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是爱你的-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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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倚庭“啊”了一声,心尖滑过一丝意外。
她记得今晚唐涉深的确打了她一个电话,问她在哪里。程倚庭那是正一个人思考着一些事,而这些事,她一点儿也不愿意让唐涉深知道。她原本可以对他说谎的,以她信手拈来的本事,这一点也不难,“我在忙”,“有采访”,或者干脆“同事叫我了,不说了”,但是今晚的程倚庭却连说谎的兴致都没有了,连平日最擅长的敷衍劲也一并消失了。对着电话那头,她只说了最简单也最直白的一句:“我在外面,想一些事情。”
意外地,唐涉深听了她这句话,没有追问下去,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反而干脆地说了句“好,有事打我电话”就把电话挂了。
程倚庭有一点感动。
夫妻之间的私人空间,他愿意给她。
思及此,程倚庭轻声问道:“他找我……什么事”
“这个我不太清楚,您知道的,深少爷的私事我们一向不过问的。”
“噢……”
程倚庭有点局促。
“少爷”什么的称呼……真是民国土豪的感觉呢!
“那我上去找他哦。”
当程倚庭推开书房的门,唐涉深接电话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是,今晚我应该是过不来了……怎么会,荣董事长您客气了啊,是公司出了点事,意外而已,不是大事。。。。。。荣老先生您这么说我可不敢当啊……我太太?啊,是,她比较怕生……呵,荣氏的董事长这么给面子盛情邀请,会吓着她的……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带她过来介绍给您认识……”
电话挂断,一抬眼,程倚庭欲说还休的身影立刻映人眼帘男人眼帘。男人笑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电话扔到一边,顺口调侃:“敢偷听我讲电话,胆子不小。”
如果换了平时,程倚庭一定会腹诽他几句,但是今天,在听到他的那
通电话内容之后,她的心境却有一点微妙。搓了搓手,她上前问得小心:“今晚,你找我有事?”
“啊,本来是有的,”既然被她听见了。唐涉深也不装,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场面上的小事,给人家一个情面而已。”
粗倚庭听着,心底明镜似地晓得他并没有讲实话。
荣氏的背景如何,程倚庭吃的是记者这碗饭,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有多深。程倚庭脑中忽然闪现出港剧里经常有的那种情节:某某财团老板盛情邀请某商场新秀吃饭,结果心高气傲的新秀不屑与之同流合污,隔日就被一帮拿着大刀长棍的黑帮堵截追杀并被告之“敢不给我们老大面?来啊砍他!”……
程倚庭自动地把这被追杀的悲情角色代人了唐涉深唇红齿白的样子,这么一想,程倚庭立刻汗颜。
“要不我现在陪你过去吧?”
唐涉深挺意外,“啊?”
程倚庭支支吾吾,“听说荣氏不好惹,背景不太干净……”会砍人的……
唐涉深笑笑,“我的背景也不干净啊。”
“……”
此时的程掩庭很有些感动。多好的唐涉深同学啊,为了让她负罪感少一点,他甚至可以抹黑自己的背景!这大概就是传说的牺牲精神吧。
当然了,此时的程倚庭绝不会想到很久以后会发生这样一幕:为了一个她,唐涉深当众放话,色厉内荏,而兵不血刃的对象正是程倚庭心里甚至是很多人心里都不敢妄动的荣氏。
那时的程倚庭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个叫唐涉深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不好惹。
“那你今晚不出去了吧?”
“啊,”唐涉深躺在床上,有点像小孩子,“累,我要睡觉。”
唐涉深人品不咋滴,但睡品甚好。他说了想睡觉就是真的要抱着被子睡觉,男人减压的方式有很多种,夜店、酒吧、泡mm。和这些比起来,唐涉深的减压方式显然最符合十二五环保发展规划:睡觉。
唐涉深随性惯了,睡在床上衬衫西裤都没脱,程倚庭弯下腰替他换衣服,“你多大啊,要睡觉连衣服都不会脱。不要睡,我去放洗澡水,你洗了澡再睡,脏死了。”
“洗了澡就不会想睡了。”
“为什么?”
“你说一个男人洗完澡之后最想干什么?’
