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风华惊天下-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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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萧槙一眼,他正好整以暇的喝茶,“要问什么?长话短说,我要就寝了。”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谢陌。谢陌同他夫妻将近十年,他某些时候是何种情态,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谢陌瞪着他,“天色尚早,皇上怎么就要就寝了。说不定还有要紧事会奏报上来。”
“我交代过郑达了,再者该报来的事都已经报来了。就是两个儿子身边的人,郑达也自会去交代。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扰了。你要真不需要我解惑,那咱们现在就就寝吧。”萧槙笑吟吟的。
谢陌白他一眼,“你还是说给我听吧。”
萧槙这才正了颜色,慢慢把自己的打算一一道来。原来,他早就使人探得西部边关有异动,在做防范。后来闹出太祖遗诏遗失的事,便料定此事与西陵脱不了干系。对方想让他内外交困,再者此事如果闹大,虽然他做了周全准备,但毕竟是太祖遗诏,以势力压了下去,总是会有些不好的名声。所以,他就不能让人坐实什么为祸天下的话,不但不能坐实,还得让百姓认同他这个皇帝,再一步一步认同他的新政。
所以这次出来,只是打了出巡的名头,暗地里却是要解决太祖遗诏遗失引起的纷争。然后,他要亲征,以此转移开国内的视线。这场战事其实也是萧槙有所提防的,不是无准备之战。
他将这些向谢陌和盘托出,后者呆住了,“你说什么,你要亲征?”
“是,不过你放心,前线得人,我不过是在中军大帐。再说了,你都能之身去魏地化解危局,后来又千里迢迢带着个小孩子到梁地去。我被人护着,难道还做不到?京中的事我料理了开头就要走开,宁耘与江啸都留与你,后头的戏还要你接着唱呢。”
谢陌好半晌才道:“这个我自然是不会推脱。可是,亲征,你非去不可么?”虽是被人护着,可千军万马中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而且萧槙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老老实实在中军大帐呆着的人。只要是个男人,就难免有热血上头冲动的时候。当年她若有水清幽的本事,她也不会一味躲着,何况是他了。
“你是早就有上战场的心了吧?如此这般太祖遗诏丢失反倒是成全了你。要收买人心也不是只有亲征赶走趁火打劫入侵的西陵人一条途径。”
萧槙苦笑道:“这么些年,我一门心思推行新政,可是如今敢跳出来反对的官员越来越多。这个是我始料不及的。原来从前那般消停,竟全是我压制的结果。而且,老百姓无知,有时候是天灾,受人鼓动也只以为是人祸。我身上的污水是越来越多。虽则我可以说我是公心,日后是非自明。可是,这样下去,阻力只会越来越大,一个不好,还真是很可能功亏一篑。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要收买人心,也是要转移开文武百官的视线。打起仗来,尤其我率军亲征,哪里还能容得他们再起内讧。还有,他们不是有兵马在手,又有太祖遗诏在手么。这个时候要跟我闹,那是谁为祸天下啊。等我找到他们里通外族的证据,这件事就好办了。大不了事情完了以后把太祖遗诏照旧供起来。”
萧槙顿了一顿又道:“再者,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大一件事,我不发作起来,旁人还当我要秋后算账呢。不如给那些中间观望的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有些人我也实在不能忍,但此时不宜处置得过于严苛。这中间留下一段空白,你在中间转圜一下,我到时候就好网开一面了。这也是造七级浮屠的事呢。而且,凭什么总让西陵人来打劫我们。这一次我要把他们好好收拾一番,把人赶到戈壁那边去,让他们不能再轻易扰边。再说了,抢点财宝回来,也可以缓解国库压力。”
“哼,我说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原来是因为这里方便你去军营直奔边城。”谢陌气呼呼的,她一直被萧槙蒙在鼓里,此时知晓自然生气。
萧槙讨好的搂着她的肩,“这不是怕你多担这许久的忧么?”
事到如今,谢陌知道他都打算好了,不会再有转圜,想了想此行的危险其实并不比他到梁地大营来得大,而且,的确是一举几得,甚有好处。人都要走了,还呕什么气,她伸手理了理萧槙的衣襟,“你要记得,我在家里等你,孩子们也在家里等你。你儿子还小得很呢。万一有事,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保重自己的。我又不是要拼死去挣个出身的人。更能体现我价值的是朝堂,怎可能像普通士兵不顾一切的去拼杀。如果哪个将领敢这样,我都会拿马鞭抽他们。不可能轮到我自己就忘了,你放一百个心。”说着撞撞谢陌的肩膀,“再说了,我怎舍得舍下你这个如花美眷?”
