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之青渊-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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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位置较近些,为了节省本来就不多的时间,凯恩直接放在了“映射”后那巨大阵形相应的位置,因此没有返回巨月之上。
意识到这一点,叶天然不禁微微舒了口气。那样接下来是……
东北方,“肆意灰飞之岩”,词云:
“此石坚如情,磨砺未能平,
流经洛水三千里,生亦无心语,死亦无心语。
凄凉意,伤断桥头寒四季,
零落时,小城沙吹絮。”
西北方,“寂寞决绝之瀑”,词云:
“此水梦中饮,混沌清如许,
一世情人两兄弟,聚亦无处觅,散亦无处觅。
星河记,花落旧日伊人影,
舞迷离,何处传笛音。”
叶天然不知道,是何人在“寒夜”的记忆里写下了那样的字句。只是在传达到自己脑中的刹那,似乎有朦胧的熟悉……
第十章 神月…殒落逝灭之阵(五)
如果说,东南、西南、东北、西北方的媒介是“物”的话,那么剩余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上的就是“理”——是天地长存之理,是人心善恶之理,是喜怒哀乐之理,亦是阴阳伦常之理。也可以说,先前的是物质层面,而之后的是精神境界。
当西方代表着“世俗本源之纯”的空洞处腾起光华的时候,叶天然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他无法看见巨月下方的情景,但是有一种明确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平静地等待的时间已经结束了。虽然在巨月上感受不到这天地间倾覆的震荡,但四方而来的庞大气机却带给叶天然惊惧般的微颤。膝上“寒夜”轻鸣,叶天然开口低吟。
“大风无声,湍水无浪,烈火无焰,万物无影。”
他说了十二个字,而且在常人眼中几乎都是不可能的情况——狂风呼啸,怎可无声?怒海滔滔,焉能无浪?熊熊烈炎,或许可以无焰,但是即使是在千百盏灯火下,万物还是有影的,只是淡化到人的肉眼无法看见……这段话难道是在说,当某一种东西到了极致时就必然会“物极必反”么?
叶天然没有继续吐出那答案,因为在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在巨月上最关键的阵眼范围内,空气突然变得极静——当然,叶天然原本就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最中央的,天地间的风啸与浪涛声全被阻隔在阵眼四周透明的防护罩外了。
只是他先前的静与此时的静绝对不同。如果说他先前的静,像山涧树梢滴落的露水击打在小溪里,反而显出深山中的静谧的话,此时的那种“静”,就像是表面平静、深处却暗流汹涌的水潭,可以在顷刻间夺取一个脆弱的生命……此时的叶天然,是不是像那样脆弱?
“侄女原以为,会快三位叔叔一步的。没想到三位对此事也如此重视……”白色“月亮”东北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疾速掠近。随着那话语结束的同时,此人已跨越了数里距离,几乎在一瞬间就来到阵眼防护罩边,速度之快令人乍舌,而且那话语在风声涛声中,丝毫没有变调散乱的迹象,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叶天然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身华丽的长衫,雕龙画凤、镶金镂银自不必说,但那属于贵族帝王般的华丽里,却清楚地透出飘逸自然之气息,让他微微一怔。那是一个四十出头的英俊男子,脸上笑容温和,似曾相识,眉宇间散发一种绝对自信并傲然的压抑感。
男子却望着叶天然身后,开口笑道:“若是这样的天地剧变还不能觉察到原因的话,千叔叔我在这个位子上也白坐了这数十年了……贤侄女说是也不是?”