程倚庭挺好奇,“想干什么?”
唐涉深捉住她的手,睁开眼睛,忽然对她笑了一下,“……你啊”
程倚庭微微磨了磨牙。
她想这些不要脸的话这家伙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当然后来当程倚庭对唐涉深这个人越来越了解之后,她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懂克制,更懂放纵,而在程倚庭面前表现出来的放纵的一面,显然才是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正如霭理士的名言那样:一个人的性是什么,这个人就是什么。
“再不起来我不管你了啊,”他安静下来的表情很无害,程倚庭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真是,这么懒。”一边嘴上这么说一边替他换下衣服。
唐涉深“唔”了一声,随口对她道:“过儿天陪我去香港,怎么样?”
“没空。”
“辞职了还忙?”
程倚庭正为他解纽扣的手陡然停了一停,几乎有些发颤。
偏偏唐涉深浑然不觉,甚至不以为意,慵懒地说着,“反正辞职了,陪我出去一趟好了,要等到你有空还真不容易……”
程倚庭脸色发白。
他在说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
今天中午才发生的事,短短时间,他就已经这么清楚?
程倚庭猛地站起身,语气很冷,“你调查我?”
唐涉深半醒未醒,“啊?”
难怪。
难怪她今天失约,他也可以不怪她。难怪她今晚不接他电话,他也可以无所谓。原来他一早就找人调查了清楚,她在做什一么,她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被人掌控的滋味不好受。
唐涉深却是一个习惯掌控别人的人。
程倚庭的不幸在于唐涉深不普通而她却很普通。
所以她必须要坚强。
然而她失算的是,一个要努力坚强的人已不是坚强之人,就好比一个口出狂言说要做浪子的人其实心是热的早已做不了浪子。
程倚庭冷淡地看着他,“和你结婚前我就知道,你是别人口中的‘深’少。”
唐涉深是圈内公认的“深少”。
这两个字就意味着:普通人往往只能做自己可以去做的事,而他却可以做他想要做的事。覆手遮天、翻手盖地,大抵说的就是这种人。
“所以在你看来,我这样的人,大概从头至尾,都可以被称作是笑话的是吧?”被人拆穿夺去自尊心的感受很糟糕,糟糕到她口不择言:“装作很体谅我的样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结果呢,背后却查得一清二楚。在你面前我没有秘密,在我面前你却都是秘密,这种游戏很好玩吧。”
程倚庭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
她基本上可算是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
当然,她更不懂得如何发脾气。往往只有别人冲她发脾气,而她是一个连发脾气这件事都懒得去做的人。
只有面对唐涉深,程倚庭可谓是勤快地闹够了脾气。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其实他的衬衫刚才正被她解到一半,使得此时的唐涉深看上去像个 “被一个变态蹂躏了一半却没蹂躏完另一半”的受害人一样。但只要你看见这具衬衫主人的眼神,你就会明白,这种男人,绝下会是受害人,因为他锋利。
男人抬眼,微微一笑,“说完了?”
程倚庭喉咙发涩。
唐涉深慢条斯理地直起身体,拿过一旁的行动电话,手指不紧不慢地按了几个键,调出一通电话录音。
他把行动电话丢给她。
随手一丢,行动电话捧在她脚边,“咚”一声,沉闷的重击。
“下午你的同事打电话给我,你的电话打不通,他们让我转告你,你今天离职时有一卷文档遗落在办公室,记得回去拿一趟。所以,我知道你今天辞职。”
程倚庭的手心发烫。
唐涉深是一个不太在她面前表现情绪的人,事实上他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情绪,这也就是说,一旦他不再克制,后果就是对方自负。
他起身,漫不经心的样子,下了床,行至她面前,站定,“以为我调查你,嗯?”
