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一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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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位置,流青莞尔,只是翻出了薄被给她披上,便出了屋子。/非常文学/而苏音双眼一闭,再次进入了梦乡。
不知最近犯了什么太岁,气数实是不佳,时隔不足半月,苏音又一次地梦到那团涅槃之火。平日里这样的梦她十年也做不到一个,如今却梦得这样频繁。
而今夜她浑浑噩噩地惊醒,只觉异常心慌,四下里寂静无人,暗暗的屋内她憋得发慌,压抑惶恐的情绪良久不得舒缓,苏音发声,哀哀鸣叫。
屋顶传来些许琐碎的声音,接着屋门被打开,月光顺着门框刹那间倾泻进了屋子。
流青看着床上哀哀低鸣缩作一团的小彩球,蓦地有些心疼,赶忙快步上前,想将她抱起,未触及她的羽翼却又想起方才她的反感,手顿了顿,看着蜷缩着的小苏音,终于还是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他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将苏音放在臂弯间轻轻哄着,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一个婴儿。苏音此番倒是没有抗拒,只是在流青怀里软着。他细细理顺了苏音的羽翼,半晌问道:“想出去透透气吗?”
怀中小鸟儿的脑袋动了动。于是他将她抱上屋顶,坐上房梁。
夜空中圆月高挂,群星生辉,虽是夜露寒霜,却顿生暖意。*。*
苏音在流青怀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只窝在他臂弯内,也不作声。她的噩梦乃是神劫烙下的魔障,千年来虽不常有,却也不曾终止。每每午夜惊起,荒闷无力的情绪总会持续好一阵,却无需也未曾有人慰籍。如今被人抱在怀中,荒闷之感渐渐消逝,蓦地生出一种异样安心的感觉。
苏音一抬头,便见流青那张极好看的侧脸。她这才细细打量起来,不得不说,流青其实生得十分不错,温文尔雅,清新俊逸。他虽仙阶不高,却有种处事不惊的从容淡然,调笑他一句,也会露出不假修饰的青涩腼腆,如今对月空望,又平白生出几分寂寞惆怅来。
苏音不自在地动了动,起初不觉得,如今竟突然觉得他掌心的温度有些发烫。苏音在流青怀中软着,感觉那人轻抚着自己的彩羽,却是异常舒服。于是别扭道:“看你顺毛的动作还挺娴熟的。”
“我自幼在山中与阿彩相伴,这几乎是我在人间的习惯性动作了,时隔百年,倒生疏了。”
苏音在他臂弯内沉默半晌,突然问道:“流青,人间是什么样子的?”
“人间?”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我母亲她……很喜欢人间啊。我听下凡过的仙人们说,凡尘中人的笀命虽短暂,却也精彩,短短一世知七情六欲、历世间百态,可是当真?”
流青的眸子闪了闪,垂下了长长的眼睫,道:“大概吧。”
“大概?”
“凡尘之事,我并不熟悉。我自幼被师父收为弟子、带回深山,是在山林中长大的,与世隔绝、不生杂念,穷我一生寻仙问道,其实凡尘中的时光于我,倒不如如今来得自在些。”
苏音愣了愣,自是唏嘘不已。仙人有一心向凡尘的,凡人中也有一心欲升仙的。只是凡人只知仙者自在长生,却不知仙路漫漫无期,也着实辛苦。
一般凡人羽化飞升已是要几经磨难,终于登临天界后,便会发觉自己的不过是个“人仙”,从凡尘的万人敬仰到飞升后的无人问津,其落差是可想而知的。人仙者渡了雷劫方能升至天仙,天仙之上还有金仙,唯有到了金仙之阶,方能被尊称一句‘上仙’,才算得真正在天界有了一席之地。至于金仙之上的无量神籍,何其难求?自**初开以来,成神者也不过渺渺那么数十位,大多还已与天地同化。封神之路听上去风光无限,可一不小心就是身死道销、魂魄无存,又谈什么与天同笀呢。
苏音突然有些感时伤秋起来,蹦到了流青肩上,低声道:“多少人一生追求大道,最终却渡劫不过不得善终。我幼时听族人提起过,母亲曾下凡渡劫,历劫前昔尽显凶兆,族人都劝她速返天宫,她却道她不慕天上神仙逍遥,但求展颜于一世人间。所以我在想,比得上千万载的一世光阴,比之仙籍、神籍,可能都更美好些,又何必执着呢。”
流青抬手摸了摸苏音的脑袋,“人各有志罢了。凡人修仙或求长生不老,或寻无上天道,皆是发自本心而为之。况且神者灵魂不灭,可万古长存,参悟天道,极乐无忧。你竟不想么?”
