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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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雨,那雨在那玉兰花上集成水珠儿滚动着,慢慢的滚落下来,玉兰花开得更盛,仿佛要在雨中绽放出自己最美的一刻似的。
他站在她的身后没有啃声,起码有近十分钟,那白玉兰上的水珠儿滚落了又形成,再继续滚落下去,他依旧还是没有动。
秦子心的脸因为她的手抓着墓碑边缘的缘故被她的胳膊给拦住了,雷廷俊看不到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她那刚刚一寸多的短发被雨水打湿,紧贴在头顶上,有晶莹的水珠从发梢滑落下来,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整个人也一动不动一下,就好像没有了任何生机了一般,他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秦子心!秦子心!”他轻轻的喊了两声,可趴在那里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吓得心慌乱了起来,赶紧用手推了她一下,而这一推,她整个人就一下子倒在了路边,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雷廷俊吓得手足无措了起来,顾不得男女有别,用手捡起她身边颜辰轩的遗物,拉开她身上的包的拉链,三两下塞了进去,然后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他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她了,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只知道她还没有毕业就结婚了,嫁给了很早就订婚了的隆盛集团总裁龙天敖。
她在滨海的那些事儿,都是别人说的,他毕业后就离开了滨海,而且忙于找工作,他也并没有刻意的去关注过她。
还是五一前一晚在校友群里见到她的,她并没有说起过她自己的事情,后来他知道的一星半点,也是在和颜辰轩做志愿者时才知道的。
她结婚不到半年就离婚了,她的老公龙天敖不是人,为了小三,居然逼得她最后把眼角膜都卖给了他的小三。
而现在,她的眼睛应该好了,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做的眼角膜手术,因为颜辰轩说了,五一他带她去爬长城时,她有一只眼睛都还是看不见的,所以颜辰轩最后弥留的时刻,才会留遗言把眼角膜捐给她,可她终究没有用上。
五一她和颜辰轩在长城上的照片他见过,大波浪的卷发,带走条纹的茶色眼镜,看上去还青春靓丽充满阳光,其实脸上看不出太多的阴霾。
可此时,她蜷缩在他的怀里,手指已经瘦得隐隐约约能看见青筋了,他抱起她的一瞬间,她是手就本能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好似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抓住一根浮木一样。
这样子的秦子心,看上去不是不可怜的。
雨开始大了起来,山上的风又大,墓碑前很多的花,都是白菊,唯一她带来的白玉兰格外的醒目,可被这雨不停的淋着,每一朵又都楚楚可怜。
他抱着她往山下走,怀里的女人依然是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丧失了意识一般,脸色苍白中泛着青色,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仿佛雨水淋湿的蝶翼,有晶莹的雨珠在上面,也或者是眼泪,摇摇欲坠却未坠。
他抱着她从青石板上一步一跳的走下来,像极了刚才被雨水淋湿的小麻雀,只是他的目的地不是草丛,而是下面的公路。
他也是昨天才从北川赶过来的,只是在滨海念过书,并没有在这里工作过,所以没有什么朋友在滨海,也就没有人来接,只能带她打出租车。
运气不算太坏,刚到路边就有的士车在等客,他即刻抱着她上了出租车,然后对前面的司机说了声:“附近最近的医院,要快!”