叶天然这才发现最初开口的并不是眼前这个男子,最先开口的人反在他身后。只是那女子的声音偏近于中性,一时竟没有察觉出来。虽然知道自己坐在轮椅上望不见身后,叶天然还是不禁偏了下头,而这一偏头,使他看见了右边矗立着的另一个男人。
看见他的第一个感觉是极冷,冷冽的像冬季里最猖獗的寒风,能轻易撕裂人的肌肤,紧随其后的,是死亡临近的压迫与恐惧。偏偏那个冷漠的男子却有着一双忧郁伤怀的眼眸、一头美丽的银白色齐腰长发,而细细看去,他的面容并不逊于身着华丽长衫的男人,还要年轻少许的样子——这样的一个男子,无论在何时,都会吸引美丽出众的女子的目光的。
可惜叶天然不是女人,他也没有那样的心情,所以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边。
那个男人身穿一身灰色的普通长袍,相比前两位明显要苍老许多了——甚至说他是前二人的父亲也有人会相信——但是,从这老人风中不动丝毫的身形和那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眸中可以断定,他绝对不会比前两人容易对付。尤其是当他单手若无其事地玩着手上分量感十足的长柄大锤时,叶天然只觉得背心渗出一股寒意。
这三人中任何一个都不是叶天然可以对付的,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个实力绝对不弱的不明女子。退一步说,纵使叶天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四肢的活动能力,他要逃命也是十分困难的,更别说保持“殒落逝灭”阵法的运行了。
微吸了口气,叶天然唇边露出一个笑容,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四位应该就是四方天此代‘天尊’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为什么不找个暖和的地方喝两杯?”话虽出口,叶天然的意识却有大半还是保留在“虚幻不定”的境界,保持在于“寒夜”和凯恩的联系中。所以此时,他连一个小手指也动弹不得。
没有人回答。因为在叶天然说话的时候,北方的空洞中突然腾起异彩,那是“缠绵背弃之泪”并入阵形的证明。它的出现,使得围在叶天然四周的四人立即明白了这不是他们叙旧的时间。“殒落逝灭之阵”九全其七,巨月之上顿时卷起比先前更加强烈的飓风,风线在空气中混乱而舞的时候,有如一条巨龙,在顷刻间撕毁了巨月表面四分之一的遮盖。
那种银白色的遮盖去除后,天地骤然一明,光芒覆盖大地。
“月亮”之中,竟是太阳强烈的光焰,喷薄而出,映得海面一片晶莹的磷光。万幸被风卷去的是巨月下半部分的遮盖物,在月上的众人才免去的失眠之害。饶是如此,四人却已经明白没有多少时间,他们必须在阵法完成前,阻止他们心中这“毁灭世界”的术法,阻止这种黑暗罪恶的源泉!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极致的罪恶,偏偏正是此时四人中心的叶天然自己。
“寂寞天,君似娴。”身后的女子再次开口报名,“请赐教。”方才她还有些犹豫,不能确信眼前这个残废之人就是她此行的目标,所以才先开口招呼。但若对方真的是个没有丝毫力量的无辜者,又怎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所以她再无犹豫,只是以她的身份和从小受到的教育,本就不该在对手背后出手,即使对方的奸邪之人也一样,她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叶天然回过身去——就算是个坐轮椅的人,也总可以转过身吧。
叶天然闭上了眼睛——要是他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想必一定会狠狠给自己几个嘴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心神全部投入那阵法之中。如此,防护屏障的力量也会增加到最大程度。也许,这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出防御的方式。
身后渐渐杀意弥漫,谁都可以从女子渐变的脸色中看出她极度不悦,只是叶天然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阵法的运行中,对于四周的感知减弱到几乎没有。
“他是在控制魔阵运行,想必毫无回避之力了。”一脸冷漠的男子开口,向其他三人道,“我们只有乘这个机会动手,再犹豫就迟了。与天下苍生相比,个人得失均可忽略不计。但这魔阵的力量是我前所未闻的,即使我使用‘断绝剑’也殊无把握……想必只有我们联手,才能破解它的自我防御。”他的语气平淡,却仍是令人心寒,依常理他似乎该是在对君似娴说话,却又不看她一眼。
这些话,既是分析解释,也是决断。
华服男子倒是点了下头,右手微拂,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柄三尺软剑来。剑刃滑出的刹那,空气中阵法的寒冷突地一散,竟似有春的暖意,从这样用来杀戮的兵刃上散发出来。华服男子的目光凝聚在明丽的剑脊上,手指滑过之时,竟有对待情人般的温柔缱绻之意。
剑光在虚空中一闪,即逝!