谢陌嗤笑一声,“你倒是不担心煜儿年岁尚小,你那江山我们撑不住。”
“撑得住的,陌儿你一定撑得住。而且,要说我最放心谁,那就是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你才能把新政一直推行下去。不过,我自然舍不得你那么辛苦的过活。你等着,这一仗过后,我要让四夷不敢再轻生趁火打劫的心。这样才能安安稳稳的管理内政。等我回来,就差不多是登基十周年的大庆了,也一并托付陌儿打理了。”
当晚两人其实什么都没做,就抱住一块儿说话。拉拉杂杂什么都说,谢陌甚至少见的絮叨了好久。虽然是安排妥当,但自家男人上战场,怎么也是要担惊受怕的。她抱着萧槙的胳膊实在是舍不得,把脸在上头磨蹭。
萧槙身后摸着她的脸,“会好起来的,知道你心疼我。你放心,过得些年,民间也好,朝堂也好,不会再有那么多人背地里骂我的了。这一次出去前,我会立煜儿为储君,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监国。西陵国小,咱们经过上一次大战,军中涌现不少将才,又过了这几年正是得用的时候。快则三月,慢则半年我定然就回来了。陌儿,我也舍不得你。不过被那群人搅得,积累许久的矛盾倒有一触即发的势头,这一趟还是去最好。我又不是马上就要走了,睡吧、睡吧。”说完伸手拍着谢陌的背,是哄她睡觉的意思。
谢陌想想他讲的在情在理,而且这样被人拍着背入睡,通常是燝儿才有的待遇呢,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又不是小娃娃。”
“我倒巴不得你是那一寸的小人儿,我揣在怀里就带去了。”
“越说越离谱了。”
“睡吧睡吧。”萧槙在她耳边轻道,谢陌渐渐的眼皮就沉了起来。
第二日起来,萧槙又遣人去探视萧柏。回报的人说洛王人病得都脱了形,吃了太医的药,今早刚止住了泄。但没有个七八日是无法动身赶来了。
萧槙言道行宫比洛王府近多了,便遣了宫女太监太医人等过去驿馆伺候洛王,交代一定要把人照看好。
谢陌问:“真的病了?”这也太巧了吧?三弟可是在大相国寺习武数年的人啊。她都没这么娇弱。
萧槙轻声道:“郑达,不是带了给三弟接生还有奶他的嬷嬷么,让人带过去一起伺候他。”
郑达点头下去了。
谢陌明白了,为什么要特地带那几个老嬷嬷来,是为了辨明正身。如果是真的,那把洛王弄到手里自然是好事。如果是假的,皇帝召见竟来了个假货,那洛王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正好大张旗鼓的发作。
乳母等人去看过,却不是假的,胎记对得上,是萧柏本人。便依之前得到的吩咐好生照料,准备等到人稍好些,便用宽敞舒适的马车把人慢慢送到行宫。
萧槙对谢陌说道:“这个老三,怕是陷得很深。也许有人是打着他的旗号行事,但他自己是知道而且默许的。”
谢陌黯然,如果来的是个假的,倒多半萧柏是被人拿在了手里。来的是真的,而且这么凑巧的在半路病倒,那就是他参与其中,借这一病拖延时间了。否则,即便他只是个幌子,那些人打着他的旗号,也不敢轻易谋害他得这么一场病。谁知道他掌权了会不会秋后算账呢?
而他敢本人前来,无外是没有证据的时候,皇帝倒不好下手。而且,他明着说是只带了数十骑,但暗中谁知晓。反正这样光明正大的来,皇帝是不好动他的。
“是不是等好些,就让人把他送到行宫来?”
