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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最后的学徒2班恩的诅咒-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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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说完,我的头就狠狠地被它推着往墓室的墙壁上撞,我听见身后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叫声,那嘶叫声最后变成了愤怒的咆哮。

“你这个傻瓜!”班恩怒气冲冲地喊叫着,声音大得几乎响彻整个墓室,而回声一直回荡在地下墓室那又长又黑的隧道中。它很粗鲁地砸我的头,揪着我的头往旁边冰冷坚硬的石头上撞。我用左眼的余光,看到了那只按着我头上的大手。但手指端上并没有指甲,而是长着又大又黄的巨爪。

“你本来有机会可以不死,但你现在没机会了!”班恩咆哮着说道,“不过还有其他人可以帮我。就算没有你,我还可以诱使她和我达成交易!”

我被推倒在角落的一堆骨头里。我感觉自己整个人正在不断地急速坠落,不停地往下掉,似乎身下是一个满是骨头、没有止尽的深坑。四周一片黑暗,越来越多的骨头从黑暗中涌来,有龇牙咧嘴的头骨、肋骨、腿骨、臂骨、指骨等。枯骨的粉尘迎面而来,钻进我的鼻孔,跑进到我的喉咙。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就是死亡的味道!”班恩叫道,“我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死亡!”

“艾丽丝!”我绝望地大声喊道,虽然我看到那扇银门已经大开,但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你都做了什么呀?”

她抬头看着我,眼睛里面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钥匙还在锁里,我愤怒地把钥匙拔了出来,然后把它深深地塞到我后兜的铁屑里面。

“起来!”我咬牙切齿地喊道,气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我们离开这儿。”

我伸出左手,但是她并没有拉住它,而是把自己那只沾满鲜血的左手放在胸前,低头失神地看着,身子一个劲地往后缩。

“你的手怎么了?”我问道。

“没有什么,”她回答道。“过一会就好了,现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是的,艾丽丝,”我反驳道,“怎么会变好呢?现在整个郡都处在危险之下了,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轻轻地拉着她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带着她沿着隧道一直往前走,一直到了那条地下河边。就在这时候,她的手从我手中挣了出去,但是我并没有对此多想什么。我很容易就穿过了那条河,来到到了对岸,然后我回头看了看艾丽丝,她还站在原地,眼睛盯着河中流淌的河水,一动不动。

“快点儿!”我冲她喊道,叫她快点儿过河。“你快点儿过来呀!”

“我不敢,汤姆!”艾丽丝回应道。“我过不去。”

我放下手中的蜡烛,回去帮她。她往后退缩,但是已经被我抓住了。如果她拼命挣扎的话,我也拿她没辙,在我抓住她手的那一刻,我感到她身体在颤抖,好像快要瘫倒在我身上一样。为了节省时间,我蹲在地上,让她趴在我的背上,我曾经见过史布克这样背巫婆过河。

我的心里一片雪亮,如果她不能穿过流动的河水,那就说明她已经变成了巫婆,史布克一直以来担心的,现在终于变成了事实。她与班恩的交易最终还是让她步入了黑暗的一边。

我一度想过把她丢在那儿,随她去算了,而且如果是史布克的话,他一定会这样做的,但是我不能,虽然明知道史布克不让我这么做,但我还是要带她一块儿走,因为她毕竟是艾丽丝,曾经和我同生死,共患难,我怎么能就这么丢下她呢?

虽然她不重,但是背着她过河还是件挺难的事情,因为我不仅要背着她,而且还要迈过河中的石头,同时尽量保持身体的平衡。更为糟糕的是在我要过河的时候,艾丽丝开始在背上哀嚎起来,好像正在承受着什么痛苦的折磨,这更加让我心烦意乱。

我们最终还是到达了河对岸,我蹲下把她放了下来,然后拿起蜡烛。

“好了,走吧!”我说道,但是她只是站在那儿颤抖,我不得不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往前走,一直到了通往地下室的石阶处。

