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 阴 舞 阳-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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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烦躁难眠的常泰正在土炕上辗转,忽觉有人推门,惊异间,窗口传来“二师娘”娇声嗲气的低语:兄弟开门,是我,有话要给你说。常泰只觉血往头上猛地一涌,心就咚咚狂跳了起来。
“二师娘”进门,像是脚底下黑乎,被什么绊了下似的,一伸手就抱住了常泰的胳膊,门,立刻就在她的身后关上了。接着,她轻唤一声唉哟,就向炕上跌将过去。慌得常泰一个趔趄,不知怎么就抱住了“二师娘”的腰,又不知怎的两人就倒在了小屋的炕上。惊恐万状的常泰刚一挣扎,就触到了一片柔腻的温软,极像是梦遗后的瞬间,大脑里一片空荡,之后,所有的感觉和意识就在无法抗拒的魔力下回到了对那片神奇的温软的寻求上。蒙蒙的星光下,他看到了在那片白晃晃的诱惑物上滑动着的自己的手。他颤抖了,回缩的手被“二师娘”抓着又按在了那团荡魂销魄的尤物上。这使他的下体迅猛勃动,可是他却哭了。他使劲抽回自己的手,抽泣得说不出话来。末了,双手捂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你走吧。你……你还是我的“师娘”,你……你永远是我的“师娘”。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我……我早上真的是……着魔。你……你也没来过……
“二师娘”长叹一声走了。
那晚,常泰整夜无眠,黎明时分,他看见那道黑狐般的鬼影,又从他的视线里游过,飘进后院,只是很快又游了回来。
25年后,文化大革命的第二个8月里,朱子元被一群红卫兵小将游斗,卡车经过市中心时,红卫兵头目振臂领呼了一阵响彻云霄的革命口号,在“造反有理”的战歌声中,命令放下卡车左右后三面的车帮,命令车上的牛鬼蛇神一字儿跪下。朱子元下跪时,体力不支,一头栽下卡车,摔成了血葫芦脑袋。临死时,他对守在身边同样历尽磨难饱受煎熬的“二师娘”杜玉珍说:我命数已到,在劫难逃,此生虽救人无数,可也孽障重重。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最后悔的事就是收了常吉这么个徒弟;最遗憾的是60多个子弟中竟无一人成器,要是不把常泰赶走,此生或许可以瞑目,我多想再见见他啊……朱子元断气时,神态祥和,二目开启,多人闭之,不能相合。后来,火葬场的一位老伯悄悄对“二师娘”杜玉珍说:你就是他的家属吧?快把你脖子上挂的“破鞋”拿掉吧。你没见他不肯闭眼吗?来、来、来,我给你取,要不的话,黄泉路上可不吉利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给挂上这,糟践人啊糟践人。那老伯将“二师娘”杜玉珍脖子上的细铁丝剪断,猛喝了一大口酒,把那破鞋压在尸身之下,拉开了焚尸炉沉重的铁门。不知道朱子元的眼睛是否就此闭上,但可以肯定的是很多人都看见火葬场高大的砖砌烟囱里冒出了一股奇特的青烟,那烟不是升向冬云似铁的长空,而是向下游走,弥漫成浓重的蛇形,惊得人们四散奔逃。后来,就传出了朱子元属蛇,因行医救命积德,阴魂不散的说法。
几十年来,常泰对“二师娘”杜玉珍的事从未露过半句。即使遭到师兄常吉的陷害,也是守口如瓶。
常吉对常泰的陷害今天看来十分拙劣,但在当时却是精心策划、无懈可击。他先是从药铺里今天三钱明天一两地偷来各种贵重药品,待到积攒成可观的数目后,悄悄将药袋移入常泰房内。然后将药铺丢药的事巧妙地报告给大师兄,并暗示出赃物的去处。再然后就在后院散布常泰经常偷看小姐们洗澡、睡觉的事,并说是常泰亲口向人夸耀的。还说那次他梦游是假,真正是想对“二师娘”不轨,遭了拒绝,所以装疯,等等。后来,果然就在常泰告假回家过八月十五的前一天,从他房里的炕洞中掏出了至少10公斤的贵重药材,以及祥风堂特有的灵丹成药。顿时,前后院里就热闹了起来,议论声沸沸扬扬,自然而然就又传出了他在后院里的苟且之事,全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他所谓着魔的证据,一切就成了铁案如山。
