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密布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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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算再追问的袁天印,虽很想和他一般一起骗自己相信这个谎言,但一想到日后师徒之间的心结恐将永难解开,即使玄玉有意不让他拆穿,他仍旧无法继续在玄玉的身边待下。
袁天印偏首而笑,“难道王爷不怕,有朝一日,袁某也会弃王爷而去?他日,袁某可能会找到另一位明主毁了王爷?”玉权的遗憾,有一半是来自于他这个师傅,玉权后来之所以想杀他,除了背叛之外,相信定还带着恨。
玄玉甚是笃定,“我不会让师傅失望。”
为了这句话,袁天印怔愣了一会,因为,玄玉并不是怕他将会背叛或是另寻明主,相反的,玄玉所相信的是自己,玄玉有自信不会如当年的玉权那般令他失望。
“师傅,我不会的。”似是怕他不信般,玄玉又再加强了保证。
不会?不会什么?
不会让他失望?还是不会在登上皇位后,头一个杀了他?
看着玄玉那副急欲证明的模样,袁天印并不想去理清日后玄玉不会的究竟是何者,其实在有过玉权的教训后,在他找着玄玉之时,他也不再去思索这两个问题。他很清楚,玄玉与玉权之间的差别,这两块他所找到的彩玉,他已失了其中一块,因此他并不想再次半途而废,让玉权的悲剧在玄玉身上重演一回。
“师傅?”不知他究竟决定如何的玄玉,担心地看着他。
袁天印抚额而叹,“王爷真不怕?”
“怕,就不会拜你为师了。”玄玉坦然地笑了,“师傅,我不是玉权,我不会走上与他相同的路。”那席话,就算是玉权刻意说来报复袁天印的也罢,他和玉权不同,他相信他有把握不会让袁天印弃他而去。
自攻南以来,心中就一直百感交集的袁天印,在得了他这句话后,深深地闭上眼,总算是放下肩上长久以来的心事与过往,并没有告诉玄玉到底走与不走的他,只是在转身走出帐外时,背对着他留下这句话。
“多谢王爷。”
看着袁天印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帐外后,独自站在帐中的玄玉,喃喃对着他的背影低诉。
“是我该谢你,因你,找到了我……”
长安,东宫。
“冠军大将军不回京?”
做足了准备、亦捺着性子,在长安等待三军返京已久的太子灵恩,乍闻这消息后,迅速回过身看向禀报的甘培露。
弯着身甘培露拱手再覆,“行军大元帅下令,冠军大将军必须留守在丹阳以免南国余孽叛乱。另,赵奔也奉命留守九江城。”
“哼,他倒是很会替人设想。”弄清玄玉在玩什么花样的灵恩,可从没想过要欠玄玉人情。
“关于战败降罪一事……”深为霍天行感到担忧的甘培露,有些担心地看向他,“冠军大将军是咱们的人,不知殿下可要保他?”
提到那个公私太过分明的霍天行,灵恩就没好气。
战前他都已对霍天行暗示过了,这回灭南会派他留在主帅身边,并不是要他护帅或是从旁协助玄玉,可一板一眼的霍天行却似乎忘了他究竟是属于何方,处处帮着玄玉不说,绛阳一战,霍天行是真败或是假败,至今他也还没听见霍天行亲自派人来给他一个说法,若不是他相信霍天行为人忠耿不会有二心,否则他还真以为霍天行是想背叛他另投玄玉。
“殿下?”
灵恩烦躁地挥着手,“霍天行战败有罪,就算他是咱们的人,咱们也不能说保就保。”霍天行是他手底下的人,说不保,将会令其他人感到寒心,可要保,却也非易事。
“那……”再怎么说,霍天行都是太子人马中的军员大将,若是失了他,将会是一大损失。
“待父皇论功行赏与降罪之时,在朝上别急着替霍天行求情,也别撇清关系追着霍天行打,玄玉若有开口,就顺着玄玉的势保住霍天行的人头。”不想自己出手的灵恩,之所以不急,是因早就已有了救霍天行的人选。
甘培露讶异地抬起头,“齐王会保冠军大将军?”
“当然。”将霍天行留在丹阳,事实不是已经摆得很明显了吗?
“信王呢?”他又赶忙再问,“信王攻不下丹阳在先,后又退失采石。”赵奔乃信王德龄的手下,该不会齐王连信王也要保?
