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的彼端-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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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墓碑被雨水淋成深灰色。
上面的谭寒目光清晰明亮。
“看着他的眼睛!你给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使出平时最大的力气,摁住黎雪的脸,挨近谭寒的照片。黎雪黑色的头发凌乱,她睁眼看到谭寒,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拼命的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看,我不要看!啊——”
她凄厉的闭眼大叫着。
他曾经那样保护你,视你如初恋,视你如妹妹,视你如家人,而你,你们一家是怎么回报他的呢?
谭寒,我的谭寒……
我咬着牙齿,憋着发烫的眼泪,眼底流淌着一股狠意。
“黎雪,这件事不会就此了结!”
“——我会查,用一辈子去查这件事!如果是你害死谭寒,我一定要你抵命偿还!”
黎雪被我凌厉的眼神震住,哆哆嗦嗦,尖叫又苍白着逃跑了。
全身的力气消耗殆尽,刚刚绷紧的精神力如卸闸的洪水消失,我双肩拉耸下来,脸上的神色恢复成怅然。黄锦立想扶助我,被我一手甩开!我站在刚刚黎雪站过的位置,离墓碑最近的地方。我伸出手指抚摸着谭寒的照片,低头吻了吻。
“我再也不会让她来打扰你。再也不会……”
葬礼之后,我一直发烧咳嗽不停。那天的雨水、冷风、怒气、还有愧疚交织成一把明晃晃的火在我喉咙里煎熬着。这座城市也进入雨水季,伤感的乌云笼罩着它,银色的雨水是忏悔者的罪恶眼泪。
因为怀着身孕的关系,很多药物不能服用,我命令阿ken动用我这些年所有的人脉、财力,帮我调查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阿ken劝我先养病,我答应了他,但心底时时记挂着这事。半个月过去,我依旧咳得双颊犯红,头由于剧烈的咳嗽引发疼痛,有时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在深夜里,只听到树枝不断摇晃的呼呼声,那么的孤独。
我睡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无声的滑向鼻端。如果谭寒在,我的一点点小动静,都一定会惊动他。他会起身陪我,担忧的拧起眉,要么哄我入睡,要么陪我走走。我想念他微微牵起的嘴角,想念他低沉的嗓音,想念他的一切一切……梦中的不安最后都会被一片温热抚平。
有人抚摸着我的额头,拭去我的泪迹,他亲吻着我的手指,为我祷告,说没事的,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他的气息沉稳有力,像是海边的礁石,风浪雨雪,抵挡万千。
“微微,没事了”他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说着,一遍一遍的拍抚着我的背,“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伤心。我会保护你。”
每日清晨都在恍惚中醒来,温暖还未散去,我多么希望是谭寒,然而每日清晨留下的,却是我熟悉而憎恨的气息。
黄锦立每天深夜匆匆而来,天还蒙亮就慌忙撤走,我一直知道。
在我调查谭寒事件的同时,娱乐圈仍然一片兵荒马乱。我的息影本应是个句号,然而余波阵阵,反而掀起浪潮。
阿ken有时开玩笑说,你不在江湖,可江湖依旧有你的传说,微姐,你真的被粉丝念念不忘。我靠着白色的窗棂,有气无力的笑笑,心思全然不在上面。阿ken告诉我,黄锦立和陆瑜在处理金柏奖那晚的后续事宜。他们把我的公共形象维护得很好,有情有义,爱恨分明。他们告诉我的粉丝们,说娱乐圈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我这样的女星了,被人爱着,被人恨着,却是当之无愧的女王……
我静静的看着阿ken的嘴一张一合,就像在听一个旁人的事情,看她哭,看她笑,就想看一个旧日荧幕面的经典角色,看着她黑白画面中熠熠生辉,看着她越走越远……他嘴里说的那个女人,有着极强的骄傲,尊严,气息,可如今的我浮肿苍白,被失眠夜夜困扰,眼圈下面是泛着青色的黑眼圈。我就像一个表面涂上光彩照人的釉质,内心满是裂痕,说不定那天再一碰就会碎裂……
我歪着头,看着阿ken,一滴泪意外的掉落。我听见我的声音在空气散开。我说,我不关心那些。我只想知道谭寒怎么死的。是不是黎雪害死的。
阿ken后来说,那时的我看上去虚弱无比,可一提到谭寒,就像一个要人以血还血的怪物。
☆、第67章
星光的彼端65
仇恨鞭笞着我的心。
我多次询问阿ken,可他只让我多多休养,说我贫血,情况不是很好。操太多心,会对肚子里面的宝宝不好。这些事他来处理就好。
可我觉察到阿ken在这件事上并不怎么积极。
有一次透过百叶窗,我甚至看到他跟黄锦立秘密交谈。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难道……连阿ken也不能信任了么?