朱子元的脸涨成了猪肝,联想到他刚来就在药铺做的鬼祟之事,二话没问,指着常泰的鼻子道:滚!立刻滚!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就这样常泰被赶出了朱家大院。众矢之的中,他瑟缩在晦厉的秋风里,面对阴冥的长空,昏聩糊涂,神志不清,像是个魂不守舍的病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确实没有偷过一草一棒啊!更没有那些荒唐的苟且之事!竟恍恍惚惚以为是“二师娘”进过他屋里的事被人给知道了。以至于当“二师娘”想要对他说句话时,吓得脸色煞白,魂销魄散,见鬼似的飞了。由此,常泰在神舍分离的状态里冤枉至极地背上了偷儿的恶名。这以后,他屡遭歧视白眼,最后不得不远走他乡。而且,从这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恩师朱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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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常泰被赶出朱家大院背着偷儿的名声回到了家,千思万想想不出个理儿,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悲郁痛闷间,茶饭不思,神魂恍惚,时而自言自语,时而黯然垂泪。整日里胸胀气短,心窝隐痛,黄皮寡瘦的没了人样,不几日就病倒在床。皮贩子常旺不明真相,又问不出个因由,先是乱发脾气,后见儿子每况愈下,这才慌了神儿,骑马出去请人来诊治。可常泰越发古怪,不但不吃药,连汤水都拒饮了。常旺眼看儿子性命不保,慌急间突然想起了伯胜镇仁一堂药铺里的耿全德。
常泰一见耿先生,眼泪就哗哗啦啦流了下来,哽咽中一句话也说不出。
耿全德观其面容已是惊诧不已,搭住腕脉一摸,心就慌了。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一下子就虚脱成了这样。再看,只见面色苍白,冷汗淋淋,脉象微细,已近衰竭。急忙开了独参汤,交常旺快快去抓来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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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旺一走,泪眼涟涟的常泰就哆嗦着挣出了一句:
我冤!
那天,耿全德以回阳救逆的针法在常泰的百会、神阙、关元三||穴使之回阳复脉后,又在内关等||穴细细运针,待其开窍醒脑,脉象升平后,在其两耳的下屏尖处各留一针,这才问其缘由。当得知事情的经过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便问常泰在药房得罪了什么人。常泰说没有。又问他做过什么错事犯过什么过失是否冲过人家的忌讳。常泰兀自摇头说没有。可他很快就脑中闪电,想起了他所知道的师兄常吉和“二师娘”杜玉珍的事来,接着就想起了常吉曾诬告他偷药的事,喉头一紧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团黏液来。耿全德先是一惊,接着就心里喜道,好了,他找着郁结了。急忙从下屏尖取出毫针,用泻法刺入人中、内关、神门三||穴。
当皮贩子常旺买来人参,几近虚竭的常泰已是神志清楚、面色潮红、呼吸匀称地靠在被子上自个儿喝着半碗稀粥了。
常泰没有把师兄常吉和“二师娘”杜玉珍的事和他如何陷害自己的事告诉任何人。无论父亲、耿全德怎样问询,始终只字不提。当一年一度的秋风把蹄凹的山山水水又点染成万紫千红时,常泰在恩师耿全德的帮助下,在拉浪台的古柳旁开了一家药铺,取名三元药铺。药铺的匾额是耿全德亲手书的,写的是最拿手的魏碑,请城关镇第一匠人细细刻在渠柳木上,黑底金字,十分气派。耿全德为使爱徒尽早收益,还特意为他坐堂3天。
