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笔记-第3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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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昔日里的家
一缕缕青烟在平坦的地面央央升起，被温和的微风一吹，立刻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形态。达可有个好习惯，每次外出总是带上调味的作料。三尾肥大的烤鱼本来就烤的外焦内嫩金黄逸香，被他捉了把作料在其上均匀地一撒，浓郁的香味仿佛转瞬间升华起来。
达达尼尔不由得耸了耸鼻子，神色迷醉地嗅着那奇异又和谐的香味。菲尼克斯手上还在烤鱼。闻到这股子香味脸色一变，霍得一声猛地站起来，就连烤鱼跌在地上也不自知。此时达可正将烤好的烤鱼递给赛梅尔，满眼怜惜地看着她皱眉鼓嘴往烤鱼吹着香气的娇俏模样，一点也没发现身后的异样。
正在这个时候，一把因为激动而变得略微沙哑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手上的作料是从……从哪里来的？”
达可和赛梅尔闻声转眼一看，却见菲尼克斯目光迷离地盯着达可手中的烤鱼，像是被勾起了心中某一段美好的回忆。达可心头猛地一跳，想了想暗叹一声，说道：“这些作料是我自己采集的。小姐倘若觉得我的鱼烤的不错，不妨要一尾尝尝鲜。省得你以后说我为人小气倨傲，睚眦必报。”
没想到菲尼克斯竟然真走过来，伸手将架在烤架上的烤鱼取去一尾。她也不怕烫手，急急忙忙地撕了一小块塞入小口。她果然是个高贵的人呢，就连这小小的动作都优雅而美观，令人总是觉得看着她这般根本就是享受。菲尼克斯仔细地咀嚼，好像在回味，又好像在回忆，她脸上也是色彩缤纷掠过种种情感。
“姑姑，我……”这时，达达尼尔走到了菲尼克斯身后，像个孩子般的扯了扯菲尼克斯的衣角又指了指他手中的烤鱼。菲尼克斯回过神来，将这一大条的烤鱼递给了侄儿，脸上那抹莫名其妙的温和微笑也一概收敛起来，叫人摸不著头脑。接着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达可，冷哼道：“这种作料泽润湿地根本没有产出，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小小年纪说谎不用打草稿，等你再长大一点那还得了？老实说吧，这些作料，到底是谁给你的！”
达可最是讨厌这种居高临下被人俯视看轻的感觉，听到菲尼克斯问话，他直接连看一眼都不看，目光落在了赛梅尔的脸上，一脸温柔和体贴。赛梅尔何尝不想他们母子相认？再不济也不必将关系闹得这么僵。见到两人又一次梗着脖子互相看不对眼儿，赛梅尔心里一急，忙不迭给他连打眼色。
如果菲尼克斯温声和气地问询自己，自己说不得也只好胡乱推脱过去的。现在她却是用这种命令一般的语气，性子倔强而高傲的达可自然心头有气——你对着你的侄儿尚且如此，怎么对你儿子却一副这样的嘴脸？达可还不知道，他其实从心底里希望得到来自母亲的呵护或者叱咤。这不是年龄不年龄的关系，而是心态问题。也许菲尼克斯现在哄他两句，说不定达可就真的忍不住尽数说出母子相认。
两个家伙都是一样的心高气傲，也只有感叹天意弄人了。
这场小小的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却因为这件事情令两人之间难得建立起来的关系彻底恶化。菲尼克斯本来觉得达可修为不错，暗地里还不自觉打量一番，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对达可那是不理不睬，一概无视。达可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也明白她心中所想。他暗哼思忖道：自古以来只有父母哄劝孩子的，你做母亲的都如此对我，我这个做孩子的难道要用热脸去贴的冷屁股不成？
午餐过后一行四人再次破空飞离。越往南方温度越加寒冷。此时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分，干燥的大地上那苍翠的植物不觉病恹恹的呆头呆脑，就更别说天空中飞翔的四人了。赛梅尔一介弱女子，虽然体质不差，可是被猛烈的太阳一晒，登时满脸通红热气四溢香汗淋漓。达可心疼赛梅尔，不觉用上空间感悟将光线扭曲了一些。赛梅尔只道那猛烈的阳光突然消失不见，随着拂面的微风，浑身上下竟然骤然一凉，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炽热，不觉抬起明眸向达可甜甜地笑了笑。