苏音撇嘴,“说是说不死不灭,五千年前那魔帝无熵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封印进了伽蓝石,永世不得翻身。所以说,什么不死不灭都是虚的。”
流青轻笑,“若是心之所向,即便在九重天上也未必过得不如尘世出彩。”
“这是句正理,在九重天上若能日日尝得四海美味,看得天下奇珍,偶尔再能拉几个朋友喝喝小酒,日子就再滋润不过了。”
流青点了点她脑袋,“你对吃倒真是执着。”说罢抬头望了眼天色,见皓月当空,便道:“看你也好些了,要不要接着睡会儿?我明天来给你做一顿好的。”
苏音顿时觉得自己圆满了,终于哼着小调便飞去补觉了。
第二天清晨,旭日东升,苏音醒得很早,初阳只露出了半片火红,晕染天际,她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环视四周,却觉出不对来——屋子里没有流青的味道。
苏音复又飞上屋顶,徘徊许久,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九、当时只道是寻常三
苏音蜷在屋顶等着,这一等便等到了日已偏西。流青从夕阳的余晖中走来,手中竟拎的满是食材。
他看上去有似几分疲惫,眸子却始终亮得很,夹着分明笑意。看见守在房梁上的苏音,心下一暖,不料还未开口便见那抹七彩的小小身影猛然转身自窗口飞回了屋内。
苏音很生气。凤凰岭中两千年,紫微垣内三千载,即便是紫微大帝也照顾怜惜着她,她尚未尝过“等”是个什么滋味。如今她尝到了,这滋味十分教人窝心。
推门声响起,苏音飞到榻上,背对流青,兀自生着闷气。
不料流青推门进来后傻乎乎地只说了一句“抱歉,回来晚了。”便转身下厨去了。
木鱼脑袋!苏音暗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消失了大半天,竟只是去弄食材?还不跟自己打声招呼,苏音焦躁地扑打着翅膀,显得气急败坏。
流青忙乎了一阵,终于察觉身后小家伙情绪不对:“怎么了?”
沉默。
流青放下手中的活,净了净手,走到榻前蹲下身来,看着榻上用尾巴对着自己的苏音道:“可是嫌我回来得晚了?我去东面天河捉了两条龙须香鱼,本以为一两个时辰便能回来,走时又还早得很,就也没再跟你打招呼,却不料惊动了大家伙,因此才担搁了。”
流青照实解释了一番,却傻乎乎地也不知哄上两句、说些好话。他在下界时隔绝人世杂念,说是不谙世事也不为过,在这些方面的造诣自然比不得苏音身边的亲友,因此只是俯身半跪在塌旁,静静等着苏音回音。
可苏音眼睛瞟着别处,仍是沉默。
流青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无措,身子微微前倾,问:“你……生气了?”
苏音抖了抖两侧羽翼,以示不满。
流青伸出手想去抚平她的彩羽,怎料苏音小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流青的手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半晌,缓缓收回手来。不料退到一半,却突然一个急转,将生闷气的小苏音一下子捧在了手心里。
不待苏音挣扎,便听见流青温润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你是担心了吧。这次是我不好,要不下次带你一同前去,你莫要再生我气了。”
苏音缀缀盯了他片刻,抬起小脑袋猛地往他掌心一啄。
流青手一颤,却没有躲,问道:“出气了?”
苏音别扭地扭着头道:“你可答应了,下次有什么事儿,带我同去。”
流青这才展颜,笑着揉了揉苏音的小身子,复又转身下厨去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菜香四溢。
流青端着一道道菜肴上桌了,共五菜一汤,与苏音在紫微垣的膳食相比实在算得上简陋,苏音却觉得丰富非常。
她兴高采烈地扑上前去,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刹住了,转头灿笑着问流青道:“你不吃吗?”