常泰的行医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每天,他依照学徒时的习惯清晨即起,扫地、挑水、抹柜台、翻药、晒药、检药。空闲时,自己上山采药,回来后切、碾、炒、打、炙、酥、飞,然后依照数年来所学的技法,制成各种膏丹丸散。晚上,要么秉烛夜读,要么依郭莽寺桑热尖错师父所传之法调息吐纳,垂帘、打坐,练臂运掌,练气运指,挂线循经。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脱衣露体,把浸泡好了的毛线放在身体的经络循行线上,按心法醒目后,取||穴、点||穴、刺||穴。直到不用毛线披上衣服亦能认||穴准确、点||穴自如。平日里更是手不离针,往往左右两手,各持一针,一长一短,随时随地在针枕上练习直刺、斜刺、横刺、旁刺、反刺、倒刺、浅刺、深刺、重刺、轻刺、捻针,看书从来都是以针翻页,无需目视。而且每药必尝,精细入微地体会寒、热、温、凉、辛、甘、酸、苦、咸入脏腑、归经络时的不同效果,以及药性升降浮沉的特性与变化。一次,尝石膏过量,狂泻不止,闹得数天瘫软在床,吓得皮贩子常旺又一次请来了耿全德。
耿全德把完脉,问了因由,十分感叹,开出一剂乌梅汤道:
《内经》曰:善言无者,必应于人;善言古者,必验于今;善言气者,必彰于物。《内经》教人,知医之道,要诵而能解,解而能别,别而能明,明而能彰。医之为术,易学难精,要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石膏乃寒凉之药,过量即泻,不要说是你这样的虚弱之人,壮汉也是经不住的。
说话间,院中热闹起来,一老汉和一媳妇架着个中年汉子跌跌撞撞闯将进来。见了耿全德,老汉作了个揖,纳头便拜,待到抬起头来,已是涕泪横流,泣不成声。说是听说耿先生来了,求你千万千万给我儿子看看,这畜生年前着了邪,一家子都快被他害死了。说着,突然神异,急伸手去抓那汉子。但已晚了,只见那汉子哈哈狂笑,猛然一掌,将搀他的媳妇推了个趔趄,醉汉般地打了个旋旋,似倒非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晃了几晃,一屁股坐在地上,立时口眼歪斜,嘴角垂涎,面色潮红,疯疯癫癫不省人事。
耿全德吃了一惊,急忙掏出针包,在其人中、合谷、足三里、中处四||穴各刺入一针,令其清窍安静。而后搭脉,见其肌肉抽动,喉中痰响,神态惊恐,昏不知人,脉弦长有力,极像是肝郁化火、内扰心神所致的惊躁之症。心中便生出一方,用朱砂、磁石、黄连等重镇安神,配以针灸,而后再服用甘麦大枣汤,以养心安神、和中缓急、驱解内忧。正要问诊以证之,转念又想,常泰学医已有数载,何不考他一考。便不动声色,示意常泰诊治。
常泰仔细望诊、闻诊后,详细问了老汉病人生病前后的日常起居,对其脉象反复体会后,说此病为阴虚阳亢、肝风内动症,应用镇肝熄风、滋阴潜阳之方。
耿全德心中一凛。刚才常泰问诊,他对自己的最初判断已经动摇,听此一说,不免汗颜,于心跳耳热中让常泰处方。
常泰道:此症乃肝肾阴亏,肝阳上亢,气血逆乱所致。应用怀牛膝引血下行,折其亢盛之风阳;用生赭石降逆潜阳,镇熄肝风,此为君药。用生龙骨、生牡蛎、生白芍潜阳摄阴,柔肝熄风;以天冬、玄参滋阴清火以制阳亢,共为臣药;用茵陈、川楝子、生麦芽疏肝解郁、清泄肝阳,共为佐药;甘草调药和中,为使药。诸药合用,此症可熄。不知徒儿处方是否对症,请师父指点。
耿全德绷紧面孔,表情谨然道:对症应寻本探质,不可停留在表面的寒热虚实,立方遣药,讲究主次配伍、加减进退,不可用套方套药取巧应付。你刚才所用乃镇肝熄风汤之成方,虽说对症可用,但病人神昏痰鸣,应加胆南星、川贝母清热豁痰。两尺脉虚,应加熟地、山萸肉补肾敛肝。以后凡遇大病复杂病,务期细密、丝丝入扣、恰合病机。切不可以方套病,以免误人深矣。
常泰怀着敬佩的心情,恭谨聆教,不住地点头称是。这使耿全德为刚才的误诊越发惭愧,心中喟叹不已,恨不得以头抢地。却又为常泰的出息感到欣慰,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误为人师了,悲怆之中便突发出满腔的慷慨,当即将自己家传的热病治疗大法和无痛扎针法尽数传给了常泰。临走前,耿全德连饮数杯后,放下皮贩子常旺敬上的谢礼,语重心长地说:
老哥啊,常泰这孩子聪慧好学,勤勉仁善、医缘深厚。依我看,若得名师指点,日后必成大器。但在这僻远闭塞之地,荒郊野岭,孤陋寡闻,不经世面,难免被流时所误。家父行医时,有一至交,曾在金城之乱中结为生死。此人精于医道,于用药法度造诣颇深,尤其善用汗、吐、下法,擅长攻泻治病,人称西垣老人,现在四川成都。年前,我听鼓城的严修先生说,老人现在成都丹溪院收徒讲学,大倡古方不治今病之说以及他独创的脾肾论,公开阐发《内经》之要旨,发前人之未备,诸家各派前去切磋者甚多。严修欲前往求学,不知是否启程,若尚未上路,何不让常泰相伴前往。他日学成回来,定能博学多才,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