四人又飞行了足足三四个小时，直到夕阳西下金灿灿的阳光转化成橘红色的余晖，菲尼克斯才飞行速度略减，缓缓降落。达可早早便将精神力覆盖了出去，下方的景致又不同了。平坦的地面开始高低起伏个不停，以山丘居多，地面上不时覆盖着一片繁茂的森林。方圆十里之内，虽然魔兽不少，但四级以上强大的魔兽却是一头也没有。
降落之后，菲尼克斯的神情又不同了。那冷冷淡淡的漠然神色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却换上了另一副又是浅笑又是凄婉的脸面，仿佛在缅怀过去的美好回忆。达达尼尔不知道姑姑到底要做什么，不觉皱了皱眉头问道：“姑姑，不是说帮我猎取一头魔兽吗？怎么千里迢迢的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菲尼克斯这才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她矜持地笑了笑，“一来这里的魔兽比较不错，适合打造魔导器，二来，姑姑也有好些年没有来过，所以想过来这里走走看看。”
达可一边细细打量起周遭的环境，一边探听他们两人的对话。突然间，达可的表情一凝，古怪地看着前方的某一处。这里的树木经过长年累月的生长，每一棵都有几十米高。高高大大的树木影影绰绰，借着余晖仍然能够看见树林之间一条隐晦的小路。“小路？”达可为自己的猜想感到惊讶不止，便细细打量起来。只见一条白色石头铺就的林荫小径在堆积的枯黄枝叶下隐约可见，纵然经过多年的杂草丛生，小路的轮廓还是辨认得出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条小石路呢？如果只是平时偶尔小住，主人家根本就不会特意修葺出这样的小路。往往是那些想要长住的家伙，又或者是希望将自己的家园布置得温馨写意的人家才会想出修建这样的小路来！达可又回想起曾经遇见的那条金黄色怪鱼，菲尼克斯这变化万千的神态，还有她那句“姑姑也有好些年没有来过……”，脑海中隐隐便串成了一片。
他压下心头的惊诧，牵起了赛梅尔的小手跟在菲尼克斯的身后。四人的脚步踏在松软的枯黄枝叶上，在宁静的树林里发出响亮的簌簌声。走了不久，周围的树木突然变得排列有序起来了，充斥着人工雕琢的痕迹，如同两排迎候主人的侍卫。紧接着，前方隐藏在树冠后的一座建筑依稀露出白色的轮廓。
只听到达达尼尔啊的一声，“姑姑，这里有人家！”菲尼克斯却是没有搭话，突然放开侄儿的手快步跑动起来，不多时竟然消失在小路之后。
达可和赛梅尔对视一眼，不由加快了速度。三人走到小路尽头，无不被眼前的建筑惊愕得微微张着嘴巴。只见阳光下的白色建筑好像镀了一层白金。纵然年久失修，但三人仍然看出一些东西来。建筑物被一堵两米高的石墙围了起来。石墙被野兽作弄的摇摇欲坠，多出剥落。透过剥落的豁口，达可看到了建筑物的前院。那些精心栽种的花草已经被杂乱的野草占据，前院里的一座小巧的秋千也是锈迹斑斑，爬满了藤蔓。
就在这时，建筑内突然传来一声娇叱。紧接着，从建筑物内部的某一个窗口飞快扑出一道黑影，竟然是一头黑色的豹子。矫捷的豹子轻巧灵活地越过了两米高墙，飞快窜入林子消失不见。达可心头一紧，身影一闪，从破败的木门窜了进去。
越过了围墙，达可才真真明白了这栋建筑物的含义。这座石质结构的建筑物虽然在好些地方有些出入，但给达可的感觉，这根本就是自己在老家的老宅子！他的眼睛瞪得滚圆，被眼前的建筑镇静的好久回不过神来。他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被触动了，发疯似地跑入建筑物内部。长年累月被野兽占据，里面充满了动物的骚臭味，但达可却尤不自觉，一扇门一扇门地推开。终于，他来到了最末端的房间门口，颤抖着手猛地推门而入。
这是一件相比起来比较小的房间，床褥家具破烂的破烂，污秽的污秽。可是达可就是看出来了。他就是知道，这间房子和那梦中萦绕的房子一般无二！！他迟迟地看着那依稀渗着粉红色泽的床褥被子，那婴儿专用的摇篮和拨浪鼓，那同样粉红色正随风飘荡的窗帘，还有窗外那片开的正灿烂的火红色枫树！这一切的一切，却是叫达可一时间呜咽住了，只觉得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生长，可是到了喉咙处却被硬生生遏制住，始终无法得到彻底的释放。
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吧……达可好想笑，又好想哭，他心里在呐喊，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这就是我昔日里的家！
第六十七章 暴露
冷不丁的，一声森寒的声音从达可身后猛然传来，“是谁让你进这个房间的！！立刻给我出去！”能够对着达可说出这种话的人，世界上也许就只有这么一个人。达可不想让菲尼克斯见到自己眼角的微光，趁势在眼角扫过，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出房间。菲尼克斯显然为达可的低眉顺眼感到半点惊诧，不过她却没有多想，等达可离开之后轻轻关上门。
