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之青渊-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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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低语,显示着她依然生存着。
雷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空,那被地光映照的模糊的无垠中,天色竟是渐渐明亮起来。
数个时辰的时间流逝,这弥漫了血腥的夜,终于要接近终结了。
绝对的力量下,果然计谋什么的没有丝毫的意义吗?
“是认识的人吧?”离萼耳边这个男子温和的声音诉说着这样的一句话。
离萼的表情出现了少许的变化,似乎挣扎了一下,却没有足够的力量从雷越身上支起身来:“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事情……”
“这一夜,真长呀,感觉是过了很久很久呢……”雷越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似乎刚才的疑问根本就不是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来的,“从认识你的时候就在想,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分别……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是死亡呢……”
离萼的眼神终于闪动了一下,目光有了一点焦点。随着身上那麻木感觉的缓解,她努力地支撑起身子,望着自己身下的男子:“你……”
雷越身上没有一丝血迹,有的只是高压焚化后的焦黑痕迹,和肌肉焦烂的刺鼻气味。
离萼心里猛地堵了一下似的,而后泛起的情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惘。
心脏里突然一股绞痛袭来,离萼神色剧变了一下,闷哼着再次倾下身去。
凌晨淡蓝色的天幕上,溅射开来的火焰横空而过,空气中搅动的火炎灵力下,离萼体内残余的同源的力量毫无意外地被引动抽取了出去。这使得她仅剩的活动能力也被剥夺。
陆子建的暴喝声和黑袍男子灵动异常的身形在雷越被血色模糊的视野里一闪即过,那所谓的战斗中,夹杂着森森银芒的火焰在死亡前灵魂异常的安静中有着绝美的意味……这个时候,雷越的意识却异样地清醒起来——那样生机勃勃的温暖火焰,在死亡边缘的自己眼中,是无法苛求的一场生吗?
“那个人……”勉强可说是在“怀里”的离萼,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丝毫平日里的嚣张感,“魔师‘鬼夜’,是我一直在追寻的……”
“不要问什么,也不要打断我的话……我只要你安静地听着……”突然转折的语气里还是平日里那样命令般的倔强,只是又迅速低落了下去,“你当是我一直以来的任性也好……既然已经容忍了我那么久……这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召唤者死后,使役魔也无法存在与世——雷越从那以前从未听闻过的话语里,似乎看见离萼渐渐恍惚起来的意识。这个时候,无论怎样的话也不重要了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过去那样虚假的微笑也看不见了……”
“即使我知道那只是谎言,可是……‘她是我心中最珍爱的宝物’,明明那样说过的。即使是谎言也好,就让我活在那美丽的谎言里好了……为什么要无情地将它粉碎……你可知道,就算全天下的男子都俯首与我的裙下,也抵不了七年前你俯身伸手的一瞬间……”
“为什么,没有告别一声就离去了?”
“为什么,连整个世界都不要了……”
“为什么……抛弃了我?”
恍惚的世界里,雷越觉得有某种炙热的东西流过自己的衣襟,粘湿的却是一种刺骨的冰凉。离萼低低地、甚至没有声音的抽泣,像是将他羁绊在这人世间的留恋——或许真的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一个快死的人类,竟然被来自死亡世界的使役魔牵绊在尘世……
雷越心里突然泛起一种可说荒谬的念头来。
半空中陆子建与黑袍男子的争斗声突止,零落如絮的火丝中,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却在近乎虚数的空间回响开来,不带一丝情感:独我一人在世时……谁解我寂寞……
独我一人在世时,谁解我寂寞!?