他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会晕倒的,可是他知道,她中午还在成都双流机场,而中午之前,他都还以为她是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了呢。
她是怎么知道辰轩遇难的?她又是怎么知道辰轩的葬礼的?这些,他都只有等她醒过来才能问她了。
------胡杨篇------
陆振东站在公寓门口,手里拿着钥匙,半天都无法去开这扇门,他的额头抵住门框,心里那个地方空落落的,好似自己身上的肋骨丢失了一样。
他在北川整整呆了二十天,北川中学里的一千多名学生全部都从废墟里刨出来了,他一个一个的去辨认,一个一个的去查看。
可是,没有子心,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子心,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又打电话给北京的朋友,然后让朋友在监狱里找人查到了刘红梅的父亲,秦子心的外公的名字,他又找到刘长江的家里。
刘长江的家当然成了废墟,不过刘长江在当地也算名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刘长江,刘长江已经不在北川了,而是到了成都。
刘长江还活着,可他的老伴却因为在一个朋友家打麻将没有逃过这一劫而去世了,刘长江也在找秦子心,说在北川找过没有找到人,他就猜测秦子心是不是跟龙天敖一起回滨海了。
至此,陆振东才知道,原来刘长江七十大寿生日那天,龙天敖还赶过去过,他听了心里一阵酸意,不停的后悔自己没有跟她一起回北川去,让龙天敖钻了空子。
在得知龙天敖去过北川后,他心里又燃起一线希望,说不定真的就像刘长江所猜想的那样,秦子心跟着龙天敖回滨海去了呢。
然而,这一线希望在两分钟后就像火苗被冷水给浇灭了,他打电话给柴俊容,让柴俊容调查龙天敖身边有没有秦子心。
柴俊容直接回复他,不用调查,龙天敖都在北川遇到了地震,而且腿断了,还是他的手下去接回来的,龙天敖那边传来的消息,秦子心死了。
同时,柴俊容还告诉他,滨海公安局颜局长的公子,曾经秦子心的同学和爱慕者颜辰轩,在这次地震中去做志愿者也牺牲了。
秦子心死了,这几乎是一个铁定的事实,如果别的地方传来的消息不可靠的话,那么,龙天敖那边传来的消息应该是100%可靠的了,因为刘长江说了,秦子心是跟龙天敖一起去的那所山区小学,估计是他们刚回到北川就遇到地震了,所以秦子心的手机才会在北川中学被人捡到。
他不记得是怎样和刘长江的告别的,刘长江问他龙天敖那边有没有秦子心的消息,他临摹两颗的说龙天敖说秦子心和他走散了,并不敢把秦子心死了的消息告诉给刘长江,七十岁的老人,老伴死了,现在唯一的外孙女也死了,怎么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他自己也承受不了,从成都回北京的路上,他一直沉默着,佟震宇就在他的旁边,想要开口安慰他,可张了几次口,最终也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振东回到北京,并没有即刻回家,而是开上车直奔了公寓,因为秦子心最后就住在这里,她是在这里离开北京的。
终于还是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全都是她的气息,她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可房间里她的气息依然还微微可闻。
黑色的沙发上发出蓝幽幽的绒光,窗外有月光,月亮快满了,像银盘一样,他还记得和她坐在阳台上看月亮的情景。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给她拉了小提琴,她坐在那里,然后他也挤进去坐在她的身边,把她拉进了怀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的望着月亮。
最后的最后,她在他怀里睡着了,她睡得那么香,她的粉唇就那样怒起,好似在梦中都在吃糖一样,他到底没有忍住自己,薄唇覆盖了上去,偷偷的吻了她。
那天早上分开的时候,她站在安检口对他喊:“东子,你的生日礼物我埋在阳台上的那颗白玉兰花盆的泥土下面,你一定要在15号那天晚上才能把它挖出来哦。”
生日礼物?她临走还记得给他生日礼物,可他生日那天,已经赶到汶川去了,而且……
而且,接到那个致命的电话时,就是他生日那天,
那种心酸那种痛苦,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最不能接受的生日礼物。
白玉兰花盆的泥土下面,她埋了生日礼物给他?