一回到地下室,我就放下蜡烛,一屁股坐在了破毯子上,但是艾丽丝没有坐下,只是搂着双肩,身体斜靠在墙壁上。我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我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想把做梦前做梦后都算上,我大概已经昏睡了很长时间吧。我一边想,一边走到地下室石阶最上面的门口,隔着门缝向外张望,太阳已经落山了。我决定再等上半个小时然后就上路回家。我非常希望能够救出史布克,但是我明白这种希望实在是微乎其微,因为它已经远远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一想到他就要被烧死就让我痛不欲生,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怎么能够打得过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卫士呢?我不想去灯塔山的刑场,因为我觉得眼睁睁看着史布克被烧死真比杀了我还难受。我要回家去找妈妈,她一定会告诉我何去何从的。

也许我的学徒生活走到了尽头,也有可能她会建议我去卡斯特的北部找一个新的师父,不过要猜出她具体会给我什么建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扯出那根系在衬衫下面的银链子,把它和史布克的斗篷一起放回了他的包里。爸爸常说:“一物不浪费,万物自然备。”所以我把盐和铁屑从兜里掏出来装到了史布克包的隔层里,我尽量从兜里往外掏,希望尽可能储备得多一些,不要浪费。

“好了,艾丽丝,咱们出去吧!”我对艾丽丝说道。

我穿上斗篷,拎着史布克的皮包,拿上手杖,爬上了石阶,然后用史布克的那个钥匙打开了那扇门。我们一到了院里我就重新把门锁上了。

“再见了,艾丽丝,”道完别之后,我转身离开。

“什么?你不和我一起去吗,汤姆?”艾丽丝的话里带着一丝期盼。

“去哪?”

“当然是去刑场了,去找奎斯特算帐。我要让他知道他会得到什么下场,那是他应得的。我要把他加在我姨妈和麦琪身上的痛苦也让他尝尝。”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我反问道。

“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把我的血给了班恩。”艾丽丝说道,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把手指从银门上的格子伸过去,它从我的指甲下面吸走了我的血,虽然它不喜欢女孩,但是它喜欢她们的血。它得到了它想要的,所以我们就成交了,现在它必须按我说的去做,我让它做什么它就得做什么。”

艾丽丝左手指甲上的血已经变干凝固了,看上去黑乎乎的,让人作呕。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打开了院门然后就走进了过道。

“你去哪,汤姆?你现在不能离开。”艾丽丝喊道。

“我要回家去找妈妈。”我头也不回的回答她。

“回家去找你妈妈?想不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事事都依靠妈妈的毛孩子,一个懦夫!像你这样,永远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在我走出去了十几步之后她就在后面追了过来。

“不要走,汤姆!请你不要走!”她呼喊道。

我根本就没有回头,继续大步往前走。

艾丽丝第二次在后面喊我的时候已经开始生气了,这从她的声音里就可以听出来了。但除了生气以外,更多的是一种绝望。

“你不能离开呀,汤姆!我不会让你走的!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

她一边喊一边向我跑过来,听到刚才那些话,我停了下来,转身要跟她说个清楚。“不,艾丽丝。”我说道。“我不是属于你的,我属于光明,而你属于黑暗!”

她跑到我前面,狠狠地抓住了我的左臂,我感到她的指甲已经掐到我的肉里去了。我的手一阵疼痛,赶紧往回缩,但是眼睛却仍直直的盯着她。

“你不知道你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我说道。

“是的,我知道,汤姆,我非常清楚我所做的事情,而且总有一天你会因此而感谢我的。你所担心的无非是班恩逃出来四处为恶,但是可要知道,它再坏也坏不过科威特啊。”艾丽丝一边说,一边松开我的手臂。“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呀,为了你,为了我,甚至为了老格勒戈雷。”

“班恩会杀死他的,一旦它重获自由,它第一个就会杀死我师父的。”

“不会的,错了,汤姆!并不是班恩想杀死老格勒戈雷,想杀死你师父的人是奎斯特,现在班恩是格勒戈雷获救的唯一希望了,而这个希望还要归功于我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又有点儿犹豫不决了。

“汤姆,走,跟我来,你看了之后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动。

“算了,随便你吧。不管你跟不跟我去,我都会去做的。”她继续说道。

“做什么?”