“你以为玄玉为何要将赵奔留在九江?”一提到德龄,灵恩的火气当下就涌了上来,“玄玉这么做就是为保德龄!”灭南一战,他之所以会支持德龄也前去,为的就是希望就此打下一个将来恐将与他争江山的皇弟,哼,原本他还以为玄玉已狠下心来了呢,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玄玉反倒惦记起兄弟之情。
“殿下似乎很心烦?”
“我在想,战后,到底该如何分配天下。”兀自在殿内踱步的灵恩,对这个问题还是没想出个解决的法子。
“分配天下?”
“依成例,在战后,众王得分封各地以代圣上赞统。”他边说边走回案内坐下,“更何况,众王爷年岁皆已不小。于战后分封领地,更是理所当然。”
“依殿下看,圣上想将丹阳赐给何人?”提及分封领地,甘培露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曾为南国京畿的丹阳。
“若是可能,我想将丹阳纳为己有,只可惜我身为太子必须留在长安。”求之不得的灵恩,脸上不仅有着遗憾,更有着忧虑,“我的这四个皇弟,四人皆有战功,因此四人皆会是得丹阳的人选,至于父皇会选谁,我也说不得准。”
经他一说,甘培露顿时也烦恼了起来,“全国一统后,前南土丹阳、九江、与巴陵,因地据交通扼要,将在日后成为国中重城。加上现今国中已有三位总管,若再让这三位总管得前南土三城,恐怕……”
灵恩抚着额,“所以我才说,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分配天下。”
灭南之战中,功劳最高者非轩辕营与女娲营莫属,南国的天下也几乎都是这两营打下来的,玄玉身为行军大元帅,论功行赏自是最先,而凤翔定是其次,偏偏这二人在杨国已身为总管分管杨国二地,无论是在治民与治官方面,皆已驾轻就熟不说,还为父皇减轻了开国以来的隐忧,因此这回分封领地,无论他俩其中何者抢下丹阳,都将会对他造成严重威胁。
在三位行军元帅中想了许久后,择出其一得丹阳的甘培露,试探地问。
“不知殿下……现下对齐王如何作想?”
灵恩挑高了眉,“想问什么?”
“臣以为四王之中,殿下不妨将南国前都丹阳让给齐王。”齐王会救霍天行,那代表齐王心中不是忌讳着太子,就是并不想与太子对上,与其冒险将丹阳这块重地给宣王,还不如将丹阳给个能够控制之人。
“让给他?”灵恩不以为然地哼了哼,“为虎添翼吗?”灭南之后,玄玉声望已在朝中扶摇直上近逼太子,在有了洛阳这块经济富地之后,再给玄玉丹阳?这摆明是要他这名太子将位置让贤不成?
“若不给齐王,宣王必定力争,宣王若得了丹阳,后果将不堪设想。”比起只要仗着理字,就不择手段以达目的的宣王,齐王算是较温和的人选,若是将丹阳给了手段激烈的宣王,日后杨国国土以东,或许就将全是宣王所有,而到时,宣王在朝中的气焰定会来得更高,更甚者,还会盖过太子的光芒。
“我知道。”左右动辄得咎的灵恩,所头疼的也是同一问题。
“臣在想,有关御使之事……殿下认为,齐王已知殿下意图了吗?”自御使不再送回消息之后,派人去问,齐王手底下的人说御使早已在破城之时死于南军手中。太子现下防着齐王,或许齐王也已在暗中防着太子。
“即使玄玉知情,他亦会装作不知。”功败垂成的灵恩并不烦恼这点,“不,他不是对外宣称御使是死于南军手中吗?”若是当时御使成功地杀了玄玉,今日,他根本就不会有丹阳将属谁的这个难题。
甘培露并不想太早见到这等局面,“臣怕,殿下若再如此做,齐王恐将更提防殿下,或是与殿下扯破脸面。”
“在父皇分封领地之前,玄玉不会做得太明显。”灵恩撇了撇嘴角,“短时间内,表面上他还是会与我站在同一阵线,而我,也很乐意继续维持这个假象。”
“日后呢?”
