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镖-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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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正是给南孤鹤尚煌,此人武功精深,应变之快,不可测度,在那三面受攻,危机一发之时,他居然能够借张明霞的掌力飞退两丈有余,其疾无比,他吃瘪在几个小辈手中,焉肯罢休,立时又电急扑回。
张明霞叫了一声,声音未歇,又是一式“龙尾挥凤”,反掌扫出。这一掌的威势更是不同,尤其她放意放低一点儿,掌力把地上的砂石都卷起来,硬碰向终南孤鹤尚煌飞来的身形。
同时之间,白驴驰掠而过。
终南孤鹤尚煌大喝一声,双掌并出,以数十年苦修精练之功,尽力反击。
砰地大响一声,他疾扑之势骤止,但觉对方的力量大得出奇,饶是他已用尽全身功力,仅就是扯平而已。
一片砂尘烟雾,弥漫飞扬,响亮的蹄声,似乎已出去了十多丈。
终南孤鹤尚煌心想:“莫非几个小娃儿闹鬼逃走?”
一面想着,一面挥掌击散沙尘,果见那头白驴施展出日行千里的脚程,滚滚驰逝。
驴背上立着三人,第一个是沈雁飞,第二是傅伟,第三个是张明霞,仅此匆匆一瞥,仍可发觉出张明霞立脚未稳,傅伟用一只手拉着她。
眨眼间那头白驴其去如风,又出去了一箭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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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夺革囊两雄争斗
沈雁飞迎着劲急天风,哈哈大笑,道:“谅那老儿不能追上。”傅伟全副心神摆在身后的人儿上,此时两手相握,如触电流,情醉思飞,心驰神往,一点也听不到沈雁飞说什么话。
张明霞贴近他的耳朵道:“唉,真险,刚才我差点赶不及。”
傅伟微微一笑,心中想道:“你若不能赶上,我决不让沈雁飞独自先逃。”
耳中又听张明霞道:“终南孤鹤尚煌果然没有追来,沈雁飞的办法真行。”
他忽然感到十分不舒服,即使是轻描淡写的赞美话,也十分难以忍受。
“可惜显得太过胆怯了,终不能向人夸耀。”她又补充道,并且回头去看着终南孤鹤尚煌的踪迹。
这时已驰出好远,早先激斗之地,已瞧不见。
她的秀发擦着傅伟的脖子,使他觉得怪痒的,却痒得非常舒服。
沈雁飞在最前面执鞭,指挥那匹白驴去向,绿野平畴电转向后飞逝。这时尚未长成青纱帐,是以左边一片旷畴,放眼无穷。
张明霞秀眉一皱,猛然挣脱被傅伟握着的玉手,想道:“这个人不怀好意。”霎时面色变得非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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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伟却毫不知道,但张明霞挣回五手的动作却使他有点讪汕,面也红了。
歇了一会儿,沈雁飞忽然斜纵寻丈之高,朗声叫道:“姓傅的记住咱们的死约会。”他的动作骤出不意,使得傅伟站立不稳,双腿一分,便坠坐在驴背上。
张明霞也摇摇欲跌,傅伟反臂一抄,抄住她双腿,白驴疾驰如风卷云翻,瞬息间又去了二十许丈之远。
故此等到傅伟扭头去礁时,沈雁飞已隐没在一个小岗后面。
他不禁诧异地想道:“那厮行事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忽觉背上一疼,原来是张明霞用一对膝盖顶住他背上||穴道。
她怒声道:“赶快放手,”
傅伟如响斯应,立将手臂撤回,非常尴尬地解释道:“对不起,在下因想着别的事,故此冒犯姑娘。”
说到这里,那头白驴已经放缓了速度,于是他又清晰地道:“姑娘切勿误会,只因那厮行踪奇觉,心计甚多,故此非仔细想想以防他一手不可。”
他跳下白驴,发觉乃是处身田地中的一道陌上,不觉失声道:“唉,原来那厮早就把我们弄到田野中了,这里乃是郾城的西北角,咱们还得绕回去。”
张明霞改立为坐,四面眺瞥一眼,不禁点头道:“啊,真是这样,他的诡计真多。”
傅伟突然觉得对沈雁飞更为恼根,虽然他认为恼他并不公平,因为人家总算仗义帮忙过自己,大丈夫恩怨分明,岂能淡忘此恩,可是他仍然不能自己地愤怒起来。
张明霞一圈驴头,改向东南而走,傅伟默然跟在后面,直奔郾城。初更时分,已到了郾城。
一路上傅伟已告诉张明霞关于订约的经过,依张明霞说沈雁飞此举必有深意,可是傅伟却总想不出其中有什么值得怀疑之处,故此两人一直辩论。
其实博伟可不敢跟她争辩,只是较为坚持地反复讨论这件事而已。一进了郾城,张明霞冷笑一声,道:“你既然不信,等着瞧好了,我才不管你们这些闲事哩。”说完,一催白驴,忽然绕路走了。
傅伟老大不是味道,呆了一阵,便信步而走。
郾城不比许州等大地方,因此二更之际,已是灯火阑珊。
他边走边想道:“她越来越像块冰了,唉,我还是早点把她忘掉的好,反正我暂时不会有工夫谈到这个。”
他始终没有想到她身世可疑之处,每个人都会这样,在动了感情之后,对方的一切都不敢往坏处想。
“现在我怎么办呢?那姓贾的公人不知住在哪里,最要紧的还是这县衙内别要有两个娃贾的,那才嘈哪!”
