼玉枝头,开满繁花的绯滟,每一朵、每一瓣都是绝艳清丽的,却隐隐透着孤高傲然的淡漠清雅。

不愧是那个人教养出来的人,隐隐约约地总透出那个人的影子。

凌非已经闻到了那股特别的幽香,即使不需要找寻,她也明白了来者的身份。只是为什么菡王香蕊,会来找她呢?

香蕊缓缓行来,黑色的衣裙翩翩欲舞,大朵的黑色郁金香在霓裳摇曳着,袅娜的身影,飞扬的衣袂,伴着沉香四溢。暗香浮动,似乎连周围的亭台楼阁也染上一抹浅浅的幽香。

“菡王殿下。”凌非弯腰行礼。

“呵呵呵。”菡王香蕊掩着嘴笑,“凌非,只有御王云晔才有资格让你行跪礼,是吗?”

凌非微微一愣。事实上,她很少给云晔行礼,除了她有求于他的时候,或者太正式的场合。不过,的确只有那个人,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屈膝的吧。

“陛下回来了。”菡王香蕊凑到凌非的耳边,柔声细语,那双秀美的手温柔地给凌非拢了一下头发。凌非望着那黑色的尖尖长长的指甲,身体下意识地僵硬了一下。

“御王云晔最近搞了不少动作,听说今年因为饥荒死亡的数量少了很多,民间知道御王云晔,却不知道陛下呢。呵呵。”香蕊掩着嘴笑,玫瑰色的眼眸明艳。

凌非的脑海里跳出一个词。功高震主?!

“呵呵,摩罗本性凶残,很多人除了杀戮和狩猎,不会别的。当没有猎物可以狩猎的时候,他们也就没了活路。不过,御王云晔开了‘修罗斗场’,打擂也好、角斗也罢,我们这些不受饥荒影响的高等人有乐子可看,那群低等人也有了谋生的路子,更重要的,有野心的人,也算找到了条接近高位者的捷径。呵呵,一举数得,各方面都皆大欢喜啊!听说,御王云晔在‘修罗斗场’也发掘了不少人才,又多了几个追随者呢。”香蕊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不过,御王云晔难道真的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吗?他这样搞,让陛下的面子往哪里放?谁不知道,‘修罗斗场’本来是帝皇与人比斗的专用场所?”香蕊的指甲在凌非的脸蛋上轻轻地滑过,“其实,不过是比斗,不一定要用‘修罗斗场’,不过,那里的设施是最完备的,还有专门的护卫、医师,要短时间内就妥善地开办‘生死擂’,那里确实是最好的场所。毕竟拖的久了的话,那群饥饿的人,差不多就死光了,根本来不及让他们好吃好喝、养好身体再搏斗,不是吗?”

凌非望着香蕊,她究竟想说什么?

“御王云晔为人一向谨慎,这些的举动却有些莽撞了,你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香蕊的指甲在凌非脆弱的脖子上滑过,留下一道细细地血痕。

凌非垂下眼帘,神情温驯而柔顺。菡王一闪而过的杀机,她仿佛根本不曾感受到。

“真是个漂亮的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为我的收藏品呢?”菡王香蕊掩着嘴笑了笑,香气远去的时候,她也随之而消失了。

凌非施放了一个水镜,望着镜子里的那个她。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细的伤口,照常理,那样的伤口早就该自行愈合了,然而血却一直细细地流。

凌非用手指按在那伤口上,银紫色的光芒流转,光芒淡去的时候,伤口消失了,她的脖子又是那样的纤细而白皙了。刚想将水镜打散,凌非就注意到消失的伤口,慢慢又出现了……

063最怕的是什么?