流青笑着又将她往前推了推,“都是你一个人的,我平日里只靠吞吐天地灵气,无需进食。”
苏音撇撇嘴,“若是这么说来我也是‘无需’进食的,但若只因‘无需’就不做,岂不少了许多乐趣?全当陪我一起吃吧。”
流青走上前来摸了摸苏音的小脑袋,“好。”
苏音低头啄了口菜,细细嚼着,食物质嫩爽口、五味俱全。她想,纵然是紫微垣中的山珍海味,尤不敌此处寻常家餐。
待苏音吃饱喝足,便飞回流青榻上又要开睡,流青着戳了戳它翻过来的小肚皮,笑道:“莫不是我当日捡了之猪回来。”
苏音想起身啄他,奈何吃得太饱,一个翻身又跌了回去,于是愤愤地瞪了流青一眼,不去理他了。
“行了,与你说个正事儿。那烟花树虽是四季常开,却也有绝佳盛放的日子,我去寻人问了问,约莫三日后的晚上去看再好不过,我们不妨就等它三日。明日又正轮到我当班,清晨带你先去颐园转转如何?”
苏音肚子朝上瘫在柔软的锦被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只扑了下翅膀表示同意。
翌日清晨,惠风和畅。流青在颐园中漫步着,苏音立在他肩上,好奇地打量这颐园景色。
园内有曲水流觞,花簇成群,耳边时不时传来各色鸟鸣,犹若天籁。其中几只鸟儿看他们经过,冲流青叫了几声打个招呼,流青也笑着颔首回应。
这时突然一只直立鹰型的芙蓉鸟从天而降直飞到了流青面前,猛扇着翅膀叫得欢快异常。流青伸手将它接住,笑道:“这么撒欢,看来病是好了。”
那芙蓉鸟闻言转了个圈,又使劲儿往流青身上蹭了蹭,叫得更加欢快了。苏音被它吵得不耐,于是抬头瞪了那只鸟儿一眼,感受到上位血统的威压,芙蓉鸟登时一哆嗦,“倏”地一声窜出去老远,差点落下地来。
苏音示威似的昂了昂头,又对流青道:“你在这里很吃香啊。”
“园内鸟兽通灵,你若真心相待,与它们感受得到,自然很好相处。”
“此处百鸟云集,清流曲水,四季常青,当真是个好地方。流青,我觉得你那院子里虽花花草草的不少,但感觉也太冷清了些,既然颐园中的鸟兽都与你那么亲,为何不挑些品种养在园中?”
“你想得美,这园中珍奇异兽皆是长生大帝名下的,我怎敢据为己有?”
“那真是可惜了,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养些高级鸟兽的。”
“嗯?你觉得我适合养什么?”
苏音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欣然答道:“凤凰。”
“……”流青抬手揉了揉苏音的毛,“别舀我寻开心了。”
苏音动了动翅膀,懒洋洋地问道:“怎么这么说?”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两天已经把一只纯种凤凰养得很舒服了么?
“我听闻凤凰生性高洁,不受常人豢养。何况它们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梧桐不栖,养一只谈何容易。”
流青见苏音一副呆了的样子,笑道:“凤凰好歹是你飞禽之中的皇族,你怎的连这点常识也不知吗?”
知它妹啊!苏音愤慨,自己活了五千年尚不知道凤凰是个生性如此高洁的生物啊。
“你确定这说的这是凤凰?”苏音不由得对自己的品种产生了怀疑。抖了抖脑袋,苏音叹气,果真是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流青!”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他。
流青回头,“里言?难得你这样早就到。”
“我倒是想再睡会儿懒觉,无奈有美人邀约,只好早些到了。”
“哦。”流青只是礼节性地应了一声。
“喂!”名唤里言的男子走上前来一把揽住流青的脖子,“你这家伙难道就没有好奇心吗?也不问问我是哪个美人儿?”
流青只是笑笑,见怪不怪,自顾自地朝前走。
“唉,不跟你卖关子了。旋儿妹妹来找我换班,我已经答应了。今儿个就不和你一起察园了。”说罢笑得十分猥琐,“你待会儿就自个儿好好快活吧。”
十、当时只道是寻常四
流青闻言叹气道:“她大抵也是有事,女孩子家的你就别嚼舌了。*。*”
“你是真呆还是装傻啊?人家都主动到这份儿上了,你当真一点儿感觉也没?”
苏音在一旁好歹听出个眉目来,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不停地挤眉弄眼的,这份八卦劲儿,应该是个土生土长的神仙了!这样的人,最适合当个酒肉朋友,一起谈笑风生,苏音本是十分喜欢的,不过此刻,苏音看着这个公然给流青牵线做媒的男子,只觉得他面目狰狞,十分可憎,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流青!”她叫了一声。
“唉?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个宠物?”
苏音白了他一眼,看着他搭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