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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南方有乔木-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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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信任粗暴直接,她扪心自问,只觉得甚至比对周然更多。
    时樾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摁灭了烟头,说:“我时樾说话算话,就当是陪南小姐玩一场吧!”
    温笛那边已经拟好了电子版的合同,时樾看过,并没有要求改动。打印出来,便和南乔现场签字盖章。
    南乔那边用的是即刻飞行的公章,又在法定代表人下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时樾细细审阅“南乔”这两个字,抿着笑意,拿出自己的一枚印鉴出来,蘸着鲜红的印泥扣了上去,然后又按了个大拇指的指纹。
    南乔问:“怎么不签字?”
    时樾低笑:“字太难看,不想在南小姐面前丢人。”
    他的手指在“时樾”和“南乔”两个名字底下划着,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调戏南乔:“南小姐,你不觉得,我们俩是天生一对儿么?连名字都这么的般配。”
    乔,是树木高大;樾,是绿树浓荫。
    南乔想起自己的名字——
    父母本来就打算只要两个,“勤”、“思”二字被分别赋予大姐和二哥,并不曾预料到她的到来。听母亲说,当时她这名字起得仓促,父亲在产房的窗外看到不知名的高大乔木,便说,就叫南乔吧。
    姐姐总说她像块木头。她喜欢金属,也喜欢树木,于是觉得,像木头也没什么不好。
    她之前听过许多次他的名字,却一直不曾想过,是木字旁的“樾”。抬眼望去,他半倚着墙,状似浮浪不经,肩背却是峻拔笔挺的,像一棵高大葱茏的树,伸展开了它的枝叶。
    她忽然就记住了他的名字。

  ☆、第13章 牵三条狗的男人

临走,时樾送南乔到电梯口。
    南乔突然想起一事,回头:“时樾。”
    时樾:“嗯?”
    “你得还我一千块。”
    时樾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心情愉悦,弯起一双眼睛笑道:“你进我的场子,花钱买门票,天经地义,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
    南乔严肃地想了想,说:“那你借我一百,我得打车回去。”
    时樾就喜欢看她为难。南乔虽然向来冷冷淡淡的,面无表情,但若细细看去,一双眼睛却总有微细而丰富的变化。时樾居高临下地尽收眼底,伸手向清醒梦境入口处的白乌鸦人招了招手:“车借时哥用用。”
    一把钥匙“嗖”地抛了过来。白乌鸦揶揄地喊道:“时哥,我车宽,尽兴啊!”
    南乔拧着眉看向时樾。
    时樾掂着钥匙,道:“送你回去。”
    到了车上,南乔沉默着系好安全带。时樾将车开出车库,外边夜色清新。
    时樾道:“南小姐还真是胆大。”
    南乔道:“怎讲。”
    时樾打着方向盘,精确地避让开密密麻麻的车辆,说:“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南小姐就不怕我时樾作恶?”
    南乔淡漠地说:“谁吃亏还说不定。”
    时樾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时樾将南乔一直送到她楼下。中间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月色极好,南乔看着地上两个一长一短的影子,步伐都是一样的。
    她偶然一转头看向时樾,他也偏过头来,淡淡然的,月光在他身上打出一层清冷颜色。
    单元门口,南乔道:“我到了。”
    时樾点了点头,示意她上去。
    南乔回到公寓里,开灯,烧热水,却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她去洗手间打开窗子,看到楼底下时樾正好低头转身,向小区门外走去,一身漆黑的西装渐渐完全融没在夜色里。