“我刚才那是……”
“知道我想调查一个人时会怎么做么?”他陡然截住她的话,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脸: “如果我有兴致那么做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完好无损还能站在这里了。”
除了你以外我没有其他的伴侣
唐涉深隔日飞往香港,代表SEC最高资方出席近期成为舆 论中心的一宗重组案。年轻男人,手握重权,仅此两项就令当 事人极具引爆话题性的资本。然而港媒周刊出街,却找不到一 丝本该当红不让的SEC年轻老板身影。
香江另一岸,程倚庭对着出街报刊试图搜寻唐涉深未果。
在这个曝光极易的社会,有本事给传媒施压隐遁的男人, 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程倚庭随手扔下周刊,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说了两个字: “小气。”
不就冤枉了他一回么,置于用这么国仇家恨的态度对她么 ?想起那天唐涉深不阴不阳地离开房间的背影,夫妻一场,程 倚庭颇为不是滋味地想这家伙难道吃干抹净就想走人了?
程倚庭毕竟是程倚庭,消沉了两天——好吧事实上她那样 子根本也算不得消沉,最多也就反思了一下,形式化地做了一 点自我检讨,睡了一觉醒来程倚庭就想通啦:算了,那家伙发 完脾气就会自己回来的……
——说实话,某种程度上来讲,程倚庭有时的想法确实很 欠揍。如果远在香港的唐涉深知道自家夫人是这个态度,非得 气死不可。
可惜程倚庭对唐涉深放羊吃草的态度,今生都不可能改了 。
所以做完检讨之后,程倚庭就恢复常态,投入到了自己的 事情之中:找工作。
记得小时候,母亲常常对她讲,善有善报,所以倚庭,你 要记住,无论身处何处境地,都不能忘了善。
大概是冥冥之中应验了这句话,善有善报,就在几天后, 一份面试邀请发送到了她的邀请。
全英文的邀请信件,言辞之间极其有分寸,它没有言明它 的诚意有多少,只在粗此件一点一滴流露出来。令人见了,如 同见到了一个修养甚好的君子,它同她用文字对话,完全是以 一种平等的身份。
简而言之,这是一份令程倚庭欣喜且心动的邀请函。
她决定赴约。
那是一个微微有些凉意的清晨,程倚庭早早地起了床,晨 浴之后化了淡妆,为自己挑选了一件不会显得太硬朗的衬衫, 然后特意给自己留了时间吃了早餐,以确保等下面试时不会因 为过度紧张而产生饥饿感。
何其有幸,这是一次很顺利且很愉快的面试。
面试官是以为杂志的主编,同样是年逾花甲的老人,令程 倚庭不可避免地想起过去一手教会她在新闻圈成长的老主编。
“我看过你的新闻作品,以及一些专栏评论,印象深刻。 ”
“谢谢,我当这是对我的一种鼓励。”
老者面试官笑容很慈祥,放下笔打量着她:“你一定想过 ,不止当一个记者。”
程倚庭浅笑,“您很担心我精力分散、懈怠工作吗?却是 ,任何工作一旦和文字有关,就会变得耗心力,并且,夜深人 静时最甚,因为孤独感最重,写作需要孤独。”
“那么,你如何说服我,使我相信你的热情会更多地放在 记者二字上?”说完,老者大方自嘲地笑了:“请你原谅一个 长者扼杀一个可能成为大作家的卑劣行为,毕竟,面试是件十 分世俗的事,呵,我也讨厌得紧呢。”
一个老人,还是位高权重的长者,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自嘲 ,足见是何其智慧,他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地被他扼杀掉与工作 无关的散漫。
程倚庭的声音很安静:“因为记者是最后一个能为新闻当 事人说话的人。所以,我会更愿意做新闻。”
半晌之后,一声温厚的老声响起。
“程倚庭小姐,欢迎你加入本杂志社。”
这是一个充满温情的地方,承诺即不毁约,这一方纯粹已 经是世间的大难得。
上午面试结束,定下签约的事项,下午,杂志主编便带着 程倚庭参观了公司。干净整洁的工作室,一眼望去,各种资料 仅仅有条。程倚庭想起以前所在的新闻公司,下班前整个记者办公室都是稿件乱飞,纸张纷乱,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张显本部 门同事的辛勤程度,说真的程倚庭并不喜欢这样。因此她有感 觉,她会喜欢这份新工作,因为这里的气质,是她喜欢的。
和各办公室内的日常工作人员一一打过招呼见面之后,主 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今天顺便,我带你见一见一 个人。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