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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孤仙正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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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鹤现在孤苦伶仃,自己杀了无以计数的魔兽,算得上已帮她报了仇。不想再造杀孽了。将她送回方府去好好养着,慢慢疗伤吧。拉上玉鹤,也许算个牵强借口。大不了,被赶走。

现在看到方府平安,见不见,也不是之前那么迫切了。自己也只是奢望再看一次祖母文皓。就算连祖母文皓都将自己当魔兽看待,唾弃自己,甚至……该承受的说不得也得受了。既到了这门前,只要有一线希望,不试试,怎能死心?

红色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希望升起。乐菱拉着玉鹤欲上台阶。不料,玉鹤迅速挣开她原本握得不紧的手。

“怎么?还有什么事要做吗?你的仇我答应替你报了。现在你回方府去,今后再不要轻易出来。”乐菱说道。

玉鹤却摇着头:

“玉鹤不能进去。玉鹤已经不是方家的丫鬟了。小姐您最好也……自己进去吧。”

“哦?你爹娘给你赎身了?不是说做到十八岁,表现好的话,方府给你找户好人家嫁吗?方府的嫁妆不比你家丰厚?你家……不,你还是回方府吧。现在也只有这里是你最好的去处。乖,听话!”乐菱记得之前玉鹤唧唧咋咋说过的贫困身世和方府将来对她的不错安置。

但是玉鹤说什么也不挪步,欲言又止。眼泪长淌,拼命摇头。乐菱奇了,莫非这小丫头还有另外不可告人的出路?

见乐菱与玉鹤僵持不下。鹰缅对乐菱说道:

“你先进去吧。我来处理。”

也只能暂时如此了。乐菱点点头,整理了下玉鹤头上的凌乱,转身提步迈上台阶,向方府大开的正门走去。她还从来没从方府正门进入过。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

鹰缅目送乐菱进入方府的背影。心里暗道,玉儿,我会等你归来。当自己踩着亲兄弟们的鲜血步上王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肩负起族人的未来。作为兽族至高无上的王者,怎能不经历一场血祭呢?鹰缅将永远追随于你,我的玉儿,我的女皇。你肩上的责任比我更重大。鹰缅将为你荡平寰宇,粉身碎骨,绝不停息。

当我将你背负在身上的时候,就知道这宿命的安排。鹰缅嘴角又挂上了弧度。

   第三十章 亦真亦幻

府门,外院无恙。门房将大门重新闭合。院内墙头无频繁的刀戈剑戟晃动。方府不用遣人上墙幸苦守护。但奇怪的是。安享太平,却没有一丝欢颜笑语,迎面而来的是与世隔绝的苍凉。

走进内院,白幡飘荡,满院缟素,更空无一人。这是怎么了?府内何人故世?还是,为府外的无辜生灵祭奠?乐菱相信,凭方擎南那人族浩荡正气,完全可能如此作为。拒绝恩施,沉默抗议。可是人呢?为何内院也见不到一个人影?日子也不过了吗?

继续前行,终于见到曾在风亭水榭品茗弈棋,等候方文玉姐弟归来的方擎南,一个人独自背手站在内院正堂的中央,背衬堂上“高风峻节”巨大的牌匾。正静候着乐菱到来。

看见一袭雪氅,纤尘不染,依旧清纯如故的乐菱走来。方擎南无论如何也难以把她与传言中的凶残圣兽联系在一起。然而,那日白寒俊送回昏迷的文皓,面上痛苦的表情昭然若揭。传言是真实的,毫无疑问的了。

曾经给了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希望那些杀孽,不是她亲自下令。嫉恶如仇的方擎南,在经历过一次致命误会后。还是多了些胸襟。尽管乐菱身份已揭,他还想向世人证明他的人族教育也不失败。乔老先生身为此间泰斗,没理由教化不了一个蛮族幼兽。

或许,也有一点点对乐菱的感情。很多处理事情的方式中,还是能窥得方氏家族族长的温情一面。他写了封一个回字的信给乐菱,就是例证之一。但闻报她真的到来,却没如之前心里设想的那样感情用事。

这归结于再次突然爆发的凶猛兽潮。难道又是她的手笔?这次还是立威?还是她的立场跟盟外那几个神兽王族一样,是要彻底毁掉南炎盟国?她的出现简直是南炎联盟的厄运。方擎南愤怒了。不仅仅是期望落空。

方擎南再次按捺冲动,让仆从悄悄上墙打探。假如乐菱耀武扬威前呼后拥而至,大门也不许为她打开半扇。站在府门墙头居高临下怒斥一通,方能泄愤。更能撇清关系。如果不是那样,还是留点余地放她进来,或者可以亲自感化她,那将是整个南炎联盟的幸事。