    次日到公司,温笛笑容满面,一脸轻松,告诉南乔融资已经全部到账,只是不是两千万,是两千万零一千。
    南乔想着一千那个零头,心里略略磨牙。
    温笛本来担心时樾成了仅次于南乔的第二大股东,会对公司业务造成干涉,就像之前的周然一样。
    然而时樾却很长时间没有露过脸。
    南乔潜心于新机的改造和生产上,一个月之后这款命名为ixi的机型终于上市开展预订,在这个圈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是国内第一台多旋翼无人飞行器,性价比也全然地超过了国外的产品。
    只是这款飞行器的受众尚小,虽然口碑好,销售却只局限于发烧友的圈子。
    温笛为销量头疼,南乔却还是之前不急不慢的步调,考虑着怎么完善飞行的稳定性、提高续航时间,以及怎么让操纵变得更傻瓜。
    就在南乔几乎要开始遗忘时樾这个人的时候,就在这个北京开始草长叶生的时节,她意外地又看到了时樾。
    南乔有晨练的习惯,这是父亲从小~逼出来的。她从小在部队长大,每天早上跟着军人们的起床号起床,新的一天从体能训练开始。要是哪天懒了,铁定会挨罚。
    南乔的锻炼地点就在离家不远的朝阳公园里。她起得早,跑的路线也刻意挑人少僻静的,这样她能够一边跑一边想一些问题。然而这种宁静终于在某一天被时樾终止。
    时樾牵着三条狗。
    清一色的德牧,也就是俗称的——狼狗。这三条狗一个赛一个的雄壮威武,通身的肌肉发达,线条简洁。一个个高昂着头,自信又泰然。
    时樾遥遥地冲她打招呼:“早啊,南小姐。”
    四月里来的春天,温度还没有完全起来。时樾却只穿一件白色的t恤,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南乔停下来盯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时樾环顾四周,道:“我家老大、老二、老三都觉得这儿是个好地方。”
    南乔道:“它们的精气神儿跟你挺像的。”
    时樾危险地眯起眼睛,“呵呵”笑了两声,一双手忽然解开两条狗脖子上的链子,指着南乔命令道:“老二老三!咬她!”
    那两头德牧狂吠两声,离弦的箭一般纵身蹿出,直奔南乔而来。
    南乔一看时樾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副轻薄里透着冷漠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人要来真的。
    她自然拔腿就跑,扑进一旁的小树林里。
    这小树林平时是朝阳公园一个真人cs的训练场地,布满了战壕、沙包、掩体、残墙等各种障碍物。
    常剑雄说即刻一个全部都是男人的公司,当然要更有男人味,天天窝在办公室会折寿,于是每周都会组织即刻的员工来朝阳公园踢球或者玩素质拓展。温笛觉得这是个团建的好办法,于是非常配合。南乔时不时也会被常剑雄拉过来,对这片树林的地形十分熟悉。
    那两条狗也不知道几百年没被时樾放出来过了,像得了狂犬似的,一路疯扑,逮着就下口。
    南乔根本都没空回头看,在小树林中狂奔,只听得到身后两条狗冲断树杈子和爪子重重蹬在地上的声音。
    最可怕是那两条狗还懂得左右包抄、一个撵一个伏击的战术!南乔被逼到一堵残破的高墙之上,两条狗屡屡扑到她的脚踝,被她飞脚踢下去。所幸她晨练时穿的都是专业的紧身运动服,倘若稍稍宽松一些,恐怕就要被狗给咬着拽了下去。
    南乔扯下耳机线,趁着个头大点的老二飞扑上来的时候准准地勒住了它的脖子,打了个猪蹄扣。这猪蹄扣看似简单,却是越挣扎越紧。那狗再凶狠,也到底也不如人聪明。无论它怎么挣扎,南乔死死勒住不放,旁边的老三也爱莫能助,在底下徘徊吠叫。
    眼看着老二的呜鸣的声音都变了,奄奄一息的状态,忽的一条更大更壮的狗迎面扑来,虎虎生风。
    南乔措手不及,低叫一声,仰头从墙头上倒栽了下去。
    “砰”地砸进了一个人怀里。
    时樾低醇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南小姐真有两下子,差点儿就把我老二给废了。”
    南乔猛一翻身,提腿就向时樾胯~下顶去。
    时樾早有防备,微微收身,一只手稳稳当当将南乔的膝盖压了下去,不怀好意笑道:“再废个老二,就不得了了。”
    然而南乔那一下却是虚的,趁着他轻佻调笑期间,一记勾拳狠狠地打在了时樾的肚子上——
    “我草!——”
    时樾疼得弯下腰去,南乔胳膊压着他的后颈,毫不留情地说:“就算都废了,那也是你活该!”