我没有拆穿,只是自己找了私人事务所。
私人侦探每周会带来大量的偷拍照,它们装在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中,我每次借故将阿ken支走。
里面拍得是黎雪的近况。
照片里的她,伤口已日益愈合。黎雪变得有些憔悴,再无先前纯情气息,眉宇间总是充满戾气。她经常抽烟,抽烟的姿势非常老练……有时甚至背着丈夫,穿着暴露的裙子,在酒吧里跟人鬼混!
我看着这些,又怒又恨,捏住照片的手指隐隐泛白。
你说谭寒是为了你而死……
然而活下来的你,却做着这样的事?!
黎雪,你对得起谭寒么?!
几张照片从纸袋中滑落,我抽出一看——竟是车祸现场照片。
不知道侦探是从那里弄到手的,其中有一张是当晚的车痕照。
那晚小雨把车道上的痕迹清晰的保留了下来,原本笔直行使的轨迹,突然间像是醉驾,变得极度扭曲……
——这里肯定有问题。
我立刻打电话让他们再去查!不管开价多少,我都答应。
阿ken推开病房门,提着我借故支开他的鸡汤回来了。黄锦立跟在他身后。
我眼明手快,把材料塞进白色的被子里,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
心里一声冷笑。
这些日子,黄锦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阿ken也收买了。他阿ken甚至开始为黄锦立求情!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阿ken只会站在我这边。
再也,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这种觉悟突然让我觉得异常的孤独……
阿ken打着圆场:“微姐,太子来看你了。”
他帮黄锦立把的新鲜百合花和果蓝,放在我旁边的床头柜上。
我扯扯嘴角。
我眼底的情绪大概他们也看到了。
黄锦立却很厚脸皮。明知道我不待见他,却练就了可以自说自话的本领。
黄锦立挑了一些水果,胡萝卜,苹果,橙子,用果蔬机打杯混合果汁。他一边打,一边闲聊,“医生说你要加强营养,妈妈身体好……宝宝才会健康”。
他细心的说了一堆关于孕妇如何照顾自己的知识,我听得心烦,快以为眼前的黄锦立是被人假冒的。
我呛了一句:“再怎么健康,孩子也不是你的”。
阿ken眼睛都瞪大了。
即便老练如黄锦立,手也一顿,差点将打好的果汁泼了出来。过了一两秒,他才找回先前的表情,虽然指尖依旧有点颤抖。
他太会装了。
仿佛没有听到我这句话一样,只是维持着耐心,将盛着新鲜果汁的玻璃杯递给我。我正准备接过,突然想起,在黄锦立家里的那段时光,那时他每天都打果汁我喝,我们在沙滩椅上、游泳池里,他的房间里那么亲密过,然而一直始终默默给我打果汁的,却是谭寒……
我颤抖了一下,却是手一挥,“啪”得把果汁打翻在地。
黄锦立的身形刚好挡住了阿ken的视线。
阿ken连忙问道:“怎么了?”
黄锦立匆匆看了一眼,然而将问题归到他自己身上,“手一下滑了。sorry;sorry。”
黄锦立越是这样,我的负罪感就越重。
我在阿ken面前尚能保持平静、稳定,可一见到黄锦立,他巨细无遗的呵护,细心叮嘱,带来的孕妇服,派人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每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引线,“轰”得引发出我情绪最差的一面。我无力承担这些,却把这些海啸般锋利的尖锐、暴虐、狂怒投掷在他身上。
终于,我忍不住朝黄锦立吼道,“那些是谭寒为我做的!从来不是你——他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你以为你能代替谭寒吗?”
