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之青渊-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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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大地依旧振颤,却已无风无浪。
但那个人却做到了,凭的,就是他操纵整个死灵界大气的力量!
清晰的风线却又缓缓现身,所有的波动全部聚集于那一袭水墨长衫边缘三尺内。男子的一头银丝里,渐渐渗透出青色的色泽,最终化为青白,他的眼眸却反而无神,似乎失去了视觉,流动的光晕汇聚之后,凝入的是一片空洞的纯净里。随后,男子已然合目,瞬间长身而起,身下的轮椅同时就被风撕成碎片。
风的线条在他身侧时,从未有过的清晰明丽,如同画家手中生花的妙笔,渐渐勾勒出一个绝色女子,将男子拥入怀中。她的发丝悠长,下垂及地,覆盖着几乎赤裸的身形,空气中飘舞的丝晕却融入风线之中,只是隐隐可见背后生有天使般洁白的双翼。若非那数丈的体型与神明威严般的压迫感,此女定可倾倒天下众生。
男子的容貌却与先前完全不同,不再有虚无缥缈的不清晰感觉,反而有说不出的俊逸灵动之感。他低嗅着指尖紫色的花蕊,没有睁眼,只在唇边溢出一缕微笑,开口道:“温蒂妮丝,我们该走了……”
“是,主人。”女子轻声应和,声音犹如风铃的摇晃。灵夜的眼中,只见得天台四处卷起自由挥洒的清风,滑过大理石悄无声息的静谧后,场中的男女已然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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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然醒来了。不是由于阵法已经完成,也不是由于他内心产生了悸动。只是……当一个活人的心脏上被刺进一柄寒冰构成的锋刃时,他睡得在深沉也不得不醒来。
抬头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兰契——额上有着双角的兰契,也是手中握着冰之刃的兰契。
叶天然的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强忍着心肺间的痛楚低声道:“为什么是你?”他的心里对于兰契根本没有丝毫的警惕,所以那种由心生出的屏障也根本不会阻拦兰契的进入。
兰契抽出了刺进叶天然心脏的冰刃,望着伤口流出带着冰霜的血,望着那血在空气中迅速冻结。她叹息一声道:“是我,也不是我。”她的声音渐渐变调,说到最后那个“我”字时,已经完全是个男子的声音——是一个叶天然相当熟悉的男子的声音。
叶天然想抬手封住心口,因为他知道,即使是死灵界,心脏处的重伤在神的规则里也是致命的,会直接导致“镜像”被“删除”。然而他却动不了半根手指——兰契那属于冰的寒极灵力在他体内肆意吞吐蔓延,已经封住了大部分内脏和经脉。即使伤口被冻结的血封住,他体内也已经没有一丝生机了。
巨月之上,皆是冰封的晶体,似乎其他人都被封在了冰里,只剩下这两个人。“兰契”莫名其妙地望向天空的方向,头上双角斜分,身上那一袭透着孤独寒意的白衣渐渐化为渺远的青色。口中发出绝对属于男子的低声叹息,他背对叶天然的方向,淡淡地道:“来得真快呢……单敬北,可惜已经迟了……”
随着他的话语,空气中消失的风声再次响起,似乎夹杂着朦胧不清的杀意。叶天然左侧数丈外,从虚空中飘出一袭水墨长衫,绝世而舞。初见时,仿佛那个人,就是由风所构成的一样,全身上下的线条无时无刻不在流转,衣袍边缘的弧线飘飞,几乎占满了巨月上仅存不多的空间,竟是无所不在的虚幻。而等到你细细看去,男子的面容已然清晰,他眼眸自始至终闭合,却牵动着不知从何处来的温柔之感,脸上微微笑容的森冷里,却依旧带着属于春的暖意,那感觉是足可令天下女子目眩神迷的……