此刻见乐菱有如谪仙,从满院浮云飘白中缓步走入正堂,静静站在离自己不远处停下。方擎南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你来了。”没请乐菱坐。即使曾经她作为自己孙女时,在自己面前也没坐下的规矩。何况,自己叫她来,并非为了高攀。

“我看了您的信。何意?”乐菱尚未彻底从杀戮情绪中复苏。察觉到敌意,本能带上尖锐。下意识认为称祖父必被谢绝。不自讨没趣。省略了尊称。

方擎南点点头。符合圣皇的倨傲。曾经为她来自自己的血统多么骄傲?现在却深怕沾上一丁点关系。有些失落。

“是个……回字吧。你一向冰雪聪明,乔先生没少为你夸口。你莫非看不出……是请你口中留口。别再杀戮。”不意脱口解释成这样。跟之前写时的满纸或激愤或指责,或痛陈,最后变成一个饱含期待的回字,完全背离初衷。但此时如此解释却十分贴切,竟十分符合当前的心意。

“何谓再杀戮?”乐菱一惊。怪不得自己之前无论如何看不明白。难道他预先算到我会杀……戮?吃惊之余,索性装糊涂。反正说不定一言不合就赶我走了。貌似,我杀魔兽,他应该高兴才是?乐菱回头看了眼满院的白绫。

“难道,圣虎大人对自己一手造成的杀孽,真的一无所知?”方擎南希望升起,嘴里却提示乐菱的身份,会不会是被别有用心的谁利用了?

乐菱却有些讪讪地答道:

“您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我。”什么鬼圣虎大人,祖父嘴里说出来,可就怪怪的了,很有讥讽的味道。心虚难免尴尬。不过这杀孽吧,到是真的。您如果为此责备我,我也无话可说,只能怀疑您逻辑混乱,立场模糊。

这话在方擎南耳中听来可就不是滋味了。大失所望不说,更升起了怒火。再看她一脸不好意思加疑惑的表情。冷笑起来:

“呵呵……果然是圣兽啊。如此惨烈的杀孽,在圣虎大人看来,不过儿戏而已。也罢,无论人族、兽族,恐怕在你眼里都是一样。今日我方擎南豁出脸面不要,以南炎联盟方氏一族族长的名义,求圣虎大人一事,可否?”

乐菱点点头,这就对了,终于来真格的了。前面都是为此铺垫。总算明确了双方如今的关系,我也不必再奢望什么。有了合适的称谓。

“方族长但说无妨。”

“好,爽快。那就请……圣虎大人看在曾受我方府抚养一场的面上,放所有南炎联盟人族一条生路好吗?你一路过来,城内的惨象想必不会没看到。就算圣虎大人再视若蝼蚁,那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是?老夫虽忝为人族,却也无能为力。方府更厚颜蒙圣虎大人派兵守护,得以苟全。却是良心难安。但凭此也可见圣虎大人尚能记情。可否再请圣虎大人制止这场杀戮,还南炎联盟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这样满城满街的萧条惨景,也不……有趣是吧?”方擎南想,她若回答什么使命、立场的话,可就彻底完了。不提也罢。

乐菱正听方擎南字斟句酌,义正言辞说了前面一大番话,末了,到冒出个搞笑的尾巴。拿她当小孩哄?而且,我有这么可怕,有这么大能力么?这圣虎名头可不是真的。你们还真拿它当事了?

正想解释这身份来历,却见方擎南一头白发,满脸憔悴,衰老很多,心中不由一酸。老人脸上流露出的沉重悲哀,无奈和满目希翼,更让人不忍回拒。于是想了想,认真回到:

“制止这场杀戮,我可能没本事办到。刚才我也是一路步行杀了很多魔兽过来的。不过杀完没有就不知道了。……别的地方可能还有不少。但我会尽力的,请您老放心。”

方擎南一惊,拿杀戮当散步。还真是不知所谓。不过她的魔兽一说,到也恰当区分了兽族的善恶,比统称兽族合理,贴切。果然是兽族皇者。不仅拥有相当于人的智慧,而且还有是非感。很好,看她尚有稚子之心,就算不能制止她杀性,尽力疏导也可。于是露出欣慰道:

“你只需下令王盟全力制止兽……魔兽潮即可。就不要亲自……,亲手……”

乐菱自然领会,老头儿一定是卡在杀戮和乐趣上了,于是点点头:

“明白。我照办就是。可否容我见见祖母?”瞧方擎南现在这态度,应该不难吧?