刹那间,墙头的千羽樱、半空中的黑袍男子以及某处的某个人脸上变色。
一种不应该存在的力量,却渐渐从雷越身体里生出——他缓缓抬手,握住了离萼无力垂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触手的冰凉里,一股火焰驱散了寒冷。
“你……想对他说的话吧?”雷越的声音很温和,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这个时候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平静温和的嗓音。
随着他的话,乳白色的柔和光芒渐渐从两人相牵的指间里散发出来。
“彼方古老之神祗见证,此刻吾与汝相牵之手,为二者生命纠结之桥梁,”深奥晦涩的语言从雷越口中缓缓吐出,每一个音节,都似乎用上了他全部的力量,“与此相牵之时,吾与汝即为一体二形之生,汝之难即为吾之宿命,吾之命亦是汝之劫难……”
相对的掌心里,那雪白色无邪无暇的光芒,越发耀眼起来,像一面白色的帷幕,渐渐覆盖了雷越与离萼的全身。注意到此处异样的陆子建立时停下的攻击,只是最后那光明夺目的,连半空中的黑袍男子都不由地微微眯起眼睛。
“不要……看……”光华散去的时候,空气中突然有那样的一声尖叫,虚弱的无力。
墙头的千羽樱,却如常依旧微笑着,笑容里有意思不明的一丝阴霾……
第六章 背对别离…两个人的寂寞歌(六)
“余生之触,济世之慈悲……那个术法,会重现使役魔死亡前的那一刻吧……”半空中的黑袍男子望着那光华又渐渐低矮下去,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唇角微动如同讥讽,“会被看到的,见到那样的你……召唤者与使役魔之间,真可以无私地分享彼此的生命吗?”
他的语气并非疑问,所以也没有人回答他。
地面上,三丈高度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升腾起来。
那光舔食过雷越身体表面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听见了欲望流淌过血脉的声响。
那是种脆弱的、仿佛是冰凌在阳光下破碎的声音,却犹如直上九天云霄的空寂。代表着毁灭的痛楚的欲望,就仿佛要撕裂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成为笔直地通向死亡的道路。
“不要看……”身上离萼微弱的嗓音,执着地坚持着什么。那平日里纤长有力的手指,此时却只是靠重力的作用轻轻地盖在雷越的眼睛上,指尖强烈的颤栗,使得离萼声音里没有透露出的那份恐惧,完完全全地传达到了雷越的心里。
因为如此,雷越没有试图移开她的手掌,还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即便如此,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的强大灵觉,还是将被阻隔的视觉外的景象毫无保留地映照在了他的心眼之中——就像某个人,在二人上方俯视着这一切似的。
离萼轻抚他额头的那只手上,渐渐有一种不能抵御的热度,灼烧进雷越的灵魂。那指尖渗出的细密微凉的汗液,黏黏的,像是粘紧了二人肌肤的每一寸纹理。越来越清晰地心跳声愈发加快,雷越甚至有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的焦躁和冲动。
此时此刻,离萼那纯净无暇的面容间,分明充斥着的,是无边的媚惑之色,是足以祸国殃民地一场迷梦……埋首与雷越胸前的这个女子,面颊上潮红横生,吐气如兰,仿佛陷入一种无法拔离的欢悦,连那容貌也竟不似原本娇弱的神采。
这并非是人类视觉直接看到的部分,模糊地说,更可能属于气质上彻底的改变。
二人相牵的另一只手里,汗水早已经湿透了掌心,又在光芒中挥发殆尽……
“你看的见吧……”而离萼在雷越耳畔低语的声音,即使言语本身不带有一丝挑逗的意味,那呼吸间的轻喘也有着无法自控的火热媚感:“这样的我……这样放浪的我自己……”
“说什么……傻话……”雷越从那语气里,听出了属于原本那个离萼的哭腔,还没有来得及表示一分安慰的时候。手背突然一痛,却是离萼尖锐的指甲,狠狠刺进了自己的皮肤下。
那种疼痛的感觉,却带着说不上来的酥麻,并不是痛苦的难以忍受。
雷越于是沉默了下去。
手背上的力道明显加大了几分,连离萼的声音都带上了“用力”的痕迹:“怎么不说话了……呵呵,是不是也觉得……这个身子肮脏的无可救药了……”
“没有……”雷越的意识飘离了一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对于此时已然“不可理喻”的离萼来说,沉默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只是……压俯在自己身上的那个躯体,不经意地颤抖着,那种若有若无的摩擦感,似乎,更加的炙热起来了……
空气中洋溢着的白色光明,如同将二人升入了虚空之中。
“呵呵,很矛盾吧?明明是被侵犯着,竟然还可以这样愉悦的享受……”离萼惨笑的声音刺耳而迷乱,“可是,可是……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剩下的就只有这副污秽的肉体……被剥夺了身为人类所有的信仰,被剥夺了全部力量的我……那种时候你要我如何去反抗!?那种时候……除了屈服,我再没有别的……”
痛的语气渐渐沉没了下去,之后残余的,是做作而魅惑的甜美笑声。雷越眼帘外的手指轻划,抚摸过他的面颊,柔顺地像女子纠缠于颈部、肩头的发丝,贴上雷越的皮肤,暧昧而不分彼此。怀抱着沉沦堕落情绪的离萼,指间的动作分明就是爱抚与挑逗——但相牵不放的那左手,刺入雷越皮肤下的深度愈加深刻了。
唇间突地一湿,少女口中诱人的醇香从雷越齿间渗入,一刹那他整个人似乎要爆炸开来……只是那冲动的感觉背后,一种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雷越的面颊上……
恍若一头凉水浇下,他突然清醒过来!