“我要去救那些被奎斯特抓起来的犯人,我要把他们都救出来,而且我还要奎斯特尝尝被烧死的滋味。”

在把最后一所房子抛在身后以后,我们混入了河上石桥的人流,大家都在潮湿而静寂的空气中一步步移动着。站在河岸可以看到河上升起的袅袅白雾,而当我们穿梭在林间开始爬山的时候,那团白雾似乎已经被我们踩在脚下。我们在一堆堆腐烂而潮湿的树叶中间吃力地走着,慢慢地,山顶出现在我们眼前,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而且还不断地有人走上来。山顶堆着三大堆干燥的树枝,其中最大的那一堆放在另外两堆之间,我想这肯定是用来烧死那些犯人的。在那些柴堆的中间竖着三根粗粗的火刑柱,那些犯人肯定就是要被绑到这上面的。

站在高高的灯塔山上往下俯视,可以看到下面镇子里的灯光星星点点地不断亮起来。山上的空气十分清新,中间有一块儿被绑在木柱上的火把照得通亮,火苗在微微西风的吹拂之下轻轻摇曳。其他地方就比较暗了,人们的脸庞在互相遮挡之下形成一片阴影,看不分明。我和艾丽丝钻进人群中,这样我们既可以很清楚看到所发生的事情,又不致于引起别人的注意。

四周有十几个背对着柴堆的卫兵,他们一个个都高大威猛,蒙着黑色的头罩,只露出眼睛和嘴巴,手里拿着粗粗的木棍,好像迫不及待地想找人试试身手一样。他们都是行刑者的助手,帮助奎斯特来烧死那些犯人,另外还可以挡住往前涌的人群。

我不知道这些围观的人群一会儿会怎么做。能希望他们有所行动吗?那些犯人的亲属或朋友当然想救他们,可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呢?而且,就像彼得兄弟说过的那样,里面还有很多人是非常喜欢看人被烧死的,他们来这儿只不过是为了取乐而已。

我正在想着,就听到远处传来很有节奏的敲鼓声。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烧死那些巫婆!”这些呼喊声伴随着雷声般的鼓声在山间回荡。

鼓声与呼喊声引发了人群的骚动,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爆发成了嘘声与愤怒的喊叫。奎斯特骑着他的高头大马朝这边走过来,在他身后的是载着犯人的敞棚囚车,跟在囚车后面的是一排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他们腰间都挂着宝剑。在骑士后面是十二个大摇大摆步行前进的鼓手,他们的手臂上下起伏,富有戏剧性地敲打出节奏分明的鼓声。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烧死那些巫婆!”他们边敲鼓边喊着。

突然之间,整个局面变得极为混乱。人群前面有些人已经开始往犯人身上扔烂水果了,但是站在旁边的卫兵,也许是怕误伤,赶紧拔出刀,骑马向这些人冲过去,把那些扔烂水果的赶了回去。这使得整个人群乱成一团,纷纷往后退。

囚车走得很近了,最后停了下来,我第一次可以清楚地看到史布克了。囚犯中的一些人正跪着祈祷,而另外一些则在那儿痛哭流涕或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但我的师父却笔直地站立着,眼睛凝望着前方。他的面容看起来憔悴而疲倦,双眼茫然,好像他还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他左眼上的额头处多了一块儿黑色的淤伤,下嘴唇也已经裂开了,肿得老高——很明显,他一定又被痛打了一顿。

一个神父手持一卷名册站到前面。敲鼓的节奏也改变了,变成了鼓锤滚在上面沉闷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在一个高音处突然嘎然而止,然后神父开始宣读他手中的羊皮纸卷。

“神父镇的人们,你们听着!我们在这里集会,是为了见证对十二个巫婆和一个男巫的正法活动,法律裁决将他们烧死,这些罪孽深重的巫婆们就在你们面前,让我们为他们的灵魂祈祷吧!焚烧的疼痛会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所犯的罪行,但愿他们会祈求上帝的宽恕,然后赎回他们不朽的灵魂,让我们为他们祈祷吧!”

此时鼓声又响了起来。但那个神父并没有完全结束,等鼓声一停,他又接着往下读。

两个蒙着头罩的卫兵粗鲁地把第一个囚犯从囚车上推下来,带到前面。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她长着一头灰色浓密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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