“这就要看他怎么做了。”交握着十指的灵恩,边说边缓缓使上了手劲,“他若不想得丹阳,那么一切都还好说,他若要丹阳,本宫不会再对他客气。”
杨军行军大元帅率军班师回朝后,杨国皇帝次日在朝殿论功行赏,出人意料的,建羽并未先行对三名行军大元帅加晋荣升,反而是先对三名行军元帅底下之人论功加晋,论罪严惩。
冠军大将军霍天行与信王德龄因战败有罪,原本该降罪论处,但在齐王玄玉的大力护航之下,因而保住了官帽与人头,乐浪、辛渡、闵禄、赵奔等,皆因领战有功而高升加封邑地,而在这其中,战功最高者,非打下九江、采石、丹阳的余丹波莫属,因此除加封邑地之外,建羽特将余丹波擢升至元麾将军。
至于三名行军大元帅该如何分功,建羽虽尚未做出决议,但在朝上却立即对统领三军功不可没的齐王下了道令众人讶异的圣谕,即日起开始让齐王作主选妃,一个月后成婚,并打算在齐王婚后,公告天下诸王将分封领地之事。
自圣上下旨齐王选妃之事传出后,长安一片热闹,朝中王公大臣与皇室宗亲等莫不捉紧了这个机会,想借此事靠拢齐王,但与沉浸在战胜与大婚二事心情沸腾欢欣的杨国人民相比之下,在长安城中的某处,却是冷清黯然。
战败遭杨军掳回长安的盛长渊,此刻高站在圈禁他的府宅内,自被掳至长安以来,杨国建羽皇帝待他不若战俘反似上宾,日日皆派人来此劝说他降杨,发挥长才为杨国效力,而知他性格刚烈的杨国太子灵恩,亦欲以金钱想拉拢他,反而是掳他来此的齐王玄玉,对他这名敌将不闻不问。
凭窗眺看着外头杨国京城长安的街道,盛长渊仿佛看见了在全盛时期的丹阳,只是如今丹阳也不复存在,在城破的那日清晨,丹阳已自他的手中彻底消失。
殉主不成,被掳来长安后,不肯投效杨国的盛长渊,无一日不在想着复国之计,据外头传扬的消息看,若建羽皇帝真要分封诸位领地以治所得来的南土,一日诸位分封易动,原留在南土上的各王驻军极可能将有易动,更或许会因诸位领地之故而调防改驻,在驻军迁处之时,南土上众城守备也将随之转调,而到时,就将是杨军军力最弱之时。
他不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但前提是,他得想法子先逃出这里,并召集一支庞大的南军与留守在南土上的杨军对抗,只是,他该如何召来南国百姓和南国余军?
失了太子玉权之后,南国之人皆已放弃了复国的希望,南民情愿接受杨国一统天下重新治地,亦不愿再让尧光皇帝复国主政,就连他手底下与他一块被俘的众将军,也无人愿救与他们同样身在杨都的尧光皇帝,还说若是复国后仍由尧光为帝,他们宁可续当亡国之臣,或是跪在建羽脚前当个杨国之臣。
无人能取代玉权的,不但在他眼中的南国天子是玉权,在其他南人的眼中,已死的玉权亦是他们心中惟一的真主。
可玉权已死,若要复国,他就得找出一个能够取代玉权之人来号召南民南军,但在南国宗室里,又有谁及得上玉权的地位?而尧光也就只生了玉权这一名太子而已,玉权无子嗣,皇室血脉已断,若不能在正统血脉里找出能够代玉权身份的人,他还能找谁?
“将军忘了考虑一人。”与他一同遭俘的袁枢,站在他的身后提醒他。
他回过头来,“何人?”
“皇叔之子,玉瑶。圣上所有皇亲皆被掳来长安,目前就只剩玉瑶仍在南土上未被掳来此地。”
盛长渊皱眉地反驳,“玉瑶只是个孩子。”若他没记错,玉瑶也才十二而已。
袁枢却向他摇首,“但总是皇家血脉,总是个希望。”
话是如此没错,盛长渊也知,玉瑶虽幼,却是名正言顺的皇室之人,但在他的心里,他就是无法……
回想起身着太子服高站在朝殿上的玉权,以及身着战袍挥兵出征的玉权,盛长渊无法抹去心中玉权的印象,他永远都记得,在丹阳城破之前,玉权曾紧握住他的手……
心急的袁衡也加入劝说的行列,“将军,杨国齐王再过一月就将大婚了,咱们所剩时间不多,再不快点择出新南主,错过了杨军易地换将这机会,日后恐将复国无望。”
只能强迫自己结束新主的盛长渊闭上了眼。
“玉瑶人在哪?”
“目前被囚在巴陵。”负责掌握南土消息的袁枢立即报上。
“将军,杨军在丹阳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