微微咬牙,猛然间,雷越避开了那令人沉迷的湿吻,抬手抓住了自己脸庞上、离萼那似乎已失去了控制的右手。离开时,空荡的失落让他迟疑了一下。
随后睁眼的瞬间,雷越眼中烧灼的欲望弥散了刹那——绯红色发丝背后,那至纯面容上迷乱的妖媚欲望,那晶亮眼眸中游离的满足与充实,纤巧鼻翼上微微渗出的闪光汗滴,浸染着每一丝空气甜腻的体香,以及,散开的晚礼服般的领扣下,那洁白颜色无边的诱惑力……
此时的离萼,就如同沉浸于欲望漩涡中的美丽妖精,除却那瞳孔深处,摇曳的迷惘。
被雷越制止了右手的同时,她却将自己一双优美的长腿在雷越身上磨擦着,脸上的表情是娇嗔般的惹人怜爱,像这一切不过是爱欲之中添加的少许情调一样,只是那右手指尖的动作迅速变得空荡而僵硬起来:“连你也……嫌弃我,连你也……不要我……”
“离萼……被欲望纠缠的……不像是你呀……”低声呼唤着她此生的姓名,雷越瞳中闪过寒芒,第二道晦涩的古代咒语从不知名的地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断绝留念前世之牵绊,空寂一切时间流逝痕迹,吾以吾炙热契约之血,复原古老丧失之印象……”
“等等!不要!”离萼的神情霎时变得苍白,被生生剥离了欲望的心灵,在梦幻之间渗透进来自地狱熟悉的寒意。面前交错的人与物纷纷粉碎如尘,死亡深渊的大门再次开启,将属于她的一切毫不留情地笼罩吞没……
“……偶尔的,也让我任性这一次吧……”
雷越轻柔的微笑里,替之以男性的叹息声,属于咒文的声调则急速降了下去。
人世间,苍白色的光华顿时在极高点散落了……
第六章 背对别离…两个人的寂寞歌(七)
这一切说来复杂,其实不过是数次呼吸之间的事情。
低矮落下的苍白色光华背后,数线延续的光在地面散射开,吐露出纤长的形体。
陆子建悬浮的身形稍稍下沉了少许,低头俯视着光华中的那个身影,却频繁地偏头注意黑袍男子的方向,只不过自始至终,他没有找到对手的任何松懈和破绽。
随后,那光芒下略带颤抖的人形吸引了陆子建的目光。
“哎呀呀……真是个可怕的孩子呢……”墙头上的千羽樱在此时站起身来,笑容中危险的意味严重,“擅自剥夺使役魔的力量,可是不被地府承认的……从此之后,召唤使役魔这种通行的做法,对攻击柔弱的你来说也成为了一种奢望……”
血腥沾满的地面上,方圆两米距离内的“十字架”纷纷向内坍塌,尖锐地金色锋芒在光晕中破碎,将残破的尸体遗落在废墟四周。这一切残酷而妖异的凄美血色里,离萼单薄的身体平躺在鲜血构成的“花朵”中,紧闭的眼帘泛起脆弱不堪的空洞感受。
那一身大红色鲜艳的晚礼服,此时竟完全褪色成了灰白,就如同她那一头耀眼夺目的绯红长发,在无数虚构的时光过后风化成了灰白——并非像叶天然般人工渲染的银灰,而是属于老迈的、真正的花白色泽——偏偏依旧年轻的纯美容貌里,有着无力的疲倦。
一旁坍塌的墙垣上,雷越却如同火焰燃烧着的醒目。原本那一身普普通通的“阵法师”服装,在此时已经被深红血色的男式晚礼服取代,灵力构建的秘银护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