不料方擎南却是一个转身。背对乐菱,仰望堂匾。许久,才挥了挥手。

“去吧。不过,你要去族内祠堂才行。他们都在那儿。还能找到路吧?之前年年祭祖你也有参加。老夫……精神不济。就不陪你去了。”

乐菱一愣。干嘛?去祠堂做什么?见方擎南的疏离状态,哦,都等在那儿准备正式免去我方家身份吗?这才符合他一惯行事作风,坚守祖训!

嗯,逐出家门而已,没什么不能承受。管他什么场合,只要是能再见到祖母。说是不想,那是自己骗自己。如今马上就能见到了,满脑袋都是祖母的慈祥笑容,不禁越发思念。

给祖母撒个娇,祖母马上就会原谅自己吧?她给自己送来的不是那套紫金首饰吗?那可是老祖母珍藏多年太祖母给她的念想。不象方擎南那老头儿,就一个干巴巴的回字。还是催她回来断绝关系。

乐菱不管不顾径直从正堂后门钻出,直奔祠堂而去。

人果然都藏在后面。刚才内院前院必定是专门留出方便方擎南聆讯我的。现在审判完了,只差举行仪式。仪式自然还得全部去观礼,才能达到以儆效尤。乐菱想着。

穿过不少熟悉的院落,越往祠堂去,人越多越杂,看到自己纷纷回避。乐菱不由一阵鄙夷。祠堂那院远远传来众多嘤嘤的哭声,象是有些日子的光景了。

乐菱突然有些呆滞,大脑空空如也。疾步冲进祠堂古木森森的院内。

松柏环绕的祠堂四十八扇双半镂木雕门大敞。里面经幡垂梁,披麻戴孝的人跪了数百。都是族里的老少男女。怎么了?不是……府内真有谁过世了?而且地位不低!

乐菱止步不前,脑子里乱成一团。见人群骚动不少人望向自己,才缓缓移动脚步,茫然地走到中门停下。举目向内望去。

金丝楠木重棺,好像哪里见到过。从中门到尽头的棺椁,留出的通道很宽。棺椁下有八个红色的圆形跪垫,很刺眼,颜色跟堂内的悲肃气氛非常不合。跪垫前方是厚重的黑色香案,袅袅檀香,寄托着众多复杂的悲绪。供果、点心、肉牲,落满香灰。香案下的大铜盆中,燃烧着厚厚的钱纸。有人跪在那里不断地往里添加。

没有外人来参加的葬礼,来者全是亲人。无需为谁还礼,侍候谁人香枝。

所有的悲伤,都指向香案后的灵柩。金丝楠木棺椁背后,还有一排排数不清的牌位。香案上那副牌位,还没呈放上去。

棺盖靠在一侧,棺尾朝向跪伏的众人。想知道是谁,除了近前辨认牌位,或趋近棺椁瞻仰。再或者,有人对你哭诉告白。然后,一起抱头痛哭。

没有人前来拥抱乐菱。乐菱也没去看牌位。跌跌撞撞扑向棺椁。

扑到棺椁的一半,再不敢近前一步。那不是跟自己毫无关联的神熊王。有两个字拒绝出现在脑海中。前世那可怕的白色房间内,孤零零的手推床上,雪白的蒙头盖面的布单。无人陪伴的小乐菱跪在地上,没胆量揭开。只清楚是谁。

看到乐菱的却步。有人愤怒了。跳出来:

“你这魔……罪人。既然敢来参加祖母的葬礼。怎不敢看祖母的遗容?怕了吧?都是你害的!不敢面对了?”跳出来的人见乐菱深深俯下头,双手扶在棺椁中部的边沿。胆子大起来。跑上前,一把拖住乐菱,拼命拖她到棺椁头前。乐菱闭上双目。

“睁开眼好好看看!你这杀人无数的胆小鬼!你不是会招魂吗?你再把祖母换回来啊?祖母为你日夜哭泣哭瞎了双眼,临走前还念着你的名字不肯咽气。她不惧怕你是妖魔,你连看她一眼都不敢?你这骗子、凶手、魔鬼!双手沾满人族鲜血的畜生!畜生……你还我的好姐妹……”哭诉着拼命摇晃乐菱。

堂上无人制止,也许都悲愤过了头。安静得出奇。连三婶都不来拉回她发疯的女儿。更别说来抱抱乐菱。

祖母走了。没人在意乐菱的处境,也没人愿意让她解释。文皓呢。茫茫人群冷漠憎恨中。靠在白寒俊的身边,被白寒俊抓得死死的。嘴捂得死死的。让她好好想想吧。不能再纵容。

高大的松柏群某棵树冠中。

“这美女我喜欢,够辣!”方文琴不知何时也凝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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