谁也说不出这一剑的指向。但在空气中,突然有金铁交击的刺耳声响迅速蔓延,巨月白色的表面上在千分之一秒内绽放开无数冰蓝莲花,竟是冰刺丛生。闪光的细屑不断从虚空中坠落,从华服男子身侧一直延伸出数十米距离,而后终结在一个半圆的冰壁之外。
“你来的是死地,妖鬼。”华服男子淡淡开口,转身向冰壁望了一眼。
在冰壁之上,竟站着一个头生双角的少女,白衣白发,飘然若雪,一双眼眸竟是唇红之色,透着说不出的魅惑之力,她只是简单地站在冰墙上,却使得整个狂暴异变的天地背景中,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寂寥凄然之意。那寂寞,竟比来自“寂寞天”的君似娴身上的寂寞还要浓重,还要令人窒息……
少女望着面前四方天的顶级人物,丝毫不惧,只是冷哼了一声道:“我不是什么妖鬼,他也不会是什么邪魔……你们四个人一起出手对付一个没有丝毫力量的残疾人,不嫌太下作了么?这就是死灵界最神秘的四方天的行事作风?”话语明显带着讽刺。
叶天然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他睁眼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灵力气息,只是他却不敢相信对方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出现……
睁眼之际,叶天然唇边散出掩饰不住的低语:“兰契……你……”
“三阶变身——冰天雪妖。原来你是冰族人。”耳畔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叶天然从再见兰契的惊异中猛地回头,微笑了一下,随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所有人都没有发觉的时候,从东面已经缓缓行来了一个灰发男子,优雅微笑。他走的很慢,但说话之前,没有一个人听见他到来的脚步声音,没有一人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而在他说话之后,那种缓慢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却像走在每一个人心上,深沉得令人难以忽略他的存在。自然,也没有人能忽视他腰间那三尺双剑。
未及近身,灰发男子已又对兰契道:“我的名字是凯恩,很高兴见到你。”
叶天然觉得极为不妥——别人无法发觉,并不代表他也无法发现——在凯恩那样优雅自然的外表下,却是已经伤痕累累的躯体与灵魂。收集九媒介的工作,事实上已经消耗了凯恩太多的力量,不要说使用诉神“封彻之翼”,他此时连站在那里都已经十分勉强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在凯恩那句话结束的时候,冷漠的男子骤然出手!
森然剑气贯穿虚空,仿佛与对手间那种距离根本不存在似的。在凯恩说话的时候,剑气的主人却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状态调整到了巅峰,隐而不发的积聚后,再突然将数倍于平常的力量一次性暴发出来。他攻击的对象却是——兰契!
叶天然的视线无法捕捉到的短暂时间里,华服男子也已经再次向着兰契出手。他的缱绻之剑与另一人的冷漠之剑似乎该是格格不入的,事实上却并非如此——两剑交错的瞬间,就犹如春秋冬夏交替循环的永恒规律,进而形成无缝无破绽的绝击。或许那种交织是存在破绽的,但是即使兰契现在是什么“三阶变身”后的状态,也没有实力察觉出来。
这也正如“伤情”与“温柔”,虽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却都是源自名为“爱”的东西、都是由“爱”而生出来的一般。
几乎在冷漠男子出手的同时,左手老人的长柄大锤已经向着凯恩挥去。他与凯恩间,原本还隔着半个保护罩,距离不近,所以凯恩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舍近求远地攻击自己。猝不及防之下,凯恩只能倒退,将身法增速到极限,迫不得已取游斗之势。
于是,叶天然眨眼的工夫里,六个人中就有五个消失不见——他们的速度太快,失去了力量的叶天然根本无法看见他们的动作身形——唯一没有动手的那个,正缓缓地转到叶天然正前方,似乎是要看看叶天然的模样,也似乎在寻找防御罩最薄弱的一点。
叶天然最先看见的是一把巨大的扇子。接着,是女子纤细的脚踝。最后,是有着令人心疼的寂寞的一双蓝色眼眸。
脚踝很美,一串精致的紫色铃铛挂在那纤细的洁白里,轻摇出迷离的清音,在狂风中极淡极淡,却能直入心神。眼眸更美,让人不自禁地去遐想,那样的女子为什么有着令人迷醉的闺中寂寞之情。
叶天然只有再次闭上的眼睛。
一方面,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阵法外的东西;另一方面,眼前的女子竟属绝色,轻易便可以撩动叶天然此时不坚定的心灵,那时候阵法只有破灭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