}苦笑了一下,凌非将右手腕上缠绕的银色缎带解下来,系到了脖子上,小心地将伤口掩盖住了。

迈步走到云天宫,凌非就像往常一样地到了云晔教导她读书习字的飘云殿。那里似乎还有云晔熟悉的气息留下。走到云晔常坐的那张椅子那里,凌非垂下头,跪了下来。

云晔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凌非在那个人走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那个人的身上有血气,周身的气似乎也有些虚弱,不过,她还是那样沉默着,维持着垂着头、跪着的姿态。

云晔的手放到了她的头上,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在她紧绷的神志渐渐放松的时候,云晔却猛然揪着她的头发,让她的头被迫扬起,脆弱的脖子暴露出来。

宽大厚实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脖子,他低下头,用嘴咬掉了她缠绕在脖子上的缎带,有些粗糙的舌舔着她的伤口。

“不……不要,殿下,有毒。”凌非低低地说。

那个人却听而不闻,甚至毫不在意地将有毒的血吞咽下去了。他揪着她的头发的手那么用力,她几乎觉得头发要生生从头皮上扯下来了。凌非看不到云晔的神色,只是敏锐地察觉云晔的身上有一种反常的暴Nue。

“殿下……殿下……”凌非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眼睛里水气氤氲,却不是因为疼痛。

云晔为凌非治疗了脖子上的伤口,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本的优雅淡漠,银色的眼眸像是冰河一样,没有丝毫的情感:“凌非,你输了。”

凌非仰头望着云晔,突然发现,不管即将会遭受什么,只要那个人是云晔,她都甘之如饴。

云晔抚摸着凌非额头的徽记,凌非只是睁着一双明净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云晔。

“凌非……最怕的是什么呢?”云晔的声音仿佛是从凌非的心底响起来的。

最怕的是什么?

凌非的眼睛慢慢变得呆滞……

漆黑的房间,没有一丝光亮,除了墙壁,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睛被蒙上,她的耳朵被堵上,她的嘴巴被塞上,她的手被绑着,她的脚被捆着,清洁溜溜的身体被针扎入,然后,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脑袋却是那么的清醒……

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味觉……一切的感觉都慢慢地消失了……

她就是个任人摆布的精致的玩偶……

不,她只是个被遗弃的玩偶……

那么孤独,那么寂寞,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她是谁?她存在着吗?除了还有思想,她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她会死吗?不会。因为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那个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妈妈,会把眼睛都哭瞎的。

她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只知道,有一天,她突然就听到了声音,很低很低,但是,那人似乎有些诧异:很清醒,没有崩溃呢。

她知道眼睛没有被蒙上,耳朵没有被堵上,嘴巴没有被塞上,手脚也不曾被绑着,然而除了那依稀的听觉,她没有其他的感觉。

有个声音说:你死了,你死了,你不过是一个幽灵……你没发现吗?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她想说话,但是她控制不了她的嘴巴。

她才没有死呢,她还听的见。

……呵呵,幽灵也是可以听的见哦,甚至人家能看得到,只是人们看到幽灵而已。人和幽灵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人有感觉,你有吗?

……你会痛吗?你会渴吗?你会饿吗?你会热,你会冷吗?

她没有感觉,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

……想不想有感觉?

想。

她是人,活生生的人,她想要有感觉,任何的感觉。

……哪怕是痛吗?

痛么?听说死人是不会痛的,那就让她痛吧,至少说明,她还活着。

……要忍着,不许叫哦,否则,你想要痛也感受不到了。

好,她不叫。况且,她叫的出来么?

……哈哈。真可怜,连自己在说话,也分辨不出来了吗?

可怜么?她从不需要人怜悯。她是……她是谁呢?

……

后来,似乎真的很痛,但是她真的一句都没有叫。反倒是那个人歇斯底里的叫喊个不停……

再后来呢?再后来,她能看得到,听的到,似乎也有些感觉,但是她真的就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她的身体是被别人控制的……

……真可怜,连吃喝拉撒都要别人来掌控,你不过是个傀儡娃娃,可是,你的眼睛怎么还能这么的干净明亮呢?

眼睛为什么不能干净明亮呢?她在观察啊,傀儡娃娃也是可以学习的。

……终于承认自己是傀儡娃娃了吗?