    那三条狗围拢过来,对着南乔虎视眈眈。只是老二还在咳嗽,这场面就有点滑稽。
    时樾左手拍拍左腿上部,呼了口气说:“坐。”
    三条狗很不情愿地原地侧面坐下。
    南乔这才放开手,说:“四环内不准养大型犬。”
    时樾缓过劲来了,站起身,狡狯地说:“我乡下人刚从郊区进城,真不懂这些个规矩。”他拍拍腿侧,那三条狗又齐刷刷地换了个姿势,正面蹲坐起立。
    南乔冷冷道:“好好管教你的狗。”
    时樾说:“它们很听话,从来不咬人——”他看了眼南乔,慢条斯理,加重语气:“就喜欢做游戏。”
    三条狗齐刷刷地吐舌头,发出“哈、哈、哈”的出气声,像是在附和时樾的话。其中老二哈两下还“咳咳”两声,两只漆黑的大狗眼满怀忿意地盯着南乔。
    南乔觉得跟这一人三狗,难以理论,总有一种寡不敌众的感觉。什么叫人仗狗势,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南乔这十分钟的运动抵得上她平时一个小时的,擦着汗往回走。
    “你为什么在这里?”
    她不回头,也知道时樾牵着狗不紧不慢地晃在后面。
    “我在我喜欢的女人附近,都会买间房子陪着。”时樾说,皮笑肉不笑。
    “你刚才还说刚从郊区进城。”
    “是啊。”时樾厚着脸皮说,“我原来就喜欢乡下柴火妞儿,看到南小姐,突然就决定放下一切,追随在南小姐身边。”
    “无耻。”
    “无耻你打我啊。”
    “……”
    南乔忍无可忍,回头一记冲拳直击他面门。
    “我草……”
    时樾虽然躲了过去,却还是被南乔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动起手来半点面子也不给的作风给震慑了。
    “难怪姓周的跟你分手,你这母老虎谁敢要?”时樾微怒,说着,又添油加醋一句:“除了我。”
    南乔不多话,用行动让他闭嘴。
    要知道刚才时樾确实是大大冤枉了南乔。在一块儿六七年,除了最后分手那一次,南乔并不曾同周然生过气,所以周然也并不知道南乔从小在父亲的强迫下,是练过的。
    时樾被按在地上打。三条狗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忠诚又老实地蹲在一边观战。
    时樾:“我草……我放狗了!”
    南乔:“有种你放啊!”
    时樾:“……我打110。”
    南乔:“有种你打啊!”
    时樾:“操……”

  ☆、第14章 劫持飞行器的男人

南乔腿上还是被老二挣扎时抓了一道。欧阳绮带着南乔去酒仙桥的将台医院打狂犬疫苗。
    两人在哪里等着医生叫号的时候,欧阳绮说:“南乔,你好像认识了那个时樾之后就一直在挂彩。”
    南乔仔细回想,想到在luciddream被人灌酒,地下车库遇到斗殴被刀子刮到,然后现在被时樾的狗给抓了——欧阳绮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她竟然无话可说。
    “你知道么,那个时樾,我打听过,早些年有案底的。”
    南乔有那样的父亲和兄姐,又在国外呆了八年,虽然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见却见过了不少。听见欧阳绮说到“案底”这两个字,倒也是不惊不乍。
    “说来听听。”
    欧阳绮斜了南乔一眼:“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爱听这种八卦。”
    “闲着也是闲着。”
    “不是吧——”欧阳绮怪怪的音调,故意把尾音拉得长长的。
    南乔淡淡地瞥向欧阳绮:“你想听到什么?”
    欧阳绮拦腰抱住南乔,一双漂亮的眼睛媚媚的,晃晃的:“你说呢?”
    南乔说:“我对他有点意思,你说吧。”
    欧阳绮双手一拍:“我就知道!”她笑眯眯地对南乔说,“那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了,这男人背景有点复杂。我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当得了真。说到底,也就想让你少走点弯路。”
    南乔有欧阳绮这个交心的朋友,最重要的就是两个人能彼此理解。
    欧阳绮也是个挺不一般的姑娘,可能是父母离异两头不靠的缘故,她为人处事离经叛道得很。南乔觉得和她在一块儿舒服,就是因为欧阳绮不会拿传统的价值观念来强加于她。
    她尊重欧阳绮的一切,同样的,欧阳绮也不会由着自己的喜好褒贬她的选择。
    欧阳绮说:“时樾这个人呢,出身我没查到,总之是二十岁上父亲去世了,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在中关村打工还债。”
    南乔疑道:“二十岁不应该还在读书?”
    欧阳绮道:“别打断。你觉得读过大学的能做混子么?”
    南乔微微皱眉:“我看他投资即刻,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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