在黯暗的街上,他不住他左张右望,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似的,不禁暗暗一笑。
才走了十余步,骤觉风凉飕飕,跟着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凉风中湿气极重,他心下惴怙想道:“不好,这场雨恐怕不小呢!”当下赶快前奔,朝前面光亮之处走去,打算找个人问问县衙在哪儿。
转个弯后,才发觉早先所见光亮,敢情是一处大宅院,门外悬着两个白色的大灯笼。
他抬头一瞥,但见一边用蓝字写着“贾府”两个大字,另一边蓝字较多和体积较小,他只瞧见九十有三的字样,心想道:“这人好长命,九十三岁才死掉。”
雨势忽然加大,他一个箭步,到了大门檐下站着。
这时也无心去着灯笼上写的丧主是老太爷抑是老夫人,反正事不关己,已不劳心,同时也因雨下大了,路上没有人行走,无法询问。
那道大门只是虚掩着,因此,他从隙缝瞧见里面有个门房,此时灯光甚亮。
他正在烦躁之时,大门忽然呀地开了,一个苍老的嗓子说道:“这位爷是避雨的吗?”
他回头一看,大门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家人,蔼然带笑地瞧着他。他连忙点点头。
老家人又道:“外面风大,檐下挡不住雨,不如进来门房里避避。”他称谢了,一想这正是打听往县衙的好机会,便随着老家人走进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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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数语之后,他已知道这老家人乃是贾府老汉,名叫贾进荣,一向跟随那故世已达一年的老主人贾老太爷,便是大门外悬挂着两个白灯笼写着的那位老太爷。
只因他的孙子贾忠被派在门房看守门户,故此他也歇在这里,好帮个忙。
傅伟不必细想,已知这位老人家一定十分孤伶,故此与爱孙相依为命,心下恻然。
当时又探明往县衙如何走法,看着雨势益发大了,心中想道:“这场雨不知何时才停,我不如冒雨前去。”
正想之间,有人走进房来,他扫目一瞥,原来是个二十许的少年,从他身上的衣服,可以推想到是本府家人,大概就是老家人贾进荣的孙子贾忠。
这一猜果然不错,但见贾忠面有不悦之色。
傅伟明知道这人不喜欢他的祖父随便让人进来之故,便笑了说道:“我这就要走了,看来这场雨会下个没完。”
贾进荣忙道:“傅相公再等一会儿,雨这么大,淋了当心要受寒,你们年轻人总是什么都不怕,一点不顾惜身体。”
说到这里,似乎也自知唠叨,便转变话题道:“我们府上的老爷最是怜惜人家,往常僧尼道丐等经过,总要布施一点,何况傅相公一个出门人,请进来避避雨才是正理。”
傅伟明知他借题发挥,教训他孙子贾忠,一时不好意思离开,只好陪笑应着。
“老太爷生前积善无数,结果得到仙人指引,就在去年今日,无疾而终。那可不是像普通人般死掉,却是得道升天,傅相公你想想,普通人怎能预知日期?而且一点也没有差错,说是三更,便是三更正。”
傅伟虽不信神鬼之事,此时竟也听出味道,问道:“哦?老太爷预先已宣布死期?”
老家人不悦道:“不是死期,那是凡人才会死,老太爷是升仙啦!”傅伟含笑点头,心中真个为了有人能预知必死之时而讶异不置。
“这可是积善之人才有仙人接引啊,前三天老爷也预示时刻,就在今夜三更。”
傅伟凛然动容,想道:“难道世上真有神仙?今晚三更若果本宅老爷果然无疾而终,谁欲不信也无以解释。”
当下问道:“一年前老太爷升天,可是无疾而终,如今的老爷身子可好?”