是什么呢?她那么穷,又傲骨得不肯花他的钱,手里仅有的一点点现金都还是她以前在珍稀苗圃场地的工资。
估计是那天下午他回家去她出去买的什么小东西,她这人买东西不和常人一样,东西也许并不怎么贵重,但肯定很精细。
他用手去挖白玉兰花盆的泥土,舍不得用铁锹什么的,怕把她留给他最后的礼物给碰坏了,一把一把的把泥土用手挖出来,然后……
然后一块硬硬的东西镉住了手,他微微一愣,这东西摸上去像个圆盘似的,只是不大,准确的说好似个小碟子一样。
他用手抓住边缘慢慢的从泥土里拉出来,是一个帆布袋子装着的,他楞了楞,拿到洗手间去把帆布袋子上的泥土洗掉,这才拿到茶几上来。
帆布袋子有个拉链口,他用手拉开,里面是一个塑料气泡袋装着的,解开塑料气泡袋,里面居然还有一层薄薄的海绵包裹着,再把薄薄的海绵解开,然后是一块蓝色的丝绸包裹着这个小碟子似的的东西。
他心里略微有些疑惑,什么东西这么珍贵,秦子心居然是包裹了一层又一层,他几乎有些不敢去解开那层丝绸了。
点上一支烟,眼睛有些发酸,用一只手去把那丝绸一层一层的揭开,然后一个看上去黄土土的东西呈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小碟子似的东西,周围都是黄沙一样的粗糙的金属,其实是黄金,中间围着一个蓝色的圈,那蓝色跟海水一样湛蓝。
这个碟子整个看上去就是一圈黄沙围绕着一个蓝色的水潭,不,围绕着一个不停的涌出水来的泉眼。
沙漠之眼!
他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他辛辛苦苦寻找的“沙漠之眼”!
他的眼眶一下子涌上了温热的液体,然后就怎么都抑制不住的滚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那蓝色的泉眼里。
“‘沙漠之眼’?这是什么东西?沙漠的眼睛吗?”
“沙漠那么大,那眼睛得多大?”
她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响在他的脑海里,眼泪就越发的控制不住了!
“秦子心!”他双手捧着头痛苦的喊了一声!
他其实已经把“沙漠之眼”忘记了,早就忘记了,如果不是今天看见这“沙漠之眼”,他都忘记了自己的最初找她的初衷就是为了“这沙漠之眼”。
现在,“沙漠之眼”就在他面前,可是,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
她不在了,她去了,永远的去了,他拿着这“沙漠之眼”还有何意义??
他不要“沙漠之眼”,他只想要她,只想要她那个人而已,她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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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和沙砾的追逐20
隆盛集团,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十分的低沉而又压抑,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因为隆盛集团虽然做IT,但是,最近几年来,更大的项目一直是房地产。
现在,房地产已经连续两个季度业绩下滑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而总裁龙天敖在医院里住院一个多月,今天才来上班,近两个月积累下来的问题不得不面对。
龙天敖的表情冰冷黑沉,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各部门经理和主管都小心翼翼的,唯恐碰触到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龙总,这是我们企划部近半个月做出来的企划书,请您过目。”企划部经理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厚厚的一碟企划书送到了龙天敖的面前。
龙天敖只是用一根指头拨开企划书的首页,然后冷冷的扫了一眼,就直接再用一根指头把这厚达5厘米的企划书给合上了,并且推到了一边。
“灾区重建我们不做!”
龙天傲的声音冰冷而没有任何的温度,扫了一眼大家,又淡淡的开口:“竞争如此激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去掺和了。”
负责这个企划的不仅有企划部的经理,还有副总万名泉,听龙天敖这样说,俩人的脸色都相当的难看,却也不敢啃半声。
这个企划他们做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加班加点,好不容易才把这份详细的企划案子给策划出来,可谁知道龙天敖在列会上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心血给否定了呢?
灾区重建?
龙天敖想到这四个字牙齿都要咬出血来,凭什么要去重建那片废墟?
谁也不会知道,他在那条前有塌方后有泥石流的公路上是怎样的手脚并用赶到北川县城去的,谁也不会知道,他的手脚被多少尖锐的石头和钢筋刺穿过多少次,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连滚带爬的到达那个小小的庭院的。
站在那片倒塌的乱砖破预制板前,他当时心里其实知道没有任何希望了,可他还是不甘心,他用自己的手去搬那些砖头,去刨那些瓦砾,去寻找一丝一丝的痕迹。
可最终,最终他找到了什么?除了她的床,她的枕头被子,就是那几支他送给她的栀子花安静的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
他总是抱着希望,想着她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又疯了的跑去北川中学,像个疯子一样的不顾危险,穿了双不知道是谁的鞋子,顾不得脚底还有扎进肉里的钢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