“百年未见,你还是不死心么?”风样的男子终于开口道,“缥缈花,无踪草。那样缥缈无踪的东西,原本就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的,就算你转折千百年时空,也不可能找寻的到……原本你是救心儿,本无可厚非——可你这次竟然为之肆意玩弄神祗……你会永久消亡的,林非鱼。”永久消亡的意思,就是连轮回都无法经历,从所有的时空中被抹消。而且,所有有关与他的记忆都会随之飞灰湮灭。
“找不回心儿的话……我已经没有存在于世的意义,永久消亡又能怎么样?”林非鱼望了一眼身后的叶天然,眼神寂寞,“我永远不会像你们一般选择遗忘,也不会任有什么神去玩弄我的命运……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了解我的感受,也根本没有资格看见缥缈无踪。”
单敬北轻叹了口气,道:“还是像以前那样偏执呀……我出来的时候,北大人给了我一样东西……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他微微抬手,右手心里清风迫散,浮现一个透明的球体,在球体之中,悬浮着一朵紫色的花儿,其上晶莹如露,有着难以言喻的美丽,偏偏又给人一种极为普通的感觉,像是在山间小路不经意采来的一般。如果叶天然醒着的话,他就会发现那一朵紫蕊,似乎就是“北翼心”一直在指间轻嗅的那抹芳华……
“缥缈花!?”林非鱼眼眸微闪,笑了一下道,“你该不会想告诉我,如果我现在让你救活我的小师弟……你就把花给我吧?”他身侧的叶天然,已经几乎没有复活的可能了。但是这种程度的伤势,对于他与单敬北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朵缥缈花,只能存在于我的领域之内,由我的灵力滋养生长……”单敬北轻摇了下头道,“不过,我也的确可以把它给你,但不是用来交换叶大人……我要你放了兰契。”
“你要跟我谈条件么?”林非鱼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改变,“你也知道,只有缥缈花是没有用处的。你现在给了我这个,叫我到何处去找无踪草?这等于是什么都没有吧。”
“你有了希望。”单敬北望了望叶天然,似乎在判断他还有多少生命,继而淡淡地道,“而且除此外你别无选择……有了缥缈花,至少你就可以先粘合灵魂碎片……你也该明白,即使有你的灵力灌注保护,时间太久那些碎片还是会消亡的……我也相信那种消亡已经开始了,若非如此,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到死灵界来送死呢……”
“送死……”林非鱼眼神一闪,话语里夹杂着一屡冷冽道,“我是不是送死……只有我自己知道。”他绝非没有考虑从单敬北手中抢夺“缥缈花”,但是单敬北已然声明,那花是靠着他的灵力才保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也就是说,一旦那花不慎离开单敬北的手,瞬间便会枯萎消失,这也就使得林非鱼完全没有强行抢夺的可能性。
换而言之,他只能考虑用手上的某一张“牌”去与单敬北交换。但是为什么单敬北不先救叶天然,反而要先救兰契呢?心中只要还没有想通这一点,林非鱼就无法放心。他与单敬北千世夙敌,拥有相近的力量,也拥有相近的智慧,所以他与单敬北的对决,每一步都不能走错。一旦错了,可能只有落得个“落败身死”的下场。
同样,如同单敬北所料想的——“心儿”灵魂碎片的消亡的确已经开始了,那种消失的速度之快,使得林非鱼这样强悍的人物也无法从现实中分身前来死灵界。所以,他的真身一直在桃母上那个“孕育的世界”里守护着灵魂碎片的存在;所以,他才不得不在桃林中借助远古生物“敏敏”之躯,刺伤兰契,布下虫卵,最后再以苗疆失传万载的“驭虫御魂术”换得此刻操纵兰契灵魂的契机……
但是!
就算失去了兰契的灵魂,并不代表着林非鱼没有威胁叶天然的力量,他依然可以通过“天清幻心”瞬间模拟出灵魂的“镜像”——单敬北也该明确地知道这一点。撇开此种能力不谈,纵然林非鱼没有再对叶天然出手,长久下去叶天然还是难免一死,单敬北竟毫不着急么?