傀儡娃娃,也是活着的娃娃吧。即使被别人掌控,也是有感觉的吧。有感觉,就是活着。她还活着。活着,多好。

……

她讨厌那样被剥夺了一切感觉的经历,真的。比起那样黑暗中虚无缥缈的连是不是活着都分辨不出,充当没有丝毫感觉的幽灵,她宁愿做个傀儡娃娃,活着的娃娃。

……

“凌……凌非……”缥缈的声音根本进不到脑海里。

“你也想要我做个娃娃吗?我是最棒的傀儡娃娃!”凌非的声音迷离,却带着异样的妖冶。

064是惩罚吗?

}云晔心下一震,让那双有些空洞的黑色眼眸,对上自己的银色眼眸,他认真地说:“我想要的是凌非,那个独一无二的凌非,不是什么傀儡娃娃!”

“凌非……”凌非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对啊,我是凌非!独一无二的凌非!”

拉开凌非的衣领,云晔低头,对着凌非的锁骨狠狠地咬了下去。凌非发出了一声尖叫。

“痛吗?”云晔柔声问。

“痛。”凌非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声音里有些委屈。

“来,咬我一口,随便哪里都好。”云晔摸了摸凌非的头。

凌非不客气地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犬牙。云晔很失态地发出了一声短促嘶哑的叫声。

“很痛。”云晔摩挲着凌非的头发,“丫头,你会痛,我也会痛,我们都是活生生的。”

凌非舔了舔带血的唇,望着云晔流血的胸膛,抿着嘴笑了笑。

“丫头,你几岁了?”云晔吸气,手掌按着胸口。该死,因为他半蹲在凌非的面前,凌非的嘴巴最近的就是他的胸口,那小丫头居然就毫不客气地咬了他的……

“七岁。”凌非甜甜地回答。

那时候的她,只有七岁。她和一群孩子被捕捉,然后训练成“SD娃娃”。她是唯一的一个被解救后,最后变回了正常人的孩子。其他的孩子,真的就把自己当娃娃了。

前后不过七个月,回到妈妈身边的时候,妈妈一直哭。可是,那时候的她已经能把所有的无助、害怕、绝望、恐惧隐藏起来,她连哭都不能。因为妈妈已经哭了,妈妈把她想做的做了。如果她也哭了的话,谁来安慰妈妈呢?

妈妈啊,虽然妈妈只会哭。可是,她失踪之后,妈妈为了她,不顾尊严地去找那个提供了精子、却根本不承认她的男人,被那个男人的保镖扔了出来。妈妈为了她,去找‘凌氏’,在那里不吃不喝地跪了很多天……

她怎么能不爱妈妈呢?那个只有为了她,才会变得坚强勇敢的女人……

可是,妈妈的勇敢永远不会持续太长时间,骨子里的妈妈就是那样娇弱的兔丝花啊!她甚至不敢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明明开始怕黑,却只是钻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不敢留着房间的电灯,因为妈妈会问,妈妈会担心。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不怎么怕痛,做饭的时候,菜刀切到了手指不是看到血,都感觉不到疼。

从那时候开始,她怕麻醉剂,即使长大后,经历了好几次手术,也坚决不同意使用麻醉药。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再不是孩子了。即使那双眼睛干净明亮,也绝对和孩子的纯真无邪扯不上关系。曾经,她是最棒的娃娃,因为其他的作品,眼睛是灰蒙蒙的,只有她的眼睛,永远那么亮、那么清。可是,她的眼睛,或许已经成为她的伪装了吧。

有多久了呢,她以为她早忘却了,原来还深深的埋在骨子里吗?

“非儿,晚上睡觉还会在被子里藏一颗夜明珠吗?”

“不……不会了。”不需要那些东西,眼前这个人就是个光源。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能听到他的声音,能看到他,甚至摸到他。

“我要封闭你的五感,将你独自一人留在寂静的黑暗里。就像你最怕的那样。”云晔轻柔地摩挲着凌非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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