他的眼光掠过贾忠,只见他脸上忽露诧异,却敛掉带有敌意的眼神。
“老太爷当然是无疾而终,他老人象升天嘛,现在老爷身体好极了。”
贾忠微哼一声,道:“可是老太爷死后第二天,全身都变成黑色。”他的祖父气愤地喝叱他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你懂得些什么,老太爷当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贾忠撇撇嘴,忽然问道:“贾头儿来了没有?他说今晚一定来的。”傅伟心中大喜,但见老家人摇摇那皤白的头颅,于是忽然变得忧虑起来,想道:“会不会沈雁飞已经先一步,故此姓贾的公人无暇来此?”
外面的雨越发下得大了,灯光从门窗透射出去,只有白蒙蒙一片,看不出三尺远,院子里的水已积了大半尺之深,眼看快要淹上廊去。
贾忠面有喜色,自语道:“这一场雨也许就把勾魂的阴差挡住。”傅伟以为他言中所指的是贾捕头,不禁一愣,随即想起一事,便淡淡一笑,问道:“老太爷仙去之后,浑身变黑,是不是非常僵木的姿势呢?”
“正是这样。”贾忠答道:“那姿势也真奇怪,单膝跪着,两只手像是推拒什么似的。”
傅伟哼了一声,觉察出时间又过了不少,只听贾忠又补充道:“老太爷那时候身体非常好,耳目灵敏。”
他的祖父愠声道:“偏你有这么多咕哝,仙人来接引老太爷,老人爷当然赶紧要跪下。”
傅伟应声是啊,一面起身走到门边,但见那黑的天宛如破裂了,雨水倾盆而下,院中的水排泄不及,竟是越积越深。
“现在正是夜行人施展身手的最好机会,听那贾忠之言,似乎他已发觉本宅老太爷之死有点蹊跷,今晚又轮到尚存的老爷。根据他们描述的话,那位老太爷根本使是被人以重手法点||穴而死,听说江湖上有些著名的匪党帮会,处置对头时,往往预告以死期,然后届时下手,倘若那人泄漏风声,合家便均有危险。反之,则决不加害家属,如今莫非就是这一套吗?”
他咬唇皱眉地望着外面有加无减的雨势,又想道:“姑不论本宅老爷的为人如何,我身为侠义中人,也应查个水落石出,倘若真是神鬼之事,当然没有办法,但若是江湖寻仇,我可得阻止惨剧发生。”
大门咕略一响,忽然开了,一个人冒雨冲将进来。
傅伟本以为那人会在大门限内行停一下,然后再到这门房来,谁知那人脚步不停,疾奔过来,而且来势甚快,转眼快要碰上。
傅伟是何等身手,侧闪如风,早已让开门口进路,耳听后面的贾忠啊呀一声,便知自己已露行藏。
那人到了门口时,啪地一响,摔掉一件什么东西,但身形不停,一直冲进屋里。
傅伟眼尖,已瞧见被那人摔掉的,乃是一顶斗笠和一件蓑衣。
贾忠大声招呼道:“贾老爷来得正好。”
那人抖抖身躯,然后把身上那大幅油布解下来,却是个公人装束。傅伟犹疑一下,想道:“我是先打此人革囊的主意呢?抑是赶快进内宅去?啊呀,时间将届,我若走迟一步只恐宅主人无辜送命。”
贾捕头双目炯炯,死盯他一眼,问道:“这位是什么人?”
傅伟仍然委决不下,急得脸色也变白了,这时见老家人和他的孙子都不回答,不觉呐呐道:“在下路过本宅,忽然下雨,承蒙那位老人家让进屋内稍避。”
贾忠在贾捕头身边低语两句,傅伟一看情势不妙,蓦地飘身退出门口,就像一阵风般卷起地上的竹笠蓑衣,倏然已出了大门。
耳中兀自听到吆喝之声,他披上蓑衣,戴好斗笠,蹿下台阶,乓地弄了一脚水,原来街上也淹了几尺深的水。
他不管这许多,沿着墙根奔去,走出两丈许,猛然拔起半空,飘飘落在墙头。
此时四下全是蒙蒙水气,雨声嘈杂,他的眼力不比寻常,到底让他瞧出宅内许多处尚有灯光。
电光一闪,划过黑漆的天空,他借着这一刹那的