“当然。”萧槙冷冷的笑了。要把人送来可不容易呢,至少得把老三布的局破了才行。
谢陌当日心情有些郁郁,一晃九年,当年不过稚龄的小叔子如今正是十八岁的少年。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把持不住也是有的。可惜了,大相国寺的几年还是没能让他断了对权势的渴求。
也是,小时候一直被错待,在他看来都是自己不得宠无权无势的缘故吧。对于最受宠爱的二皇兄,他心头多多少少是嫉妒的。
“母后,你怎么了?”从外头走进来的煜儿见到谢陌脸色不好,便近前来问。
谢陌拉着他的小手,又摸摸他的头,萧槙说他走之前要立太子呢。煜儿还要几个月才满五周岁,而且萧槙也才三十一,原本可以不要这么早的。不过他说是为了让她监国名正言顺,而且在出阁受讲前明了储君身份也好。至少让炜儿熠儿从小就习惯不是同等的待遇,这样也就不会再生什么非分的念头了。
煜儿见母亲在自己身上不住打量,眼神复杂,两条秀气的小眉毛便疑惑地挑起。
“你做什么去了?”
煜儿挠挠头,“捉蛐蛐去了。”谢陌从来不拘束他玩乐,所以便老老实实说了。他方才与小太监趴在草丛里捉蛐蛐呢,回来前小初子才细心的将他身上的草屑都收拾了。
“日后,你怕是不能趴地上捉蛐蛐了。”谢陌摸着他的头道。
“母后不许?”
“对,你如今也得讲规矩了。因为日后你要见的不只是后宫里的这些个人而已。”
煜儿点头,笑眯眯的说:“知道,开年儿臣就要出阁受讲进学了。”进学可以有自己的小马驹,听二皇兄又吹嘘了其他好处,他还是很憧憬的。
“不只呢,还记得母后说过以后你会继承家业的话么?”
“记得,母后让不要同旁人去说。”
谢陌笑笑,“你父皇就要昭告天下了。日后,你的担子会很沉,所以要学的也比二皇兄他们多多了,会很辛苦的。不过,日后还要靠你帮衬父皇,照顾母后同弟弟妹妹呢。煜儿怕不怕辛苦?”
煜儿把小胸膛挺起,“不怕。”
谢陌嘟囔,“我看难哦,早起就是一道坎。不过,凡事都是从不习惯到习惯的。”
煜儿没听清,不过母后讲过他和其他兄弟是不一样的,包括弟弟在内。听说自己是特殊的,他当然是心内挺欢喜的。一时到没想着什么辛苦之类的事,就是方才答一声‘不怕’那也是顺口而已。不过,不能捉蛐蛐得整日守规矩挺讨厌就是了。不过父皇人后跟人前也是不一样的,他学着就是。人前守规矩,人后只要不太出格母后应当是不会约束的。
然后母子二人坐下来,谢陌又给他讲三皇叔的事。
“三皇叔变坏了么?”煜儿听完问。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虽然没怎么见过三皇叔,但母后从前讲起他来倒大都是好话。
“世上没有完全是好人,或者完全是坏人的人。只是人心不足,又有人在旁边撺掇,他没有把持住,所以出头来与你父皇争抢。煜儿你记住,你一定要好好的学本事,不然将来也有人要抢你的东西。到时候守不住可不是哭鼻子就能解决的。”谢陌说完又忍不住一哂,萧槙就是个当惯强盗的,从小就寻思要抢表哥的储位。
见煜儿还有些懵懂,便又道:“三皇叔想抢父皇的江山,如果父皇守不住,母后和煜儿燝儿还有炜儿熠儿都是别人砧板上的肉了。别人想怎么对我们都可以。要打就打要骂就骂,甚至,要杀要剐也只有任由旁人。”
煜儿小脸白了白,然后坚定的说道:“父皇不会输!”
“哈哈!”门口传来萧槙的笑声,他已在那里站了许久,听到这句便笑出声来。
谢陌摸摸煜儿的头,“你日后也要让你身边的人对你这么有信心才好。”
煜儿点头如捣蒜,“儿臣会努力向学的。”然后起身给萧槙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萧槙见妻儿对自己这般有信心,心头很是熨帖,对谢陌教子也很满意。煜儿资质上佳,又有谢陌这样的母亲启蒙,日后他再手把手的带,自然是极好的储君人选。而且谢陌很拎得清,也不会过于偏疼燝儿以至于日后兄弟相争。这样的防患于未然,他内心是极高兴的,也很安宁。萧槙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不敬神佛,唯一怕的便是将来自己的儿子也会走上血腥夺嫡之路。
“承蒙你们母子信得过,这一次的事,已经顺利解决了。”
两日后,萧柏被送到了行宫,形容憔悴的躺在高床软枕上。他知道,他输了。皇帝出巡所带的兵马不多,满打满算只有三千五百人。所以,他们原本的计划便是偷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