黄锦立眼帘飞快的垂落下去,那一刻,我甚至无法去看他那受伤的样子。因为他脸上的神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的悲怆。
巨大的沉默笼罩着这个苍白的病房。
过了一会,黄锦立语气故作轻松,却是始终没有抬起眼睛。
“没事,没事。是我不好,你别气了。我这就走。”
从前高高在上、不肯认输的黄锦立现在连一点台阶都不给自己留,被我嘲讽得体无完肤也不反驳一声。
黄锦立高挑瘦削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而我,连一声“再见”都吝啬给他。
外面的天色阴沉,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枯瑟的树枝微微摇曳。
阿ken叹了口气,“唉,你们这是何苦……太子他,其实是真心为你好。”
我撇着头,对着窗外。
我知道他为我好。
所以每意识到这一点,就更加无法面对谭寒的思念。
谭寒死了,我却被黄锦立的呵护,这算什么呢?
我情愿被所有人辱骂、唾弃、承受着最大的痛苦,也不愿在谭寒去世后,这样活着……
“太子,是担心你发生林萱那样的事……”阿ken道出原因。
林萱?
我想起来了,她就是在生完孩子之后死掉的。
☆、第68章
星光的彼端66
文/罗清(青罗扇子)
八个月了。肚子很沉。
原本情况还不错,然而最近两三个月,什么都吃不下。即便逼迫自己强行吞咽,也无法吸收。人越来越消瘦,肚子却大得可怕。焦虑、抑郁依旧折磨着我,如果不是黄锦立每晚悄悄过来,哼着安眠曲,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我几乎想找医生开安眠药。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憎恨让我心生愤怒的火焰,可仇人身上安稳的气息却使我入眠。于是这样畸形的关系被秘密持续了下来,夜晚我装作不知道他来,白天两人绝口不提这事。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是一副行尸走肉。
只是,谭寒掉下去了,而我如何能正视在深渊旁拉扯着我的是黄锦立?
私人侦探带来最新的消息,一个接一个让我震惊不已!
不知道是哪个幕后黑手,以雷霆之势先把黎雪夫家的公司逼到绝境,随后在风口浪尖之时,爆出黎雪跟其他男人的丑闻,财经娱乐门户媒体轰然大作!黎雪本来就花钱花得很凶,此时更是让她丈夫脸面无存,被净身出户扫地出门!黎家原本有些权势,恼羞成怒,正待还击,却突然被人举报!厚厚的一叠行贿受贿的证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黎家一时地位大跌,狼狈不堪……
连谭寒葬礼都不出席的所谓“家人”,我冷笑一声,想不出需要同情的理由。
私人侦探摇头咂舌:“这么严密的战略,每个节点,步步为营,下手如此之狠,我看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黎家是不是有什么死敌?”
然而当时,我并没有深究这句话。
我只是希望找出害死谭寒的那个人……
虽然帮凶还有一个——那就是我,在金柏奖那晚没有接他的电话。
无数个夜晚,我都在悔恨,责骂自己。
如果那时接了那个电话,如果能早点发现什么,谭寒是不是就不会死……
因为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情,所以我既痛恨黄锦立,更痛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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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9个月的时候,我被阵痛、水肿,焦躁、折磨得奄奄一息。黄锦立依旧厚着脸皮来看我,特护病房里绿色小盆栽,绘画画册,还有婴儿可爱的小衣服,都是他带来的。
如果你现在刚认识黄锦立,你肯定想不出,他曾经是那么风流英俊的花花公子,而不是如今这个,低调瘦削,深情体贴,看不出一点玩世不恭的迹象。
这算是时间、还是爱情、还是其他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改变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
每一个人似乎都朝着无尽的深渊坠落。
大家都变了。
黄锦立望着我的时候,脸色一如既往的沉稳、耐心,然而背向我,跟阿ken眼神交汇时,脸上会充满了浓浓的担忧。
我想起阿ken那天的话。
他担心你跟林萱一样会死掉……
我望着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
这是宿命么?我们一样在金柏奖之夜重重摔倒,一样在爱与不爱之中浮浮沉沉……
那天,我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