“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林非鱼陷入了深思……
第十一章 冥曲…夕照绯色之空(三)
这里,天地皆白,恍惚如梦境的世界。倾覆天地的乳白色脆弱的如同婴儿苍白的肤色,似乎经不起尘世间一丝一毫的侵染。无日无月的天穹之下,天光朦胧的像透过百尺雾气阻隔才照射过来一般,映得人的眼睛浑浊不清、叠叠重影,如镜如幻。
苍白的天地间,唯一的一点异色属于一片青绿,青绿中夹杂着些许微黄。
那是一片小树林,不大,平平常常,在林间种植的是整整齐齐的梧桐树,高大挺拔。它也是极为奇异的一片树林——当你处身其外的时候,天地间极至的洁白让你完全可能对其忽略不计,但是当你置身其中的时候,树林反而成为了这天地间唯一的存在,让人再也看不清婆娑树影之上的天穹,也再也看不见林荫笼罩之外的大地。
一阵不知何处飘逸而来的清风掠过后,少许已经泛黄的叶从梧桐木的树梢悄然无声地落下,却似乎受到了某种抑制似的,在空中极为缓慢地舞动。下方的地面尽是枯枝腐叶,一眼望去可知沉淀积累至少有十年时光。
第一个感觉是“静”。那样萧萧落木的宁静里,偶有草茎间细微的虫鸣轻盈,偶有摇曳中枝叶的沙声悠远。但是一切声响都只是为了将那种安眠的静谧演绎到极至似的,不带半点浮华之感。“静”也可以是“不静”,它其实是一种无法看见的美丽,却能在人心中泛起点点涟漪。它就如春季里让花朵绽放的一缕微风,淡然沁人心脾;也犹如夏季里落于海面的一段月光,幽然远离喧嚣。它既是秋季里昭示收获的一声欢笑,热烈洋溢幸福;也是冬季里漫天零落的一季寒雪,自有晶莹之美。
那种幽静的气息,纵然仅仅一人踏入,恐怕也会将所有的美好撕碎,徒留伤怀。
在树林中央,有一棵通贯天地的巨木,巍峨耸立在纯白无叶的空地中心,一眼望去便有横贯穿越千年时空之感。当抬头时候,你能望见的只有奇异的青褐色的主干,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都不见分支。由于它实在太高大,反而会令抬头观望的人有一种天欲倾倒的压抑与错觉。那里,从极远的虚空中坠落的,已不是翩然的叶,而是晶莹中透着绯红色的雪,会纷扬弥漫旅人的肩头,落地即消。
树干的根部,竟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倚树而眠。
看到他第一眼时,你只会注意到那绝色的面容,完美无暇,灵逸若仙。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美丽,因为它精致地像无数艺术家眼中追寻美神的信仰,纯美如所有少年人梦境里旖旎的幻想,都是那样地令人着迷。所以它甚至显得有些不真实,不属于这个凡世,或许本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现身,连观望世间似乎都在污染那纯洁的存在。
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样的绝世之美却偏偏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地面苍凉的白色微光之上,有一袭青色的长袍,以自由散漫的状态覆盖着那个人的身体。衣袍散在盘绕曲折的巨大树根边缘,曲折千叠,而修着白色花纹的衣襟也渐渐滑落,裸露出左肩和大半平坦的胸膛,充分证明了“她”应该是“他”的身份。
“如若真不在意的话,汝为何来此?叶。”微凉的红雪尽头,林间渐渐现出一个白色的影子,带着些许突兀的步伐踏入巨木之下的白色空地。听到那样的话的时候,影子回了下头,林间所有的寂静旋即被那一回首时的寒意眼神惊破。
林间阴影的深处,北翼心一如往昔安坐着,但他的坐下却不再是木质的轮椅,而是纠结交错、富有生机的藤蔓。这些藤蔓沿着梧桐木坚硬的枝干盘旋而上,形成繁杂的穹顶,守护在北翼心的四周,声音响起的时候,藤蔓便随着那音调的起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或枯萎着,每一个字的凋落,都像拥有着天道循环的奥秘力量,却又难以捉摸。
方才的话,正是从北翼心口中吐出的,但却已,不是原本曾听闻的声音。那甚至连人类的语言也不是,有如吟唱的低音,透着莫名的寂意……
“你,才是北翼心的本尊吧。”那白衣人正是叶天然。他闻言转身,却没有迈回林中,红雪中细微的风吹散他白色衣衫的皱褶,时聚时散,有如白色天空里掠过的鸟群,发出低沉的声音。袍角边缘上似乎有淡金色的奇异符号,毫无规律地时隐时现,却偏偏似乎在展现着一种同样充满着众生玄幻无常的天地至理,即便同北翼心相比也丝毫不差。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叶天然微微顿了一下,神色渐转为肃穆,唇边再飘落的已经是与方才北翼心使用的一样的语言:“吾来此之因,是为宿命。”
“宿命?”北翼心的笑声透出不屑冷意,“汝可知……汝乃不该存在之物,众生宿命本就不是为汝等存在的。此乃空间沉眠之地,非汝可以侵犯之所。”话语流转之时,原本只有梧桐木存在的小树林间阴影弥漫,在视线犹未觉察之际已升出原始热带雨林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