达可的心情突然之间糟糕透了。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呢？也许她一定很希望知道自己还活着吧？又或者其实自己知道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祖尔格拉布对外的宣称？现下，他只知道一个事实——这里是父母曾经久居过的家，这一点从这房子的总总布局就能够看得出来。
达可才刚刚踏出前院，赛梅尔已经满脸关切地走过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边流淌的尽是紧张和温柔。她檀口轻张，软软的嗓音说道：“我看得出来，这里对菲尼克斯小姐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过去的事情也是我听别人说的，当不得真。或许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而且我以为，如果我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那该是何等的痛苦呢？”说到最后一句，赛梅尔的俏脸突然媚媚地红润起来，就连那可爱的小耳垂都变得粉嫩通透。
达可心中一暖，情不自禁地将他搂在怀里，也许自己该找个时间对她坦白这一切。可是每每想到这个时刻，达可的心脏就会不可遏止地剧烈跳动，那鼓起来的勇气更是飞快地流失。
赛梅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可是这幅笑脸更多的却是苦涩，“达可你听我说，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父母了。那个时候我还有个更小的妹妹。为了让她能过上好日子，什么重活苦活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我以为我这一辈子也许会嫁一个普通人，直到走完这一辈子。我总是在想，我到底还有什么没有实现的愿望呢？然后，我的脑海里闪过了父母的脸庞。他们的影子并没有随着时间而越发模糊，恰恰相反，他们仿佛在我的心里扎根下来，越来越清晰。我才终于知道，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能够在他们面前好好地尽孝。”说着话，赛梅尔眼角漫起一层水雾，“你能够和你母亲重新相认，赛梅尔打心里为你感到高兴。可是看见你们俩如同陌生人一般的站在一块，我的心却又痛得厉害。”
“达可……”赛梅尔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千万不要让你以后感到遗憾，犹豫和胆怯只有一时，可是遗憾和痛苦却跟随你一辈子。”
达可咬住了下唇，紧紧将她抱入怀里，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贴在赛梅尔的耳边小声却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用我这一辈子去保护你，疼爱你，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回来。”
赛梅尔并不明白达可到底在说什么，可是她听明白了，她的心如同泡在了蜜糖里边，甜丝丝的仿佛能够回味一辈子。她还在想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她也在犹豫自己配不配得上这个男人，可是在这一刻里边，她毫不犹豫地敞开了自己的胸怀，去接受他给予自己的一切。
咳咳……就在这情到浓时的瞬间，一阵不和谐的咳嗽声从身后响起。那稚嫩的嗓音赫然就是发自达达尼尔口中。达达尼尔有点苦闷地看着几乎要融为一体的两人，却生不出半点的嫉妒和记恨，反而觉得赛梅尔和达可两人天生就是一对儿。他之所以发出声音提醒，是因为他看到了姑姑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地看着两人。
菲尼克斯经过这些年的修炼，早已练得心如止水。可当她看到前院里拥抱的两人，她的思绪就会飘到当年，在同一个庭院里热烈拥抱的自己和丈夫。她眼中闪过一丝迷离，她从来没有怪责过丈夫的离开和杳无踪迹，一直都没有。但见到这两个人在这里做出这种事情，菲尼克斯便有种心中圣地被污染了的激动。
“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不知检点，不知所谓。”菲尼克斯冷冷说道。
赛梅尔啊的娇呼一声，立刻松开抱住达可脑袋的粉臂。她没敢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